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评论恰似风暴中心,卷起众人又一波叫骂。
画面没法看,我退出微博,不再理会。
我翻了个身,骑跨在引起争论的罪魁祸首身上。突如其来的使力,让我身形不稳,所幸的是深深及时扣住我的腰,以使得我不至滚到床下。
“小美人艾特你,你不回复也就算了,连转载官方的微博都在撇清关系。你会伤到小美人的。”对于深深隐晦的公开性道明他和王可涵只是前辈后辈的关系,我是小雀跃的,哪个女的不会因男友的绯闻而吃醋呢?除非不够喜欢他。
小美人王可涵作何想法,其实并不关我的事。
深深貌似艰难的滚动喉结,该不是要被我压坏了吧,我两腿跪着,尽量不把重量施加给他,就听到深深缓缓开口道,“是你留言说要问我感想的。”
“好啊,你调侃我。”我俯下身挠他的痒,笑嘻嘻的啃上他的脖项,抹去口水的痕迹后,我滚回自己的‘营地’,“快点睡吧,明早我还要上班。”
幸好明天周五,幸好我有双休。
我拉上被子,合上眼。万籁俱寂的时候,某人手表指针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滴答滴答,精准的直达我内心深处,缠的我心浮气躁。
他离我很近,炙热的呼吸若有似无的拂上我的后颈,吹得我扎不进发绳里的碎发硬硬的扫过浮起的小疙瘩。
敌不动我不动。
我和深深交往时间并未有多久,两人举止最亲昵的也仅限于嘴碰嘴。同睡一床的事以前也干过,不过那是数年前,两人都还是‘干瘪四季豆’,不懂男女间的小破事。
如今两人同床,的确叫人浮想联翩。
“我想听你工作上的事。”深深揽住我的肩头,使的力气不大不小,正好扳过我身子。
我为难的看着他的倦容,“你坐一天飞机也累了吧,我工作上也没啥好讲的。”打结的脑袋灵光一闪,蓦然我想到批判同事的那条微博,莫非深深看到了想当我吐槽的垃圾桶?
果不其然,“微博。”他酷酷的吐出两字来,两眼定定望着我。
他执拗的脾气有时我招架不住,我没多加劝他入睡,便一股脑儿说出我在工作上的不顺心。
单位里有个绿茶男,这绿茶男的称号是我和几个女同事私底下给起的。他跟我们都属于小职员,却面对我们时会摆出他便是领导的架子,要是我们一有跟他对吵的架势,他马上对领导采取哀兵政策,装的弱不禁风、肩不能挑担的模样,诉说自己为这单位有多劳心劳力,底下的我们这群女人还欺负他。
“我真的恨不得骂死他,老去跟领导说自己很忙,但是呢,忙着躲厕所抽烟,忙着逛论坛怎么养他的花花草草!他的工作基本上分摊给我和另一个女同事。可怜的是,他扔给我的工作最多,我常常累的回到家倒头就睡。”
梗在心里的一根刺,慢慢地拔了出来。
最近两位至交好友好像藏了心事,找她们倾诉还给我漫不经心的回答,因此我的满腹牢骚憋在心里得不到解脱,才会选择在微博上发泄。
我是有私心的,想到深深看到后,会甘愿当我的心情桶。
“他不像个男人。”深深给出他的评语。
随后,面对眼前这个事业颇有成的青年,我撇撇嘴,心里堵得慌,“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这点委屈都难咬碎牙齿硬吞下。”
深深看着天花板,“如果你没用,哪有我现在的成就。”
一晚旖旎好梦。
我醒来时,灰蓝色天际触满双目,曙光懒懒的还未漫过水平线。本会挣扎与周公是否要再来盘棋的我意外清醒,脑中一片清明,空荡。
一条手臂软软的搭在我腰上,为了避免吵醒深深,我小心翼翼的抬起他的手臂。刚碰上他的手掌时,孰料睡得正深的他竟会反握住我,还得寸进尺的将整副身体靠过来。
“你要上班了?”他半眯着,未清过的嗓子沙哑暗沉,宽大的睡衣因他的动作露出曲线分明的腹肌。
他抱着我,空调房里的温度刹那上升了几度。
我口齿不清的回应,这下子满脑都是深深如小狼崽的侵略气息。他的眸色微深,处于将醒或又会沉睡的状态。
难得见深深如此,我倒不急着起床,反而开始在心底仔细想着如何描绘他的俊颜。铅笔勾勒,线条容易过硬缺乏他该有的柔和一面。如果换水彩,我又觉得描不出深深的硬朗。
他的□□亦难捉摸。
深深还蛮多面化的,有时我都不免怀疑他的本性。但毋庸置疑,深深人品是经过多方面认证的好。
想远了……我轻嗅他身上淡淡的男人味,扬起不怀好意的笑,找准了他脸颊上肉最多的地方张口就是一咬。
我以为他吃痛会放开我。
深深合着的眼骤然张得大大的,握着的手抓得更紧,只听他呢喃一声,深深的长腿勾住了我的小腿。
“深深,别闹了。”时间已到六点,再不赶紧,我就赶不上七点半的公交了。
他揉了下眼睛,最终听话的松开了手和腿。翻了个身,他继续补眠。
我笑着替他掖好被子,快速梳洗完,下楼买了双份的早餐,才安心地上班去。
想到下班后就能与深深欢度两天的二人世界,我可能是头次愉快的踩着步子去单位的。
☆、深
单位里有个年龄与我相似的姑娘,呃,好吧,小我两岁。她是暑期实习生,个性开朗,自然熟,人长的甜美,却偏偏为深深的脑残粉。
刚刷卡签到,刘思苑神出鬼没的站在我边上,呈死鱼眼状态,全身上下散发无尽怨气,“那个王可涵凭什么捆绑我陆!”
我默不作声的回到自己位置上,托着腮回想她前不久的豪言壮语。
她说过,她一定会好好努力争取与陆引深见面。反正他年龄还小,有大把机会。
她也说过,她的目标是陆引深的女朋友。
然而每次,我都会哑然的抛给她两字:做梦。
忙碌的完成了上午分派下来的工作,我掏出手机给深深发了个讯息。
(起床了没,桌上的食物记得解决掉,不能浪费。)
单位食堂的空调不要钱,冷气打得我脑袋晕晕,人也哆嗦。
手机突突震动,排队打饭的我差点两脚打架往前倾。
(我在你单位门口。)
无暇顾虑排在前头对我叽喳念八卦的刘思苑,更忘记唱空城计的肚子,我还管什么午饭呢,男人要紧。
烈日炎炎,烧的人心口火旺。
热风蔫蔫,吹的我额下汗雨。
保安们全挤在室内,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在室外久留。偏偏某个人不知好歹,放着家里的空调不吹,非要出来受罪。
门口树荫下,攒动斑驳光影。一人如遗世而立,静静淌着千里流光。
我扑哧笑的很大声。
深深戴着长假发套儿,薄薄的框架眼镜挂在鼻梁上,下半张脸用一次性口罩捂的严严实实。活脱脱个半遮面的羞涩小姑娘。
他该感谢我单位里多的是180以上的小姐姐,深深179.9的个子扮成女装也不算突兀。
门卫已朝这边望了三四次。
我忍着肚皮痛收敛狂笑,冲门卫礼貌的点头,意在传递他并非怪人。
我拉下他的口罩,无意外他蒙着的脸上尽是豆大汗珠。
“我想看看你工作的地方。”深深抹去密密汗珠,说明来意,也打消了我要赶他回去的念头。
“可是,我待的那块位置有个可怕的存在。”
刘思苑要是知晓深深与我的关系,大概会拆了我的骨皮,吞了我的血。
我背脊一凉。
再度打量笔直的深深,他穿着松垮的长T,一双长腿若隐若现。假齐刘海稳稳的遮住他剑眉,掩住点阳刚味儿。平光镜反射的光芒,巧妙的可使人回避视线。
小鲜肉,变成小美人。如同电视里那样雌雄难辨。
初看他扮女装,是在综艺节目里。他为了掩人耳目,也是为了好玩。
当天播出后,我有和他说,我想亲眼看他女装的模样。
他也是记心上了。
肚皮难受的骤缩,我先带他就近挑了家小餐馆仓促解决午饭。
“你非要去我单位坐坐?”眼睛眨了许久,埋首于饭碗里的深深愣是没抬头看我,我只得出声唤他。
他乌黑的瞳孔里总算是映着我缩小的影像,厚重的假发抹杀了他的清爽,我瞧不出深深是何表情,只有穿过那擦的锃亮的玻璃镜片的目光令我不由一怔。深深正了下因出汗而下滑的镜框,“倒也不是非要。”
恍若所处区域料峭春寒,虐我肌肤生出细小冰粒。
我又快速眨了数次眼,口不择心之所想,“欢迎老大莅临督查。”
深深缓缓勾起唇角,小汤勺舀了口蛋花汤,喂进自己口中,啧啧有声。
“他是我闺蜜啦,在家闲着无事特地来看我的,就让他待在茶水间好了。”我简单的向带领我的师傅说明情况。
师傅一向很好说话,点头算是同意我的说辞。
“她叫什么名字?”
本以为已蒙混过关,刘思苑又插一脚。
我挡在了深深面前,瞪向她,“居萝。”巨萝。高大的萝莉,挺符合他。
她也觉得被我瞪得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后跨着小步子回自个儿阵地,不放弃的回头朝我这边抬着下巴像在思量着什么。
此地不宜久留。
我勾住深深的胳膊,挟持他去茶水间。
“你桌上好干净。”装了半天的哑巴,到了无人的茶水间,深深才启口说道。
“干净吗?”我桌上报告堆积如山,一些文具摆放的毫无章法,旧电脑与键盘早镀上一层污垢,实在难以与干净划等号。“假刘海遮眼睛了?”
我说着便想替他整理刘海。
“别人桌上摆着照片。”他自己甩了甩头,让刘海看着更自然些。
我接不上话,时间静默的久了,深深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复加了句,“还有盆栽装饰的。”
我牵着深深的手,他的掌心微微淌汗,连带着我,也是从手心到心脏以扭绞的方式燃了小火苗。
“在我钱包里,你的照片在我钱包里。”我低着嗓,些许羞赧。
我夹在钱包里的深深照片,是我们俩小时候的合照,他如今的照片也不是没有,可是穿着华服在镁光灯下的深深与我的距离相隔了数条银河似的,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热水箱嗞嗞升热气,水烧开后翻滚的声音拥堵于这窄小的茶水间,呼的我脸热,响的我脑袋瓜子只余下嗡嗡。
说完话我就胆怯的不敢与之对视,塞满视野的仅有两人的板鞋。
“你一下午就待在这儿吧,隔壁虽然是卫生间,但你也得忍着,别忘了你现在是女的。”
我能察觉到头皮发麻的来源,用尽极大的勇气还不带喘气的抛下一段话。
至于深深要做什么反应,用不着我管。
绿茶男扔了数叠报告过来,系统里未完成的报告已临近过期,可我哪有出报告的精神气。原本是有的,听说认真工作的女人较有魅力,我坚持了半小时就举白旗。原因还是深深。
我的位置能清晰看到坐在茶水间里的他,因而我总斜眼去瞅深深,生怕他闷得慌随手一拍茶水间的一隅,然后发到微博上。
至少我看他的时候,他都撑着下巴刷手机,神情专注。
深深眉目俊朗,尤其两只会说话的眼,常常流露出他的世界被我占有的波动,而他也毫不吝啬的显示他对我的喜欢。
过去我只道他看我时,我认为我该摆出慈爱来对待弟弟。
现在他再看我时,我已心潮逐浪,满心皆是欢喜。而且有个很好的统称——荡漾。
噢,别人眼中的阿姨粉在他成年时转成女友粉。
我们并无有悖伦常,深深成年后才与我在一起。想不通透的是,他怎会喜欢上一个他从小到大看过数次丑相的老女人(对他而言)。
别扯母爱,他亲妈对他好得不得了。
“咳咳,领导在前面。”师傅冷淡的提醒道。
我猛地从神游的世界抽回,慌乱的扫过深深含笑的脸,他的目光深远,不知是何时往我这边看的。
攥着报告的手是抖的,我真想拿块豆腐砸自己啊。深深来这目的,我看是要害我完不成工作吧。
我整了下心神,从堆叠的报告中挑拣出加急的,告诫自己要心无旁骛,假装深深不在附近。
我大概是轻视了深深的气场,打在我背部的视线不用偷瞄,便知晓来自何人。我夹紧双腿,腰杆儿挺直,俨然一心扑向工作。
良久,好不容易出掉了加急的报告,我两手叉腰,松动筋骨以缓解长时间保持同个姿势的僵硬。
我这套动作落在不远处使劲把头往这凑的刘思苑眼里,她拿着手机小碎步跑到我办公桌前,两手撑在桌上,手机啪嗒甩在我面前。
我老早发现她在注意这边了,前后夹击的视线我根本不可能忽视。
刘思苑手机开着的界面是深深微博,他传了张自拍照,刘海全数撩起扎了个啾啾,很可耻的卖萌。他还在微博写道:新的旅程即将起航。
我不解的看向刘思苑。
“幸好陆总发了这条微博,否则我在怀疑居萝是陆总假扮的。不过话说回来,你闺蜜和陆总好像啊。难不成是失散多年的姐弟?”她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得我很是心惊。
刘思苑的脸整个快撞上我的脸,她话锋又是突然一转,“你喜欢陆引深吗?哦对了,你可别喜欢王可涵哦。”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茶水间的某人听到。
说喜欢吧,相当于当着深深的面跟他告白,还会附带个赠品,以后刘思苑有得扯我聊东聊西了。说不喜欢吧,自打嘴巴,会惹得深深不快。背后更为炙热,我猜我的衣服要烧个窟窿出来。
“我热爱我的工作。”系统里通知我又有十几份报告待完成,我垮下肩,笑的很难看。
刘思苑被我轻松扯开话题,“你出报告出傻了?”随后她如往常般夸了深深几句,才不舍的回位置上干活。
五点准时下班,大家陆陆续续打卡离开这栋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