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攻略——余桵
时间:2017-11-16 16:49:41

  不过,这就是事实。
  “这么说,鬼谷现在正面临大难了?”我拧起眉,巫咸族长将罪名扣在鬼谷头上,就是想激起民愤对付鬼谷。加上孟忘忧和珺阳公主在鬼谷安身的消息,更是直接转变成孟忘忧意欲谋夺皇位,劫走公主加入叛军逆贼。
  局势对鬼谷很不利啊!
  “是啊,前所未有的大难。”祝岚难得的叹了口气,冷哼道:“那些人别提多嚣张,扬言要灭鬼谷,还要把戏耍他们的豢龙氏找出来灭族。天下被他们糟蹋得不成样子。”
  我抿了抿唇瓣,转而看着狐狸和凤青轶:“所以,你们来卧龙谷的目的是要和豢龙氏联手?”
  “是求援。”祝岚纠正道,方才还带着欢笑的脸,此时只剩下苦涩,“凤青轶是个用兵奇才,我们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战胜巫咸族的猛攻。眼下快撑不住了。他们攻击的太过频繁,又连续出动凶兽队……”
  祝岚红了眼睛:“要不是凤青轶在百姓中颇有声望,鬼谷早就撑不下去了。大家都说,干脆揭竿而起,带着百姓一起灭了巫咸族里面的那群畜生。可他却说百姓手无寸铁,不是凶兽的对手。”
  “这就是凤青轶,若是不顾百姓的生命,就不是他了。”我转回视线。
  祝岚吸了吸鼻子,给自己灌下杯酒:“我家夫君劝了他几十回,那个榆木脑袋就是不听!他说什么‘要看到鲁皇遭到惩罚’,现在看是看到了,却生生把敌人养壮,不好对付了。”
  “……”我转着手中的筷子,正想安慰她,却忽然听见对面吵起来。
  “你这只狐狸怎么还是那样不讲理?”凤青轶一拳砸在桌上,吼道:“我只是想认孩子做干女儿,你有必要拒绝的那样干脆吗?!”
  我一头雾水的和祝岚对视一眼,随后齐齐看向对面。
  祁靖远干脆拂袖站起来,直接一脚跨在凳子上。(自从回了卧龙谷,对云州城的凳子念念不忘的我已经把凳子、椅子这种美好的东西在卧龙谷大肆推广。)
  他居高临下瞪着凤青轶,一字一句道:“不——准!我身为孩子的亲爹,有权同意和否决她干爹是谁。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听这内容,似乎是凤青轶想做我们家闺女的干爹,然后狐狸不同意?额,他两就为这事吵起来了?!我感觉自己的眉脚抽了抽,宴席上的其他人也纷纷停箸看他们。
  “浅浅,你来决定!我要做孩子的干爹。”凤青轶也拂袖起身,却直接忽视祁靖远转身看着我道。
  我还没来得及表示一二,祁靖远就两片眼刀飞过来:“浅浅,不能同意!哼,表面上说是要做我们家景铄的干爹,其实居心不良!”
  “……”短暂的沉默,我听见好多筷子落地的声音。
  “狐狸!”我翘了翘眉,一字一句道,“我同意了,不接受你的反驳。还有,不准挑起任何战斗,今天是我闺女的百天宴席,谁毁了宴席我就毁了谁!”
  众人齐齐转向我,然后咽了咽口水。
  凤青轶和祁靖远互瞪一眼,一个笑一个怒。我转身去自己的席位时,瞧见鲁国公主愤愤像是要起身说话,不过被她身边眼疾手快的孟忘忧给拽住了。
  我收回目光,淡然落座,从雀儿手里把孩子抱过来。
  小家伙睁着亮汪汪的眸子瞧着我,咯咯笑了。狻猊立刻浮过来:“小景铄笑了!笑了!”张牙舞爪的夸张模样瞬间缓和了气氛。
  连近乎变成龇牙立毛愤怒狐狸的祁靖远都柔和了表情。
 
  ☆、第538章 近月楼台
 
  近月楼台,鹏翅般在豢龙城的东南角塔楼上斜伸着。飞檐的角上,挂着古旧的铜铃,风过时叮铃阵阵,仿佛是在心上跳动的回忆,每一下都能深深印下烙印。
  底下树影重重,在夜风中婆娑摇曳。
  楼台中站着个负手而立的身影,头发规整的扣在发冠里,玉立的容颜被月光打出一层光彩,可惜这张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人影就贴在楼台边缘,仿佛一阵风过就会把他扫出去。
  我提着绘了龙纹的灯笼一步步上前,范义手抱长剑远远立在楼梯下方,背对着这边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自我回来后,他这个原本已经荣升大将军的人又跑回来死活要求继续做我的护卫。就连已经是二品女官的雀儿也吵着要帮我带孩子。
  他们一个个的都回到了我身边。
  “卧龙谷真是一处堪比仙境的好地方,硕果累累,鸟语花香。还有各种各样的龙和活得潇洒自在的人。若是当初我选择留下,将又会是怎样的人生?”那边的人忽然开口,却没回头。
  我笑笑,将手里的灯笼挂在楼台进口处的弯钩上:“莫非,你这是后悔了?”
  那人转过来,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笑。宛如浪涛飞卷过后沉静下来的湖水,静静在月光下散发着属于他自己的温润光华,此时的凤青轶还是我们初遇时的芝兰玉树。
  “无悔。”他笑,一手搭在身侧的凭栏上,“一路坦途,是我的人生。一路波折,亦是我的人生。既然选了,就没什么可后悔的。我只是在畅想另一种人生。”
  “畅想归畅想,可别掉下去。”我走过去,伸长了脖子往下看。
  他轻笑出声,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这就是你大半夜提个灯笼上来的原因?我干女儿呢?还有她爹,放心让你来这里见我?”凤青轶打趣道。
  我缩回脖子翘了翘眉:“闺女现在睡得可香了,还不想让我去打扰呢。至于狐狸,呵呵呵……”脑子里忽然划过他醉酒的模样,赶紧甩了甩脑袋。
  “我听说你一个人提着壶酒往这边过来,怕你喝醉了失足掉下去。到时候,我可赔不了他们一个常胜将军。”我靠在凭栏上转目看他。
  此时,小娘我方想透彻凤青轶和狐狸一样,是一个有着“多面”的男子。不止是他,我也是一样,有各种各样的“一面”。
  过去,我能看到狐狸的每一面。可我在看凤青轶时,只觉得他是个脾气好、有才华,还长得好看的芝兰玉树俏公子。却没有看见他凌厉肃杀的一面,还有那些我不曾见过的模样。
  流落卧龙谷,父亲和将士们被人设计死于非命,埋骨荒野。他心里藏着的那些不可承受之痛,我竟是选择性的忽略了,想想,过去的我还真如狐狸所说——蠢笨得很。
  我看得太过单一,所以固执的相信着他,甚至带着厚重的依靠之意。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
  如今,我们都是在风停雨住后活下来的人。我亦能看到那个被“一面”掩盖了的许多模样,而且,更独立果断,比起过去的押上一切来拼个一席之地,现在这般平静的对话才是最好的方式。
  “那你家城主大人肯定得高兴坏了,他会亲自住持祭祀大典,为我的死庆贺一番吧?”凤青轶难得的开了句玩笑。
  我朝那**眼睛一样挂在夜空的明月瞄了一眼,撇撇嘴角:“狐狸他要真是那样的人,当初就不会亲自开口邀你来卧龙谷。你们两个就是性子太倔。”
  “不打不相识,不然怎么跑来找你们帮忙了?”他笑。
  不过,我却笑不出来:“我听祝岚说,现在外面的形势对鬼谷极为不利……没有杀掉巫咸族长和三长老,我忽然有些后悔。”这不是逢场作戏的话,小娘我真是这么想的。
  在路上的时候,狐狸就说过巫咸族要是真的在天下占有哪怕只是半壁江山,都会成为祸害。
  那时要不是我们还带着十八条受伤的龙,我又怀着景铄,真该大肆捣乱一番再走。没有龙,仅凭人是无法长时间和那些凶兽作战的。
  “他们也嚣张不了多久,天下百姓每天都活得风声鹤唳,战战兢兢。他们只是缺乏一块有力的盾牌和一柄锋利的长矛,否则定能不叫巫咸族践踏人命。”凤青轶幽幽说着,忽然转了话头:“你猜我是怎么遇见晏初那小子的?”
  龙族就是他们的盾牌和锋利长矛?我还沉寂在思索他上一句话的状态中,被他这么忽然一问,竟是愣住。
  “你从见面到现在都不问问那臭小子的事情,亏他还一路念叨你和你的夫君是怎么帮他救了他妹妹和好兄弟的。”凤青轶揶揄,还故意摇头长叹,“唉,真是替我的小徒弟不值。”
  我眨了眨眼,惊愕道:“他是你的徒弟?!那小子运气不错啊!”
  “是不错。不仅能在凶兽的爪牙下活下来,还有胆子救我一回。不收他为徒,我都会良心不安。”凤青轶无奈摊手,声音却是高兴得很。
  我干脆跃上凭栏坐下,乐呵呵看着他:“怎么样?这个小弟子天资应该不错吧?”
  凤青轶忽然朝我伸手,不过伸了一半又慢慢放下,轻咳道:“你还担心我掉下去,你才是那个比较容易掉下去的吧?快下来,上面危险。”
  “现在的我可不是过去的我了,不仅能驯龙,武功也错,要不要试试?”我故意冲他扬了扬下巴。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却很轻松。没有负担,亦无尴尬,我们两个就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在月下说笑、谈论天下,时不时也抱怨一下不顺心。
  从他说要做景铄的干爹时我便由这种感受,有些东西已经不复存在,从羁绊和苦涩升华成苦尽甘来的珍贵情谊。
  想必狐狸也是差不多的感受,才拉着高渐离把自己喝得兴高采烈,跟个孩子似的在那唱卧龙谷的歌。我们是一群同生共死过的人,情谊早已融入血脉。
 
  ☆、第539章 向死而生
 
  所以,狐狸必不会让他们空手而回。在传说里活了那么久,豢龙氏,终于要在世人面前一展风姿了!
  “算了吧,我要是和你在这里比划。伤了你一根头发或者一根手指什么的,那只疯狐狸非把我拆碎了扔给龙群踩成肉酱不可。”凤青轶夸张的摇了摇头,也随我坐在凭栏上。
  他伸手接着月光,华彩沿着他纤长手指的缝隙流淌,和他的声音一起,绘出一个向死而生的少年。
  那时的天,早已被染出血色。凡是巫咸族所过之处,必会留下血流成河,白骨累累的刺目景象。人类和凶兽的战场,胜利向来只会站在不是人的那边。
  除了少数身手矫健,底子不弱的将士能拼尽全力刺伤或是砍残凶兽外,其他普通士兵从来都只是凶兽们的“粮食”和“磨牙棒”。
  偶尔有人也能斩杀一匹两匹凶兽,不过,结果往往是那人会死的更惨。
  凤青轶说过,他要看到鲁皇亲手毁掉自己的国,就像当初毁掉那支军队那样。而他也做到了,冷眼观战,看着巫咸族和鲁**队攻下一座座城。
  可让他没料到的是,在等待自己想要的那个结果时,会牵连那么多无辜的性命!
  虽然天下倾覆和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但那些人死去的场景总让他想起当初随父亲去寻找豢龙氏的时候,跟在身边的将士们一个个惨死的模样。
  之后,在战火燃烧的地方,总是会出现他的身影。
  或是打跑一匹两匹凶兽、或是偷偷救下几个人。他出手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还用计谋将巫咸族的凶兽军队赶出过城池,至今那座城成了鬼谷的另一个据点,由繁家军队驻守,还屹立在包围中。
  那座城,就是打仗的人都知道的云上之城——云州。
  彼时,正是云州城被攻陷半月之际。已经经历过惨痛过程——巫咸族的猛兽军队为了树立威信,肆意杀人,他们制定出比过去还要严苛残酷的律法。
  行刑惩罚的方式不是坐牢、苦役,和斩立决。新的律法规定,依据犯错的大小和方式决定让猛兽咬下人的某一个部位吃掉。
  以上还是轻的,重的会被直接丢到凶兽面前,于众目睽睽之下被凶兽追铺撕碎、或是咬死。他们刚刚攻下云州城,整座城就变成人间地狱。
  士兵、强壮的男子都会被凶兽捕食咬杀。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只要运气不好,哪怕你是个孩子,或者老人也会葬身凶兽爪牙之下。用人心惶惶都无法形容云州城的状况。
  街市上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装东西的竹箩,藤箱,四分五裂的锅盆……还有人的骸骨……有食物的人就躲在家里,饿极了跑出来的人也战战兢兢,东躲西藏的寻食吃。
  凤青轶潜入云州城时看到的景象比另一座城稍好一些。
  比起那座城正在发生的揪心残响,云州城的梦魇正在渐渐退却,虽不会永久消失,但最后驻守的人都会变成鲁国士兵。凶兽部队还要去继续攻城略地,就像他刚刚经过的那座城正在遭受的一样。
  那时,他一怒之下直接冲进城中和正在里面准备观看普通男子和凶兽对打的“好戏”的头功将士大战一场。
  当场就杀死两匹凶兽,重伤三匹,轻伤五匹,杀死巫咸族将士一十八名。不过,他自己也被凶兽差点咬断手臂,浑身多处受伤。一路奔逃到云州城的。
  凤青轶断定那些人会推测他不敢往已经在半月前就被攻下的云州城跑,不会找到这里。好不容易骗过驻军的眼睛,却昏倒在一个狼藉不堪的破巷里。
  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破烂却赶紧的床榻上,脑袋边趴着一个小姑娘。
  “兄长!兄长!他醒了!”小丫头见凤青轶睁开眼,也不管他干裂的嘴唇是不是需要喂点水,直接一惊一乍蹦跳着朝门口跑去。
  瞧着那个小小的背影,凤青轶下意识戳了一下自己受伤的那只手臂——痛!
  不是梦啊……被攻陷的地方还能找到活的蹦跳的小丫头?他动了动干燥的快要冒烟的喉咙,正想下地,却见小姑娘被一个十六七岁的纤瘦少年给拽着脖子后面的衣领拎回来。
  “晏白,给你说过多少次不许随便跑出去!再不听话我就要拿树枝抽你了。”少年黑着脸“恐吓”她,不过却没什么效果。
  小姑娘一边挣扎,一边指着床榻道:“我只是想去告诉兄长一个喜讯嘛,而且,我又没乱跑,只是走到你后面而已。你不讲理,欺负人!”
  说着,竟是嘴巴一瘪,泪珠子吧嗒吧嗒滚下来。
  “好好好!兄长知道你的好意了,别哭。乖。”少年放下手里的半边瓦罐,蹲在小姑娘身边把她搂紧进怀中软言温语的哄着。少年很瘦,一看就是平常没吃饱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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