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可摘星辰——临渊鱼儿
时间:2017-11-16 16:59:29

  红烧排骨:前排围观。
  青青河边草:一大波吃瓜群众正在涌来。
  夏天从上面翻到底部:“要是他真的复出了,那某位男歌手岂不是打脸啪啪响?”
  好激动是怎么回事?!
  周星辰看身侧的人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息,又眼冒亮光的,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
  夏天印象中周星辰是不追星的,可此时身边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倾诉,不管了,先说为敬。
  花了几分钟时间把前情后果简单提了一遍,夏天深吸一口气总结:“就算我只是一只路人粉,但我打心眼里希望他复出!”
  周星辰耐心听完,若有所思,“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
  这个问题她问过傅衡光。
  他也正面给了回复:“不会。”但好像听说明年会有一场正式的告别演出,在某种意义上,也算弥补了当年那场太生涩而匆忙的告别的遗憾。
  夏天沉浸在自己情绪中,依稀听见她在说话,但没听清是什么,自顾自地乐着:“我以前买过他的专辑,可惜买到的是盗版……好气噢!想给他送钱都没法送。”
  周星辰听得唇角扬起,摸了摸她翘起来的几根发尾,心里默想:我藏了十张他的正版专辑,可我一张都舍不得送给别人啊。
  要是夏天想要别的东西,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满足她的。
  
  翌日,离和傅衡光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周星辰准备先回宿舍换身衣服,没想到刚走出研究所的门,又被徐教授一个电话叫回去了。他在美国留学时的好友,也是从事天文学研究的一位教授,刚好要从南陵市机场转机,徐教授见缝插针要了他两个小时的时间来和学生们做个简单交流。
  天文学研究这块,前沿领域的新信息太关键了,当然,交流会不会谈及和国家利益相关的保密内容,但对这些保持着旺盛好奇心、“嗷嗷待哺”的研究生来说,所谓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绝对不是夸张之词。
  机会难得,周星辰也只好选择放傅衡光的鸽子了。
  交流会结束后,她忙着整理会议记录、上传到研究所的共享邮箱,一直忙到半夜。第二天又要早起,打车到校本部去监考。
  入冬的校园,因期末的到来,各个系陆续放假,看起来比以往清冷了不少。
  脚踩落叶,“沙沙”轻响。
  走在晴好阳光下,很容易让人滋生睡意,周星辰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呵欠。
  她拿着一叠密封的试卷走进教室,扫视讲台下一张张年轻飞扬的面孔,仿佛和以前的那个自己打了个照面。
  四年前,她从这个教室的前门出去,四年后,她又从同样一扇门进来。
  “大家好,我是你们这次大学数学(A)期末考试的监考老师周星辰……”
  第一排穿鲜绿色外套的男生说:“老师,你看起来好年轻啊。”
  他身后又冒出一句粤语:“还生得好正喔!”
  “老师,你有男朋友了吗?”
  监考名单上有她的相关信息,也难怪这些本科生们敢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周星辰清清喉咙:“私事私底下说,现在,我们开始考试。”
  她把试卷分发下去,在教室走一圈,又回到讲台上。
  这是南大有名的“诚信考场”,所以监考任务还是挺轻松的。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不知不觉,考试就结束了。
  周星辰点好收上来的试卷,重新收进档案袋,一抬头,猛然发现自己被好几个男生团团围住了。
  她以为他们真的要来聊私事,没想到画风突然变了样……
  还是那鲜绿外套男生:“师姐,我春节后想买一台天文望远镜,你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吗?”
  称呼一变,感觉距离都拉近了不少。
  周星辰说:“这个要看你的预算。”
  男生说了自己的心理价位。
  她想了想:“这个价位主要有两种选择,如果你想观测深空天体的话,那么推荐多布森望远镜或装有赤道仪基座的8英寸反射望远镜;如果你想观测月亮和行星,4英寸折射望远镜也是不错的选择。”
  男生点头:“我大概有底了。”
  又有人问:“师姐,你是保研的吗?”
  “师姐,你将来打算继续读博士吗?会不会留校任教,还是去天文台?”
  “师姐,你有男朋友吗?要不要考虑一下小鲜肉?”
  “师姐,你觉得会有外星人吗?”
  ……
  各种各样的问题。
  周星辰脱身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她把试卷送回教务处,走到楼下喷水池时,收到梅玖的信息——
  “小星星啊,傅衡光发烧了,又不肯去看病,麻烦你买些退烧药给他。”
  发烧了?
  该不会是那晚淋了雨……
  她买了药匆匆赶到他下榻的酒店,找到对应的房间,按了两下门铃。
  没人回应。
  难道是烧得太厉害没有力气起床开门?
  她继续按。
  一边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他,没想到眼前的门被人一把拉开,随着门开启带出的风震得她发丝纷飞。
  傅衡光语气有些不耐:“不是说了我不需要……”
  周星辰呆在原地。
  “怎么是你?”
  他似乎这才看清门口站的人是她,也愣了一下,脸色瞬间和缓不少,去牵她的手,把她带进屋里。
  周星辰来的路上没注意,手冻得冰凉冰凉的,被他大手握着,那股温热传过来的感觉特别清晰。
  心神也慢慢回笼。
  她轻声问:“傅衡光,你刚刚怎么……那么凶?”
  语调娇软,听起来像在撒娇。
  傅衡光的心几乎一下就化开了。
 
 
第十一章 
  心神慢慢回笼。
  她轻声问:“傅衡光,你刚刚怎么……那么凶?”
  语调娇软,听起来像在撒娇。
  傅衡光的心几乎一下就化开了。
  “吓到你了?”
  混着倦意的嗓音仿佛被砂纸打过,又低又哑,却听得格外清晰,像附在耳边低吟,“抱歉,我以为是……”
  别的女人。
  周星辰意会错了他的停顿:“梅玖姐吗?”
  傅衡光看着她,没说话。
  应该是默认了?
  窗帘全拉上了,夕阳被挡在外面,屋内显得又暗又静,男人目光深邃而清亮,几乎成了唯一的光源,周星辰光是被他这样看着,心跳一下全乱了。
  来的路上明明有很多话想说,还打算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怎么也要对他发一通脾气。
  半月不到,连续生了两次病,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此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他手心里的灼热源源不断传过来,周星辰这才想起正事,刚抬起手,他也很配合地微弯下腰,随着这个动作,原本虚披在肩上的外套滑了下来,露出里面的深灰色睡衣。
  她屏住呼吸,装作漫不经心地多扫了两眼。
  最上面两颗扣子打开着,锁骨清晰可见,骨线流畅而精致,视线再往下探,隐隐约约能看到心口的位置……
  亲眼所见的事实提醒她:眼前这个不再是当初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年,而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
  熟悉中,又透着几许陌生。
  周星辰像被他传染了一样,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手背挨上他额头的,只觉得触手一片滚烫,眉心微蹙,“烧得这么厉害,怎么不去看医生?”
  又问:“吃过药了吗?”
  傅衡光摇摇头。
  他居然还敢摇头。
  周星辰轻瞪过去一眼,低头去纸袋里翻找刚刚买的退烧药,当时不清楚他具体什么情况,囫囵买了七八种,也不知道哪种比较见效。
  她身体底子好,从小就没怎么生过病,上了大学后,偶尔会熬夜看书、画画或用望远镜观测星空,作息打乱后,脸上顶多冒颗痘出来以作警告,调几天就好了。
  她终于选好药,打开包装,抠出三粒。
  傅衡光接过来,拿起桌上的水杯,先喝了两口水润润嗓子,接着把药放进嘴里,含水,眨眼间,喉结动了两下,药就吃进去了。
  周星辰悬着的心略松:“你要不要再去睡会儿?”
  “没事,”他笑了一下,“陪你说说话。”
  “事情都忙完了?”他拧开手边的一盏落地灯,顺手倒了杯热水给她。
  “嗯,”周星辰说,“差不多了。”
  隔着橘黄的灯光去看,他之前可能一直在睡觉,睡衣褶皱丛生,额前的碎发也散乱着,几乎快遮住眼睛,倒也不会显得不修边幅,反而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抿着的薄唇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真是有……说不出的好看。
  越看越沉迷。
  “怎么知道我发烧了?”他看一眼桌上的几盒退烧药,视线一下又回到她身上。
  “梅玖姐跟我说的,”周星辰不自觉扬高了些许声调,“你怎么生病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往沙发靠过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语气戏谑:“哪里敢去打扰你这个大忙人。”
  何况,他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病恹恹的样子。
  可能是不怎么适应环境,也可能是这两天熬夜熬得太厉害了,身体扛不住。
  药效上来,眼皮渐沉,意识也开始涣散。
  迷糊中,听到她轻声说:“到床上去睡吧。”
  他“嗯”了声,却没有动,人已是困极累极,还不忘跟她说:“不用担心,有事要忙的话就去忙。”眉心一皱,又继续交待:“记得把门关上。”
  依稀听到她回了什么,但听不清楚,潜意识里却知道是令人愉悦的答案,身心一松,放任自己陷入深层睡眠中。
  周星辰听着那均匀的呼吸声,知道他睡熟了,一个大男人,长手长脚的,她也搬不动,好在沙发够宽敞,也不用担心睡得不舒服。
  她去床上抱了棉被给他盖上,边边角角都仔细掖好,动作放得很轻,唯恐吵醒他。
  转身的时候,还是不小心碰到了茶几,上面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忽然亮起来,她下意识看过去,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迅速移开目光。
  实际上,她只看到一个论文标题:论宇宙之外的宇宙。
  但满脑子都在想——
  这不正是美国半年前某个巡天计划的主题?之前那位美国教授也和他们提及过,言辞中难掩骄傲,当然也只是简单一提,巡天采集回来的相关数据,那都是要绝对保密的。
  他已经可以接触到这么前沿的问题了?
  尽管周星辰心里清楚,因为国籍和其他特殊原因,这篇论文中不会出现任何的核心数据,但还是让她觉得……心潮澎湃。
  原来过去那些年,他一直和她走在同一条路上,做着同样的事情。
  周星辰轻咬着杯沿,喝光所有的水,勉强压下破冰涌泉般的情绪,忍不住看向沙发上的人,他两手虚拢放在身侧,眉心也舒展开,睡得格外安静。
  她把人体管家轻贴上他额头,不一会儿,上面显示出体温数据,还有点低烧。
  看来她买的药还挺管用的。
  窗外,暮色一层深过一层。
  无所事事地在屋里走了一圈,看到座机听筒撂在一边,暗想他之前应该是烧得迷糊,不小心碰到了,她拿起来重新放回去。
  不出几分钟,电话就响了。
  铃声在偌大空间里很是刺耳,周星辰接起来,不等开口说话,那边传来一道妩媚的女声:“先生,请问需要贴身陪聊服务吗?”
  原来,原来他之前说以为是别人,是这样的……别人。
  她眸色骤然转冷,声音更冷:“不需要。”
  “原来是已经有人了呀,”女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早说嘛!还装什么正人君子,挂我电话,浪费我时间……”
  周星辰“啪”一声挂断。
  紧接着,电话又响了。
  几乎能想象他发烧睡着时,被这样的电话骚扰,心情该有多么不耐,所以干脆把听筒撂起来,换一段短暂的清静。
  还有后来,他估计被门铃声烦得不行,出来开门时,看人的眼神也像掺着冰碴……
  她又拿起听筒,抢先开口:“你要是再打过来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那边顿了三秒才有声音:“您好,我是酒店客服。关于您之前的投诉,我们已经收到并开始受理……由于我们的疏忽,给您造成不必要的困扰,非常抱歉。”
  通话结束后,周星辰直接把听筒放一边,下巴抵着膝盖,轻轻叹口气。
  没想到这么高档的酒店也有这样……
  真是无孔不入。
  她看看时间,六点半了,傅衡光还在睡。
  他许久没睡过这么沉的觉了,将近八点时才幽幽转醒,视线还没清晰就自发地去寻她。
  “你醒了。”周星辰在沙发边蹲下,“感觉如何?”
  他却问:“吃过饭了吗?”
  “没,”她递过去一杯温水,“等你一起。”
  “嗯。”
  晚餐让人送了清淡的粥,两人面对面坐着喝。
  “你什么时候……”
  “傅衡光……”
  几乎异口同声。
  傅衡光笑道:“你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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