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蜜面上表现的很正常,等赵江海来了后,背着李爸问他知不知道四海苍烟的短篇文咋回事,大结局咋的还没出来。
赵江海来唐家根本不知道啥叫客气,看桌子上摆着几个刚烤好的红薯,麻溜的剥开皮,坐她对面不怕烫的呼哧呼哧吃起来,听她问起这个,清秀的面容浮现一抹愤然,“还说呢!最近几个文学圈里,闲的没事干的人,连续两期在红旗跟青年杂志上投稿,专门抨击四海苍烟的文章,说是个人主义凌驾了名族大义上,还说是毁坏了国际友人的形象。”
唐蜜目瞪口呆!
她啥时候毁坏了国际友人的形象了?还有个人主义咋的强烈了?
她只是把一个时代的缩影,用一个人物来表现出来,这就是个人主义了?
难不成文学创造非得搞个集体荣誉,把男主换成一个团队才行?
这啥狗屁道理!
“说真的,我家老子也在追呢,知道这最新一季的停刊,气的大骂那些文人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他都纠结幕后黑手好长时间了……”
当然他没好意思说,自个也在追啊。
“唐蜜,真没想到,你个女娃都喜欢看四海先生的书,我以为这种热血题材只有我们男的喜欢看呢!”唐蜜脑袋早就被怒意笼罩了,他说的啥自个全然没听到。
第一百零七章 眼睛好了!
没人知道第一篇文章对她的意义有多深重!自个千辛万苦写出来的东西,为啥就因为这些人的抨击,要停刊?
“你去给我买最新的红旗跟青年杂志,我要看他们的评论,还有,买一份报纸,我倒是要看看,个人主义到底体现在了哪!”
“哎?”我刚刚来啊,赵江海屁股还没做热就被打发出去了,可他也是贱骨头,唐蜜使唤他,他自个还乐的屁颠屁颠的。
赵江海刚出院子,就见一个姑娘跑了过来,拦在他自行车前,期期艾艾道,“同志,您先别走,我有话想跟您说!”
浓重的方言让他皱起了眉。
说实话,赵江海平时在唐蜜跟前跟个小弟似得,很大一部分是喜欢俩人相处氛围,况且他又是个外貌主义者,天生喜欢好颜色的。
这个拦着他的人,面目平平,除了沾光在白上面,旁的没一丝丝可取之处。
她突然拦着自个,难不成是想对他说点啥?
唐秀秀见对面男的骑着自行车,长得又这么俊秀,心底对唐蜜的恨意真是如江水般延绵不绝,看男人面上露出不大痛快表情,赶紧跟他说着唐蜜真面目。
“我拦着你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唐蜜这人水性杨花的,平时私生活可乱了,她同时跟好几个男的不清不楚呢,我怕你上当,所以来告诉你她的真面目,你以后离她远点,别被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给骗到了!”
唐秀秀心想,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以后就不敢来找她了吧?
谁料赵江海也是个厉害的,三两下明白了她挑拨的心思,故意装出一副痴心模样,“这位同志,谢谢你对我说的这些,不过,我相信她的为人,也相信自个的眼光,别说唐蜜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就算她真的是心有所属,但是她能愿意让我陪伴在她身边,就算没啥名分,我都乐意!”
说罢,一脸痴心的看了一眼院子方向,“好了,我不同你说了,唐蜜说想吃油炸果子,我得去供销社给她买了,晚了她会不高兴的!”
唐秀秀看着远去的自行车,恨恨跺脚,唐蜜你算个屁啊,让这么多男人围着你!
等着,她一定要把她水性杨花的真面目,拆穿在众人面前!
赵江海没将这个跳梁小丑放在心上,他麻利的买了唐蜜想要的东西回去,把在门口见到的人,跟说玩笑话似得跟她说了。
唐蜜一听这酸不溜的话就知道这人是谁,但她这会懒得计较,跳梁小丑而已,她在意的是这主流杂志上是怎么说她的,
先前唐蜜投稿前,对这些杂志做个一些调查,像是这种杂志,板块极多,有专门的区域是供人投稿来抨击讽刺如今社会不良,警醒国人的。
她让赵江海翻到那块,给她读。
赵江海不知道唐蜜咋这么激动,单纯以为她也在为四海先生鸣不平。
“咳咳,题目是论中华名族的风气,魑魅魍魉肆虐,呜呼哀哉,悲矣、痛矣!”
这年头好像不论是啥,总爱带上个中华,好像这样就高大上似得。
“社会上弥漫着一种骄奢、诈伪、颓懒、寡廉鲜耻的风气,与国人普遍‘只注重新知识,将人格扶植、德性的涵养全都放在脑后’有关……那就很容易诱导人们置良心于不顾,去竭力追求感官物质的享受……长此以往,将造成整个民族的堕落!……”
唐蜜眼上盖着纱布,安静的坐在桌椅旁,只用双手轻轻敲击着桌子,由此证明她在思考着。
“这是张元济先生先前写过的中华民族的人格吧?对方引经据典,倒是会给扣帽子。”
唐蜜冷笑。
她不就是在塑造形象时候,添加了点虚幻的背景吗,不过是当时以纸醉金迷的上海滩作为了一部分事件的发源地,现在就被人诬陷去竭力追求感官的享受了?
还整个民族的堕落,她就个轻,咋还有那么大的本事?
赵江海比唐蜜还要激动,念了两句,就开始大骂着这狗屁,唐蜜心里本来就烦,他又火上浇油,消极怠工,一气之下,直接摘了眼上的纱布,拿起那本书,仔细的看着。
赵江海骂的口干舌燥之际,给自个倒了一杯水,可惜水还没进肚子里呢,就见唐蜜跟没事人似得翻阅着杂志,一边看还一边掀页。
他噗的一下吐出了水。
唐蜜听到响动,不耐烦的抬头,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唐蜜,你你你……”你不是瞎了吗?咋,咋,咋能看书了?
“脏死你算了,多大的人了,喝点水还要漏”唐蜜翻了个白眼,那眼神活泛,根本不像瞎了啊。
“唐蜜,你是没瞎吗?”
“没瞎我戴着这玩意干啥,每天没事还招呼别人往头上扎针,我傻吗?”
说罢低下头又翻看着那些文章,真是气死她了,不就写的题材新颖些,受众群众多了些,嫉妒人也没这个嫉妒法啊!
“唐蜜,你看,这是几?”赵江海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伸出爪子在她面前晃荡。
“四!”唐蜜不耐烦的敷衍。
“我都能看清楚杂志上的小字了,还看不清你那几个手指头啊,乖,一边玩去,别打扰我!”
她心里想着,写个评论跟观后感嘛?谁不会是的,一会她就去写一篇文章投递过去,一一对他反驳,会咬人的狗不叫,别以为自个好欺负!
赵江海咚咚咚跑到她跟前,把她手里的书抢过,压在桌子上,“唐蜜你搞明白啊!你现在,恢复了光明了!这事才是最重要的!你咋主次不分啊!”
唐蜜被他一吼,愣了一下,她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面前脸蛋泛红的某人,又看了一下自个屋子摆设,最后又拿起报纸,看着报纸上的铅字文。
是啊,原先模糊的感觉已经消失,现在的她真的恢复到了以往的视力,就像他所说的,她正常了!
“是啊,我好了!”唐蜜抿抿嘴,松了口气,“以后没人喊我瞎子了!”
第一百零八章 反击
她好了,有些人就得倒霉了!
“你说这大好事我是不是得给你摆几桌庆祝庆祝啊,你把你相熟的人,请到国营饭店,哥给你风格的摆上两桌,咱们热闹热闹!”
“哎哎,你干啥呢,你推我干啥!”赵江海这个碎碎嘴被唐蜜推出了屋子。
那人在外面暴跳如雷的声音自个已经听不到了,她胸口熊熊怒火,翻出信纸拉开点灯伏在书案上。
“张先生中华民族的人格广为传颂,旁人只知他高风亮节,却不知更可贵的是言词之间的拳拳爱国心,他从清末出生,安详晚年于新中国的摇篮里,长眠在他所爱的故国土地中。
国人从他字里行间中,读懂了他风霜中的感慨欣慰,是以,一代人钦佩,赞赏,爱戴他,更是将他的中华民族的人格,作为醒世名言。
他在书中真正有言,社会上弥漫着一种骄奢、淫逸、tān wū、诈伪、颓惰、寡廉鲜耻的风气,过国人普遍只注重新知识,将人格扶植、德行的涵养都放在脑后有关。
如果只注重知识的灌输而把人格的扶植放在脑后,那就很容易诱导人们置良心于不顾,去竭力追求物质的享受,这种情况下,许多人便以为,‘只要抢的富贵,免得贫贱……什么都可以不管了,长此下去,将造成整个民族的堕落!”
唐蜜写完后,停顿片刻,整理了下思路,你不是断章取义吗,我就你出处的所有章节片段写出来,让大众看看,到底谁才是寡廉鲜耻!
“窃以为,这篇文章写于建国之初,所感所想,自然是同当初社会风气与背景有关,写下警世之言,也想教化于当时民众,可,时代在发展,我们既得与时俱进,又需引先故之精华,取长补短,百花齐放。
我近日拜读大家先作,十分钦佩书中所言,反对骄奢,也反对某些人愚昧落后的思想传统,他主张淘金、去掉沙子,重新挖掘出中国悠久文化传统中的真正好东西。
一个大家,这等胸怀令人钦佩赞赏,反之,那种断章取义,博人眼球的‘文人’,利用手里的笔杆子,盲目抨击,点评恶意揣测旁人,实为可恶。”
…………
唐蜜写的已经算是比较露骨了,她虽然大多数都在引经据典,而且没明面上指责对方的言论,却字字诛心,打脸对方。
信中最后言,“张先生所言极是,只注重新式思想,将人格扶植、德性涵养全都放在脑后,很容易诱导人们置良心于不安,希望贵作者引用时,多思及自身,将人格,德行全都捡起,如若只认为新式题材跟思想会打击原先传统文学,那是时代的倒退,呜呼哀哉,真是悲矣、哀矣!”
你引用的东西,我重新解读,再用来打你的脸,都是玩文字的,还怕谁玩不过谁?
写好后,从抽屉里拿出信封,贴上油票,小心的沾好。
唐蜜在屋子里挥斥方遒,屋子外,李爸不可置信的拉着赵江海,“你说真的?丫头真的能看到了?”
赵江海点了点头,“真的,能看到了!她现在的视力怕是比我还好,报纸上那么小的字都能看的清楚,您就别担心了!”
“哎哎,那就好那就好!祖宗保佑啊这是,对,我去找个火盆,一会让她跨个火盆去去晦气!”
李爸脸上洋溢着喜色,后来又拍了一下手,“对了,还得去给孩子娘烧个香,估计是她这么护着丫头,才能逢凶化吉的!”他说风就是雨,匆匆就去借火盆,拿东西。
以前最乱的时候,说是扫除迷信,都不许人来烧香上坟,香烛纸钱黄表这一类更是绝迹,镇上专门有家弄香烛棺材的,说那是封建糟粕的产物。一大家子后来那不还是改行了吗?
这两年政策松了,私下上坟祭祖的风气就又起来了,不过大家都是偷摸摸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爸胆小,不敢去货栈那偷摸买黄纸,只是跟相熟的邻居打了个招呼大家心照不宣,匀给了他些。
李林业出去时两手空空,回来时候,手里已经拎着一个竹篮,说来也巧,回来路上竟让她碰见了胡秀花,她佝偻着身子,背后背着个大箩筐,刚刚去捡粪回来,见李林业急匆匆的赶回去,正纳闷呢,就从篮子盖着角落下,看到了一截熟悉的东西。
她眼珠子转了几下,心头涌出一个想法,快速的跑回家去。
到家后二话不说卸下竹筐,讨好的上了堂屋,唐秀秀正在纳鞋底呢,闻见她身上臭烘烘的味儿,嫌弃的呵斥,“二嫂谁让你上来的,一身的屎味儿,还不快点去洗漱做饭?”
胡秀花心里暗骂一声老姑娘,面上却带着讨好,“秀儿啊,我找娘来是有事的,我跟娘说完就走!”
一听好事,唐秀秀不言语了,原本装着睡觉的田金花佯装被人吵醒的模样,不快道,“啥好事想起了我来?我跟你说,你要是敢糊弄我,小心我用扫帚把你扫出我家!”
“娘啊,先前的事是我不对,不过我不是在想着补救吗,唐蜜那贱蹄子害咱们这么惨,不让她跟着倒霉,咱们心里咋能松下这口气!”
“她不是瞎了吗?你还能拿一个足不出门的瞎子咋办?”田金花心里也恨她恨得不行,更看不起这个儿媳,可唯独这件事,她愿意跟这个儿媳合计。
“娘,你看,建辉秀秀年纪都不小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家,不还是因为咱们家穷,好人家的看不上?”
田金花斜靠着被褥的身子直起来,从鼻孔中嗯了一声。
“咱家房子不行,老李头新盖的房子气派啊,要是能……”
“你别开玩笑了成不,唐蜜那丫头精怪的不行,你能从她手里抢过房子?痴人说梦啊!”唐秀秀本来听她说自个婚事,心头一阵激动,可没想到这蠢货开口就图谋人家房子,觉得自个寄希望在她身上真是傻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