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琉璃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一贯的小心翼翼。
“我们慢慢想......”高氏也不指望琉璃能出什么好主意。伸出手掌对着亮光处,自言自语道。
王太夫人今日本就高兴。看到袁静静来了,就高兴的留她吃晚饭。
不多时,祁修远又带着孙林原来见礼。
最后,自然几人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晚饭。
孙林原年纪小,说话讨人喜欢。逗得王太夫人整晚笑个不停。
临走时,馨宁和祁修远送他们出门。
孙林原笑道:“陈馨宁,我今日来还给你带来了礼物。我都放到你的院子里了,你自己去看看。保准喜欢。”
“知道了,谢谢林原。”馨宁笑眯眯的说道。孙林原这家伙不知道又带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
馨宁又叮嘱袁静静几句,回去的路上莫要再贪玩。
孙林原好心情道:“我们顺路,就帮你送一送她。”
袁静静不屑的冷哼一声,牵过自己的马匹,扬鞭而去。
祁修远和馨宁看着目瞪口呆的孙林原,相视而笑。
待孙林原也坐着马车走了,两人才转身回去。
馨宁问徐妈妈:“林原送什么好玩意来啦?”
徐妈妈指着屋檐下道:“您瞧,送来一只会说话的鸟。”
“是鹦鹉。”馨宁一脸喜欢跑到屋檐下逗道:“你会说什么呀?”
陈馨宁。骗子......鹦鹉重复的说这两句。
馨宁失笑道:“你说什么,林原都交你什么啊。”
林原,好。鹦鹉叽叽喳喳说着。
逗得馨宁捧腹大笑。孙林原这个自恋狂。
“你很喜欢?”祁修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
“嗯。真有趣。”馨宁用簪子逗着鹦鹉笑道,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已经有些黑脸的祁修远。
徐妈妈看见,往廊外一指道:“少夫人,孙公子还送了一大盆花呢。”
祁修远和馨宁闻言齐齐转头一看,顿时都变了脸色。
夹竹桃!
第八十一章 工匠
馨宁想不到孙林原为什么会给她送一盆夹竹桃过来。
祁修远皱着眉头站在廊下,神色不明。
徐妈妈见二人都神情异常,也不敢搭话,只瞅着那盆夹竹桃纳闷。
“这花......林原怎么说的?”馨宁问徐妈妈。
徐妈妈道:“孙少爷说特意从英国公府要来的,让老奴找人分载在外面,夏日蚊虫就少了。”
“好,明日找人来种上吧。”馨宁犹豫了一下,叹息道。这样她看着夹竹桃花的时候,也能想着前世的糊涂,就当是警示自己了。
“要种也行。”祁修远开口,“不许再做糊涂事!”上次那样的事再发生一次,他真的会崩溃。
“嗯。”馨宁莞尔。
晚间,馨宁上了床就沉沉睡去。祁修远也没再扰她,楼过她柔软的身子一同入梦。
次日,兵部议事厅,巨大的耀国地形图几乎占了一整面墙。
祁修远身着红色的尚书官服,背脊挺直的坐在长案前,威严又贵气。“之前我吩咐发文给各州,盘点物资库存。按照储备要求及时补充,并上报到兵部。王大人,这件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启禀大人,下官正要给您汇报。”库布司王大人道:“各州都已经陆续报上来了,都是完结了的。倒是宁州今早来了信,一时完成不了。”
“宁州有什么难处?”祁修远微微惊讶。宁州靠近京城,整个地区富饶,物资丰富。连刚刚经过战火的沙洲,自己该储备的那部分都完成了。
座下其他人也都小声议论着。祁承志谁也不理,喝着茶,不时瞟一眼祁修远。
王大人一张方脸看起来很是忠厚老实,此刻也是费解道:“粮草马匹等倒是没问题,主要是兵器坊那边出了些问题,打造不了新式的兵器。”
“大人,请亲自过目。”王大人将一份奏报递给了祁修远。
祁修远接过来,仔细阅看,不禁神色凝重起来。
“为何现在才报?宁州出了这么大的。差池,才来送信。”祁修远望着王大人,沉声问道。
这项差事,他刚上任兵部尚书一职时,就派发下去的。
而从宁州府送信过来,最晚三天就能到。
“下官想着今日就派人去一看究竟。”王大人擦擦脑门上的汗。
祁修远不语,放下奏报,站起身看着背后的地形图,目光迅速锁定在宁州。
奏报上说,近四年来,宁州兵器坊的匠人陆陆续续在辞工。在这一次大规模建造新式兵器时,才发现走的都是技术最精湛的匠人。如今打造新兵器,竟面临无人可用的境地。
这个真是奇了。
库部司,在耀国九州都设有兵器坊,根据各州的资源为各州的驻军打造兵器。
而宁州最是人杰地灵,同时拥有矿源和百榆林,因此高产出刀剑弓弩。
当地,甚至其他地方的匠人都愿意去为朝廷开设的兵器坊上工。不仅仅因为朝廷给的钱多,还因为给朝廷做事,说出去也脸上有光。
有人给了更高的银钱?不,谁敢公然抬高工钱和朝廷抢人!
近几年打造的都是惯用的兵器,没有那些能工巧匠在还不显,如今整好碰上打造新研发的兵器,那些技艺平庸的匠人就无能为力了。
祁修远思索着,心中渐渐有了模糊的猜测。可是一切都需要证据去证明。
“这件事,我会亲自去一趟乌城。”祁修远决定道。宁州府的兵器坊就在乌城。
其他人都诧异,看来宁州出了大事。要不然大人也不会亲自出马。
“大人,可要属下一起去?”右侍郎付大人起身问道。
“不。右侍郎你和左侍郎留在京中。”祁修远道:“王大人和我一起去。”
“是。”付大人和王大人领命。
左侍郎祁承志无所谓道:“听大人吩咐。不知大人哪一天启程?”
“最迟后日就去。我会让人来给你们传信的。”祁修远说完又看向一人道:“田郎中,新的司务该来了吧,尽快让他适应上手。”
“是,吏部的文书已经下来了,人想必已经到了。”田郎中年纪不小了,说话慢悠悠的。
“好。左、右侍郎……”祁修远表示知晓后,就吩咐别的事情去了。
下午,馨宁坐在窗前,看着夹竹桃移载完毕后,起身走到院子里,站在这棵一人高的花木前。
夹竹桃啊夹竹桃,前世不认识你。今世,你倒是如影随形。
“唉......”馨宁仰起头,看着枝头灼灼盛开的花朵,叹了一口气。
微风吹来,拂过花叶。一朵夹竹桃花的花瓣离开花朵,悠悠飘落在馨宁的脸上。
有毒。
馨宁想着赶忙一侧头,将花瓣洒在地上,连连后退几步。
春蕊和夏蝉在身后扶着她。
“少夫人,回屋里去吧。”春蕊和夏蝉深知这夹竹桃的厉害,上次害的少夫人中毒昏迷了三天三夜呢。
馨宁站好不禁暗自嘲笑,自己倒成了那惊弓之鸟了。
回到屋里,馨宁无事。翻看了两页史书,边想着因为吴伯一家,进而发现的事。
那些和吴小荣一起消失的人都被抓到哪里去了呢……馨宁想着就有些犯困。
中午才午睡的,竟然又困了。馨宁叹息着自己果然是个愚钝的,没理出个所以然就累了.......心中想着已经入梦。
梦里。馨宁看到一个药铺,门上悬了一个旗幡上有三个大字:济世堂。
这济世堂似乎不是在繁华的正街上。
门帘揭开,一个女子扶着一个身上到处都包裹着白布的男子出来。
仔细一看,那小厮的一只胳膊打着夹板吊在脖子上,面色苍白,目光呆滞的任由女子将他带着。
女子满头大汗的将她扶着靠坐在济世堂门外的石头上,掏出帕子为男子擦了擦脸上的细汗,看着几乎毫无生气的男子,含着哭腔道:“五哥,你在这歇一会。我去找辆马车来。”
那男子慢慢回头望着女子,眼里渐渐有了一丝生气,“莲儿......”
“五哥,你别说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我不愿意你就这样死去啊……也许你能逃过这一劫......你原谅我的自私......我,我......”莲儿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把脸埋在帕子呜咽出声。
叫做五哥的男子看着女子颤抖的肩背,无声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睡着惨败的脸滚落下来。
馨宁看着两人,心中也感觉到酸涩无比。这两个人怎我们了呢?正想上前去询问一番,耳边传来说话的声音。
夏蝉正和新进的一等丫头杜鹃轻声说着话。
“......福敏院的姐姐们这两天都吓坏了。”杜鹃轻声和夏蝉说道。
“你倒是伶俐的很,不过千万要注意分寸。别让二夫人抓住把柄,拿你开刀。”夏蝉叮嘱道。
突然,“咚”的一声响,躺在床上的馨宁睁开了眼睛。
第七十六章 不明圣心
夏蝉和杜鹃相视一眼,连忙转过屏风,看到馨宁坐在床上揉着手腕。
“少夫人,可是梦魇了?”夏蝉松了口气问道。
“嗯,是做了个梦。”馨宁下床穿了鞋子。
梦里的情景还清晰的留在脑海里。馨宁不由摇头失笑,前世看话本子的时候,时常想让故事中的人入梦来,却每每一夜无梦。
现在看着史书入眠,却能梦到这样的无奈桥段。
“我睡了多久?”馨宁抿了一口茶问夏蝉。
“左右不过一盏茶时间。”夏蝉笑道,“您要不再躺一会儿。”
“不了,刚才睡这一会子,顶用的很。现在一点也不困。”馨宁刚才看书困的眼睛都睁不开,这会感觉精神的很。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梦中听见有人说话,且越来越清晰,后来她清楚的听到是夏蝉和杜鹃在说话。
猛然间她似乎从高处坠下一般。惊的手一下砸在床沿上,人也就醒了。
杜鹃道:“少夫人,昨日一早琉璃就把福敏院所有的丫鬟们都叫到一处盘查......今天已经没事了,大家都依然各干各的事。但是昨天她们可都吓坏了,万一被栽个勾引主子的名,二夫人是决对饶不了的。”
馨宁听完恍然大悟,难怪昨天二夫人火气大的很,不停的找茬儿。原来是自己的房里出了事。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二夫人自己都不愿意侯爷看上了哪个女子,却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给他们屋里塞人。
甚至口无遮拦的说要给祁修远纳一个大家嫡女做平妻。
二夫人真正是被气昏了头,连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晓义那问过了吗?”馨宁问道。
杜鹃明白馨宁的意思,是问侯爷到底是不是和哪个丫头有什么。
“问过了,时间上没错。侯爷怕是在外面沾染上的。”杜鹃肯定道。
“行了,这事咱们不用去给二夫人操心了。”馨宁道。
既然福敏院一切都恢复正常,说明二夫人要不是已经查不出来了,要不是就是撂开手不管了。
总之,都是影响不了二夫人一丝一毫的地位。
外面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春蕊进来笑道:“麻雀来传话,说世子要去齐王府。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馨宁点头表示知道了,“我去太夫人那一趟,回来再吃晚膳。”
皇宫内。
祁修远正在和皇上回报宁州兵器坊的事情。
皇帝越听,眼神越凌厉。待祁修远说完,皇帝怒道:“宁州兵器司的监造立刻给我撤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一点警觉性都没有。要他何用!”
“祁爱卿,明日你亲自去一趟宁州,看看是哪起子人在捣鬼?”皇帝沉声道:“还有,再去看看张将军,让他莫要忘了他的父辈们。”
祁修远暗自心惊,皇上这是要警告张将军?
皇帝继续道:“徐闻,即刻传朕的旨意,让齐王和祁尚书一起去乌城。”
徐闻弯着腰道:“奴才遵命。”说着退了出去。
皇帝微微笑道:“祁尚书,你说说,朕既然早知道张将军和贤王达成共识,为何现在让你去警告他。”
祁修远警觉道:“臣不敢揣测圣心。”
“不敢?”皇帝嗤笑一声,“满朝文武哪个没有猜度过朕的心思。况且这也算不得朕的什么心思。”
祁修远闻言只得道:“臣只知道,任何人都不能做出令江山动摇,社稷大乱之事。”
假如这些工匠被他人所用去制造兵器,无疑是想起病造反了。
“不错,任何人。包括朕的儿子。”
祁修远迎着皇上坚定果决的目光,“臣定当不辱使命。”
祁修远出宫的路上,脑子里纷乱闪过许多的事情。
现在朝中的许多事情,基本上都和两位皇子有关联。
两位皇子的斗争似乎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目前贤王的风头正劲,齐王倒是能与之抗衡,却一直在避其锋芒。
按说皇上在位,是不可能放任皇子这样斗争夺储位的。
假如有一方势力坐大,野心膨胀,直接逼宫夺位......显然,皇上似乎也考虑了这一点,所以平衡着齐王和贤王两方的势力。
人都说不敢揣测君心。可不是,无论面对的是怎样的皇帝,猜对了还好。万一猜错了帝心,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将把自己和家族都陷于混乱中。
思来想去,祁修远还是不大明白,皇上在两个皇子争位这件事上的态度。
要说是考验两位皇子的能力吧,这也太放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