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二更
待到宫宴结束之后,护国公便被几个同袍拉去吃酒,而碍于刚刚在宴会时候大家的帮衬,他倒是也没再冷着脸的拒绝。左右不过是去应付一下,待到子时之前,他是铁定要回去跟自家媳妇女儿跟臭小子守岁的。
恰好,晨月公主同刘金才要回府时候,是要经过护国公府上的。加上现在她抱着的晟瑾正昏昏欲睡呢,小家伙儿在她怀里软软的,抱着就跟个小火炉一样舒服,让她舍不得放下,索性就跟张满囤商量了,说帮着送锦若跟晟瑾回府。
对于晨月公主跟刘金才,张满囤是再放心不过了。也没再叮嘱,他就被六子几个拽了离开。
而到了护国公府前,本来她还没打算下马车进府去落个脚,却没想到晟瑾被倒手给刘嬷嬷时候,直接醒了然后揉了揉眼睛直接拧了下身子冲着晨月公主就撒了泡尿。
看着那华丽的衣服被自家小主子弄脏了,吓得刘嬷嬷跟几个伺候的下人赶忙要跪下请罪。
“哎,听说童子尿辟邪,也不知是真的假的。”晨月公主对着后面过来的刘金才笑道,“瞧瞧,本公主可也是收了一份大礼了。”
因着衣裳湿了,晨月公主也只得先到护国公府上换身干净的。毕竟,前几日她派人去接了婆母跟长嫂一家入京,眼下若是衣衫不洁的回去,难免失了体统跟脸面。
既然进了府上,她干脆就去正院寻了林宝珠说话。当然,也是为着先跟她讲一讲今晚护国公是引得美人侧目,又是怎般严词拒绝的,那可是当真体现了对她坚贞不二的感情。许是日子过得顺遂自在,自家驸马又体贴柔情,俩人感情甚好,所以她也总想着同京城里唯一让她心里喜欢的林宝珠打趣儿说闹一番。
林宝珠接过自家儿子时候,小家伙儿正被披风跟小毯子裹着谁的香甜,小肉墩许是在晨月公主怀里暖和了许久,这会儿还带着些暖意呢。看着他不知岁月长的模样,林宝珠的心也腾然柔软下来,之前担心自家闺女跟儿子应付不了宫中事务的心思,也终于能放下了。
“夫人,晨月公主在客房换衣服呢,想来一会儿定是要同夫人说说话的。”刘嬷嬷上前一步,小声说了一遍刚刚在府门口少爷使坏的事儿。她是满脸忧愁,生怕晨月公主怪罪,要知道这年头但凡贵人不高兴,一个由头就能发作了下边的人。
林宝珠听了,还真没太过在意,反倒是笑着戳了戳儿子软嘟嘟的小脸蛋,笑道:“真真是个不省心的,也就是晨月罢了,若是旁人,你娘还真得为你去请罪了。”说完,在把儿子递给嬷嬷安置时候,也就看出了刘嬷嬷的担忧,她心里稍稍觉得好笑。倒不是说旁的,而是晨月公主来护国公府上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每一次刘嬷嬷都是诚惶诚恐的,生怕做错一点事儿。她本也劝说说刘嬷嬷,奈何依旧是无济于事。
“嬷嬷,你抱了晟瑾先下去,晚一些醒了我再喂喂他。”
哄了自家儿子睡下,林宝珠又出来迎了一下晨月公主。当然,因着在家里,她也不过是屈膝行了个礼,然后笑着招呼了人端了些张记特有的雪花糕之类的进屋。
“娘,我再去看看弟弟。”整个宴会上自家弟弟都被晨月公主霸占着,让本就稀罕小人儿的锦若没少吃味儿,尤其是瞧见自家弟弟小人精似的咯咯逗笑,更是让她心里酸溜溜的。
如今弟弟一周多了,早就开始认人了,寻日里也就对着亲近的人会那般撒娇卖乖。现在可好,直接都抛下她这个长姐去讨好别人了,当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瞧着锦若努着嘴巴的模样,林宝珠忍不住失笑起来,“去吧去吧,左右你们姐弟感情好,连着陪娘守岁都不乐意了。”
见娘亲使了小性子,锦若叹口气,微微摇头略带些语重心长的老道语气劝说道:“娘,你平日里有爹爹陪着,现在还有公主殿下一同说话,可弟弟却是贼可怜了的,女儿要是再不疼着点,弟弟可就真成了小可怜啦。”
说起来锦若现在也是堪堪十三岁,也就是因着同娘亲学的多了,又早早就开始打理生意的事儿,所以旁人看起来多会夸赞一句稳重懂事儿。其实在林宝珠跟前时候,她依旧会时不时的如小女儿般撒娇或是说笑。
“哎呦我的心肝疼哦,护国公那般黑脸生硬的性子,怎得就养出了锦若跟晟瑾俩活宝贝啊。”晨月公主听了锦若安慰林宝珠的话,先是错愕片刻,旋即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殿下,臣女可不是爹爹教导的,而是随着娘亲学的呢。”能让娘高兴,锦若自然不吝啬再多玩笑两句。不过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哪个不知道这鬼精灵是故意的?
送走了锦若,林宝珠才同晨月公主说起了话儿。这会儿,那宫宴上的稀罕事儿,可不就被晨月公主活灵活现的讲了一遍?于是,在看到林宝珠先是挑眉一副了然神情,最后更是抿嘴轻笑压根没有晨月公主想象的着急或者是被吊胃口,倒是让晨月公主颇为感觉无趣。
“真真没有意思,我还想着看你变个脸色呢。去年宫宴时候,跟你说正事儿,你就总能扯到护国公身上,这都过了一年了,怎得还这么腻歪?外头可都等着看你人老珠黄,过的胆战心惊呢。”晨月公主笑着吃了口看着就极有食欲的雪花糕,心道也不知那张记的师傅是怎么研究的,竟然能做出那么多稀奇古怪但味道极好的点心。前几日,御膳房专管点心的厨娘,似乎还专门去买了不少张记的吃食细细琢磨,听说这几日宫里仿着张记吃食做菜都成了新风尚了。
林宝珠摇摇头笑道:“那他们可就有得等了,别的不敢多说,我男人可不是朝三暮四的爷们。再者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有一天他变了心,我也不会心惊胆战畏畏缩缩的过活儿,左右我的一品诰命夫人也不是白当的,那张记的营生也不是白开的.....”
见林宝珠笑的畅快得意,晨月公主不禁摆摆手说道:“放心吧,护国公可是公认的痴情汉子,别说是个什么捞子的南蛮使臣了,就是天仙儿下凡,估计他也不会多瞧一眼的。”
俩人又说了几句旁的,待到瞧着时候差不多了,晨月公主起身要走的时候,就见林宝珠叫了香茗去让人摆些反季的水果青菜去。这年头,但凡这反季的物件最是稀罕,就是皇宫大院也没得林宝珠那般奢侈。
瞧着瓜果蔬菜的,可不仅仅是一盘子一把,那是真真的论框子送的。
因着桃树湾河滩地那边的研究出来了琉璃跟控温的法子,所以今年反季种的品种可是比去年多了许多,甚至还给琢磨出了打海外运来的樱桃跟草莓之类的。那水灵灵的果子,别提多喜人了。
因着张记商队筹建极快,而年前刘建山也来京城跟着各处掌柜的交了账,所以自然是亲自给送了许多过来。其实要说起来,狗剩今年也在京城过年,想来公主府也该有得,不过肯定不如送到她跟前的多就是了。
看着那成框的新鲜瓜果蔬菜,晨月公主当时就瞪大了眼睛,“前些日子听皇后嫂嫂说宫里已经派了人去张记订购暖棚,我原还不以为意,却没想到你们还真折腾出来这么多花样啊。”
之前婆母跟侄子一行来带了瓜果,她还想着估计遍着张记暖棚也不过几十斤,却没想到还真是她想岔了。
“我也没想到随便让那群孩子折腾,竟然真给他们折腾出了大门道,光宫里暖棚的生意,就抵得上张记多少铺子了。”林宝珠笑了笑,满脸自豪,说起来那生意可是自家闺女做起来的。她只不过是在背后推了一把,如今成了气候,怎能让她不欣喜?
倒不是说自个能挣了多少银子才高兴,而是看着自家闺女寻到了自己的价值,就算日后寻不到个疼她如珠如宝的人,至少也不会沦落为旁人陪衬。
她林宝珠就是如此,向来都觉得,无论是贫贱还是富贵,女人都不该做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旦成了金丝雀,那就会矮人三分,就算相貌身段在出众,终归是少了女子打骨子里散发出的特殊魅力。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气,其实认真工作的女人亦然,也是最吸引人的。
晨月公主听林宝珠这话,不由跟着笑起来,说道:“你可得意吧,有一双好儿女,如今肚子里还有个小的,日后光等着享福啦。”
“公主要是喜欢,那也赶紧加把劲儿哎,日后也好同驸马拖家带口的来我这蹭吃蹭喝,到时候我还给公主家的少爷小姐准备让人眼馋的红封子。”
本来是想着来笑话一下林宝珠,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人打趣儿了,可那话却真说在了晨月公主心坎上。登时之间,性子一贯大方利落的女子,瞬间羞红了脸颊,扬了扬手道:“行了,我也该走了,驸马还在外头等着呢。”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三更
林宝珠知道自家汉子要去吃杯酒才能回来,再加上身子不爽利,肚子里又有了小的,也不能多熬夜。所以在交代好底下人准备年夜饭以后,她就先躺下准备歇息会儿。
张满囤回府的时候,瞧着是浑身酒气,双眼迷离,甚至都没有骑马而是让人用轿子抬回来了。黄礼跟在他身后心里暗暗叫苦,要是老爷这般醉意朦胧的回府,少不得就要挨夫人的冷眼了,夫人最是讨厌老爷喝酒了......
今儿是年三十儿,他还打算高高兴兴的同春喜一道守岁呢,就连礼物都早早的准备好了,用了他整整半年的月钱勒。之前他闲下来时候还想着,许是等春喜高兴时候,他就能干干脆脆的表白了,然后在老爷跟夫人跟前求娶了春喜。
然而眼下瞧着......可能高兴是的不到了,不得了夫人的落挂就算不错了。
只是还没等黄礼上前搀扶自家脚步不稳的老爷时候,就瞧见刚刚还满是醉意说话都说不利落的老爷,在一踏进府门时候,瞬间就又精神抖擞起来,那双目炯炯有神,哪里像是有半分醉意的样子?
“老爷?”黄礼傻呆呆的抓了抓脑袋,很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开口的时候,舌头都差点打结了。“你是咋了?”
“啥咋了不咋了,要是不装醉,那群还没成婚的同袍怕是不肯放我走,少不得到时候你就真背个醉鬼回来了。”说着,张满囤已经龙行虎步的往院子里走去,“你先去让人送了水到客房,一会儿我洗了身上的酒气,然后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就去正院儿。”
陪媳妇当真重要了,但是也不能让酒味熏着了媳妇。那会儿在酒桌上,他得瑟的说着自家媳妇又有了身孕,然后就被人连着灌了好几大碗烈酒,眼下虽然没有醉了,可满身的味道确实是难闻的很。
不过一时片刻之间,就有小厮送了水入客房中。瞧着桶里的水冷热正合适,张满囤就直接去了衣衫入内泡起来。还真别说,那些烈酒当真有几分后劲儿,眼下要不是他还想着陪媳妇守岁,怕是真就的昏昏沉沉的睡着过去。
而此时,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就瞧见一个身材丰腴,模样清秀,只着了一袭粉红罗裙,头戴朱钗的女子进来。那女子也不开口,反倒是直接拿了帕子给脑袋有些昏沉的张满囤擦背,只是帕子上的水滴顺着她的胳膊流下,片刻之间就湿了衣衫,勾勒出那凹凸有致的曲线跟胸口的柔软。
张满囤眯了眯眼,脑袋里就跟一片浆糊似的,他知道媳妇有一身桃粉色的罗裙。还是他们成亲成亲第二年的春天做下的,那个时候张记茶坊刚刚开始有了余项,然后在春天桃花开了以后,他带媳妇去安平镇送茶时,亲自给挑的样子......
“媳妇......你怎么来了?”脑子晕乎,在加上水汽氤氲,一时之间倒是让张满囤放松了警惕。他最不用谨慎的,就是媳妇在家的时候,只要媳妇在他身边,甭管是干什么,他都不用像在战场上那般就连睡觉都要留几分神。
他面上泛着酒后的潮红,虽然没有睡着,但是神思也早就有些迷糊了。而那后边本来正给他擦背的人,这会儿手上的动作也开始变了味道,指尖随着他身上肌理分明的肌肉四处游走,眼看就要顺势入了水中。
只是就在那只手将近水中靠近他的时候,突然一直没有动作的张满囤猛然睁眼,用力攥着了来人的手,迫的那人当下就痛的惊呼起来。
“老爷......老爷,奴婢是秀丽......是夫人让奴婢来伺候老爷的。”秀丽只感觉自个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疼的眼泪糊了一脸,哪里还有半分娇柔秀丽?她倒是也想梨花带雨的展现一番,奈何张满囤下手太狠,让她根本承受不住手腕传来的痛楚。
张满囤冷着脸色,手上用力一扔,直接把人摔到了底下放着热水的木桶之上。那秀丽本就是一介女流,哪里可能有躲闪的机会?甚至一滚,又被热水浇了满身,当下就又痛又惊的哭啼起来,而身子更是因着张满囤厌恶狠厉的眼神而瑟瑟发抖。
“滚出去。”张满囤皱眉,满脸煞气毫不掩饰的冷冽。
“老爷,是夫人让奴婢来伺候您的啊,您这般让奴婢出去,日后奴婢还怎么有脸苟活?还要如何做人?奴婢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还求老爷别那般狠心。”其实秀丽现在当真是满心害怕惶恐,她甚至不敢看老爷凶狠的双眼,那双眼就跟恶狼一般,不,比恶狼更让人胆颤。可是一想到未来的种种,想到她若是不拼一把,日后一辈子都会只是个下人,许是什么时候就跟春喜一样,找个小厮做男人。她不甘心,也不愿意,明明她长得比夫人算不得差,而且性格更加温顺,也更会伺候人体贴人。若是老爷收了她,她定不会给老爷添麻烦,也不会同夫人争//宠//,更不会善妒......
然而张满囤当年还只是个镖局走镖的镖头时候,尚且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眼下又怎么会因着秀丽几句哭哭啼啼的诉说,就动了心思?
更何况,别说媳妇不可能让秀丽来伺候他,就算媳妇开了口,他都不会答应的。媳妇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着家里,且甘愿随着他来京城而放弃自个喜欢的农家生活,甭管是哪一宗哪一条,都是他亏欠了媳妇的。他又怎么会坏了心肠,富贵之后就忘了当初的诺言?
其实张满囤比谁都清楚,撑着张家的,不是他这个护国公,而是一直为家里的光景盘算的媳妇。所以,他从未觉得身边只媳妇一个是委屈了自个,更没有觉得过男人该三妻四妾的。
况且,以他对媳妇的了解,媳妇就不是那种大度的人,就算是假装的都不可能。媳妇小性子,尤其是在夫妻的事情上,最是在意忠诚跟坚贞。要是说秀丽自个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许是他信,要是扯上媳妇,打死他,他都不信。
至于刚刚,若不是突然反应过来眼下是寒冬腊月,媳妇又身怀有孕绝不可能穿戴阳春三月的春衫,许是还就真让秀丽近了身子了。
别的不说,他可打算着一会儿用在宫宴上的事儿讨好媳妇,让媳妇帮他泻火呢。要是真让秀丽亲近了身子,就算没有发生什么,也够让人作呕厌烦的。指不定媳妇一怒之下,就连房门都不让他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