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蕊也抿着唇笑,无声赞同。
馨宁笑道:“也都别高兴的太早。别忘了我吩咐你们的,万事都要仔细了。”刚才最后,二夫人的脸色可不好看。
寿康园中,王太夫人闭着眼睛,转着佛珠念经。
李妈妈静静侍立在一旁。
半晌,王太夫人睁开眼。“绿珠,我知道了。她要一直保持下去才好。你去吧。”
李妈妈则忧心道:“太夫人,刚进来时您跟前连一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老奴不放心。少夫人那老奴倒是派不上什么用场,还是在您身边的好。”
王太夫人道:“你在她跟前再呆两天,这只是刚开始。”
“可是您身边得有人啊。”
王太夫人笑道:“你要不放心,就让菊香回来吧。孙媳妇心软,知道菊香是我放在她的院子里的,就任那么放着......我何必讨人嫌。”
“是,老奴这就去。”
馨宁正在屋子里,梳理着有没有什么漏了的事情。
李妈妈带着一身水色麻布衣裤的菊香进来了。菊香见了她跪在地上。
馨宁惊讶道:“李妈妈,她这是?”
李妈妈笑着说道:“刚才我回去,太夫人说让菊香回去伺候她。这不,我就将这丫头带来给您磕头,也算是个圆满。”
“今日就回去么?”
李妈妈道:“是。她原先洒扫的事,夫人费心要另外安排了。”
馨宁对着菊香道:“既如此。那你就去吧。你来给我磕头,全了我们主仆的情份。”馨宁从手上拔了一个赤金镯子道:“这个给你。”
菊香先磕了三个头,才起身上前双手接过金镯子。“奴婢谢少夫人。”
李妈妈带了菊香下去了。
午后馨宁小憩一会儿,就醒了。
躺在穿上左右睡不着。就索性起来,收拾一番去了寿康园。菊香被太夫人召回去了,她总要过去说一声。
馨宁进去时,太夫人也刚起来。菊香正伺候着梳头。
馨宁打量了一眼菊香,一身翠色绸袍,头上戴着小支的金簪,和两朵珠花。衬着玉白的圆脸,竟是俏生生的犹如一朵茉莉绽放枝头。
馨宁不由失笑,“菊香姑娘,在我和顺院时真是委屈了几年。”
菊香恭谨地笑道:“奴婢不委屈。这几年在少夫人的院子里是修炼呢。这不一回来,就被老夫人升至一等丫头了。”
王太夫人笑道:“是你这丫头这几年本分。”当初放进和顺院,没想到馨宁三年不在家住。她就安安静静的当了三年洒扫丫头。
馨宁笑道:“这几日李妈妈不在。请菊香姑娘多尽心些。”
菊香恭敬道:“是。这本就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晚膳后松涛院里,承恩侯和高氏也在。
“娘,您看修能也该说亲了,您可有意向的姑娘?”高氏问道。
高氏微微笑道:“你是修能的母亲,他的婚事,你和承志商量着办就好了。”
高氏笑道:“母亲,您看修能这处境艰难,所以她的婚事还得谨慎些挑个姑娘。您得帮我给出个主意呢。”
靳太夫人微微一沉吟:“承志,你对修能婚事可有安排?”
承恩侯叹气道:“不瞒娘说,原本我想着如果能再上一步,就向闵太师提亲。现在么,还是另外找别家的姑娘吧。”
靳太夫人皱眉:“即便世子做了你上峰,就不能向闵家提亲?”
承恩侯道:“闵家俨然已成为京中的新贵,姑且不论闵家小姐人才如何,上门求亲的人已经把门槛都快踩烂了。”
高氏道:“侯爷,你当闵太师看中了哪家公子?”
靳太夫人和承恩侯都望向高氏。
“是付侍郎家的公子。”高氏宣布。
“你又如何得知?”承恩侯疑惑问高氏。
“闵家的二夫人和妾身是手帕交。”高氏道,“侯爷,如果闵太师真把女儿嫁给付侍郎,您的脸可往哪搁?”
靳太夫人皱眉,不悦的瞅着高氏。
承恩侯怒道:“放肆,人家把女儿嫁给谁。和我的脸面有什么关系?”
高氏硬着头皮道:“妾身已经让闵家二夫人潘氏帮着探过两回,头一回闵夫人推脱说找闵太师商量,二回她直接拒绝了,并说看中了付家的公子。”
陈恩侯瞪着高氏,“你让别人去探口风,本就该有被拒绝的准备。还有,谁让你擅作主张!”
高氏委屈道:“这事,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您也只说等兵部尚书的职位确定再说,我想着必定是侯爷的囊中之物。谁承想便宜了祁修远。”
高氏看了一眼眉头皱的紧紧的靳太夫人和承恩侯道:“母亲,侯爷,事已至此,不光为了侯爷的颜面,还要为了修能的将来,也得娶闵家的女儿啊。”
承恩侯道:“什么我的颜面,还有修能的颜面。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顿了顿气道,“就再没有合适的姑娘了。”
高氏道:“闵太师正值壮年,已经官居一品。再过两年御赐爵位都是有可能的,您说还有比他家姑娘更合适的么!”
靳太夫人道:“你刚也说了,闵家看中了付家。”
高氏听到靳太夫人的话,微松一口气,“母亲,她们不是还没定下么。就是定了那到成亲怎么都得一年的时间。这一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靳太夫人端着茶盏喝茶不接话。
承恩侯冷哼一声也不语。
须臾,两人出了松涛院。
承恩侯气冲冲在前面走着。
高氏在后面快步跟着,“侯爷,您慢点。妾身都跟不上你。”
前面的承恩侯站定脚步,盯着高氏低声厌恶道:“高氏,你刚在娘面前说的那些话,是怪我没能当上兵部尚书,坏了修能的婚事吗?”
高氏瞠目结舌,“侯爷,您说什么呢?妾身怎么会是这个意思。”
“哼!我警告你。你要敢做出什么坏了侯府声誉,或是坏了我和修能颜面的事,我就休了你。”
高氏惊呼:“侯爷!”
承恩侯一甩袖子大步走了。
高氏回到福敏院,又气又怕。
“琉璃!”高氏喊道。
“夫人,奴婢在。”
“去将采买处的王妈妈给我叫来。”高氏冷道。
第五十三章 发威
高氏的太爷爷是一个私塾先生的儿子,在四十八岁时中了举人。也是命好,刚好离京城三百公里的一个县令病死了,同年考中的都是贵族子弟,都不愿去那小县城。最后倒是便宜了他。
自此高家慢慢走上了仕途,到高氏的父亲高延庭做到二品礼部尚书。
高氏的三个哥哥却都是四品以下的官员。看目前形势,怕是无人能超越其父亲的成就。
高府内,高氏的三哥高仕鹏正在和妻子说话。
“老爷,昨天小姑来说,有意要给媛姐儿做媒?”三夫人道。
三老爷高仕鹏笑道:“小妹还想着咱家媛姐呢!说的是哪家的公子?”
三夫人仔细看这三老爷脸上的表情道:“说是兵部付侍郎的长公子。”
三老爷闻言笑道:“小妹果然好眼光。这个付公子我倒是见过。潇洒倜傥,谈吐不凡,是个好的。”
三夫人微微松口气,笑道:“这么说,老爷也是欣赏付公子的。不知他年岁几何?在哪供职?”
“他年整二十。已经是从五品的鸿胪少卿。”
三夫人笑道:“听着是个好的,就是不知底细。”
“那有何难?端午过后不是英国公府老夫人的生辰嘛,到时候定会给咱们家送帖子。你去了不定就能瞧见他。嗯,小妹不说,我还真没把他和咱们家媛姐想到一块。极好!极好!”三老爷眼见是极满意的。
三夫人口中未说出的话咽回去,只陪笑着。
夜深时,祁修远从宫中出来时,碰见值夜的袁大山。
袁大山笑道:“祁尚书,明儿白日我去兵部找你去,给你看个厉害玩意儿。”
祁修远点头,“欢迎之至。”
袁大山笑着走了。祁修远垂下眼睑低声道:“很厉害么?”
祁修远回到家时,没有先去寝室,而去了书房。
“甲一。”祁修远轻声道。
一个黑色的人影无声无息出现在祁修远面前。
“今天府中有什么事发生?”
甲一低声道:“少夫人今天的事情都很顺利。半个时辰前入睡了。”
祁修远挥挥手,甲一消失了。
馨宁第二日起来,看见身边已经没有了人。知道祁修远上朝去了。馨宁暗想,昨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收拾好馨宁去正厅里,准备吃早膳。意外地发现本该摆着热气腾腾早膳的桌子上空空如也,连徐妈妈也不见。
“春蕊,徐妈妈呢?”又逢月底,夏蝉管着账目的,这几日在核算账本。徐妈妈怎么也不见了!
春蕊摇头表示不知。
两人正疑惑着,李妈妈扶着一幅狼狈样子的徐妈妈来了。只见徐妈妈裤腿上有着些许污渍,发髻松散。
馨宁的心咯噔一下,“奶娘,出了什么事?”
徐妈妈气道:“少夫人,老奴早上去端早膳。谁知厨房院子里的地上堆了好些粽叶,过来过去的人都随意在上面践踏,那可是包粽子用的啊。老奴不过说了几句,让归置归置,结果厨房里的婆子们就说我狗仗人势。”
“我怕给你凭生事端,就想着先把膳食提回来,给您说这事。不想,我绕着粽叶堆走过时,被人绊了一跤。”
馨宁一听,知道这是有人故意生事,吩咐春蕊道:“把咋们院子里的四个粗使婆子叫来。李妈妈,烦你带着徐妈妈先去换衣服梳洗。”
片刻后,四个粗壮的婆子已经到院子里。
馨宁肃容说:“你们都跟我去厨房,一切听我的指令。回来每人赏二十两银子。”
四个婆子一听,先惊后喜,都纷纷点头答应。那可是她们两年的月钱呢。
馨宁带着李妈妈,春蕊,换洗干净的徐妈妈和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去了厨房。
果然,厨房外面的空地上一堆芦苇叶子,周围一圈全被踩在土里,有的已经烂了。
两个小丫头在厨房门口摘菜。
另有三个婆子坐在屋檐下嗑瓜子,看见馨宁一行,慢悠悠起来行礼。
一个身穿蓝色褙子的婆子笑道:“少夫人一大早起来吃饭么,午膳还没开始做呢。”
馨宁也笑着对她说道:“张婆子,厨房的管事。没错吧!”
“是,就是奴婢。”
“我问你包粽子是用芦苇叶的吧?”
“是。”张婆子一副好笑的表情。
“嗯,芦苇叶包粽子味道清香,自然是好。那么这一地的芦苇叶?”
张婆子道:“这是清早刚买回来,堆在那的。”
馨宁微微蹙眉,“买回来的?这个姑且不论。为什么全堆在地上任人踩踏?”
“少夫人,您不知道,这些叶子反正还要过水洗的。”
这时,总管来福匆匆进了院子。
“少夫人?”来福行礼,一脸疑惑。
馨宁笑道:“来福总管进了院子,还没仔细看吧?”
来福闻言,马上扫视了一圈院子。看到那堆被踩了小半粽叶时明白了。“是奴才监管不力。”
馨宁道:“你莫急。我再问你,咱们府的庄子上有粽叶,为何要在外面采买?”
“这......多年来一直在外面买的。”来福犹豫着回答。
李妈妈拿着一片叶子过来,“少夫人您看,这叶子虽和包粽子的芦苇叶极似,却是水竹叶,是没有韧劲的。包粽子时很容易裂开。就算包上了,蒸的过程中也会烂。蒸不烂的,稍微有碰撞一下,就会烂的。”李妈妈说着在手上缠绕两圈,那叶子竟就裂了口子。
馨宁望着张妈妈和来福,两人都低下头。
“去叫采买处的王妈妈来。”馨宁沉声道。这要是被糊弄去送了人,成笑话不说还得罪人了。
来福赶忙叫了一个小厮去叫王妈妈。
李妈妈则陪着馨宁又到那堆粽叶跟前去查看。来福也跟在后面看。
那小厮在来的路上,已经给王妈妈说了情况。王妈妈平着脸进来:“少夫人。”
“王妈妈,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你还有何话可说?”馨宁问道。
王妈妈低着头道:“有人要冤枉奴婢,奴婢无话可说!”
馨宁冷笑,“冤枉?谁冤枉你了?”
王妈妈转身去拿了两片粽叶过来,梗着脖子道:“我这明明就是芦苇叶,有人偏说什么水竹叶。笑话,我连听都没听过。”
馨宁笑道:“王妈妈你也别糊弄我,我刚才也是亲自看过了。那堆粽子叶根本就是两种混着的。”
王妈妈心虚,微微瑟缩了一下,嘴上仍然不承认。
李妈妈笑道:“王妈妈,你也别说我冤枉你的。不巧的狠,当年我和我家老夫人在民间的时候,见过这种叶子。当时也是把这种叶子当作粽叶包粽子,本打算包十六个的,最后只得五个勉强能吃。”
王妈妈惊慌的看着李妈妈,渐渐萎靡下来,“那就是我买的时候,那人糊弄了我。”
馨宁道:“那不知道王妈妈在哪买的?我这就派人去报官,以次充好,欺骗我承恩侯府。还不知道骗了多少人家呢。”
王妈妈支支吾吾说不出,“我......”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