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这一退，就是放跑了那个吉利可汗，等同于放虎归山。
但是朝廷的援兵物资又迟迟不到……
“靖王殿下，如何打算？”
百里云卿沉默，这一切，绝不是巧合，只怕是他现在退兵，也回不到中原。
那些人，哪怕是他战败，也不容不下他的存在。
“报……”一名副将急速赶来，带着莫名的颤抖，“十里外前哨传来消息，殿下，我军有援兵和物资送到！”
不可能！
连一向自持沉稳的百里云卿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军部和朝廷的公函就在他案上，每一个都说天气路况不好，不会有任何支援赶到，让他自行克服困难，实在不行就退兵。
这是哪里来的援兵和物资？
“主事者为何人？”百里云卿沉吟。
偏将面露难色，“尚不清楚，对方只说请王爷亲自去迎接。末将等担心是圈套，是以先行禀报。”
“管他是何方神圣，本王还怕了他不成？走，本王迎他便是！”
为了物资，为了数万士兵的性命，百里云卿顾不上其他。
想要让他做缩头乌龟？没门！
冒着风雪，艰难地骑着战马，百里云卿只带了一队人马，就赶往前方哨所。
快要接近时，有副将伏地听声，“王爷，是辎重部队的声音，还有援军，怕是不少于两万人。”
大家都亢奋起来，缺少冬衣、物资和粮食的大军有救了！
终于，两队人马渐渐接近，对方领头的马车，出现在百里云卿的视线里。
领头的马车上，没有任何标志，驱车之人也没有穿军服，整个人裹在白色棉袍里，只露出精光闪闪的眼睛。
百里云卿心头，忽地一跳，难道是……
寒风凛冽，雪盛云低，单薄的马车顶上，压着厚厚的积雪。
马车夫身手敏捷地跳下车辕，挑开厚厚的车帘。
一道小小的身影，摇摇晃晃地下得车来。
那人身上披着件毫无杂毛的火狐皮大氅，脸上被火狐围脖，包的严严实实，看不出面貌。
那火红的颜色，在阴霾的雪地里，分外醒目，烧灼了百里云卿的双眸。
他认得这件稀有的火狐皮大氅，是他初至北疆时，无意间觅得，并托人送至景阳宫的。
眼前的人儿，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小东西，又会是谁？！
宁凝乌黑的眸子笔直地望向百里云卿，满身征尘的他表情冷峻，唯独那双眼睛，像燃烧了什么似的，盯着自己不放。
“宁儿！”充斥着铁血柔情的呼唤，仿似卡在了胸口，有些沙哑。
百里云卿飞身掠向雪地里的那抹呆愣的身影。
足尖刚落地，宁凝便被他拦腰抱起，旋转了起来。
积雪压着枯枝，发出啪啦的声响，两队人马里，有按捺不住的欢呼响起，冲破乌云。
“宁儿，辛苦你了！”纵然是百里云卿，也无法压抑此刻的喜悦。
见她紧紧搂着自己的脖颈，他想了想，把人又抱进了简陋的马车。
车里随行的嬷嬷，立刻识趣地下车。
“嬷嬷，你且先赶去军中大营，将我帐中火盆暖炉都燃起。”百里云卿吩咐道，“准备热水晚膳，为王妃洗尘。”
骁骑将军的笑声最是豪爽，牵来快马，陪同嬷嬷赶去军营。
百里云卿四下打量那辆破旧的马车，即使内里用薄布封住了缝隙，依然挡不住外面呼啸的寒风。
宁凝的手边，只有一个小小的手炉。
握起她冰冷的小手，才发现上面竟然有了冻疮。
“云卿……”宁凝读出他眼里的心疼，“我好想你。”
与她额头相抵，百里云卿呢喃着问，“你是怎么办到的？这一路，吃了多少苦？”
马车继续前行，宁凝被百里云卿紧紧揽入怀中。
虽然他身上的铠甲冰冷硌人，小东西被冻得连皮肤都皱了起来的小脸，还是红了。
“去年秋末，那殷太师指使商人，高价收购粮食。”宁凝说，“我和娘总觉得不对劲，便通知了老太爷（户部尚书），这全国的财政和仓储都由老太爷监管着。”
“殷太师收购了粮食以后，一直囤积不动，直到今年夏天，才分配给相熟的商贾人家，以转卖的名义，悄悄运到汉关城。入城后，这批粮食，只出售了极小一部分，就销声匿迹了。”
宁凝被他抱得太紧，有些喘不过气，“然后，北狄的探子，又与爱出宫的殷晓梦有秘密接触。我和娘都担心你会在军粮上被军部克扣，于是和老太爷一起，也来了这么一出，在今秋囤积了粮食物资，悄悄运到边城附近藏匿。咱们做的可比他们巧妙呢。”
“然后再听说我被困汉关城外，你就亲自送军粮来了？”百里云卿看着她小嘴开开合合，吐气如兰，真想一口就亲上去。
宁凝乖巧点头，脸颊透着红晕。
所以，汉关城里突然出现的粮仓，北狄军凭空使出的诡异战术，都是殷太师父女的杰作。
“那援兵是怎么来的？”心里还有最后一丝好奇，百里云卿知道，由皇后长兄接管的军部，虽然将后续部队囤积在了最近的边城，却始终以大雪封路为由，不肯发出。
宁凝努力地从百里云卿的怀抱里，略微挣脱开来，“我有父亲留下的腰牌呀！边城守将李思明是父亲的旧部，他满腔热血想驰援汉关城外，但是兵部明令按兵不动。如今见了腰牌，立刻就发兵了。”
百里云卿将宁凝按回怀里，有些不满意她的挣脱。
“云卿，我有些透不过气。”
他抱得太紧了。
接下来不用她细说，百里云卿也基本明白：宁将军留下的镇远将军腰牌，是先帝所赐、军功所得，可以免宁家后代一次死罪，并在紧要关头可以调动三万人以下的兵马。
当然，其权限都仅能使用一次。
所以，他的小东西亲自来到了前线，因为只有她，能用腰牌调动援军。
而她唯一的一次免责机会，也用在了他身上。
且不说她如此毫无保留的帮他，光是这冰天雪地千里送军粮，就让百里云卿的男儿心，激荡的无法平静。
“宁儿……”他的呼唤再度梗在喉头，干脆低头吻上了她的小嘴……
第二十一章 萌妃养成，皇子书院虐渣记二一
宁凝原本莹粉色的唇瓣，被这鬼天气冻得发青，有细小的裂口带着血丝，在唇瓣上蔓延。
百里云卿轻柔地用舌尖，细细舔舐那些裂口，温柔细致，一下又一下。
他真想就这样抚平那些裂口，让她的唇瓣，恢复以往的柔嫩。
也许是有些痒，宁凝轻笑，却被他长驱直入，亲了个彻底。
小拳头奋力地捶着百里云卿坚实的后背，“云卿，这里是……马车上呀……”
在前面赶车的那位，可不是什么普通马车夫，是盛名天下的幽云十八骑之一，他的耳力……
一想到这里，她就害羞得想死。
因为……他的吻，好热烈，动静不小，外面铁定会听见的啊啊啊啊！
“那又如何？”百里云卿退开一点点距离，好让她换气，“我的王妃，我的媳妇，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宁凝气结，故意去推他，“可是你重死了！”
百里云卿这才发觉自己满身的战甲，冰冷沉重又硌人。
“伤到你了？”他心疼。
宁凝隔着铠甲，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风信子淡香，笑而不言，点点头，又摇摇头。
刚想要放过小东西，却见她的双颊，有一抹青涩的嫣红，越来越浓。
“是害羞了呀……”百里云卿用手指摩挲着她的唇，坏笑着再次吻了下去。
……
一路颠簸，大队人马终于到达天瑞大营。
欢天喜地的士兵们，翘首迎接王妃的到来。
小王妃年仅十六岁，就敢千里跋涉，深入北疆送军粮，还神奇地调来朝廷的援军，真是比雪中送炭还要雪中送炭。
千百双眼睛，都盯着那辆马车，想一睹王妃的真容。
可是……
宁凝被百里云卿那个大流氓，这样那样亲了一路，根本就腿软得不行。
最后，她是被百里云卿抱下马车，藏在怀里，一路抱进了主帅大营。
天瑞儿郎们发出一阵起哄的狼嚎之后，各自散去，直扑行军大锅。
将近一个月饥寒交迫的艰苦日子，终于结束了！
踏进温暖的大帐，百里云卿大声吩咐，“传令下去，去城外上风口，煮上几锅肉汤，动静要闹得大一点！”
骁骑将军立刻心领神会，得令而去。
宁凝被百里云卿抱到了书桌上，解开火狐皮披风。
带着薄茧的大手，急切地揉捏着宁凝的小胳膊小腿，百里云卿很是不满，“怎么清减了这么多？养了八年，不长肉也就算了，如今就快瘦的皮包骨了。”
“呃……”宁凝愕然，“我又不是猪儿，养肥了才能卖好价钱。”
想了想，她觉得自己不能吃亏，“那哥哥可是比过去更健壮了？”
看着她懵懂的小眼神，百里云卿低笑，摊开双手，“来，宁儿，帮我卸甲。”
虽说将军战时不卸甲，但是今日非比寻常。
时光瞬间就倒流回景阳宫里的那些美好时光。
那时的百里云卿，每次从大营里归来，都喜欢由宁凝亲自帮他卸甲。
如今，在这简洁又带些肃穆的军中大帐里，两人重温着往日的温馨片段。
虽然战事艰苦，百里云卿却非但不曾消瘦，一身的钢筋铁骨反而更加昂然，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冰冷的铠甲，被一件件卸下；宁凝想要解开他背后的一个绳扣，只好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之前，伸出双手去够他的后腰。
她太过于专心，以至于忽略了百里云卿身体的突然紧绷。
等她发觉之时，两人之间已经紧紧相偎，亲密无间。
他的心跳好剧烈！
宁凝想要后退些许，却根本来不及了。
百里云卿的唇火热而至，探索的大手所到之处，衣衫尽褪。
头晕目眩的宁凝，被他的热情似火乱了神志。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他抱进浴桶里，她只在朦胧中看见他眼底的光华，明亮得就像炙热的火焰。
百里云卿垂眸看着怀里乖顺的小人儿，温热的水雾，熏蒸着她绯色的脸颊，美得触目惊心。
她有些紧张，不自知地咬着微肿的粉唇。
于是，他对着他视如珍宝的人儿问道，“敢不敢和我一起离经叛道？”
宁凝知道他想要什么，“和云卿在一起，逆了天又如何？”
她明了他的忧虑，宫里正紧逼着她嫁入东宫，皇后和太子都已经按耐不住，正欲强夺。
所以，今夜……宁凝要将自己，交给心心念念的他。
王权算个什么东西，她只要他，也只想给他。
百里云卿抚过她每一寸肌肤，心里却有些遗憾，“只可惜，是在这里。”
“不，”宁凝摇头，“这里适得其所。”
军营里虽然简陋，却是百里云卿最自如的所在，那金玉其外的宫殿根本不值一提。
还是她最懂他！
心中一阵悸动，再也没有犹豫，百里云卿如愿以偿地将她揉进了自己的身体。
“唔……好痛……”宁凝闷哼，半睁的眸子里，蒙上了委屈的水汽。
“乖……一切交给我……”百里云卿的脑子里，早就轰轰烈烈地炸开了，但他依然耐心地哄着她。
在他的温柔呵护中，宁凝不知不觉地被他移到了行军床上。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乖顺中带点撒娇，又透着让人心疼的柔弱：“哥哥……云卿……”烛光莹润，将四周照的透亮，百里云卿只觉得眼前的小人儿软绵绵的，就像没了骨头，任由他掌控。
他小心翼翼地将两人推向沸点，帐顶在宁凝的视线里摇动……
半帷香风，一屏烛影，浮云收巫峡，春雨透红纱。
营帐之外，依旧朔风肆虐寒雪纷飞；营帐之内，却是春暖花开芙蓉帐暖。
在那极致的顶点，宁凝听见了百里云卿黯哑的喟叹：“极乐世界，亦不过如此……”
他早听军中爷们说过，各中滋味是如何的销魂噬骨，欲罢不能。
可当他置身其中的时候，才明白何为真正的销魂，何为极致的噬骨。
宁凝已经沉沉睡去，百里云卿长舒一口气，为她掖好被角。
低低一笑，他亲了亲宁凝的额头，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满足，“宁儿，宁儿……”不管怀中筋疲力尽的人儿是否听得见，百里云卿道：“现在，你真正是我的人了。”谁也阻挡不了，我来疼你爱你。
第二十二章 萌妃养成，皇子书院虐渣记二二
虽然是有些仓促，没能给她十里红妆的洞房花烛夜，但是百里云卿不后悔。
掏心掏肺养了八年的小东西，好不容易等到她成熟，却招来诸多觊觎，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霸道也罢，但是他知道，宁凝亦是心甘情愿。
小东西平时呆萌懵懂，实则至情至性。
若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若不是她骨子里其实是不顾一切的个性，又怎么敢逃出王宫，千里跨雪原，只为他而来？
现在去跟她讲什么世俗礼教，就是天大的矫情。
爱了，就是无怨无悔。
只是，百里云卿沉思，这场战事如今也该及早结束。
他一天不回王城，宁凝和静妃就一天不得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