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同志咋说话呢?生他肚子疼的是我,不是你,”朱大妮儿最怕听见别人劝朱相庆不认她的话,也不管这人到底是啥来头了,直接就跑到车间主任跟前,“这位同志,你可得说话摸着良心,不能因为俺们是外地的,又穷就欺负俺啊!你咋能叫俺儿不认俺呢?!”
“娘,你别说了,这是我们主任,他不是这个意思,”朱相庆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事情会闹到这一步,他绝对不会叫他娘跟弟弟过去闹事,“对不住啊主任,我娘年纪大了,不会说话,她没啥坏心……”
“呵呵,”
朱相庆一行要道歉的不止是卫雪玢,原因很简单,送他们进派出所的不是卫雪玢,而是华胜厂,宋怀庆“打伤”的也是韩延亭。
华镇也没有把人往厂里请,而是直接把厂里的工人们都叫到大门口,就要照集体照似的,看着朱相庆带着一家子来道歉。
“这,你们,真是欺人太甚了,”朱相庆满脸通红,他以为不看僧面,也要看着他们车间领导跟公安的面子上,会叫他们进厂,关上门儿他替他娘赔个不是也就完了,没想到这姓华的做的这么绝,这不是扒了他的脸往地上踩吗?
“哎哟,你把我打了,还跑来说我们欺负你啊?公安同志,你们可看见了,不是我们不原谅他,是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韩延亭捂着半边脸,一副痛苦的不行的样子,“公安同志,你们还是把人带走吧,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可是惹不起这些人,万一把人家惹恼了,三天两头过来闹一场,我们还生产不?”
“就是啊,欺负我们厂子人少不是?”后头已经有青工开始帮腔了,“韩哥,再有人来你叫一声,咱们可不怕事,就那样的,都不有韩哥你出手,我们招呼他!”
“哎哎哎胡说啥呢?我们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你们可听好了,以后还得像你韩哥这样,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华镇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歪着头看着朱相庆,“算了,你也大老远来了,我们也不能真跟你们一家子一般见识,雪玢就不出来了,反正你们也离了一年了,没啥可说的,但是你得在这儿当着大伙的面儿把你娘说雪玢坑你钱的事解释清楚了,然后咱们再说后头的事。”
有些时候,人们宁愿相信那么不好的,朱大妮儿信口开河,可是传来传去,毁的就是卫雪玢的名声了,而且时间越久,只怕以后连分辩的机会都没有了,虽然华镇知道卫雪玢不会在乎这个,但他不愿意喜欢的女人承受一点诋毁。
“你一个月二十六块,你郑原养父给你一百块结婚的钱你也给你亲娘了,结个婚你还欠了屁股账,你跟大伙儿说说,你到底有多少钱叫雪玢拐走了?”华镇脸上是明晃晃的鄙夷,“来,给大伙算个账。”
朱大妮儿想站出来说卫雪玢的嫁妆,被朱相庆一把给拉住了,“没有,我跟卫雪玢同志是为了建设四化为国家多做贡献才走到一起了,她没有嫌我穷,也没有坑过我钱,是我娘不了解情况,瞎说的。”
“呃,不了解情况,老太太,你一定觉得你儿在洛平能干的不行,大团结都是拿扫帚往家扫的是不是?我跟你说啊,你儿子啊,他也就跟我们厂里的青工们挣的差不多,”华镇笑容可掬的看了一眼朱大妮儿,又冲朱大妮儿身后的一儿一女道,“你们也听清楚了,这洛平啊,可不是你哥说了算的,你们再来闹两回,他就跟你们一道儿回南固种地去了!”
卫雪玢其实就在门口的传达室里坐着呢,她没出来,不是怕了朱相庆一家,而是华镇不同意,说她多看这些人一眼,都会脏了眼睛,但这么看着朱相庆一家,卫雪玢也没有觉得痛快到哪里去,她就是叫这样的人,坑了一生。
听焦红梅说传话说卫雪玢叫他快点把人打发走,华镇也不跟朱相庆磨嘴皮子了,反正后头还有热闹等着他们呢,“行了,你们既然来了,不管认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们都得给机械厂老大哥一点儿面子,穷追猛打也不是我们华胜厂的作风,你们走吧,下不为例!”
说完看也不看朱相庆母子几个,过去招呼公安小卢他们去华胜厂的办公室坐坐,顺便参观指导。
作者有话要说: 朱家扯了几天,基本结束,后面的只会穿插写了。
另外,我又想了个新故事,开了个坑《枭色无边》,这本八零快结束的时候,回归古言。
求下预收,作揖!
大家点我的作者专栏是不是就能找到了?我也不太懂哈!
一个女匪首重生在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千金小姐身上之后,为了给自己报仇的故事。
☆、第140章 山寨
华胜厂的人都进去了, 但厂外头看热闹的人还没散呢, 朱相庆青着一张脸,低着头大步往医院跟华胜厂中间的小路里拐, 实在没脸从市医院大门前过了!
“相庆, 相庆你跑啥呢,娘都追不上你了, 娘昨天一夜都没有睡,腿疼的很,”朱大妮儿扶着女儿快步去追儿子,她知道这次她事儿没办好,不但没给儿子出气,降住卫雪玢, 还叫儿子跟着丢了个大人,“娘也没想到啊,娘真是为了你好啊!”
朱相庆又紧走几步, 才停下来, “这是钱,路上买点儿啥吃吃,这是钥匙,你们先回家歇一会儿!”
“那你去哪儿?”宋怀庆一把抢过朱相庆手里的五块钱,这些钱不但够吃饭, 他还能留些买烟吸。
“我去给你们买车票,明天你们就回南固吧,”他们绝对不能再留在洛平了, 不但跟着自己受人白眼,也给自己丢脸。
宋怀庆可不干了,“不行,不是说好的,你要给我找工作?”
“找工作,你觉得我能给你找啥工作?刚才那姓华说的话你没听见,朱相庆我在洛平屁都不是,都不够人家伸伸指头的,你在洛平干啥?给我惹事?”要不是宋怀庆脾气不好打了人,他也不会被厂里通报,还到处低三下四的求人。
“啥?我打人,我被人打了好不好?”宋怀庆也顾不得冷了,解开自己的棉袄,“你看看,看看那姓韩的把我打成啥了?这都是青的。”
看见儿子的伤朱大妮儿眼泪又下来了,“是啊,相庆,咋也得叫怀庆在你这儿把伤给养养啊,你这儿到底是城里,吃的总比家里好些……”
“你不是说卫雪玢开的就是私人的厂?刚才那个人还说他们厂的工人挣的多,真不行,”
“不行!你还想叫怀庆进人家华胜厂?我没那么大的脸!”朱相庆不想告诉他娘厂里的事,可没想到他娘居然出这么不着调的主意。
朱大妮儿还很少被大儿子吼呢,“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这里到底是城里,万一再有这样的厂子开起来呢?咱怀庆不就进去啦?叫他搁家里一直待着,好好的人都荒废了啊!”
朱大妮儿一边抹泪儿,一边作势要往地上跪,“娘知道娘没成色,叫你丢大人了,娘给你赔不是,你咋怨娘都中,可不能不管你弟啊!”
“娘,你这是干啥呢?我哪说不管他了?他回去家里又不是没地,虽然收成差点,我以后每月还会给你们寄钱,他的婚事我也包了,这还不中?”朱相庆实在不愿意把弟弟留在身边。
“娘,咱先回去歇着,我不走,他还能把我咋?”宋怀庆早就吃准了大哥的脾气了,他总不会叫自己冻死饿死,反正他这次是绝不会走了。
这还在路上呢又就哭成一堆儿了,朱相庆烦躁的摆摆手,“那怀庆就留在这儿吧,我去给你跟招娣儿买票去,你们一定得走,”
他见妹妹张嘴要哭,瞪了她一眼,“你还有脸哭?你拿错钥匙就拿错钥匙了,撬我的门干啥?人家一问,你还跑,这下好了,机械厂那些妇女们,都把你当小偷看呢,你留在这儿成天叫人当贼防着,有意思?”
就凭那些女人的嘴,自己妹妹也休想在机械厂找到婆家了。
……
三月里的那场闹剧很快就被卫雪玢给抛在了脑后,华胜厂的生产上了轨道,她没有想像中的轻松,反正是一天比一天更忙碌起来。
热水煤炉用的家庭越来越多,卫雪玢跟华镇商量之后,干脆又请宋记者他们给发了篇报道,算是对他们这洛平首家民营工厂的追踪报道,按卫雪玢的话说,就是希望洛平人民通过报纸来见证他们华胜厂的成长,当然,她的私心里想公器私用,借媒体的口舌来变相的给他们的新产品打广告。
等到了四月中,厂里已经基本停了铝饭盒的生产,而把重点放在了脱粒机跟热水煤炉上,脱粒机有季节性,热水煤炉却没有,尤其到了夏天,接好冷热水管,就可以在家里搭个简易的冲凉房,这一点就征服了许多家庭。
热水煤炉的热销,也让华胜厂再一次尝到了人手不足的苦头,卫雪玢跟华镇干脆故伎重施,直接从周边厂子里请有经验的工人过来加夜班帮忙。
“雪玢,雪玢,”
华胜厂的办公室已经搬到了临街的二层楼上,其实华镇都不用喊,卫雪玢就听出来他上楼的脚步声了,“出啥事了?”
“哼,当然是出事了,我发现外头也有人开始卖跟咱差不多的热水煤炉了,还比咱的便宜两块钱!”华镇听到消息,还特意跑到过去看了看,“哼,跟咱学,抢咱的生意,脸真大!”
卫雪玢没觉得有啥可生气的,现在改革春风吹大地,大家都想着法儿给自己找致富路呢,沿着别人踩出来的路走,怎么也比当吃螃蟹的人安全,“这不是意料中的事儿嘛,有啥可气的?咱卖出去的也不少了,还不许人家挣一点儿了?”
他们卖出去的是不少,甚至多的出乎了华镇的意料,且不说在报纸张记者大笔一挥,把热水煤炉定性为华胜厂为了洛平人民提高生活水平的又一贡献,就是宋记者也照着卫雪玢的要求,给他们的热水煤炉拍了好几张特写,短短两个月,华胜厂彻底走到了洛平市百姓的心里。
尤其是上个月,厂里连脱粒机都暂停了,所有的精力都投在了热水煤炉上,虽然这东西用料比脱粒机多,但工艺更简单一些,做起来也快,华胜厂一个月的产量就就有千台。
而这一车车煤炉,就跟一颗颗小石子一样,丢到洛平市这片湖水中,激起的也就是小小的涟漪,快的人都看不见呢,就散了。
卫雪玢还能保护镇定,华镇跟厂里其他人都吓着了,一千台热水煤炉,几乎都入不了库就发出去了,厂里安排的安装工跟外聘的安装工几乎都没有休息过,依然满足不了需求,有些人家干脆直接过来提了煤炉走,至于安装啥的,他们另想办法了。
整整一年,无论是铝饭盒还是后面的脱粒机,即便是挣到了钱,也都重新投到厂子里了,一直到了热水煤炉这里,华胜厂才算是看到了回头钱,而且很多!
华镇他晚上看着焦红梅跟卫雪玢算账,听着噼里啪啦的算盘声,看着一张张大团结,他终于体会到了卫雪玢数钱时的快乐,他都想冲到外头吼上几嗓子。
华胜厂里开心的也不止两个老板,因为连日加班,厂里的食堂又给大家加了一餐,而且是免费敞开了吃喝,加班费华镇也没吝啬,尤其是安装工们,除了基本工资,论件另发补助,月中发工资的时候,整个华胜厂都沸腾了,在华胜厂干一个月,抵上在别的厂干仨月的说法也不胫而走。
可这么好的生意华镇正做的有滋味儿呢,别人居然来抢肉吃了,这能行?
“不行,我得找他们去!岂有此理?”华镇本来过来跟卫雪玢说,还以为她会给个办法呢,没想到卫雪玢是这个态度,“你不知道,他家比咱还便宜,别看两块钱,能抢走咱不少生意呢,等你盘账的时候就知道了!”
“咱们现在的产量明显跟着不市场需求,盘账的时候也看不出什么来,而且你找人家干啥,这东西又不有专利,就是有,你能跟人打官司?而且你管得了洛平的,还能管别的市里的?要真是把精力放在那上头,咱还发展不?”卫雪玢笑眯眯的看着华镇。
他们确定关系之后,反而比以前在一起的时间少了,没办法,这阵子太忙了,华镇现在都充当起了安装工,甚至连吃饭都是对付着来的。
“我不是想着咱先挣俩月,没想到那些人那么快,哪你说咱们怎么办?也降两块?”华镇在卫雪玢身边坐下来,拿手指捣捣她,“我还想把贷款早点给还完呢!”
这会儿人的都本分的很,哪会有拿着国家的钱去生钱的念头?总是不愿意背着债过日子,但前世这些的事卫雪玢却听多了,“贷款有啥可急的?说好多久就是多久,咱们又不是不给银行付利息,至于降价的事,我不同意,咱们的牌子跟厂名都明晃晃的打在上头呢,这两块就是这个钱!”
“你就意思是,他们再的都是假的?就咱的是真的?”华镇仿佛懂了,点了点头,“他们照着咱的干可以,可要是用咱的牌子,那就不行了!”
“嗯,就是这个意思,咱们的厂子跟商标都是在工商局注册的,如果他们敢用,那就是假冒了,咱可以请工商局的人去执法,至于那些山寨的,那就没办法了,随便他们吧,有这功夫,倒不如想想下一步怎么走。”
下一步?习惯了卫雪玢走一步想三步的工作作风,华镇已经跟上了来了,“我跟权师傅商量过,他倒是给咱指了条路,”
“你说,”生意是两个人的,华镇这样,是卫雪玢最愿意看到的情景。
见卫雪玢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华镇偷眼看了下办公室,这会儿就他们两个在,他握住卫雪玢的手,“权师傅说了,咱们不能光这么干,得找个长期的单子,”
“那权师傅告诉你咱们要怎么办了没?”卫雪玢任华镇捏着自己的手指玩,这也是她一直在想的问题,但她毕竟是个外行,干啥,心里还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