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厂长,”李春生心细,围着库房转了一圈儿,就发现了后墙上有几块松动的砖头,“你看这儿,”
李春生一使劲,就把那几块砖给推进去了,墙上登时露出个不大不小的窟窿来,库房里只要有人,就能把钢管从窟窿里顺出去。
“行了,报警吧,”他们厂的无缝钢管可不便宜,这些人偷了直接就当废铁给卖了,早点报警,没准还可以从废品收购站把东西找回来。
“嗯,我去,”华镇又仔细检查院墙,果然在一个角落里,同样发现松动的砖头,“这厂里出内贼了啊!”厂子外头是麦地,只要钢管顺利递出去,还不是想拉到哪儿都行?
华镇一脸轻松的骑着车走了,卫雪玢把焦红梅跟李春生叫到身边,叮嘱他们谁也不要把厂里丢东西的事泄露出去,这贼拿赃,他们得抓个现型,才好把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给一锅端了。
“雪玢姐,都怪我,这么大的事我都没发现,还有库里的钥匙,”这钥匙只有三把,一把放在华镇那儿基本不动,剩下的就是她跟卫雪玢了,可她的钥匙还好好的在口袋里了,这锁怎么开了?
“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至于咱库门上装的大铁锁,看着挺大,搁人家高手手里,也就十几秒的事,都不带用钥匙的,”卫雪玢拍拍焦红梅,“这事你有疏忽,但不能全怪你,就算是我看着库房,也想不到有人在后墙上动手脚了,”
那库里黑乎乎的,因为防盗,本身就没有将窗户,只是在房顶那露的采光跟通风口,焦红梅一个小姑娘,哪会儿想到敌人那么狡猾呢?连卫雪玢自己,也被上了一课,她可是从来没有考虑过厂里会有小偷的问题!
华镇没多大会儿就回来了,等进了办公室,他一直扯着的笑脸再掉下来,“真是绝了,还有人敢偷咱们厂?胆子不小,”
“别生气了,派出所的人咋说?”卫雪玢更关心抓贼的问题,抓住了狠罚一下,以后这事儿就少了,“这会儿上头可要严打呢,他们胆子够大。”
当年严打的力度卫雪玢可是记忆犹新,国家下了狠手,雷厉风行的荡清了风气,这会儿他们报案,公安局应该也会挺重视的。
“王所长已经报上去了,说这几天加强对咱们这一块儿的巡逻,我也跟他们说了,叫他们去市里的废品收购站查一查,我觉得吧,咱们也不能光等着他们抓贼,咱们自己也得盯着点,给他们抓个现行!”
方法华镇路上就想好了,卫雪玢的小院看着离华胜厂的大门挺远,其实就是一墙之隔,当初厂子没彻底盖好的时候,还圈在里头呢,后来厂子建好了,才分开了,“这几天咱跟春生跃进,还有宁县招来的那几个青工,轮班儿在你那边盯着,外头有公安局的人呢,其实只要抓住了一个,就不怕他不招出同伙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给我留评的小天使们,每条留言都会认真看的,谢谢大家!
长评更感动啊,好像没有置顶功能?不然我就把这些挂的高高的,自己没事儿看两眼,也挺开心!
☆、第147章 盗窃团伙
朱相庆这阵子日子过的还算轻松, 熬了一个月,他终于不用再去厂办做思想汇报了, 而弟弟宋怀庆, 似乎也找到事干了, 也不跟他成天闹着要工作了,连钱都问他要的少了。没有这个吸血虫,朱相庆的手头多少也宽松了许多。
等看到了面前的公安时, 朱相庆要不是扶住手边的车床, “你说怀庆咋啦?”
小卢看着面前这个脸白的没有一点儿血色的男人,要不是以前跟他家打过交道,这会儿他都该同情他了,“宋怀庆涉嫌盗窃, 已经被我们拘留了,他说你是他哥, 我们带你回去配合调查。”
“盗, 盗窃!不可能,我们怀庆是个老实孩子,”朱相庆两眼发黑, “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怀庆这些天在外头, ”他说找了个工作,可是又不跟自己说到底是干啥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了,要真是偷东西, 还叫公安抓了,他弟这辈子算是毁了。
“这姓朱的也是绝了,诶,你说,不是他叫他弟来偷咱厂的吧?”守了几天,终于叫华镇他们来了个人赃并获,内贼也抓住了,是他们厂子请的保安,就是当地人,而跟他里应外合的,是洛平的一个盗窃团伙,里头居然有一个熟人—宋怀庆!
卫雪玢摇摇头,奉公守法朱相庆还是能做到的,不过前世宋怀庆就有手脚不干净的毛病,因为去局子里捞他,卫雪玢没少去找海智远帮忙,“反正人是抓着了,下来就看公安局怎么查了,咱们庆幸那些钢管儿还没出手呢,”虽然没丢多少,但找回来也比叫他们卖了强。
宋怀庆偷东西被抓,而且公安局一查,还不是只偷了华胜厂这一起,他参加的那个团伙,把整个洛平快偷一遍了,甚至还偷过火车站的货运专列~
没想到自己丢了几根钢管,还牵出大案来了,华镇跟卫雪玢都不由啧舌,尤其是卫雪玢,前世宋怀庆也不过是小偷小摸,这一世没想到居然叫他干出大事来了,竟然都偷到铁路上了,加上现在这个局势,恐怕神仙来了也保不住他。
找回自己厂里丢的东西怎么能解华镇的气?敢偷到他的厂子里,尤其是那团伙里还有朱相庆的弟弟?你叫他不阴谋论那是不可能的,好吧,既然人家送上门了,他要是装不知道,不显得他太没脾气?
华镇也不瞒卫雪玢,直接跑到公安局跟法院转了一圈儿,又跟贺局长诉了把苦,这小偷也知道柿子捡软的捏,专捡他们这种不是“国”字头的厂子偷啊!他们这种民营厂子日子过的未免也太艰难了,这要是形成风气,那以后华胜厂不用生产了,工人们干脆排班防盗算了。
卫雪玢对华镇这动作也没反对,在她看来,不管是宋怀庆,还是他所在的小团伙,都该狠狠整治整治,年纪轻轻的不走正路,早点进去接受改造,也等于是造福社会了。
倒是厂里保安出了内贼的事,更叫卫雪玢警惕,虽然内贼当晚就被押送到派出所了,但卫雪玢还是去了下关村一趟,他们厂子用的地是属于下关的,所以当初承诺过,优先从村里录取工人,因为许多青壮文化程度不符合标准,而且这会土地承包正如火如荼,许多年青人更想在自己新分的土地上一展拳脚呢,对招工的事也不算积极,所以卫雪玢干脆就从村里招了几个四五十岁的村民来当保安,这样既能兑现承诺,也不与村里争劳力,没想到却招了个监守自盗的。
下关村的书记村长也已经听说华胜厂的事了,见到卫雪玢,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他们推荐的几个人,也是有私心的,这回坑了华胜厂的那个,在村里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他们原想着这人不爱干农活,出去当个保安既轻省还能挣工资,省得在村里成天招猫逗狗无是生非,却没想到这连半年都装不了,就捅了这么个篓子?!
卫雪玢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以后随着社会发展,城市化程度越来越深,用人地要解决村里的生计问题,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所以她才一早就提出了优先招下关村村民到厂里打工的方法,但出了这样的事,下关村也不能没有一点表示,最起码,以后招工上,村委得给他们一个担保,再出了这样的问题,厂里是要追究下关村的连带责任,同时减少从下关村的招工数量!
总不能把华胜厂当个垃圾桶,村里不想要的人,就推到他们厂子里来。
卫雪玢的提议村里的几个领导没有一个反对的,这半年多他们也冷眼看着,去华胜厂当保安的那几个老兄弟,手头明显比在家种地的宽裕,日子也滋润多了,已经又有村民向他们打听,看看能不能通过村里,把他们招到厂子里了,哪怕是农闲的时候过去打个短工呢,这会儿出了这样的事,他们想再往华胜厂塞人的想法都不好开口提。
现在卫雪玢并没有直接说不再招工,更没有要把那几个人退回来,只需要他们以后再向厂里推荐人的时候,写个推荐信,做个人品及家庭情况的担保,这太简单了,都一个村儿的谁还不了解谁?而且这会儿调动个工作都得查几代了,人家用人查一查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华镇觉得卫雪玢是想的太多了,这用人嘛,合用就留,不合用就走,哪儿那么多考量?就下关村出的这场事,华镇真的有些不太想再用他们村的人了。
卫雪玢没法告诉华镇跟村里搞好关系的重要性,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在华镇这儿也没有用,他只会告诉你那是“龙”还不够强!所以只好拿以后华胜厂如果再扩建,继续征地方便的借口来忽悠华镇。
华镇跟卫雪玢在做“善后”工作,而朱相庆也在为弟弟的事情奔走。
出了这样大的事,不但南固的朱大妮儿两口子,连郑原的朱学文也赶过来了,可是来了又能如何,人在公安局关着,宋家人除了哭,再没有其他办法,每天就是逼着朱相庆去问消息,想托人走关系,可朱相庆在洛平连个熟人也没有,现在几个人坐在屋里,只觉得两眼一摸黑,除了叹气,跟哭,想不出任何办法来。
“咋样?见着人没?你给人家提东西了没有?”朱大妮儿哭的眼泪都快睁不开了,这会儿看见朱相庆跟朱学文回来,立马扑了过去。
朱学文摇摇头,“我们过去问了,怀庆什么都招了,他不是主犯,听公安局的意思,就算是将来判,也就几年。”他今天去专门了解了一下宋怀庆的案情,又在路上问了朱相庆外甥在洛平这两个月的表现,说实在的,判几年已经算是轻的了,好好在里头接受教育,回来还能重新做人,比这么浪荡着,将来铸成更大的错误强。
“啥?判几年?”朱大妮儿眼一黑,一头栽到地上,吓得宋老二手里的烟袋都掉地上了,“他娘,他娘你可别吓我,”宋老二一家之主虽然当惯了,但也清楚,要想叫朱学文帮忙,还得靠自己妻子说话,“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朱学文叹了口气,上前逮着朱大妮儿的人中很掐了一下,见姐姐长喘一口气醒了过来,才道,“明天你们也去看看怀庆吧,叫他好好配合公安的调查,交代自己的罪行,争取从宽处理,”
“学文,学文,你可不能不管你外甥啊,那是你外甥啊,”朱大妮儿才缓过神,就听见朱学文要甩手不管,吓得一骨碌爬起来,扑到弟弟身边,“学文,姐求你了,你给想想办法吧!”
“相庆,相庆你也想想办法,你在洛平也两三年了,能没有一个熟人?你救救你弟啊!”
“娘,我是来洛平几年了,可我就一个普通的工人,谁也不认识,上次你跟怀庆被抓进去,你也不是也见了,我要是有本事,就不会叫你们给关那么久了,”从他被公安局带去接受调查,朱相庆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无能,现在别说救宋怀庆出来了,就是想多见几回宋怀庆,也是朱学文来了,找到他在洛平工作的老同学,才给想的办法。
朱学文看着恨不得把头扎到地缝里的养子,“你别为难相庆了,我见过他们车间的领导了,你们上次去卫雪玢的厂子里闹,你跟怀庆叫关了不说,后来相庆也被厂里处分了,连他那个师傅,都跟他解除师徒关系了,”他姐过来闹一场,没坑到人家卫雪玢,反而把儿子给坑了一把,“这相庆背个处分,两年内都进不了级,评先入D还有涨工资,都不用想了。”
如果没出宋怀庆的事,宋老二夫妻听见这个肯定会心疼的不行,可现在跟马上要蹲监狱的宋怀庆比起来,朱相庆这点儿事算什么?他就算不涨工资,不当先进不入D,也照样有工作有商品粮,自己儿子呢?关进去几年吃苦遭罪不说,就算是出来了,那一辈子也是毁了!
“现在不说这,学文啊,你比我们这些农村人懂的多见识广,你给咱指条路,下来咱该咋办啊,怀庆可不能进去啊,”宋老二也不在朱学文跟前摆姐夫的架子了,腿一软就要给朱学文跪了,“算是我跟你姐求你了,救救我家怀庆吧!”
要是他能救,自然不会不管,可外甥盗窃被人家人赃俱获不说,还是屡犯,“姐夫,姐,我只是个教师,还是在郑原上班儿,在洛平真的不认识啥人,而且这事别说咱们小老百姓了,就算是市里的领导,也不能徇私枉法不是?”
朱大妮儿才不管能办不能办呢,她就想要儿子出来,宋怀庆可是要给他们老两口养老的,关进去可怎么行?“学文啊,算姐求你了,你想想办法吧,要是花钱,姐这儿有,给你,都给你,你外甥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他哪是那种坏孩子啊,肯定是叫人给诬赖的!”
朱相庆再他娘一直在逼他爸,忙过去扶着她,“娘,不是我爸不管,是真管不了了,怀庆他全招了,也摁了手印儿了,我听公安局的人说,去偷华胜厂,还是他出的主意,”这不是作死吗?“咱现在只能跟他说,叫他配合人家公安局调查,争取有立功表现,将来也好早点出来。”
“啪!”
朱大妮儿一个耳光打在朱相庆脸上,“你还有脸说?怀庆在南固好好儿的,你说给他找工作,结果人来了,工作呢?”
朱大妮儿越想越气,又一巴掌打在朱相庆脸上,“没工作也就罢了,他是你亲弟,你要是但凡尽点儿心,孩子能出去乱跑叫人哄了?还有那华胜厂,那不是卫雪玢上班的厂子吗?她是故意害咱怀庆的你知道不知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把怀庆还给我!”
朱大妮儿拽着朱相庆的脖领子要跟他拼命,“我跟你拼了,不就是把你送给你舅了,你就这么恨我们?要不是把你送给你舅,你能活到现在?啥光都叫你沾了,你个不知感恩的东西,还来害怀庆,你把怀庆还给我,你赔我儿子!我的儿啊~”
朱相庆长的白,被他娘几巴掌打的脸通红,他呆呆的看着朱大妮儿,“娘,你这是说啥话呢?怀庆是我亲弟弟,我会舍得害他?我也跟你们说过,我只是个工人,给怀庆安排不了工作,是他非不走的,他在我这儿,我不缺他吃不缺他喝,他那么大个人了,我又不能成天看着他……”
朱相庆自问从宋怀庆到洛平开始,自己就没有亏待过这个弟弟,可现在他闯出这么大的祸,挨骂的却是他,好像宋怀庆出去偷东西是他指使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