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来者是客,他也不想让人在自家儿子小满月的事儿酒席上惹不痛快。他可是知道的,自家媳妇宝贝那臭小子宝贝成啥样,但凡有一点差错,今儿怕是又要被媳妇埋怨了。
这么想着,他就迎了一步上去带了齐王世子几人往里走,至于文昌侯夫妇跟林夫人母女俩,他只管应了一声,但却并未主动上前客套。毕竟身份在那,再如何说他也是护国公,一等奖军,比之文昌侯与并未有什么诰命在身的林家母女,地位差的并非一点半分。
原本还一脸傲然得意的文昌侯夫人,也就是从曾经紧紧扒着但却被张满囤当众拒绝羞辱过的夏晓媛,见张满囤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更别提什么恭敬跟后悔了,当即一张装扮的极为艳丽诱人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而边上林燕然更是心里愤愤不平,瞧着这寒酸的地方,那群臭烘烘的穿的寒碜难看甚至不如府中下人衣裳的乡下泥腿子,她哪里还有心思入席啊。等到瞧见张满囤招呼都不打就走,她更是觉得自个被冷落了,心里的火气蹭蹭就起来了,直接跺着脚同边上的侍女耻笑起来,果然是商户女破落户,就算成了诰命夫人也上不得台面。
边上的侍女并不敢搭话,更有甚者,还悄悄的退后了两步。她们大多是东宫出来的,如何也能听到些小道消息,谁不知道,护国公是太子跟前得力的武将,甚至连熊将军都比不上。就算人是庄稼户出身,就算护国公夫人是商户女,那也不是她们能随意议论的。这林家大小姐是昏了头了吧,怎得什么话都敢说啊,就林大人那点分量,哪里能抵得过护国公夫人的?就更别说护国公是何等宠妻的人,若是让他知道有人轻贱夫人,怕是定不会放过那人。
林夫人显然也想到了,只拍了拍自家闺女的手,安抚半晌,然后面不改色的携了女儿随众人进门。只可惜,她刚进院子,就直接被安排到了厢房同村里正夫人同桌吃饭。当然,同坐的还有文昌侯夫人夏晓媛,只见她这会儿也是一脸难看神色,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模样。
说实话,也就是少有城府的林夫人还能面不改色,若只有林燕然跟夏晓媛,怕是早就翻脸了。等瞧见有人热情的上来搭腔说话,那眼神瞪得恨不能直接把人吃了。
不过她们到底也没敢说什么,没瞧见人家齐王世子跟太子总管太监张常、太子讲师刘金才都一脸乐呵的同几个山野农夫坐在一桌把酒言欢么?所以,旁人哪里敢说一句不?
第二百三十八章
其实按理说,夏晓媛跟林夫人母女俩怎么说也是官家太太小姐,张家就算再如何,也该在厢房单设一桌。更何况,州府跟县衙的女眷还单开了一桌呢。
同桌作陪的田大娘几个见状,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她们是乡下老婆子,可不懂人家有权有势人家的弯弯绕。本来做到一起算是缘分,人又是远道而来要给宝珠儿子送喜的,再怎么说,桃树湾也不能失了待客之道。却不想,人压根不给面子。
既然这样,索性她们也当没看见几人得了。却不想就是这样,依旧出事了,那夏晓媛仗着文昌侯夫人的架子,先是冷言冷语的讽刺半晌,若是这般还好的,那接下来的话,就足以让桃树湾的人对她横眉冷对了。
“呵呵,果然是上不得台面,就算飞上枝头骨子里也是一股子穷酸气儿。”夏晓媛本就对林宝珠怀恨在心,之前来是为了争一口气,她谋算了那么久,忍受了旁人忍受不了的耻辱跟疼痛,却没想到换来的却依旧是不屑一顾。
一想到这里,她怎能不愤恨?尤其是听到全京城的人都羡慕护国公宠妻无度的事儿之后,心里更是扭曲的让整个人都狰狞起来。
她明明记得前世张满囤只是个侯爷,就算手握重兵,可却并未能在京城引起如今的风浪。就算见了自家老爷文昌侯,那也的恭敬着。
可到底是哪里错了呢?明明也对匈奴用兵了,也去了漠北,这些记忆都是对的,但是怎得就突然冒出个夫人,而且直接擢升了护国公?
早些时候,她也猜测过,怕是前世的张满囤许在乡下也成了亲,只是后来功成名就之后,犯了男人的通病。这事儿说起来也好理解,左右就是当了状元的穷书生抛妻弃子娶了更漂亮雍容的公主一般,成了侯爷的张满囤也难过红颜知己的劫数。
所以她原本也是等着的,却不想直接被张满囤撕了脸面。于是,前世本该是文昌侯府庶子妾室的她,用尽了手段借用前世机缘巧合下知道的那个阴暗秘密,终于勾的在外装尽了人模狗样的文昌侯意动,早早处理好家里娶她做了继室。
终于,她也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在府里只要不招惹嫡子,余下的只管任由她作威作福。出门在外,也能前呼后拥,享尽旁人羡慕的目光。
可是她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最后依旧要矮张家人三分?想到这里,她攥着筷子的手猛然用力,直接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十分懊恼的说道:“怎么说也是堂堂护国公家小公子的小满月宴,什么香的臭的都能落座,果真是没规矩,小家子气就算得了好运那也是个下贱胚子的出息......”
林夫人皱皱眉头,刚要开口拦下她的话,再怎么着也要想办法先摘清自个,万万不能给人留下话柄。却不想,她还未想好措辞两不得罪,就见边上的女儿林燕然就已经同夏晓媛同仇敌忾起来,连连附和。
“就是,就这破桌子,在府里连下人都不会用,跟破落户似的。”
腹诽也就算了,这赤裸裸嫌恶的表情,还有那挑挑拣拣的模样,真真让人瞧着心生恼火。
若只是这般也就罢了,偏生林宝珠身边的香茗春喜过来上菜时候,直接被夏晓媛寻了个由头让人狠狠掌嘴。她心里火大,现在边上跪着伺候着的怎么也算是林宝珠身边的丫鬟,打不了主子,打个小丫鬟她还就不信张家人敢跟自个撕破脸了。
香茗跟春喜眼下脸色都被吓的苍白起来,倒不是别的,她们俩是担心自个招待不周给老爷夫人惹下麻烦。毕竟眼下的侯夫人是跟着齐王世子一道来的,她们就算再没眼力劲,再在夫人跟前得脸,可实际上在贵人眼里依旧是任打任骂的下人......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是奴婢招待不周......”香茗到底比春喜稳重一点,眼看被自家夫人惯的越发跳脱的春喜就要跳蹦起来反驳,赶紧伸手按住她一起跪下连连恭敬的说着软话。尽可能不惹了外人的视线,让小公子的小满月闹出笑话来。
却不想夏晓媛见状,越发得意起来,压根不想着息事宁人,反倒是冷哼一声,冲着身边跟着的丫鬟青竹说道:“果然不懂规矩,闹的我一点心情都没有了。青竹,给我掌嘴,好好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别。”
那青竹本也是个仗势欺人的,尤其是跟在夏晓媛身边以后,更是把眼睛长头顶上了,恨不得用鼻孔瞧人。如今见香茗跟春喜穿着,居然比她这个侯府内宅管家夫人的贴身人穿的还体面,心里早就不舒服了,现在逮着机会,可不就暗暗高兴?
果然两巴掌上去,香茗跟春喜的脸颊上直接就红肿起来,巴掌印更是显而易见。这下,原本桃树湾的妇人可不干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起来。
原本这边气氛冷凝起来时候,外头六子几个已经注意到了动静。如今,去上菜的嫂子匆匆跑过来,一脸焦急的想要冲进正房去,六子怎能不过问?
恰好这会儿张满囤出来想吩咐人去给媳妇送吃食,却不想正碰上这事儿,他当即脸色就沉了一沉,不过到底他还是忍着气,让人去厢房询问。
还未开口,就见齐王世子爷跟着出来了。说起来,齐王世子原本就是天潢贵胄,而文昌侯等人压根不在他眼里,更何况,他此次来可不单单是为了吃个小满月酒,他是有更重要的事儿同林宝珠商量,所以哪肯给人脸面?
不过直接上手也不是他的作风,他只管就身边的内侍过去到屋里传话给文昌侯,让他出来说话。而文昌侯得知齐王世子跟护国公在走廊等着他叙话,煞是得意,满面春风好不欢喜,连连同桌上同来的几位拱手致歉,不过脸上的喜悦做不得假。
却不想,他刚刚到走廊,就直接被齐王世子跟护国公冷冷的不善眼神弄得心神不安起来。他不敢大意,收敛起了脸上的高兴,有些战战兢兢的走过去,赶忙躬身道:“不知世子跟护国公有何吩咐?”
张满囤还未开口,就见齐王世子直接嗤笑道:“文昌侯......呵呵,当真是好的,之前听京城传言说你为着个天仙般的人儿,跟庶子抢女人。爷还当时什么好的,却不想也是个不开眼的,今儿是什么日子,也敢上来找晦气......”
齐王世子秦元明可是一点情面都没留,那话可真真是扯了文昌侯的脸面往脚底下踩。
“你也甭说些有的没得,爷懒得跟你废话,也不知道你这老糊涂,怎得就能跟太子殿下攀上关系,不过你也就祈祷你那闺女争点气别惹事儿,就算没功不受宠,至少也不会惹了太子殿下的冷眼。”若说之前,是没给他脸面,那后边这一番话,那可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说实话,连文昌侯自个心里都清楚地很,自个这个侯爷的位子,也就是在老百姓眼里瞧着风光一些。实际上,真正的在朝廷中,压根就没多少人看在眼里。
其实文昌侯府也就是表面风光,早些年文昌侯府实际上也算是有些威名的,老文昌侯可是跟着太宗皇帝南征北战的人,后来太宗皇帝稳定了朝纲,封老文昌侯为殿前都检查史,那可是一等一的实权人物,帝王心腹。只可惜,老文昌侯一生未曾娶妻,自然也就无子无女,最后年老之时,太宗皇帝几次去探望,最后直接下旨打文昌侯偏支寻一妥帖的少年过继到文昌侯府。
那少年也算争气,虽然没有如老文昌侯一般战场留名,但却也得了帝王青睐,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只可惜,三代下来,少年的那点才华,他的后代是一点没有继承,甚至到如今这一辈,连老文昌侯留下的那点家底都要得瑟抖擞完了。
而先皇在时候,实际上就已经降了侯府的规制,如今文昌侯也不过是图占了个侯爷的头衔罢了。若不是眼下文昌侯府嫡子有些惊世才干,怕是文昌侯也早就没法被帝王容忍至此了。
前些日子文昌侯嫡子入了太子府为官,再加上女儿因着睿王成为太子而极有可能会成为娘娘,几项相加,京城众人多多少少的也会给他几分脸面看重。而皇上也因为想要给太子铺路,所以给了他几句好话,算是赏赐了体面。
这也是为何他能跟齐王等人同路而来,说来说去,不过是沾了裙带关系的好处,或者还有嫡子的脸面。否则,光是他不顾伦理道德同庶子抢一女子,把早逝的夫人脸面踩在脚下的名声,怎可能得了齐王世子的好脸色?
而如今齐王世子可不就直接寻着他最得意却也是最担心的地方下刀子?谁不知道,齐王世子跟太子殿下为表亲,加之有一起长大的情谊,要是他真从中插手,许是自家闺女真能落得不堪结局。
更何况,旁人不知内情,他这当爹的却是清清楚楚的,闺女虽然在东宫,但却并不被看重,到如今都没有子嗣,甚至太子殿下数月不入她房门一步......
第二百三十九章
等弄清楚来龙去脉,文昌侯脸色几经变化,最后极为忐忑的说了许多好话,然后带了夏晓媛匆匆忙忙的离去了。倒不是他不想厚着脸皮在套近乎想得个脸面,实在是齐王世子那话可是说的明了,他丝毫不敢尝试挑战人的底线。
需要知道,如今漠北一战,护国公威名无二,甚至听说皇上有心要将京畿禁军交付于他。而太子殿下的地位,更是无人可撼动,偏生无论是护国公也好,齐王世子也罢,都算得上是跟太子殿下亲近之人。
尤其是齐王世子,除去同太子殿下的关系之外,人本身就是天潢贵胄,同太子殿下是实打实的姑表亲,所谓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就可知其的分量。当今圣上一母同胞,只有那么一个长姐,且也算是年纪轻轻就去了,而齐王更是为皇上披荆斩棘不可谓不得帝王看重。这般算下来,虽然齐王世子算不得真真的亲王子嗣,但地位绝不会比旁的所谓亲王差上半分。
瞧着文昌侯一行匆匆离开,齐王世子才吁了一口气,然后笑道:“护国公也忒好说话了,你是武将,不该这么迂腐,人都欺负到门上了,且不能忍着。”想了想,嘟囔道,“我瞧着你是跟我三哥几个学多了,反倒是没以前的蛮劲儿了,要是国公夫人在跟前,指不定要让那文昌侯怎么丢脸呢。”
因着齐王世子是负责自家跟兵部户部粮草采购之人,再加上媳妇也曾说过一些,还有太子爷睿王殿下的缘故,所以张满囤对眼前的世子爷秦元明也算是有些了解。能入了媳妇的眼,且不是那种惺惺作态之人。
当即,他也没有客套,笑道:“世子爷说的是,不过今儿是我儿子的好日子,没得让人坏了兴致。且让他心惊胆战几日,等回京以后,再慢慢算账。”
那般打香茗跟春喜的脸,又何止是在出气?说难听点,不就是寻晦气,打自家媳妇的脸面么?
也就是这会儿他还没听说在厢房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若是让他知道那夏晓媛仗着侯爷夫人的名头,不光是作威作福,甚至言语讽刺嘲笑自家媳妇,估计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去了,指不定当场暴脾气就起来了。当然,那林燕然,自然也讨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