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咸鱼阴阳师——探云
时间:2017-11-13 18:36:39

  萤草一路走来,已经是曾经无法企及的强大。然而面对着江雪,她的力量就仿佛一株微不足道的小草。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力量恐怖到一种程度,已经无法再用强大弱小来评判。如若有人问是天崩强还是地裂强,这问题又要怎么回答呢?
  和她们一起一点点慢慢变强的阴阳师仿佛消失了踪影,只是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个莫测的存在。
  此世神明的攻击节奏随着时间慢慢减缓,想必他们也发现了,扰乱人间黄泉,惊动了他们的无数个风穴,其实并没有造成任何人员的伤亡。在这场可怖的大时化里,涉及的人数其实还没有那些已经被他们司空见惯的时化多。
  没有伤亡,自然也没有拼命的必要。
  然而至高的“天”仍然没有停战的指令,江雪也不曾让她的式神停手。
  萤草的目光从这边转到那边,又重新转回来。她将柔软的小手贴在江雪竖起的冰壁上,森寒冷意渗进皮肤,顺着血液一路流入心底。
  好冷。
  没有半点属于江雪的温暖,还带着仿佛永远涤荡不尽的憎恨冤戾。
  这就是她决意一辈子保护的大人,心中所流淌的痛苦吗?
  萤草半点也不喜欢这种感受,然而她已经变得冰凉的手依旧没有离开森冷的冰。明明曾经在心底发誓永远要守护的人,明明已经拼尽全力在提升自己,可是为什么还是没能保护的了呢?
  萤草的手握成拳,眼睛一眨,已经满盈的泪水再也撑不住,断线般坠落下去。
  鲤鱼精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用自己的尾巴开始不停地抽打冰壁。她身上本来就潮湿,第一下就生生拽掉了一块鳞片,后面不再有鳞片掉落,下身的鱼尾却已经满是冰霜,随着击打的动作不停地掉落着细小的冰渣。
  萤草想让她停下来,帮她看一看尾巴的情况。鲤鱼精顿了一下,声音不复往日的清亮,“可是……我不想治。”
  “我不太明白……”她不明白什么,萤草不清楚,大概她自己也理不明白,“可是,不可能就这样好端端地在旁边看着。如果不能让她一起笑起来的话,至少可以分担一点她的痛苦吧?”
  她的尾巴撞在冰面上,一下一下的,是她唯一能做的事。萤草看着,攥紧了手心的蒲公英。
  “江雪大人!”萤草敲打着冰面,“停手吧,不要……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即使用鲜血浇灭了复仇的火焰,曾经燃烧过的灵魂也已经是一把凉透的灰烬,只会在污泥中越陷越深。尤其像这样逼迫着日和,就像是逼迫着某种信念,无论日和最终如何选,都会在某种层面上否定江雪曾经付出过的一切。
  萤草的手从通红到流血,江雪始终没有再应一声。鲤鱼精的情况比她更糟糕,整条尾巴看上去像是掉了一层色。蝴蝶精幽幽叹了口气,一阵花香随着风悠悠荡荡地飘过来,鲤鱼精嘤咛了一声,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萤草对花粉一类东西的抗性要高些,立刻屏住呼吸,猛地回头看向蝴蝶精。
  蝴蝶精没有像往常那样温柔地笑着,这种情况也实在很少人还能笑得出来。
  “为什么?”萤草不能理解,“这样下去江雪大人也不会幸福的,为什么要阻止……唐纸伞的事,是你一字一句地告诉我的呀!”
  唐纸伞妖几乎没有一晚不是夙夜难寐,大家看着都心疼,蝴蝶精常常入梦引导,唐纸伞妖曾经那些充满痛苦的过往对于她来说并不是秘密。征得唐纸伞妖的同意后,她曾经将事情告诉过萤草。
  那时候萤草带着红叶坐在廊下,蝴蝶精将事情一点点说出,唐纸伞妖就坐在旁边看着她们。最后蝴蝶精握着唐纸伞妖的手,认真地看着她,“所以唐纸伞想告诉你们,即使复仇也无法再让自己快乐起来,千万不要再歩上她的后尘。”
  那时候唐纸伞妖的模样,萤草一直记得,非常,非常清楚的记在脑海中。
  “我想要让江雪大人恢复过来,不要再这样迷失下去。我知道我不可能保护的了她……只是这样……只是这样都不行吗?!”
  蝴蝶精的手落在了她的肩上,眼睛轻轻一眨。蝴蝶精给萤草的第一印象是温柔可爱,带着笑意的眼睛里仿佛带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谜,仿佛在困惑着什么似的,显得有些迷茫。然而当她不笑的时候,那种可爱的迷茫潮水般消退,才露出底下的礁石来。
  她的眼里依旧带着谜,像是一场场扑朔迷离的梦,而在梦之后,是再清醒不过的清明。这双清明的眼看着一场场怪诞的梦,蒙着因为那些光陆怪离的古怪梦境而生的——永远的疑惑。
  “迷失的不是大人。”蝴蝶精抱住了她冰凉的身体,“是你啊。”
  萤草被温暖的怀抱抱住,看见战斗中的唐纸伞妖对她投来一瞥,里面满是浓重到化解不开的悲哀。
  不步后尘……要如何不步?
  ——在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保护住想要保护的一切。
  如果晚了,那么无论是报仇还是不报,都已经步入苦海,再难解脱。
  蝴蝶精轻轻抚摸着萤草的背。
  从荒川之主死亡的一瞬间起,一切事态就已经不能挽回。江雪行走在残酷的现实里,而萤草期翼着温暖的梦。
  梦境有很多种,或好或坏,而她所做的是不让人迷失其中。不论是险象迭生的凶恶之梦,还是……美好的根本就不想醒来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正码下一章,有电今天,没电明天,小天使不要等orz
 
 
第134章 我来接
  萤草跪在地上, 蝴蝶精抱着她, 叹息声游弋在风里。
  红叶分心看了她们一眼, 险些被神器刺伤。独眼小僧推开她,让她险之又险地躲过那一击。他也是被江雪解除了契约的式神之一,而他一直在协助她们战斗。对独眼小僧而言, 有没有契约都没有什么两样。
  无论对错,他都不可能不听江雪的话, 何况他不觉得江雪有什么错。仇恨痛苦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模糊的名词, 许多人世间的事他半懂半不懂。哪怕江雪做的真的是错, 在无法阻拦的情况下,他甘心为她走下地狱。
  日和又一次被雪器打飞出去, 撞在冰壁上,狼狈地滚在地上,身体就在她身边不远处。
  江雪的眉头微微皱起,已经不再想看日和仿佛不会休止的躲避。性情大变的阴阳师就像是玩腻了某个游戏的小孩子, 兴趣完全消失的时候就不再想走选项, 而是开始琢磨关游戏。
  日和是可以选的, 但真正的选择权从来也不在她手里。
  阴阳师的发丝早已长成霜雪般的白发, 发梢被风吹得扬起,打在日和的脸颊上, 引起一阵微微的痒。
  日和曾经打过妖怪, 和妖怪战斗,在妖怪嘴下逃生。并不是第一次经历生死关头了,然而这次又与别次不同。它与生死相关, 而除了生死之外,又多了一些东西的生灭。
  或说是道德,或说是信念,某种虚无缥缈但又存在在心底的东西。
  雪器已经豁了许多个口,迟钝的连木刀也不如。只要轻轻一斩,一定就会不复存在。而江雪已经截断了她所有的退路,她无法再逃了。
  雪音在不断地咒骂,颠来倒去的无非就是那么几句。江雪并不想和他争辩,而是轻轻摸了摸手下的刀刃。日和在她分心摸刀的动作中找到了空隙,以一种难以令人想象的灵活动作一下又逃远了。
  这一下简直是爆发了极限,连气喘吁吁的日和自己都有些惊讶。
  江雪却没有稍稍抬一下眼。
  柔软却冰凉的手指抚过刀刃,最后并起,将那一片薄刃夹在指缝中。“逃……没有用的。”
  手指稍一用力,“啪”的一声脆响,迟钝黯淡的刀身瞬间崩裂,在断裂的一瞬间于断口处留下了最后的锋利。
  江雪将断成两截的武器丢在地上,一步步地向日和走去。
  日和脚下一软,掌心紧握着的武器滑出,“砰”地摔成了一地碎冰。
  “犹豫不决,最后只会连选择的机会都不剩。”
  什么都想要,最后就什么都留不住。
  一切都结束了。
  江雪握住了手背上的印记,神水一层又一层地覆盖在上面,吸力慢慢减弱。她没有再看失魂般毫无回应的日和,不知此战后日和会不会选择断缘,急流勇退,有的时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荒川之主的尸身被她用层层寒冰封住,大大小小的风穴和黄泉中涌出的妖怪,没有一个能侵扰这冰层中的安宁。江雪的手隔着冰碰了一下他,手心里没有平时软滑的触感,只有坚硬和万年不化的冰冷。
  带上荒川,然后离开这里。
  江雪弯下腰,忽然听见几声交叠在一起的尖叫。今天她听到的尖叫已经够多了,然而没有一次像这样的惶急。
  她侧过头,身子还没能完全转过去,锋利的刀刃已经狠狠洞穿了她的胸腔。
  疼痛从胸口扩散开去,江雪却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当血将胸前衣襟染红,她才仿佛刚刚注意到一半看了一眼。
  “祝器?”她看着变换了形态的雪音,神器是有机会成为祝器的,然而几率却低到可以忽略不计。“令人意外。”
  说着意外,却没有半点惊讶的表情。
  江雪的指尖点在刀上,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雪器再重新崩成几段,然后她的伤口会愈合,肌肤重新光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她什么都没有做。
  因为她不需要着急。
  成为祝器的雪音再度拥有了被慢慢摧毁的价值,不是浑身找不到一点光明,只需要最后一死就能被完全摧毁的垃圾。
  她拥有足够漫长的生命和耐性,即使是复仇,也不需要急切。“雪器……”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逃吧,在我再次找到你之前。”
  逃吧,重新在挣扎的路上,将所有的欢笑和信念都遗忘。
  祝器雪音被她用灵力一下震开,江雪将荒川之主珍而重之地放进式神录,萤草她们已经和她断绝契约,江雪望过去,伸出了自己的手,“来吗?”
  这句话,其实又何必去问?
  她们早已经不愿离开。
  ————————————
  荒川之主是被冻醒的。
  对于一方之主来说,这种感觉本该是陌生的。
  然而这种滋味在最初最初的时候,他曾经印象深刻的体味过。那时候他还不是一方之主,作为混血的小妖卑微的不值一提。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几乎已经要忘了这是种什么感受,直到现在。
  几乎是感受到的第一瞬间,那些沉在脑海深处的痛苦就如同被河水卷起的沙石,在脑海中肆虐。那些痛苦被沉入深处,磨平了棱角,然而它们始终都存在在那里,从来也不曾消失。不想起来是相安无事,若想起来,哪怕已经隔了千百年,依旧有难以消除的痛楚扎在胸口。
  那些还未强大起来的日子,他早该忘了,早该扔了的。可以欺凌卑微小妖的生灵大多已经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不剩,而那可怜的混血妖怪早已经成为荒川的守护者。可惜的是,他从没有忘记过,那种侵入骨髓的寒冷,周身遍布的凉意,还有被人排斥践踏的滋味。
  他抿起了唇角,把那些一丝一缕将他绕紧的记忆重新沉回脑海深处,即使忘不掉,他也不会在为了这些而痛苦辗转了。他已无需自怜自伤,何况现在根本不是自怜自伤的时候。
  如果他没记错,那个时候他受了致命一击,本该死了。
  手掌按在本该重伤的地方,然而触手处却一片光滑。就仿佛……从来也没有受过伤。
  如此神奇,但又如此令人熟悉。
  “阿雪……”荒川之主喃喃道,他从冰冷的雪地里坐起来,用体内的灵力震开了身上沾着的雪花。
  虽然身体毫无异状,他的力量却比平时要弱些,也有点不好掌控。他试了两次,才将身上的雪水全部抖开。空中呼啸的寒风像是一把想要钻进骨缝的软刀,荒川之主看着自己光裸的身躯,为自己披上了御寒的衣物。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飘飞的白雪。这是一片广阔的仿佛毫无边际的雪原,除了冰雪看不到任何生灵。走兽飞鸟,花草鱼虫,竟是见不到半点它们的踪影。
  这是片寂静的雪原。
  然而它并不令人感到害怕,反而有种抛却万种喧嚣烦恼后的平静。
  荒川之主走在雪原上,甚至有种难以形容的熟悉感。
  足下的雪是松软的,如果不是心中焦急,在这里漫步甚至是惬意的。可是荒川之主并不喜欢这里,不只是因为情况不明的江雪。这个令他感到熟悉和放松的地方,也同样让他感觉到挥之不去的哀伤。
  他走过一寸又一寸雪地,忽然脚下一热。伸手一探,竟捉到了一只活物。
  小小的狐狸模样可爱,带着一点赤红的尾尖之前被它窝在身下,只剩下雪白色的皮毛裸露在外,和雪原化为一色。
  此时被他踩到,正龇牙咧嘴地呼痛。
  小狐狸依稀有些眼熟,荒川之主思考片刻,才记起了在哪里见过。然而感觉上,和京都那时的妖气完全不同,绝对不会是同一只妖怪。
  “江雪没对你提过我吗?”小狐狸从他手上溜下来,“我还以为她会对你知无不言,看来爱情总算还没把她的头完全冲坏……虽然这件事上她其实不必瞒的。”
  话不好听,挑拨的味道毫不掩饰,荒川之主瞥它一眼,下手按住了它的脖子。
  江雪不曾隐瞒,不曾特意说,他也不曾刻意问。荒川之主虽然辜负了一方之主本该自带的后宫三千光环,但也知道人间男女谈恋爱,正常的都不会一上来就打探清楚对方所有的事情,也不会把自己的事抖落的一干二净,恨不得一点隐私也不剩。
  他自己有许多事尚且是江雪不知道的。
  “我说错了,还是我说中了?”狐狸的声音有些嘶哑,“你为了她连性命都不要了,可是她眼里看着的是些什么人呢,日和?枝子?或者说,其实是她的正义?”
  荒川之主的力道猛地一重,狐狸终于抑制不住的咳呛起来。什么秘密隐私,拿来挑拨半点用处都没有,这一下却是实实在在地戳了荒川之主的痛处。
  “瞧……瞧你为她改了多少,吾都成了我,千百年的口癖都要改没了。凡你醒着的时候,哪一顿不是由你这一方之主来洗手做羹汤?为了她重伤了多少次?现在连命都没了还要一心想着她,可她有没有为你妥协过一次?可怜我没有你这样的力量地位。若我是你,绝不会这样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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