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下,他察觉到白侍中暗暗曲折了手指,再继而补充一句:“本王可是很忙的。”
侍中如阉了气的黄瓜,一脸绿色,却为了自己,还是强撑着老脸祈求:“殿下,这件事还有些端倪,还请殿下再斟酌一番。小女断然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那姜小姐会做这种事?”萧容强势的反问他。侍中瞬间无语。
他这是说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
思量了半天,才怯生生回答:“这个下官便不知了,但是事情的真相是泰山不移的,还请殿下将此事交由老臣处理。”
萧容冷呵,怎么听这话都有些恶意的威胁。
他平日了最讨厌别人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交由你处理,那跟交由国公大人处理是不是一样的?”
“不不不,殿下,国公大人之女本来已有嫌疑,若是交由他……”几乎是本能反应出了口的话,出口之后便后悔了,后面的话硬生生不敢说下去。
那站着的男人浑身散发着威严与冷气,让人内心打颤。
“既然侍中都这么说了,若是交给你岂不是更不妥?姜小姐只是有嫌疑,并没有证据证明,而你的女儿可是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话可说?”最后的几个字咬得的极重,吓得下面的人差点晕了过去。
面对萧容的咄咄逼人,白侍中也是没有办法。这一下真的是栽了。
“白小姐,画押吧。”萧容亲自将状纸递上去,看着白瑾妍失去光彩的眸子心里没有任何感觉,也不会因此动容。
那看戏的人群中,他最爱的人,也是这件事伤害最大的人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做了这么多,就是让她血债血偿,让她苦不堪言。
现在就要成功了。
白瑾妍总算是彻彻底底的哭了出来,没有声音,但是眼泪却簌簌而下。她想到了自己在现代死之前,也是那般绝望,像是被人宣告了死亡一般。她一无所有,最后在自己最爱的人的目光下坠下高楼,落入那无尽的深渊。
此刻她依然被自己最爱的人送上了死亡的讯息。她难道要欣然接受吗?
“住手。”手指刚刚在状纸上擦掌之时,门口又是一阵高亢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十分尖锐,似乎女,似乎男。所有的目光都转向那边,看见一身红色乌纱的中年公公摇摆着自己的肥臂走了进来,手中拿着皇榜,走到正堂之上。
掀开皇榜就念了起来:“众人听命。”
以下的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皇上的皇旨,齐刷刷的跪成一平。萧容当下升起不详的预感,但还是理直气壮的单膝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孟家一案从今日起交由侍中全权负责,他人不得干涉。钦此。”
短短的几个字就将方才还以为要陷入地狱的白家人重燃了希望,门外伪装的姜云妨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一盆冷水泼在了自己身上,从头凉到了低。她呵呵嘲笑了两声转身离开了。
里面的萧容见到她远去的背影,心里也是猛烈抽搐了一番,手掌紧握成拳。却还是不着痕迹的起身。
那公公尖锐着嗓子,对萧容还算是客客气气的样子:“殿下,陛下说了,这件事您也不能插手。殿下可明白老奴的意思?”
萧容面无表情的应了声。如同被人闷敲了一棒。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发展成这样了。
而后他决绝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得意洋洋的白侍中。白侍中因为他这一计冷眼,连忙收敛上自己的喜色。
“那这件事本王便不过问了。但是侍中大人一定要秉公处理啊。否则本王会考虑好好教教你如何办公。”
毫不掩饰威胁之意,眸子里透着威胁,那模样与陛下像极了,却有着陛下没有的威严与强悍。在白侍中看来那目光如同千万根钉子插穿了自己的身体,不敢动弹,只能硬生生的承受。
他的话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既然主权交给了白侍中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搭进去。但是姜云妨是不敢动了。不然对自己的女儿十分不利。
因而也就暗暗忍下了这口气。
来日方长嘛。
姜云妨紧紧攥着拳头,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心里憋了一口闷气,都不知道从何发起。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定要这般绝情,即便是姜家世代效忠,他也觉得不够,没有一点私心的姜家尽力为主,可是那帝王却把那看成了莫须有的东西,看成了利刃。以为那利刃要朝向他,就急着灭了姜家。
而这灭了姜家的第一把刀便是白家。
她现在该牵扯的不是白瑾妍一个人,而是整个白家。若是不斩草除根,那么死的就是姜家上下。
凭什么,凭什么姜家中刀?
“云妨,云妨,你等一下。”身后尾随而来的萧容加快速度跟上她,她就像莽撞的小牛,在前面埋头一个劲的走。丝毫没有理会他在后面的呼唤声。
“我让你等一下。”萧容磨牙,一个起落,一瞬间落在她前方,被她撞了个满怀。
萧容暗了暗神颇为心疼的摸上她小小的脑袋,轻轻抚摸着:“好了好了,没事了,下一次我们再赢回来。还不好?”
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温柔的安慰一个女子。只因为这个人是他最爱的人。
姜云妨窝咋他怀里,不知不觉中感到安心,自己胸口的躁动也一点一点的压制了下去。过了许久之后,她的泪水已经湿了他的胸膛。痛心疾首。
却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说。
第三百四十三章:立冬而过便是春开
萧容任由着她在自己怀里自己的情绪。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摸着那毛茸茸的脑袋。
这里是在一条深幽的巷子里,并没有人看到他们两人,周围安静的只有的叫声。
“我没事了。”过了许久,她的情绪总算是安抚了下来。从他的怀里挣脱,擦干自己的眼泪。目光恢复一如既往的清冷,安静的好似平静的湖面。但是那眼眶红肿的一圈是证明她哭过的。
那受了伤却故作坚强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啊。萧容这样的想着。放在她腰间的手转即落在她肩膀上,将小小的肩胛骨握在自己手心,半低下头,直视着她。
“虽然我知道,对于阿岚的事,你一直都在耿耿于怀。但是若是可以,请让我一起赎罪。别把罪责自己一个人担着。”
姜云妨愣了片刻?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似乎不太懂。
萧容依旧一模一样的表情再次重复了方才的意思:“我们成亲吧,一直照顾手生,照顾孟家最后的孩子。说到底也是因为我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我也会愧疚,所以,让我也一起弥补守生。”
他承认这方面他确实卑鄙了。因为说到底他其实是希望永远的和姜云妨在一起。他等了太久,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们也是该成亲了。
他想将这个女子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想看到她受委屈,不想看到她痛苦的时候自己一个人逞强,也不想看到她自己一个人去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他想跟她分享一切,痛苦也好,欢愉也好,委屈也好。所有都好!
姜云妨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却是特别温柔的笑容。她现在只是觉得眼前的男人特别的可爱,特别的温情。冠冕堂皇的说着弥补孩子,结果还非得搭上她一个姜云妨。一箭双雕啊。孩子和娘子一起弄进自己的王府,真有心机!
“哎,你笑什么?本王是认真的。”萧容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知道姜云妨定是想到了自己的图谋。但是她没生气就是再好不过了。
“嗯。我知道。”她突然停下了笑声,变得十分认真,认真之中带着柔情。
这些日子做了这么多,萧容对她的帮助,暗中为她所做的事情她都知道。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早就重新喜欢上了这样的萧容,不管前世今生她都只喜欢这个男子。
即便是在前世这样的男人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她还是喜欢他,想要依靠他,想要接近他。现在也是。
“阿妨。我保证。这一次与上一世不一样了。倘若我们成亲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整个姜家,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保护你。我萧容说到做到。若是违约,我萧容定会不得……唔……。”
他信誓旦旦的话全部在她唇边消散,最后化为爱的呢喃。
两人深深地相拥,尽情的相吻。交换了彼此的心,彼此的感情。在这一刻,他们互相信任着,哪怕是天荒地老,也互相信任着。
心酸与痛苦都不重要了,只要彼此还在。
“我们成亲吧。”久久之后,她离开他的唇,轻触着那令人眷恋的唇瓣,低声开口。
这是她下的最大的决心。这么长久以来,她迷茫过,痛恨过,也怀疑过,最后都敌不过这个男人的温情。他真挚的心总能轻而易举的牵引她。所以即便是会受伤,她依旧选择相信了他。
“真,真的?”萧容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心里在那一刻了波涛海浪。仿佛看见了天崩地裂。
“嗯!不食言,与君相携,齐头并进。共患难,与君相守,至死不离!”她轻轻呢喃,手指紧紧扣住他宽大的手心,十指相扣。
黑白分明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美得好比春日里最绚烂的花。让人移不开眼睛。
萧容磕磕绊绊了两声,最后所有的话都变成了笑声。他最后还是忍不住把这个心爱的人儿拥在自己怀里。紧紧地抱成,仿佛要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秋风瑟瑟,金叶琉璃,不及温情誓言。久久而过,似耳重言。微凉的风都暖了起来。
这是今年最后一堂秋风了。再过几日便是立冬,立冬而后是开春,春暖花开之后便是新的一年。
自从白侍中接了这个案子之后,整个洛阳及其周围的县城都了一阵狂澜。在白瑾妍被白侍中带回洛阳的当天,洛阳城中传出姜小姐突然回城的消息。但是白老爷却不敢再派人去抓她。
而是在当天宣告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刘小二的一己之私,害了整个孟家。同天的晚上牢狱传出,画押的刘小二畏罪自杀,撞死在了牢狱之中。
而姜云妨与这件事情无关,那桔子自然而然的被放了回去。
相对的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然而第二日的洛阳已经有人传出白瑾妍才是这件事的真凶,还有她与刘小二有染的事情传的满城风雨。时不时茶坊都可以听见说书人说起白瑾妍这段苟且之事。
纷纷引得民众啧啧感叹。
也起了民怨,说是白老爷刻意袒护自己的女儿。唾骂与埋怨都针对了白家的人。
然而话虽如此,没有一个月,这些流言蜚语便悄无声息的从民间消散了。因为更大的流言蜚语是,当朝算的,荀国将会有一女,乱朝纲,祸国殃民,且使江山颠沛。
这番谣言说的人心惶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上面,早已遗忘白家人做的事情。而是在猜测着灾星到底是谁。
气温逐渐凉了起来,洛阳的风景每日都仿佛染上了雪色。泛着冷光。
诺大的姜家宅院还是一如既往的气派。姜云妨在府上也不无聊了。整日抱着守生跑到自己嫂嫂房中闲聊。而井菱的肚子是一天比一天的大,如今离临盆也没有多久了。
井菱的院子里此时热闹的很,姜云妨一边抱着牙牙学语的小孩子,一边逗弄着她,嘴边上带着柔和的笑容。
许是经历的事情多了,或者是长大成人了,那绝美的五官上添了些许成熟,让那美丽的容颜看起来妩媚了许多。更有了些女人味。
清冷的眸子里多了温情,让她整个模样都柔和了不少。不再那般冷淡的让人不敢靠近。而近日的姜府门槛也是几乎被踏破了,提亲的人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