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贵妃稍安勿躁,会查清楚的。”皇后娘娘安抚道。
萧贵妃“嗤”的一声冷笑,语含讥诮:“昨晚死的可是本宫的人。本宫作为一宫之主,不能给其他宫人一个说法,还有什么脸面做她们的主子。
“大理寺的人已经来了,正在验查尸体。”皇后望着萧贵妃说了一句,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
多年来,皇后早已习惯了。
萧贵妃不就是想说她不配做皇后么。
萧贵妃冷哼一声,也不再开口。冷脸瞥了一眼皇后那张平淡如水的脸,身上一袭她不能穿的正红色凤袍。心中再次暗恨。
当年,明明太后向自己母亲暗示过,要立她为皇后的。谁知半路杀出这个女人。
哼!不过一个出身贫寒的宫女,不知道当初怎么勾引皇上,让皇上一意孤行改立了她为皇后。
每思及此,萧贵妃的怒火都更盛一层。明明都没有狐媚子的长相,勾引人的手段却是高超。
“齐王妃,诚儿一早就走了吧。”皇后和颜悦色的问陈安宁。
“回母后的话,王爷和儿臣妾前后脚出的门。想必这会儿已经出城了。”
“嗯。这一去也不知道得多久。”皇后自言自语。她只有齐王一个子嗣,她打心里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可惜的是,他的儿子生在帝王之家,他不仅仅是他的儿子,也是皇帝的儿子。而她,根本没有什么能为她的儿子付出。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力保住自己的后位,要不然她幼小的儿子就要被人生吃了。
好在他的儿子长大成人被封了王。庆幸多年来,无论皇上再怎么宠爱萧贵妃,也没有过要废弃她这个皇后的想法。
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和萧贵妃的儿子要夺储位。未来凶险万分......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尽力不拖儿子的后腿。
前几天御书房里丫鬟竟然被人玷污自缢了,皇上把这件事交给她办。她还没理出个头绪来,昨晚又死了一个宫女,还是萧贵妃宫里的。
她有点急了,派人去请了陈安宁进来,意在助她一臂之力。
她的这个儿媳妇也是出身名门,与她不是很热络。
她一直都知道很多人都瞧不起她,瞧不起她的出身。他们面上恭敬,眼底里却有着不屑于隐藏的鄙夷。
可是她的儿媳妇陈安宁没有。所以她对陈安宁是比较喜欢的,只可惜她没有为自己生个嫡孙。
“柳侧妃的胎稳吗?”皇后关切询问。
“回皇后娘娘,柳侧妃身边有太医照顾着,每日早晚请脉。胎像稳固。”陈安宁淡淡的笑道:“儿臣妾会尽心照顾好柳侧妃,直到她顺利为王爷诞下子嗣。”
“好。”陈安宁能够顾全大局,她就放心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几人都侧目而视。
祁修能大步跨了进来行了礼。
“祁少卿,怎么样?”皇后询问。
“回禀皇后娘娘,这名宫女和前头的那个宫女一样,都是死前被折磨、凌辱……只不过这次这个不是自缢,是被勒死的。”屋子里坐的都是贵人、女眷,他不能逾矩。祁修能目视地面回了话。
“勒死的?”萧贵妃惊道,她是真的吓到了。
在后宫凌辱宫女,事后还给杀了。谁?这么大的胆子。
皇后也被惊到了,在她管辖的后宫,有宫人被凌辱,被杀死。这是她失职啊!
“祁少卿,你带我去看看那宫女的尸体。”陈安宁道。不大不小的声音,镇定自若。
“齐王妃?”皇后不赞同的皱眉。
“母后,儿臣妾想去看看那名宫女。”陈安宁语含请求。
皇后想了想道:“本宫和你一起去看看,是何人怎样的丧心病狂。”
萧贵妃自然不肯示弱:“本宫也去,看看是谁杀了本宫的侍女。”
祁修能不置可否,带着他们到了靠近冷宫旁一处闲置的宫殿。
周围已经被侍卫围住了。
偏殿前的空地上一具女子尸体。
众人上前将将看了一眼。
“啊~”萧贵妃忍不住惊叫一声连连后退。她身后跟着的心腹姑姑扶住了她。
皇后也是看了一眼就转开身,忍不住用帕子捂住了嘴。
陈安宁看着这具尸体,湿漉漉的,衣不蔽体。裸露出的肌肤上,青紫的淤血斑块,泡的发白的绽开的口子......伤痕累累。下体竟然一片血肉模糊。
陈安宁倒吸一口凉气,手臂上细细密密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七十九章 真实的梦境
陈安宁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具宫女的尸体。
陈安宁走到皇后身边,轻声道:“母后,可还受得住。”
皇后勉强点头道:“没事。实在是太......”皇后不忍再去想那副画面。
“母后,这名宫女死的惨,这样摊在这,也是不好看。”陈阿宁提醒皇后。
皇后立刻反应过来,“来人,给盖上。”
萧贵妃远远站在一旁,心有余悸。恨不得赶紧从这晦气的地方离开。
“祁少卿,这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萧贵妃询问祁修能。
“回娘娘的话,综合仵作的检验结果来看,此宫女是被玷污杀死后抛尸莲池里的。”祁修能指着宫殿外的荷花池回答。
皇后道:“贵妃不知道吗?这具尸体今早被路过的宫人发现飘在莲池里。”
萧贵妃当然不知道,她一听又死了宫女还是她宫里的,首先就想着来找皇后要个说法。
“本宫又不负责这件事,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萧贵妃不屑道。
皇后不再理她,“她是在哪里被杀了呢?祁少卿发现了什么,不妨都说出来。”
祁修能犹豫了一下道:“皇后娘娘请看。”
众人寻着祁修远手指的方向去看,地面上有许多划痕,擦过的血迹,还有小块布料......
“这就是杀人的现场。”陈安宁出声道。别的她不知道,但是那块碎布显然是与刚才她看见的尸体上的布料同质同色。而那块小碎布是干的,撕碎的毛边细绒绒的。
“是。尸体显示,这就是杀人现场。杀人手段极尽残忍......”祁修能依据侃侃而谈,“......只是,这名宫女怎么会到这偏僻的地方来?”
“臣恐怕还要去贵妃娘娘娘的宫里询问一下其他宫人。”祁修能望向萧贵妃请示道。
陈安宁知道祁修能的。今日第一次近距离打量这个可以说是亲戚的人,一表人材,看这办差的能力也不差,说话间不经意间也流露出一丝自满。
唉~一个侯府不能有两个主子,这样的他能甘心吗?
萧贵妃答应了,让祁修能尽管去问,早早了解此案,“晦气。”
陈安宁等人又跟着去了一趟萧贵妃的宫殿,祁修能自己去询问宫女。
不多时,就有大理寺的人来传话:“有急事,大理寺卿请少卿大人立刻回去。”
祁修能皱了皱眉,告退随来人去了。
皇后自然不会和萧贵妃多谈,也带着陈安宁走了。
“齐王妃,这事得早点完结,不能给诚儿惹麻烦啊。”皇后见四下无人,拍着陈安宁的手道。
皇后叫陈安宁来的目的,就是帮着她一块参详着把这事结案。她真的没有办过这么复杂的后宫之事,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她怕这些事的背后都是阴谋诡计。
她怕给齐王招来“母为无用之人”的话柄。她已经在出身上极大的拖累他了。
“儿臣妾明白,母后只管随时传唤我。”陈安宁温婉的回道。
“皇上点名让这个祁少卿来查此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找出凶手来。”皇后担忧。越早结案越好啊。
陈安宁眼角一跳,笑道:“母后无需担忧,既然父皇将这件事交给你,又派了祁少卿来查。想必他一定会尽心尽力,为父皇母后解忧。”
陈安宁向皇后告退后出了宫。
“西川,立刻去查一下祁修能从萧贵妃宫中离开后都去了哪里,见了哪些人。在找两个好手盯着他。”陈安宁上马车前,对一个长相甜美的丫鬟吩咐道。
“哎。”西川脆生生的答应了。
太阳快落山时,馨宁乘了马车去往齐王府。
突然,平顺行驶的马车停了下来。
“少夫人,前面估计有喜事在放炮竹,老奴怕马儿被惊着,想着换一条路走?”徐伯隔着帘子解释道。
“好。”馨宁当然同意了。
马车又动了起来,转入另一条路。
馨宁听着耳边的热闹的声音越来越小,满满安静下来。能够清楚的听见鸟儿的叫声,谁家的狗再叫,还有从身边跑过去的孩子发出的欢快的笑声。
馨宁不由将马车的窗户推开一个缝隙。这里大概是离主干道远一点,因为道路的两旁全是小门小户的房屋,店铺都没有几家。
有几户人家的门口,悠闲的坐着白发苍苍的老人打着盹儿。
还有一对夫妇坐在屋檐下......
等等,馨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对夫妇模样的男女,分明和她昨天梦中出现的人一模一样。
男的灰色的短打衣裤有着隐约的血迹,胳膊吊在脖子上......
女的豆青色的麻布衣裙,正在给男的擦汗......
“停。”馨宁急促的轻喊:“徐伯,停下。”
马车骤然停下,已经离开那对男女有一段距离了。
馨宁将窗户又推开一些,往他们身后上方挂的旗幡一看,上书三个大字“济世堂”。
顿时,馨宁脑子里犹如一道霹雳划过,心神俱震。
这一切真的和梦中一模一样?
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上的春蕊和夏蝉见状,下了马车到马车外面轻声询问:“少夫人?”
馨宁依然皱着眉头,定定的望着那对男女。
春蕊和夏蝉也顺着馨宁的目光望去,看清楚后仍然疑惑不解。
“去看看怎么回事。”馨宁轻声的语气就像怕惊醒了熟睡的婴儿一样。
两人相视一眼,春蕊点了点头。夏蝉朝着济世堂走去。
那女的双手捂着脸低低地呜咽着,男的闭着眼睛,两行清泪落下。
夏蝉已经站在济世堂的门内,一边听了两句两人的对话,一边打量着两人。
男的一身棉绸的灰衣,女的穿的衣裳却是丝绸的,头上插着一只简单的桃花金钗,手指上戴了两个镂空的金戒子。
夏蝉眯了眯眼,这种金戒子她经常见,因为她也有好多,都是馨宁还有其他贵人赏给她们玩的。
没错,这种戒子是大户人家都会打造的样子,简单的一个镂空的圆环状,专门用来赏给丫鬟仆妇的。
主子们是不会戴这种样式的!
夏蝉心里有了底。见两人都还沉浸在悲戚中。转身到柜台上让药童随便抓了四副夏日清凉药茶。
付好钱,夏蝉拿着药包出了门,脚下一个趔趄。
“呀~”夏蝉一下坐在了地上。
药包早已甩了出去,其中一副还打在了那正在哭泣的女子的背上。
第八十章 闲话家常
夏蝉的一番动静,惊醒了沉浸在悲伤中的男女。
“呀,实在抱歉,抱歉......”夏蝉爬起来到两人跟前道歉。
“并没有大碍。”女的慌忙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起身说道。
男的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后,在一旁上下打量着夏蝉。
眼前的姑娘,通身的打扮气质胜过小户人家的小姐,却又不如自己见过的那些贵人小姐。应该是真正的贵人身边得力的大丫鬟。
他朝周围看了看,果然,路前方停了两辆马车。一辆明显是主子的低调而华贵的宽大马车,一辆分明就是随行侍从的马车。
男人收回目光,整个人颓萎下去。
那女子已经帮着夏蝉把药包捡起来了,夏蝉再次致歉后才道:“这位姐姐要是看病银子不够,我可以借给你一些。”夏蝉看了一眼男人,悄声拉着女人道。
“多谢妹妹,钱是够的。”女人落寞道。“命不够。”
夏蝉故作诧异道:“大哥得了治不好的病啊。姐姐要宽心。”说完,再不说话。
女人回过神来,才仔细看了夏蝉。
“夏蝉,干什么呢。怎么摔倒了,世子夫人让我过来看看。”春蕊舒适过来询问。
男人闻言,抬起了眼皮,目光又望向了馨宁乘坐的那辆马车。
“没事,滑了一下。”夏蝉脆生生答道。
“那快走吧。别耽误了主子的事情。”春蕊说道。
夏蝉点头,又转过身拉着女人的手道:“姐姐,万事都要宽心,总过得去的。妹妹先走了。”
春蕊拉着夏蝉一道走了。
女人望着几人的马车在夕阳下远去。
“莲儿。”男人唤女子。
“五哥,我去找马车......”莲儿匆匆地去了。
走出了那条路,夏蝉和春蕊上到了馨宁的马车。
“......那女的就说什么原谅她的自私,不想让那男的死。”夏蝉给馨宁说着刚才在济世堂门内,听到那对男女的对话。
“哦,对了。具体她们叫何名字不知道。但是那女的叫那男的,五哥。男的称女的......”
“莲儿。”馨宁在心底接话道。
“莲儿。”夏蝉说完最后两个字。
馨宁此时内心格外平静。只是觉得这一幕发生的实在微妙。
昨天莫名的做了那样一个梦,本来也没当作一回事。今日出门又因为有人放鞭炮改道,走到这条平时根本就不会走的小道。才遇上了和梦境相同的现实。
一切似乎都是冥冥中注定的。馨宁叹了口气,这难道是上苍给她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