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的门被老管家关上,姜云妨整个神经都高度集中,脑子里的一根弦紧绷。
萧容自顾自的将人报到床边,轻手轻脚的放在。姜云妨赶紧爬了起来,被萧容按住双肩。心里砰咚一声,僵硬着身子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别害怕,我什么都不会做。”萧容不免嗤笑一声,姜云妨的心思自己看的一清二楚。
姜云妨面色乍红,别过目光,没有说话。
萧容松开了压着她肩膀的手,转身走到桌子旁,上面有两个白瓷小瓶。顺手拿到床边,将姜云妨的右手拉到自己面前,把那袖子撩了起来。手腕上五个指印淤青的涔红,看着触目惊心。
萧容微皱眉头,把一个瓷瓶的红色塞头去掉,把里面晶莹剔透的液体倒在指腹,动作轻柔的涂抹在那一片淤青上,冰冰凉凉的感觉在手腕上蔓延,很是舒服。
姜云妨盯着那认真为他擦药的人出神,低着头的他,睫毛浓密而又长,微微垂着,盖住那片星眸。高挺的鼻梁就好比一路往上的山丘,皮肤细腻,偏向小麦色,薄唇轻拧,无意中透着。
看的出神,连他什么时候把药上好了都不知道。萧容抬了抬眼,捕捉到她望着自己出神的目光,心跳不觉加快了。伸手覆盖在她肩上的衣襟,轻轻往下拉。
香肩,一股冷风灌入肌肤,姜云妨打了个机灵,猛然回神,惊叫一声,连忙往后缩了一下,把被萧容拉下的衣襟重新拉了回来。警惕地瞪着他:“你干什么?”
萧容半起身子,往前倾斜,俊颜更近一步对到她眼前:“你背后也有伤吧。”说着,双手缓缓撑在姜云妨身子两侧。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上。
不知是那气息太过还是自己心悸的原因,脸颊比方才更加绯红。清冷的目光都一闪而过的慌乱,不自然的别过目光:“不劳烦殿下了,已经上过药了。”在太后的宫中就该上过了。
萧容不死心的开口:“这是叶谦为你带的伤药,比御医开的药管用些。”毕竟是神医的孙子,他还是更相信叶谦。再者宫中深不可测,御医开的药也不见得可以用。
相信姜云妨也明白。
姜云妨感觉自己在那目光下无地遁形,好像什么都被看穿。不由得心虚了起来。
“我自来吧。”说着伸手过去,打算把萧容手中的小瓷瓶拿过来,但目光也只敢盯着那小瓷瓶。始终不敢抬头看他,这倒是让萧容有点不耐,伸手抓住她伸过来的手掌,温热的手温将她略微冰凉的手背捂热。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反问,深不见底的瞳仁里不知道再想什么,也不知道透着的韵味是什么。
姜云妨迫不得已对上那目光,下一刻又别过脑袋,没敢抽手:“再怎么说云妨也是未出阁的女子,殿下这般随便不好吧?”
萧容嗤笑:“那有何难,本王可以现在就上姜府向国公提亲。”
姜云妨差点咬到舌头,悔恨自己方才说的那话。这一下气氛更加尴尬,脸色涨红,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萧容觉得有些可爱,不暇冲淡了自己阴郁的心情,如今身心轻快,也不打算逗她了。松开了手,直起身子,把药瓶放在,向着门外唤道:“来人。”
门外的人得命,打门走了进来,正是一个鹅黄色罗裙的小丫鬟,模样倒是清秀的很,身段小巧。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对着床边的两人欠身:“王爷,小姐!”
“过来,给小姐上药。”
那小丫头得命,小步走了过去。萧容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对着姜云妨落下一句:“药上好之后,到前厅找我,我带你回宫。”话落,转身离开了房间。
不留下一丝温度。
姜云妨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白牙轻轻咬伤下唇,敛了敛眼皮,眼里神色复杂。
药上了之后,姜云妨依照萧容之前所说的,随着丫鬟却前厅。萧容正坐在官帽椅上喝茶看书,灰蓝色的书皮上没有书题。
“来了。”听闻门口的动静,萧容方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子走了过来,一股清凉的药味传来,姜云妨的面色也缓和了不少。
款款行礼:“殿下。”
“走吧。”萧容应了一声,人已经走到了姜云妨身旁,眼见着伸手要搂住她。姜云妨连忙后退一步:“殿下可否把叶谦的药再多给云妨一些?”
萧容的手僵在半空中,颇为尴尬的收回手:“本王已经派人将一药送到你房中了。”
“多谢殿下。”姜云妨再次行礼。萧容点了点头,没有再伸手楼主她,而是对着门外吩咐:“来人,备马,入宫。”本来是打算带着人飞奔入宫。但是看姜云妨低着头,中规中矩的样子,也失去了兴致。
听闻萧容做的这个决定,姜云妨才松了口气,但不免心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进了宫之后,萧容把人送到了院子里,然后离开了。
前脚刚踏进院子里,里面便飞奔出来了一个鹅黄色身影,人还没扑到自己身上,带着哭腔的声音反而先如雷贯耳:“小姐,小姐,小姐啊。”伴随而来的一阵凉风袭来,姜云妨本能闭了闭眼,肩膀一沉。
“小姐,你怎么样啊,你没事吧啊?”脖子被一双手死死的缠绕,肩膀上一沉背后的伤都扯痛了起来。姜云妨既惊喜又难受,咳嗽两声,把缠在自己身上的八爪鱼抓了下来。
“你要勒死我了,快放,放手。”
挂在自己身上的人总算是反映了过来,猛然恍悟,松开双手,向后退了一步:“啊,对不起,对不起,小姐,奴婢真该死。”说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憋满了泪花。
姜云妨拍着自己的胸脯为自己顺气。等顺过气来才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人,惊讶出口:“桔子?你怎么来了?”
桔子拉着姜云妨的手臂往屋子里,边走边说:“是殿下派人把奴婢带进宫来的,想是怕小姐寂寞,在宫中受人欺负,便让桔子来伺候小姐。”
“是他啊。”姜云妨呢喃。心生感激。
进了屋之后,屋子内整整齐齐,连桌子上的茶水糕点与水果都是换了新的。可见是桔子用了心。
“还有个人呢?”姜云妨四处看了下,没有看见那个晕倒的丫头。
桔子疑惑,歪了歪头,片刻才恍然大悟:“啊,那个丫头啊,她醒来之后去膳房给小姐准备午膳了。”
再深深看了眼姜云妨,脑袋凑到她面前:“说起来,小姐你还没吃午膳?”
姜云妨点头。发生了这么多事,差点残了,还谈及什么午膳的话。
桔子汗颜扶额欲哭无泪:“看来小姐在皇宫过的也不是很好嘛。你这样下去,夫人若是知道了,定会心疼的。”
话落,转身跑出房间,过了片刻拿了一个方正的锦盒送到姜云妨手中,一边打开锦盒一边开口解释:“这是夫人给小姐亲手做的糕点,是小姐最爱吃的。”打开一看,里面果真有几个浅绿色的糕点,香醇诱人,看起来软软的。
姜云妨口馋,迫不及待的将糕点捻与指尖送入口中,软软的,香甜美味。熟悉的味道让鼻翼也酸涩了。
好久没有吃到母亲做的糕点了!
桔子在一旁看着也不免柔和的咧开了嘴角。笑意绵延。心想还是夫人了解小姐。那感动的目光没有被坚强包裹,还真是难得一见。
第二日辰时,淑妃宫中的一个丫鬟匆匆而来,手里捧着一个鹅黄色的竹篮子,不大不小。一大早来到姜云妨的院子,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等通报,作势就要直接闯入姜云妨的房间。
桔子正起床路过姜云妨房间外面的回廊,就看见那高挑的丫头面无表情的踏上回廊,准备直接闯进去。
桔子连连唉唉两声,声音不大,那丫鬟倒是听见了,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还是打算直接进去。
桔子喝了一声,对着人心生厌恶,连忙跑过去,将她刚触碰到门上的手抓住,一把扯了过来,二话不说把人抓到院子里,猛地推开:“我说你谁啊,不知道我家小姐还在休息吗?怎么这么没礼貌?”
那丫鬟许是没想到自己被粗鲁的抓了出来,还猛被人推了一把,害的她险些栽到。稳住身形后,怒气勃勃:“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样对我?”
桔子啧了一声,那嗓门都要把自己的耳膜戳破了:“我说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在别人的院子里囔什么囔?”愣是瞪大眼睛盯着她,心里直想甩她一个耳刮子。
“我……你敢吼我?”那丫鬟惊得目瞪口呆,咬咬下唇,抬起手就准备一把掌落在桔子脸上。桔子刚要抬手挡住,身后的那扇门突然打开,人还没出现,冷冷的音调先传了过来。
“大胆。”
那丫鬟身子猛震,动作停在了半空中,再也不敢放下去了。
桔子逮着机会,狠狠推了她一把,冷哼一声,转身走到刚刚起身的姜云妨面前,见她衣着已经完完整整地穿上了,一丝诧异闪过。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
姜云妨从屋子内走了出来,对着桔子笑了笑,没有回话,而是把目光拉长,看着如被施了定身术般杵在院子里的丫鬟,嘴角勿得上扬,扬起下巴,高高在上的气场瞬间压制着那人:“怎么?淑妃娘娘有何赐教?”
第二百三十八章:离子
真是三天两头,不找事,就不安生。
姜云妨算是彻底厌恶了那个淑妃。
明想自己确实与那人没什么交道,甚至都不认识,为何那淑妃总是咬着自己不放?
丫鬟一软,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在地上,手上紧紧抓着竹篮,低着头,浑然失去了方才趾高气扬的气势:“小姐多虑了。今日奴婢来为主子传话。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姜云妨挑眉,长长地睫毛微微抖动两下,面上的表情没有改变:“喔?说来听听。”
丫鬟不敢怠慢,连忙开口:“这几日小姐与娘娘确实有些冲突,但是太后的意思是小姐的确有责与娘娘。因而太后娘娘允诺娘娘,可以让小姐为娘娘做一件事。”
桔子竖起眉毛,一口怒气噌噌蹿到头顶,差点没忍出破骂出口。却被姜云妨莫名出声的嗤笑声搞得一脸茫然。
仿佛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似的,姜云妨抬手挡住口鼻,笑声绵绵,腰身都弯了一截,那眉眼弯弯,双目眯成两条缝隙。肩膀却没有抖动,在丫鬟看来那人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小姐?”桔子不满的咕哝,人家都这样欺负她了,她还在笑?小姐最近是不是变化太大了?还是因为自己没跟小姐好生接触,生疏了?
姜云妨摆摆纤纤玉指,直起腰身,缓缓敛住面上的笑容,那睁开眼时,目光却深沉的吓人,丝毫不像是方才笑得欢愉的人。
让一旁看的真切的桔子,身子一滞,满脑子的疑问。刚才自己的小姐确实是笑了吧?怎么感觉是她的错觉呢。
“那淑妃娘娘想要我做什么事呢?”姜云妨提起裙摆,步步走下回廊,轻盈的脚步落在了下面的鹅卵石小路上,凹凸不平的道路将她的脚踩得偏了些,却步步稳妥。
那丫头感觉迎面扑来的气息生冷可怕,不由自主的浑身冷颤,跪在地上的身子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没由得发慌。此刻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
姜云妨脸上的表情沉了沉,目光如炬,贯穿那丫鬟的发顶,不耐烦的嗯了一声:“怎么不说了?”
丫鬟只能硬着头皮把手中的竹篮子双手奉在头顶,怯生生开口:“娘娘说,说西宛苑的离子已经成熟,这个时候最为新鲜,沾染了露水会使离子的果肉更加甜美。所以想要小姐你摘,摘一篮子送给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