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朱相庆愣是没想明白,甚至连朱学文也是,清楚一阵儿糊涂一阵儿的,原以为两人能和好,还能端着长辈的架子,顾点儿脸,说几句公道话,结果卫雪玢态度强硬,坚决不照着他的道道儿来,他就也跟着朱相庆开始胡搅蛮缠起来,连道理都不讲了,甚至还黑心的想拖累人家闺女!
就像卫雪玢说的那样,他家的外甥是人,人家的女儿就不是人了?
这人也不看看这是啥时候啥地方,就来拆他的台?朱学文狠狠的瞪了王秀梅一眼,结果却得了王秀梅一个毫不示弱的白眼,他想说老婆说的不对,却又找不出理由,“你这人,我不是希望孩子们好嘛?这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何况还是咱们的儿子跟媳妇?”
“朱老师可别再这么叫我了,我受不起,”以前卫雪玢对朱学文并没有太大的恶感,甚至当年他不帮自己,卫雪玢也能理解,毕竟朱相庆是他的养子兼外甥,而且还到处败坏她的名声,但现在明明所有的过错都在朱相庆身上,朱学文还能把事情往好处美化,毫无愧疚之心的坑自己,可见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
“行啦,就这样吧,”何玉华觉得小姑脑子挺清楚的,她在一旁听了半天,见该出来说话的老大跟婆婆没一个吭声的,站起来说道,“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肯定还要回去好好商量商量,我们就不留你们了。”
何玉华起身送人,李兰竹才想起来这会儿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厨房,里头根本没有人做饭呢,这想留客也不行了,“要不你们再坐一会儿,玉华彩环快做饭去!”
张彩环不情愿的站起来,“做啥饭啊,镇多人就算是做成了,也没有地方吃啊!”
何玉华笑眯眯的站起来,“中,我去做,就是不知道朱老师跟王老师啥口味,吃不吃的惯咱洛平的饭?”
杀鸡问客,朱学文还会看不出人家是根本就没打算留他们,“不必了,我也是一番好心,想着相庆已经知错了,只要知错能改,他们的日子还能往好处过,”他沉着脸看了一眼卫雪玢,没想到卫雪玢这么不识好人心,“可是雪玢铁了心,那我们也不强求了,咱总不能拦着人家雪玢过好日子不是?”
这叫啥话?说的好像卫雪玢是嫌朱相庆穷才要离婚的一样,一直在一旁默默旁听的卫雪珍不愿意了,“你们,”
卫雪玢一把拉住妹妹,“那就谢谢朱老师您跟朱相庆同志的成全了,你们放心,我以后一会过的好的!”
只要他们同意离婚,卫雪玢才不在乎朱家的那些不好听的话呢,前世比这些更不好听的,她都听的太多太多了。
朱学文一家子从三角场一出来,朱学文就转身瞪着朱相庆,“咱们来时是咋商量的?你咋恁不听话?!”
他努力说和,王秀梅拆他的台就算了,连朱相庆也拔气门芯就太糊涂了,“你真要跟卫雪玢离婚?!”
朱相庆被朱学文训的不敢抬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道,“她是真的不想跟我过了,这么一直拖着,只会叫大家看笑话,还不如离了呢!”
“离了,离了你以为你能再找着媳妇儿了?去哪儿找,叫你娘从宋家庄儿给你找一个?”朱学文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朱相庆,要不是在外头,他就直接过去拿脚踹了。
“行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闹起来好看?”王秀梅拉了朱学文一把,“你也别骂相庆了,我觉得相庆说的也对,雪玢是打定主意不跟他回去过了,两边这么僵着,就么大点儿的洛平,大家不都成天盯着他们两口子?雪玢一天不回去,相庆就一天抬不起头做人,拖来拖去的,名声坏了不说,也影响他工作啊!”
就是这个理儿,这段日子朱相庆简直是受够了,何况王秀梅还说过,把他调回到郑原,那样一切就能从头开始了,但这个朱相庆不敢跟朱学文提呢,他先把婚离了,然后调到省城里,那些原先瞧不起他的人,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想到这儿,朱相庆“勇敢”地抬起头,“爸,我也不想跟卫雪玢过了,”他痛苦的摇摇头,“那人,自私,爱计较,没文化,心也狠,”他越说越委屈,“她说我骗婚,我还觉得被她骗了,她以前那贤惠都是装的!”
呵,王秀梅冲天翻了个白眼,人家是装的?女人也贤惠也要分对谁,你个满嘴瞎话的骗子,还好意思说人家装贤惠?!
“你真不想跟她过了?”朱学文对卫雪玢的印象也是越来越差,上次卫雪玢虽然强一点,但还听劝,也表示会跟朱相庆好好过,可这一次,卫雪玢根本不把他这个长辈放在眼里,还有卫家人,一个个也是阴阳怪气的,一点家教也没有,亏他还听说卫家以前是大户人家呢!
“嗯,”朱相庆重重的点点头,“爸,只要想到跟她凑在一起,我头都是疼类,”他低声嘟哝道,“我觉得我没啥毛病,就是看见她才那样的,要是换个好女人,没准儿就正常了。”
是这样?朱学文疑惑的看着朱相庆,“你确定?”
朱相庆脸一红,踌躇道,“我以前真的是好好类,后来受了点儿伤,也没有那么严重,就是结婚后不知道咋啦,头天晚上是白天忙了一天,累的都不想动,当时她也没有说啥,后来半夜里忽然就跟我吵,还把我赶到地上睡,我娘他们来,我娘性子多软,要不是她态度不好,也吵不起来,”
朱相庆越说,越觉得所有的错都在卫雪玢身上,只要自己摆脱了卫雪玢,一切都会好起来,“我就算不认我娘,但南固那边终究还是我的亲人,以后能不来往?总得当门亲戚吧,可卫雪玢这样,以后还有得闹类!”
“爸,我看就这么着吧,明天我就去厂里,打离婚申请!”
王秀梅都快听吐了,“咦,原来那个卫雪玢这么不是东西,亏我还向着她说话哩,老朱,这媳妇我看咱们还是不要的好,咱们经一事长一智,等下回给相庆找对象儿,咱们一是提前把该说的都跟亲家说清楚,二是得给相庆挑个文化程度高的,这上没上过学,太重要了!”
就是,朱相庆没想到一直偏着卫雪玢的王秀梅也在为自己说话,“妈说的对,我以前看中卫雪玢,也是想着她家条件不好,不会嫌我的出身,没想到她这么的不通情达理!”
☆、第52章 入股
朱学文看了妻子一眼, 他跟王秀梅过了一辈子了, 会不知道她是啥人?这态度转变的太快, 叫人不得不怀疑她的用心, “行了, 我知道了,走吧,我跟你妈先去你们厂的招待所,你呢, 回病房吧, 明天先把出院手续办了, 老这么在医院里躺着也不是事儿,你老不上班,叫厂领导咋想你?”
“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除了工伤那一回, 平时可都是全勤的, ”朱相庆其实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在车间里一向表现十分积极,现在这么在医院里躺着, 他也不安心, 但实在是因为太丢人的缘故, 才不得不违心的缩在一间小小的病房里。
朱家人走光了,卫雪玢也没有打算在娘家吃饭,“妈, 既然都说清楚了,我走啦。”
李兰竹头疼的摆摆手,“走吧,你大了翅膀硬了,我的话你是听不到耳里了,还呆这儿干啥?”
卫雪玢对李兰竹的态度不以为意,笑着跟何玉华他们打了招呼,出了三角场就往自己的住处回。
“雪玢,你等等,”海智远看见卫雪玢出来,忙从墙角伸脖子喊她。
“雪玢姐,这儿呢,”海明香从她哥身后探出头,“快过来!”
“明香,你咋在这儿?从学校回来啦?”卫雪玢乍见海明香十分激动,跑过去就把她抱在怀里,“看你瘦的!”
“她瘦啥?一天仨鸡蛋,三天啃只鸡,”海智远没看出来妹子哪儿瘦了。
卫雪玢是在海明香眼前闭的眼,她的记忆里留下的是海明香六十岁的样子,一头花白的卷发,丰腴的脸庞上还画着淡妆,可现在的海明香,是个瘦高个儿,剪发头只到耳边,也没有以后看着白净,“明香,我可真想你。”
海明香跟卫雪玢卫雪玲姐妹是一起玩大的,她比卫雪玢小两岁,比卫雪珍大几岁,跟卫雪玢最投契,“哎呀我也想你,你结婚那天我妈都不叫我请假,”她一脸的愤懑,“你出了镇大的事儿,他们也不许我问,今儿个要不是我求着我哥,接我放学回来直接在这儿等着你,我还见不着你呢!”
海明香马上要高考了,家里看得紧也是正常的,何况卫雪玢遇到的事儿还这么奇葩,不说卫二娘他们,就是卫雪玢自己,也不愿意叫她因为这些事分心,“等你考完试不就能见着我啦?”
“那咋一样?都怪我哥接我太晚了,再早点儿我就跟赶上骂朱相庆那个兔崽子一顿了,啥东西都是!我问你,你刚才吃亏了没?”海明香也是个爽朗的性子,提起坑了自己好姐妹的朱相庆,张嘴就开骂。
“吭,小姑娘家家,看你说的像啥?广益哥跟广良哥都在呢,能叫雪玢吃啥亏?”海智远瞪了妹子一眼,“行啦,雪玢你也见过了,快回去吧,咱妈可是每天掐着点儿类,等不着你,可是要出来找的!”
海明香白了哥一眼,“我才见雪玢,还没说上话呢,你就叫我走,咱们找来又能咋?还能打我?”
“妈肯定不打你,连骂你她都舍不得,但她会骂我,还会怪雪玢不懂事儿,你愿意咱妈怨雪玢耽误你学习?”海智远还能不了解自己亲妈是个啥脾气?
卫二娘嫉妒卫家出了个卫广杉嫉妒的眼都红了,要不是海智远年龄太大,又是个转业军人,她能叫儿子重上高中去。
卫雪玢点点头,“天儿也不早了,你们再不回去,二娘真的要出来找了,”她拍拍海明香的肩膀,“就剩一个多月了,咬咬牙坚持住,等你考完了,咱俩再好好说话!”
“就是,你只要考的好,提啥条件妈都会答应,到时候你搬雪玢那儿住着去都中,”海智远也操心着妹子的成绩,一个女娃子在学校回回考前几名,想想海智远脸上都有光。
海明香也不是不懂事的姑娘,她不怕她妈啰嗦,但却不想卫雪玢被她妈抱怨,“好,我跟你说,那个朱相庆是个孬孙的话,你就别跟他过,凭你还怕找不到比他更好的?”
哈哈,卫雪玢不由失笑,她摸了摸海明香颊边的小揪揪儿,“知道了,你操心自己就好了,你还不知道我?二娘不也老说我比你有数?”
“那倒也是,你比我精,我只会傻学,”海明香不好意思的一笑,看了一眼冲她挤眼的哥哥,“那我走啦,你也快走,”估计她妈真的找来了。
卫雪玢冲海明香挥挥手,“走吧,考完来找我。”
她有许多话想跟海明香说,但却不是青春少艾一脸懵懂的小姑娘,那个赶到她病床前的挚友不会再出现了,但她回来了,她们依然是好朋友,这一次,无论出什么事,她都不会疏远这个永远站在自己一边的朋友了。
卫雪玢心里高兴,脚下轻快,没多久就走到自家院门前,“华镇?你咋在这儿?等好久了?”
华镇摇摇头,“没有,前两天不是说给你交账?那几个饭盒我都卖完了,光定钱都又收了好几块,这不,过来拉剩下的饭盒,”
华镇在医院就听说卫雪玢的公婆来了,不用猜也知道为的是她跟朱相庆的事,华镇有些不放心,才借口清账,跑过来找卫雪玢,“姐你不知道,今天延亭又找我呢,说是再问我买十个!”
他伸出巴掌正反一晃,“这小子真是,那牛吹的,”
卫雪玢开了锁,让华镇进来,“吹啥?不会是拿你吹的牛吧?”
华镇给卫雪玢了个惊讶的眼神,“你咋知道?可不,他就是拿我吹的牛,这球孩子,不但拿我吹,还一个饭盒给加了一毛五!”
他都没有姓韩的这么狠,“他不做生意真是太亏了!就个黄世仁!”
这孩子还真是,怪不得前世挣了那么在一份家业,只可惜,卫雪玢抿抿嘴唇,“反正这些都是你弄来的‘内供’货,谁也不知道实价不是?”
华镇也就这么一说,他才不怕韩延亭卖的高呢,卖的高了,将来医院的同事知道了,只会觉得他“实诚”,华镇把带来的钱从一只皮夹子里掏出来,“给,我都换成整的了,就是你这儿只有二十多个了,一下子给延亭十个,我都不够卖了,你可得叫二哥赶快再弄一些。”
哪有那么快啊,这会儿有好东西也不能批量生产,卫雪玢也有些挠头,“算了,洛平就这么大点儿的地儿,再多就没人要了,这物以稀为贵懂不懂?”
“姐,你居然还懂这个?我也知道这东西一多就滥了,但咱们这一共才五十个,我觉得最少还得再弄上五十一百的,才够卖,”华镇倒不为挣这个钱,实在是他头一回做生意,觉得挺有意思的,还没过够瘾,饭盒就没有了。
洛平再小也吃的下一二百饭盒,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在洛平太容易露馅儿了,“你也知道,这些饭盒是二哥背着人做的,连他们厂的牌子都没敢往上压,这再叫弄五十个,估计得等阵子了,要不剩下的你先拿回去,卖的差不多的时候也跟人说说,你弄货不也得想办法嘛?”
华镇有些遗憾,“那好吧,这箱饭盒我先拉回去,你可得叫广良哥快着点儿。”
卫雪玢也没有想到华镇是个营销小能手,还发展了韩延亭这个“下线儿”出来,“哎,我跟你说,可不能告诉延亭这饭盒是从我这儿来的,”万一叫韩延亭知道了,也跑去叫卫广良做去,再被人发现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