“这种危险的东西还是好生收着的好。”庚直视着大当家,身上散发着浑然不惧的气息。在大当家哑然的时候,自顾自将压着姜云捷的人招呼开来,再将差点吓得魂飞魄散的姜云捷从桌面上扶起。
姜云捷虽然长舒了口气,但是因方才的阵势吓得两腿,唯有不慎就栽在庚身上,依靠着他才能站直身子。脸上伤口多处,也难掩那青白的气色。
“谢谢,谢谢。”姜云捷压低了声音连连道谢,还有些惊魂未定,到现在手指都觉得酥麻,仿佛下一刻真的要去人截去一般。
庚笑了笑,重新将目光移向大当家,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扔到他手里,砰咚几声银子碰撞的声响。大当家疑惑的看着手中的荷包,不解。庚解释:“这里有一万两,我这位兄弟的钱我还了。”
顿了顿低头看着靠着自己身上的姜云捷,此时的姜云捷也是一脸诧异,多的是感动,若隐若现的面纱下,他看见那唇边带着婉转的弧度:“还请大当家以后别找我这兄弟的麻烦。”
说着搀扶着姜云央走出了梁庄赌坊。跨到门口时,他还蓦然回首,看见屋内的大当家从荷包拿出一锭银子,放在眼前反复观望,那银子下方明显一个雕痕。
庚再次帮了他,他很是感激,说着将玉佩还了他之后便将那一万两不上。庚确实好笑出声,道了句都是兄弟,何必客气。
姜云捷聊表安慰。回去的路上,想起那大当家拿的银子底座上有一个“姜”字的雕刻,便心下疑惑。放眼整个荀国,恐怕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姜家的银子底座刻着一个“姜”字吧。
莫不是庚与姜家有关系?
怀揣着疑惑,姜云捷去了佟业钱庄。此时天边微微露出了鱼白肚皮,头顶的乌云压的还是很深,空气中弥漫着湿气。正值四月间,某些院子里几株桃花开的正盛,繁茂压枝,花团锦簇。落在院墙上与草坪上,无一不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佟业钱庄的房门半开半掩着,从钱庄而出的空坝上地上散落着一根不大不小的木棍与一板圆形铜锣,锣面上还沾染着晨起的雨露,使得锣面模模糊糊倒映出阴沉沉的天空与高墙斜影。
随着风声,那山朱红色大门吱呀作响,姜云捷莫名浮生一丝紧张,蹑手蹑脚的推门,悄悄走了进去,手扶着大门,探头探脑。
昏暗的房间里,散发着浓烈的腥味,窗边几束不大明亮的光芒照进房间内,一面桌子下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映入眼帘,已经干涸了边缘,凝成一朵诡异的彼岸花,一身灰衣中年男人躺在血泊中,双目瞪圆,无神却又有怨恨的意思看着门边。
指尖僵硬着外翻,像是想要抓住谁一样。
姜云捷瞬间倒抽一口凉气,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身子一软,抓着门边滑落。
“老,老头?”小声唤了两声,他有些不确定的向前挪了两步,食指放在那人鼻尖,感受的一片虚无。
“啊……”吓得栽坐在地,不敢相信。这前几天还好好的人,今天怎么就死了?
“不是吧,这……”还是不太相信,眼睛蓦然瞟见老板怀里揣着一样明晃晃的东西,想要取出来似乎被老板后背压住。
无奈,姜云捷只好趴着身子爬到他身边将人上半身扶起,许是血迹干裂,那人背部的血液早已凝结,随着他的抬手,衣料与地面撕拉出了咔咔作响。浓烈的味道扑鼻。
实在难闻。
提起之后放在自己胸膛,反复查看,将那人衣袋,一层层剥开之后,这才从里面取出了那个东西,竟然是缠在了老板胸膛的伤口里的骨头上。姜云捷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浑身冷汗直冒,将那东西从他胸口取出。
赫然是一张空白的绢布,那绢布尾部落着正当当的四个字:杀人凶手。
与此同时门外蹑手蹑脚而来一个青年小伙,猫着腰向房门接近。他不确定作夜是不是因为自己太晚游荡,有些困倦,所以出现了幻觉,因而今天一早来此查看,到底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正悄悄爬在门边,便看见姜云捷抱着浑身是血的老板,那胸口的伤口之大,还缠着姜云捷手中拿着的明黄绢布。周身全是暗红的血,触目惊心。小伙惊异的瞪大眼睛,强捂着自己的口鼻,不让自己因惊异发出声响。
而后仓皇逃走。屋内的姜云捷听闻动静,连忙从在绢布中的震惊中回神,赶紧扔掉怀中的尸体,猛然起身,透过半掩的窗口,看见门外的空坝中一个矮小的身影踉踉跄跄的拾起地上的铜锣与木棒,逃似得跑的没影了。
姜云捷这才觉得不对劲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之后在别人家的院子里偷了一身外衣套在自己身上,遮住了那一声血迹。而后才敢回去。不想迎面撞到了姜云柔,被一番逼问下,本还疏了口气,不想姜云柔再回来之后,就硬逼着自己,指认自己便是钱庄老板的杀人凶手。
他不知道如何解释,太多的巧合都在针对着他。
因而也解释的一塌糊涂,姜云柔明显的不相信他,也便惹怒了他,因而说了些出入的话,但是不得不说那是他的真心话。
从姜云柔那拿了钱之后,他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先去梁庄赌坊去见见那枚银子,到底是不是他看错了,还是只是巧合。
没想到刚到梁庄赌坊不远处便看到庚被梁当家有说有笑的送出了赌坊。不远不近的他正好听见,大当家同那庚笑着说道:“庚好计谋啊,要不是你将那小子拖进来,我们赌坊也不会赢利这般多。以后的生意还要多仰仗庚呢。”
庚回礼,拱手:“梁兄客气了,互赢互助,本就是庚该做的事!”
随后两人寒暄一番,庚便离开了。这边的姜云捷听出了些梗来,看样子自己被人下了套,而且还是一环接着一环的将他带入圈套,最初就是怀疑,一个陌生人为什么屡次对自己出手相救,原来是别有目的。
想到这里,姜云捷暗中将手上的五千两银票握紧,眼里发狠。而后去将玉石赎回,但是他并不打算将这玉石还回去,再加上对方还屡次欺骗与他,因而当再次见面的时候忍不住下了狠手。
回忆结束,神秘人看着她千变万化的表情,觉得很是搞笑:“你不相信他,而且亲手杀了他。”添油加醋。姜云柔双目慢慢溢上血丝,心中百感交集,她没错吗?没错的吧。
指甲深深扣入手心,丝丝疼痛不及心中的痛。这一切怪谁?
“我问你,是谁唆使县老爷指证姜云捷的?”这件事她毫不知情,虽然确实是她在牢房中得知打更人的口述之后将打更人杀掉的,但是她并没有让县老爷指证姜云捷,只是让他外传打更人是畏罪自尽的罢了。
神秘人不言语看着她,隔着面纱传来的目光,仿佛在看傻子一般,充满鄙夷与嘲笑:“你还不明白吗?”
这一切都是她一手计划的,目的只是想让姜云柔身边的人一个个被她害死,可是这个自认为自己聪明的女子,竟然这般愚钝,明知是陷阱还要往下跳。
姜云柔死命咬住下唇,眼眶冲血也是溢满了泪意,骨骼握的咯咯作响。
神秘人也不再跟她废话,放下环在胸前的手,悠悠叹息:“你可记得上次翠鸣萱你问我的事?我的回答,你却不相信不是吗?”顿住话语,双目别有深意的盯着那张瞬间僵硬的容颜。眼里一闪而过的奸猾:“那现在呢?相信吗?”
她娇小的身子都在不停地颤抖,不知是因为气急还是因为其他,低着头颅,看不清表情。那隐藏的眼里满是猜疑、愤怒与不敢相信。
“不可能,我做了这么多,他为什么要借他人之手害我?明明我现在是他最爱的云妨,明明……”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各种情绪涌了上来。
上一次的神秘人说过的,萧容托付她的事情,便是对付姜云妨,只要姜云妨痛苦了,崩溃了事情便会简单多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妨容终了误解
神秘人敏觉得抓住了一个字眼,那便是“最爱的云妨”不觉嘲讽性的笑道:“你确定你是她的最爱?”
姜云柔身子一僵,面上诧异的表情显露无疑,呆呆地抬头望去,看着那一帘黑纱,仿佛看进了一袭黑色的漩涡,将她吸了进去,陷入无尽的深渊,惊慌与心虚都挂在了脸上,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那表情仿佛失了魂一般。
“难道,他知道了?是不是知道了?是不是?”猛然冲着神秘吼大叫。那脚步急促上前,狠狠地抓着她单翼的肩膀,剧烈晃动,表情仿佛发了疯一般。
神秘人吃痛,却没有动作,只是接下的话,明显的声音细小了许多:“知道什么?”
“别给我装蒜,我做了这么多,把那个贱人从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了下来,自己端坐了这个位置。本以为可以顺势得到他,可是原来他知道了,因为知道了所以才委托你设计折磨我,就是为了让我也尝试失去至爱的感觉吗?
你们串通一气,就是为了那个像蝼蚁一样可悲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跟我作对,明明我比她优秀许多,为什他爱的不是我?为什么?”
姜云柔的状态几乎接近癫狂,说到最后,双手从神秘人两肩滑落,而下泪不成声。
神秘人瞬间恍惚,那一字一句都仿佛从天际传来,入耳成毒,蔓延全身蚀骨的痛。是误会?萧容没有和姜云柔串通一气陷害自己?萧容最爱的人是自己?
各种疑问冲上脑海,周身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只有莫大的疑问。
一时乱了阵脚。
姜云柔见一直没有动作的神秘人,以为她也在嘲讽自己,不由的呵呵冷笑,想起那日她说过的话,咬咬牙开口唤回她的神识:“你上次说的,我考虑过了。我愿意同你合作。”
神秘人诧异的看着她,眼里满是为难,因为现在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做了这么多,竟然被姜云柔的话给欺骗了这么久。
“抱歉,你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我不会与你做交易。”说罢,后退一步,远离了她的气息,欲要转身离去,去被姜云柔猝然抓住:“为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帮我得到我想要的。”
不想这话让神秘人听来有些威胁的韵味,现在的姜云柔情绪很是不稳定。
神秘人甩开她的手,冷声冷气:“小姐自重。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因为她身上的一切本就不属于她,以何拿来给她?
话落,转身一眼都未看她就要离开。姜云柔彻底被激怒,面色瞬间扭曲,双手紧握成拳,咬紧牙关,勿得一下冲到神秘人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把匕首,冷冽的寒光倒映着她似笑非笑的容颜。
“既然如此,你也没什么用处,而且你可是害死我弟弟与母亲的罪魁祸首,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说罢目光一冷,举起手中的匕首向神秘人的脑袋袭去。
与此同此一阵凌风而过,那纤细的手腕瞬间被一双骨骼分明的大手抓住,微微用力,那手上的匕首便从手中滑落,落到另一个人的手中。
姜云柔大惊,一股危险的气息伴随着那凌风而来,回首望去,赫然是一身红衣,眉宇妖冶,一身森冷而不是妩媚的男人。男人皮肤偏黑,五官棱角分明,一双深幽的眼好比深海,荡起一道道深深的漩涡。
那男人嘴边挂着轻笑,笑意浸透寒意,让姜云柔发自内心的打颤。
“大小姐自重啊!你与家弟的事还没落个根,可别再生是非啊。”男人似平淡无奇的开口,却暗藏威胁。
姜云柔心头止不住的狂跳,额头冒出了虚寒,猛地推开她,退到一旁。这才看着两人眼里满是怀疑。
“你少多管闲事。”怒喝。
野狼不急,走了过去单手打在神秘人肩膀上,两人的动作颇为亲密:“这可不是多管闲事,这位兄弟可是在下的好友。小姐这般做,在下怎能做事不管?”姜云柔恨恨磨牙:“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屡次针对她,竟然还和江家有所牵扯,不得不让姜云柔深想,总觉得自从代替了姜云妨之后,自己的生活瞬间变了味。一段接一段的事情,逼得她措手不及,手忙脚乱,最后失去理智,失去了家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