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娘子——六冥
时间:2017-11-15 15:53:32

  “都是一个村子的,咱们村子里头没啥不好的绣娘。”
  下面一阵吵闹,说的都是让长秧娘安心的话,这番过来,长秧娘也觉得好了点,开始看起了绣品。
  不过一会,绣品就全部投好了。
  看着那一堆三四个绣品,风暖儿沉默了一下,指着那多的绣品。
  “这个是过了的?”
  长秧娘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的摇了摇头,指着这三四个绣品:“这些是好的。”
  不得不说,长秧娘挺耿直的……
  不过风暖儿也没有办法:“只有这几个人的绣品是好的,其他的人都走吧。”
  风暖儿已经做好了人走茶凉的准备了,毕竟折腾了他们这么三天的时间,只留下三四个人当绣娘,心里该是都有怨气的。
  没想到听到被淘汰以后,那些人反倒是没有走,拥挤上来找回自己的绣面就朝着长秧娘拥了过去。
  “长秧娘,你看这是不是哪不好?”
  “你那线头都没弄好,怎么会过了,哈哈。”
  “谁跟你说话呢,我在跟长秧娘说话呢。”
  风暖儿被一群人挤到了一边微微咂舌,这是什么情况。
  长秧的脸上有些小自豪:“我娘的绣工在整个谷镇里说是第二,就没人敢称自己是第一,村子里头的人也都特别可惜我娘在秀鸾坊里出了事,不能绣花了。”说到秀鸾坊,长秧脸上那一股子阴沉就散不去。
  风暖儿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你娘亲一定是个指导绣花的好导师!这一批出来以后效果不错得话,我就让你娘跟着我赚钱。”
  长秧听了风暖儿这话,一点都没有怀疑,当即欣喜的抬起头:“真的吗师娘?!”
  “你师娘说过假话吗?”风暖儿拍着长秧肩膀的手一僵:“你今天没跟着你先生去集市,他自己去的?”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被绑了
  “先生说让我留下来帮你。”
  风暖儿听了长秧的话,皱了皱眉头:“那怎么行,你先生腿脚不方便。”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是忽略了一件事情。
  顾倾温以前都是这么一个人过来的,不借助任何人的力量,每天来来回回的摆卖字画,一直都是一个人……
  长秧想提醒自己的师娘,可是却说不出口,他也有些心疼自己的先生了,不由得往篱笆外跑去:“师娘,我去接先生了。”
  风暖儿心下一松,招了招手:“让你先生买点鸡蛋回来。”
  “好嘞!”
  “顾娘子……”
  风暖儿刚交代完,转身以后,身后的四个人将她吓了一跳。
  他们四人手中都拿着绣品,是刚刚长秧娘挑出来的那几个比较好的绣品。
  贵在精不在多,风暖儿其实很满意只有四个绣娘的这种情况,如果一下弄个十五二十个,实在是捉不住哪个出精品。
  这四个人中有一个跟小花同龄,表面上有些羞,怕生的样子,扎着两个小麻花辫,耳朵红红的。
  还有三个是跟祥大娘一样年纪的人,其中一个风暖儿还有些眼熟……
  “啊!大娘!是你!”
  “可不就是嘛!”
  那大娘其实早就想跟风暖儿说话了,但是她性子硬,怎么肯拉下脸来主动跟个小辈说话,风暖儿这一搭话想起了自己是谁,才笑了开。
  她就是风暖儿才来胡老村的时候,抓鸡的那位大娘,之后又将自己给带着来找到了顾倾温,说起来,风暖儿应该感谢她,可是一路上来她说的那些话,让风暖儿对她的印象不是特别好,碍于人家绣工不错,她决定先留下来用着看看……
  “你叫我菱大娘就好,这是我的女儿,胡灵灵。”菱大娘拉着那位看起来就比较腼腆的姑娘站了出来,风暖儿顺着菱大娘介绍的看过去,胡灵灵耳根边的红晕瞬间染上了脸蛋。
  “顾娘子你好……”
  胡灵灵姓胡?莫非跟那胡老大有什么关系?风暖儿将自己的八卦之心吞进了肚子里望向旁边这二个人。
  “丫头呀,我可是听祥大嫂经常提起你,咱们四个里头啊,除了灵灵,你可都得唤声大娘,来。”那本来站在后面的妇人,硬生生的挤开了菱大娘,挎着另一位温婉妇人的手臂到了风暖儿的面前。
  这妇人的脸很好记,她的眼睛很大,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嘴巴染着红色的胭脂,靠近鼻翼那里有颗很小的痣:“你叫我尹大娘!这是朴大娘。”
  样貌很容易记住的尹大娘又将身边温婉的妇人往前带了两下。
  “顾娘子,你模样生的真好。”
  这朴大娘说话的时候声音很细,她的脸蛋也很小,一双美目上细细的柳眉,双手并在腹前一看就是出生不菲的模样。
  现在都不是很熟,风暖儿也没有理由问太多,只是觉得好玩的一一唤了声大娘,再看那胡灵灵,那胡灵灵也正看着自己。
  目光一对上,她便又红了脸低下头。
  “灵灵你好。”
  风暖儿眨了眨眼睛“今天不急,明儿个来我这拿绣样在我这做活,绣样不能拿回家做,因为是需要独一无二的东西,所以各位大娘还有灵灵姑娘多多见谅了。”
  几人脸上都有些异样,可谁叫风暖儿是给钱的那个。
  事情很成功。
  可风暖儿一点都不高兴。
  哪怕是于小花送来了一些新鲜的青菜,风暖儿也不高兴。
  院子里的人都散了,长秧娘也跟她打了招呼走了,整个小破房子就她一个人,守着一篱笆门,揪着青菜根等着顾倾温回来。
  顾倾温是没有等回来,却等来了一群不认识的陌生人。
  远远看去,那是个年近三十的女人,头盘牡丹环髻,发间别着一根金步摇,一身上好的丝锦衣衫,行走间,露出的鞋面上是用金线绣着的牡丹呈瑞。
  她手捻帕子,遮在鼻端,眉头轻皱:“这乡下就是乡下,到处都是一股穷酸味。”
  风暖儿在心里嗤笑了声,腹诽道:你还浑身上下都是铜臭味。
  那妇人似乎是注意到了风暖儿的“恶意”,或许是一开始的目的就是风暖儿,走到了篱笆门口,站在那儿,一脸嫌弃的抬高了下巴。
  “你就是顾家娘子?”
  风暖儿一顿,坐在那儿百无聊赖的点了点头:“是啊。”她手中还揪着菜叶,隐隐可见指甲里满是泥土,这般无礼的态度让那妇人一脸不悦。
  “你这什么态度!”她浑身一抖动,虽说很有气势,但看着实在像个老太太一般,风暖儿记得自己的化妆师就是个六十岁的女人,每次生气的时候恨不得蹦起来。
  风暖儿不再搭理她。
  那妇人深呼吸一口气,看着风暖儿冷笑一声:“长得倒是个狐狸精的样,跟我想的一样,就是不怎么识趣,罢了,谁叫我家付儿喜欢你。”
  付儿?难道是楚家?风暖儿皱眉抬起头看向那妇人:“你是楚玉付的什么人?”
  那妇人嘴角的冷笑未下,她招呼了一下身后的随从,有起码十二个家丁,踢开破旧的篱笆门就冲了进来。
  风暖儿是坐在地上的,刚想站起身便给那几个家丁冲上来抓住了手脚。
  “你们干什么!”
  着实被这举动吓着的风暖儿拼命挣扎了起来,手腕都被抓的生疼,她狠狠的瞪着那妇人:“青天白日的,你这么随便绑人就不怕官府抓你吗!”
  “哼。”妇人冷哼了一声:“我楚家收农税做粮商,何时怕过官府,你不过是个落魄的千金小姐罢了,念我家付儿喜欢你,你就老老实实的跟我回去做个妾,入了楚家的门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风暖儿瞪大了眼,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没有民主的待遇,瞬间红了眼大吼出声:“我是嫁过人的,顾秀才的娘子,你让楚玉付讨个已成亲的妇人做妾!还是用抢的,就不怕辱没楚家就家门吗?!”
  妇人眯了眯眼睛冷冷看着风暖儿。
  “嘴倒是伶俐,你那身世一查便清楚的很,别以为我楚家的人是这胡老村里的蠢人,你与那瘸子秀才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成亲更是没有,至于清白不清白……都无所谓了,等付儿将你玩腻了,自然就丢了,打晕,带走!”
  那妇人话音刚落,风暖儿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脑勺突然遭遇了重击,一瞬间懵了过去。
  楚家的人行事大摇大摆的,村子头只要看到的都不敢出手阻拦。
  毕竟他们是胡老村的税主,谁敢上去当着出头鸟?楚家也就那小公子楚玉付好说话点,其他的各个都是土霸主,根本惹不起。
  风暖儿被带走了,顾倾温领着一篮子的鸡蛋坐在长秧拉着的牛车上往家去。
  ——楚家大宅
  “暖儿姑娘在哪呢?!”
  楚玉付这几日一直在为风暖儿采购针线,最近她要了很是珍贵的月白色的流光线,楚玉付废了好大的功夫弄来了,拖着疲惫回了府,高管家便一脸笑意的告诉楚玉付,那胡老村上的顾家娘子来了府。
  这让他开心坏了。
  “暖儿姑娘在哪呢!”
  “我的儿。”从内室里听到自家儿子急切的声音,那绑架了风暖儿的妇人一脸遮不住的喜色拦住了楚玉付的步伐。
  楚玉付刚过十六,少年的身形挺拔了起来,双目炯炯有神,唇红若杏,肤白清秀。
  那妇人摸了摸楚玉付的脸,嗔怪道:“你瞧你,心里就惦记着那顾娘子,一个不守闺阁之道的女子,有什么好的,若是喜欢她那样貌,娘为你寻上十个八个的又如何?”
  楚玉付有些不满的推开了这妇人的手。
  “娘,你不会在暖儿姑娘面前胡说了些什么吧?”
  自家儿子这般不体恤做母亲的,她自然心情也不太好,拍了拍他的胸口:“瞧把你仔细的,那顾娘子,就在你房间里头。”
  “我房间里头?”楚玉付脸上一红,接着又是皱眉:“暖儿姑娘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楚玉付的娘眼睛转了转,推着楚玉付往他的房间走两步:“快去吧,别让人家姑娘等急了。”
  纵使心里有些疑惑,楚玉付也没有再继续多问,毕竟是自己的娘亲,而且风暖儿还在等他。
  ……
  海蓝色的床幔,木雕青鱼入水的花纹床边,那床榻上俨然睡着一位玲珑女子,她闭上的眼角狭长,眉间用朱砂笔画着一滴艳红,薄唇微施桃粉胭脂,满头乌黑的长发半干蜷曲在两侧溢于满榻之上,身上穿着的丝锦轻绸,对襟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耸起的线条。
  楚玉付推开房门便察觉到了不妥之处,看到床榻上那修长白皙的双腿,呼吸一窒,再看睡于他床榻上女子的容貌,顿时满脸绯红转过了身。
  “暖儿姑娘?!你怎会在我的床榻上!”
  身后并没有半点回音,楚玉付脑中那抹桃色挥之不去,他的喉喉结滚动了一番,慢慢转过头去看床上的人。
  她双目紧闭,似乎是睡了过去,楚玉付没做多想,不由自主的往床边走了过去。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你说,谁是狗?
  “啪——”
  暮色渐沉,顾倾温拄着拐杖望着门口没敢踏进破掉的篱笆门,长秧里外跑着,不停喊叫着师娘。
  篮子里的鸡蛋碎了一地。
  他看着门口散落满地的青菜俨然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长秧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急红了眼:“先生,师娘、师娘真的被绑走了!”
  “……”
  这个破房子,破篱笆,破院子里,已经没有了风暖儿的身影。
  用一个形容来说顾倾温的感觉?
  ……
  就像是墙缝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出了一个花芽。
  他本不在意甚至想要除掉这花芽,却因为那一点点期盼着这花芽会给他的生命带来怎么样的点缀,一直没有下手。
  这花芽开花了,他本是欢喜的,谁知道出门一趟回来以后,从别处来的野蛮人不仅进入了他的家园还将点缀他家园的花芽给带走了……
  恍惚之间,顾倾温突然意识到这花芽对于他来说有多么的不可缺失。
  他久久愣神没有说话,长秧在旁边急的直晃着顾倾温的手,自家先生一脸的面无表情让他害怕的哭了起来。
  “先生,怎么办啊!咱们去把师娘要回来吧。”
  要回来?顾倾温的眼神恍惚了翻,他的心底如同被人掏出了一个洞口:“找楚家要?能要回来吗?”
  长秧一愣,眼圈还有泪水,哽咽的喉咙都硬了:“怎么不能?!先生,你跟师娘关系那么好,就算楚家有权有势,还怕你们明媒正娶吗?”
  顾倾温的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他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想什么、酝酿什么,眼底蕴满了不明的情绪,似悲伤,似拒绝,似不解。
  长秧看着顾倾温的模样一瞬间绝望了,更加委屈的哭了起来。
  “先生不找师娘,是不是以后师娘都不会回来了?”他哽了一下,擦了把不断流出来的眼泪:“是长秧奢求什么了吗?那楚家如此有权有势,先生和我又能怎么办,师娘、师娘真的不能找回来了吗?呜呜呜……”
  长秧的哭泣声并没有对顾倾温起到任何影响。
  “长秧……”长久的沉默以后,顾倾温的手指动了动,他沙哑的唤了长秧的名字。
  “先生?!”长秧不解的抬头,却看到顾倾温眼中某种情绪忽然散开,他眸中一亮,拄着拐杖疾步往屋里走去。
  长秧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了,看着顾倾温往屋子里疾步而去的狼狈背影,担忧的跟着跑了进去。
  顾倾温先入了后屋,打开了灶台旁边的瓷罐盖子,里面有两只黑斑鱼不断游动。
  “先生……怎么了?”
  长秧抹了两把眼泪,不解顾倾温为什么看着鱼缸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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