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多情真的很惹祸啊。我拿哭笑不得来侧面回覆,深深不意外黑了脸。
☆、承心
雨势因深深的出现而减小,八月末的热潮随之病恹恹的发挥不了威力,徒生淋雨后的冰凉。
深深借了朋友的车,带着我从环城东路到环城西路绕圈。我问他是不是忘记回去的路,他苦恼的答复说是买了些水果和礼品,怕不合我父母心意。
他抓着方向盘的指关节高高隆起,我都替深深捏把汗。深深混在娱乐圈里,也未见他这般紧张,我蛮愉悦他重视与我父母见面。以男朋友的身份。
“我跟我爸冷战了……目前谁也不理谁。”由于见到深深太忘乎所以,我们走到家门前我才想起这么一回事。
三天前跟深深说我下定决心要和父母挑明我俩关系,深深要求让他当面亲口说,这样显得有诚意。我还在想他要做个长久的心理建设,我就也拖着,等他准备好。他效率高,一晃眼就来到我身边说可以了。
前途未卜,父母这道坎若跨的过去,那是我俩功德无量的好报。
此次见着深深,某个蠕蠕而动的设想鸣鼓喧哗,促使我精神振奋,可谨慎思量后,我要是处理得不好,会如坠海拔千米的悬崖峭壁,进退维谷。
深深闻言后站着不动,他临阵退缩了?
“叔叔身体不好,你别老和他怄气。”深深换了只手提重物,“待会我们进去后,先别急着把所有事情坦白。叔叔要有哪里惹你生气了,承心,答应我,不要一股脑儿只想着去顶撞他。”
我斜睨着他,“我像是你说的那种莽撞的人吗?”
深深凝睇着我,犹如不嫌夏夜闷热而点起的篝火,或如天干物燥时端来的香醇红酒,不管哪样,我都口渴的很。
“我没说你莽撞。”这边已无摄像头,深深扯下黑色口罩,“我希望我能站在你前面,万一叔叔不同意我俩的关系。”
我扭过头,“随便你。”
拿钥匙开门的我些许慌张,总对不上钥匙孔,倒是里面有人替我开了门。
“你怎么会在这?”一扇门,门里是方季礼斯文的脸,门外是止住笑的深深与我。
方季礼处之泰然的侧着身子让我们进门,“伯父约我来的,说是一起吃个饭。”
我看向深深,深深也回看我,两脸茫然。我无声问他,要不我们回去‘不能说’,明天再造访?
深深看懂我的唇语,却对着方季礼说道,“那我来的挺巧的,正好蹭个晚餐。”
循声而来的我父母见着深深都是一愣,“你们别傻站着了,快进来。”老妈接过深深手里的水果和礼品,客气的念了一通话后放在客厅柜子下边,“引深,我都没想过你会来看我们,你工作不忙吗?”
深深穿着我特意买来跟我配情侣的拖鞋,朝方季礼扫去一眼,“嗯,最近的工作地点就在附近,我爸妈也让我过来帮他们向叔叔阿姨问好。等他们公司稳定后,还说要和你们一同出去旅游散心。”
今日异常寡言的老爸就坐在沙发上,安静的过分。他像在等待什么时机,要将猎物一网打尽般。
我怕老爸看透我和深深的这层关系,或者是向深深介绍方季礼会说些胡话,我先下手为强,拉过深深,“啊,你们应该互相不认识吧。方季礼,我的高中同学。”只是高中同学。我接着指向深深,“他是……”
“童星陆引深,我在电视上见过。”方季礼抢话,“你们是世交?”
我爸答道,“原先是邻居,一年前飞黄腾达搬走了。”老爸的话里没有酸味,是感慨老朋友竟轻易不要他的这份情谊,而且好久不联络。
老爸的话还挺使人误会,我站定深深旁边,他朝我笑笑,表示他未想太多。当前有方季礼在场,我和深深都觉少许约束,更别论要和父母好好的谈话。
老妈过来招呼我们吃晚饭,我磨磨蹭蹭坐到了深深右边的椅子,然而对面意料之中坐着方季礼。
一场晚饭下来,几乎是老爸老妈与深深寒暄,抑或问些方季礼生活琐事,我佩服爸妈能同时兼顾两人,不冷落另一人。我低头吃着碗里的饭,只被点名了一两次。
爸妈没再拉拢关系,我悬着的心依旧浮躁,暗地里求着方季礼赶紧哪凉快哪儿待去。我家也就一百多平方,挤五个人稍嫌拥堵。
客厅里父母和深深相谈甚欢,我做贼似的在卫生间门口堵方季礼。
“已经很晚了……”雨停风轻,小区广场汇集着人群,我所处高楼,底下人如围棋黑子分布活动场地。
方季礼手上残留着水滴,他湿答答的将水抹在我脸上,害我闪躲下撞到支起的窗框。他胳膊肘抵着窗台,清风徐徐,“你看我今晚留宿你家,怎么样?”
我狼狈的捂着撞疼的脑袋,听他说要留宿,顾不得疼,我推了推方季礼,“不怎么样,我家是座小庙,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何况房间有限,你要打地铺啊?”
他要是敢说没问题,我大概会选择打醒他。
方季礼下巴抬着往客厅方向比了比,“陆引深是你男朋友?”
我踌躇了会儿,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不是很喜欢年轻女星。”
方季礼眉头褶皱,似是我抛给他利用众多方程式都无法解答出的难题。要是等他几刻钟,待他抽丝剥茧,真相就那么浅显。
“因为她们都是假想的情敌啊。”我等不了他想那么久,索性自己再多给他个提示。
拐着弯告诉他,我喜欢深深,却不说明已是男女朋友,主要是我怕在方季礼这会出什么岔子。方季礼和印象中那个耿直的男孩渐趋渐远,而他对我的情感又很难用一言两语断定。
方季礼是空窗期久了,才会对我产生兴趣?
客厅走到卫生间的走廊里有个隐蔽的地方,酒柜与客房的一堵墙之间空出狭小过道,便是我和方季礼所处的位置。
我审视他,“你干嘛要抓着过去呢?我对你,再没那种心情了。”我于他,他于我,皆是过往。所有过去的事物成为虚无云烟,它的痕迹很淡,淡到不经意间想起,都模糊的不明确是梦是已然历经过的。
自从决意要毁掉那颗恋慕他的心,我都未曾浪费时间去想他。
我从容表明自己的心态,凭着雨后初凉的风,胆子大了些。他要觉得难堪,我会向他道歉。他要还再纠缠下去,我脑子里的设想可能会提前。
仿若电闪雷鸣,我想通方季礼高中无法对我和颜悦色的原因了,被不喜欢的人死缠烂打实在很心烦。
方季礼轻咳,“离停车场有一段路,你愿不愿意陪我?”
我眨眼,“你要回家啦。”以后不叨扰我生活,我还是乐意陪他走一遭的。
意识到自己绝情了些,我吐吐舌,“反正有些事在家里也不好说,走吧。”
他和我父母道别,父母听到我要送他去拿车,眼都笑眯成一条缝,就深深小可怜似的。
平稳下落的电梯中,我越回想深深那我见犹怜的委屈样,越是笑得大声只差原地打滚。父母会和深深怎么说我和方季礼,我估摸是要深深加入他们的战队,劝我考虑他们一致认同的青年才俊。
我昨晚和老爸吵架,也是他一句“你必须和他交往”,我一句“你去和他交往试试”闹的不欢而散。虽然我奔三,可离3字大关还距五个年头,我爸费尽心血要把我嫁出去,弄得他人以为我三十好几了呢。
方季礼语意带笑双手抱胸,“跟我单独相处使你这么高兴?”
我弯曲手指拭去笑出的泪,正了正嘴角,“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只是被点了笑穴。”
“那是我点的笑穴咯。”他顺着我的话,忽然耍嘴皮子道。
我不接话,气氛略诡谲。电梯门及时开启,我先行一步迈出电梯,回头问他,“你车停哪了?”
方季礼走路慢吞吞的,他身穿理得服帖的藏蓝色丝质衬衫,含蓄的包裹住强健的体格,他鹰隼般的两眼锐利的朝我扫来。
我脚步稍不稳,趔趄了下,再看他时,方季礼眼已无波,慢条斯理的举着车钥匙动动手指,停车场众多车子里有一辆亮了车灯,发出声音。
“明天十点,新柳居座。”方季礼开口邀约。
我惊吓的连退两步,“干嘛啊?我不是都跟你讲明白了吗?”他怎么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也没表态过的样子。
他叹气,不动如山,“你讨厌我?”
停车场空气并不流通,我呼吸困难,扬头看昏暗光线爬上方季礼的肩头,“不讨厌。”但老拉我出去跟他碰面干嘛。
方季礼又连连叹气,“高中的事,我们没讲清楚,明天见面做个了断吧,我也能坦然点。如果……”他低低笑起来,“没有如果了,你当我这几天是脑袋被门夹了吧,承心,我们是朋友的。”
我傻愣愣的点头不是,摇头亦不是,放在背后的手绞着裙子。
“方季礼,明天见。”我挥手和他道别。
☆、陆引深
我去附近买了一袋零食,才蹒跚回家。
爸妈皆换上睡衣正儿八经坐着,目露疲倦。唯深深懒散偏着头,好似提不起兴趣,眸底却清醒异常。
三人目不转睛盯着,我莞尔一笑,大方的将零食撒在茶几上,自说自话的盘腿于地毯,吧唧吧唧开袋吃零食。
老爸提了几口气,像有很多话要问我,最终他用肢体语言暗示老妈出来打头阵,老妈与我对视,我嘴一扯,老妈该是别选择性遗忘前几天对我的承诺。
“不早了,我们回房间去睡觉。”爸妈的作息时间是睡十起五,要不是深深在此,老爸仅靠着沙发垫都能呼呼大睡。老妈关照了下深深,拉着老爸进卧室。
巨狮沉睡,世界安静。
深深也学着我盘腿坐在地毯上,挑了自己爱吃的零食填肚子,他边吃边漫不经心的问,“他超过180,符合你的标准?”
饼干屑掉了几许,我倚靠着深深,“什么标准不标准,那都是嘴上说说的。哦对了,方季礼约我明天出去,而我也答应了。我跟你讲一声,你千万别误会。他说是要跟我做个了断,我猜他是放弃了。”
深深戳着我的额头,使我吃痛不再靠着他的肩,他的薄外套随着拉扯垮落一半。深深仍是自若的两手找吃的,就像郊外野餐般怡然自得。我真想给他周围画些竹子花草,或许还可以加几笔流水。
“你这次待几天?”方才晚饭未吃饱我才跑去买零食的,却是给深深占便宜了。
深深张口咬下牛肉干,食指朝我伸来。我以为他又要戳我,惊得后退,他恶作剧得逞似的五指摊平,“公司放我长假。”
五天休息时间?他公司哪可能这么好心!深深重感冒轻度发烧,他公司还觉得他无大碍,依旧为深深接下零碎通告,事实上那些活动参不参加无所谓,而深深有次状态明显不大好,以致遭到一些人的恶意中伤,辛辣的言语抨击,连爱好和平者都跳出来替深深回击。
我对他公司没多大好感。他公司两大支柱,宋流和深深。但公司偏袒宋流居多,两人同台,宋流排位在前,镜头以宋流为中心是毋庸置疑的,资源亦是分配不均,由此可见,宋流是亲儿子,深深是养子。
“你休息这么久,不用回家吗?”薛姐和陆爸应该放心不下他吧,“熊大有跟你来吗?”
深深抚平我的眉,溶溶月色渡他一身光辉,“跟父母打好招呼了,熊大住宾馆。”
他太过平和,表情是少有的看透世事的淡然。深深也不知是没胃口了还是吃太撑了,他柔韧性极佳的翻折上半身,沙发则是他上身的支撑点。深深两腿半蹲,手放膝盖,我咂舌他的姿势,以我僵硬的四肢折断了也做不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我摸向他的手机,可深深攥着不肯松手。我亲了亲他发白的嘴唇,疑问暗藏于心。
长夜漫漫,我无心睡眠,有幸皎月赐予怜悯,使得夜色宜人,避免单调。
从客房房间眺望,前边矮高层余几盏通明灯火,楼梯过道处绿光炫目,如影舞荧光,暗夜中最亮的一抹光彩。
在客房欣赏许久窗外景色,却迟迟等不到某人。我将客房上锁,钥匙收进口袋,深深刚搓着头发,踏出浴室。
他打不开客房,看我笑的奸猾,“跟小时候一样?”
我弯腰请他入我房间,拔掉门上钥匙,也上了锁,“跟小时候一样。”
爸妈明天要上班,然后两个房间都锁住,他们也只会认定我俩在睡懒觉,不愿被打扰。年少时,我俩通宵达旦窝在书房打游戏,亦用了这个方法,少挨了好几次揍。
深深环顾我的房间,像个小孩子似的窝在床尾角落的吊椅上,他迈出一条腿荡啊荡,从墙上置物架拿了本我收藏的漫画,津津有味的阅读。
他梨涡浅笑,宛若回到两家曾比邻时,我俩时常腻在一块看杂书,讨论哪个奥特曼厉害的情景。
我自衣柜里挑选明天要穿的衣服,为了显出自己引以为傲的瘦长双腿,我决定高腰牛仔裤与短上衣搭配。
“诶呀,裤腰大了,我最近是瘦了么。”瘦是女孩子永远的追求,没有标准,只有更瘦。
他翻书的手一顿,“这种牛仔裤洗洗就会松的。”深深的意思是非我瘦的缘故而是牛仔裤洗松了。
我牛仔裤一甩,扑到他怀里,吊椅承载了两人的重量,如垂暮老人吱吖醉语。“你再把话聊死,我送你回家!”
深深牙根咬紧,呼吸趋重,我赶紧离开吊椅,蹲下身摩擦着他的下颚。“深深,你腰伤这么严重了?”
“不,不是腰伤。”他下颚依旧绷的紧紧的,“承心,你今天吃太多了。”
看来,为了永葆青春,尽量别和深深说话,否则生个气,老十岁,得不偿失。我两眼上挑,不自然的笑道,“那是你白斩鸡,需要进补。”
深深将漫画放回书架,出其不意的伸脚绊我,使得我俩双双陷入床垫。他离我极近,两臂牢固的圈起我。深深勾起耐人寻味的笑,暧昧的撩拨着我的神经。
他的瞳孔里晨星闪烁,天边银色瀑布流泻进窗内,为他披上白霜。我心跳如擂鼓,视线飘忽于一旁梳妆台的镜子,讶异自己脸颊醉如枫红。饶是我脸皮厚比墙板,也会抵抗不了深深的吸引而面色潮红,如痴人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