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列即便是一路疾行,他也已经离家一天一夜,不知道小东西可恨他未曾与她道别?
她定然是不知晓……他天不地不怕,就怕她落泪。
昨日清晨,她若是醒来与他不舍道别,傅哲衍肯定会硬不下心肠。
真是个让人无奈又牵挂的小东西。
专列已经进入沧州地界,窗外是冀中平原广袤的大地。
早春时分,薄雾刚散,视线清晰,周围都是未开垦完全的田野,一切都是那样平静。
可是,凭着军人的敏感,傅哲衍觉得这平静之下,隐藏着危机。
越是靠近终点,越是危险。
虽然这里不是个适合打埋伏的好地方,铁路边只有两行护路林带,可是如果让他选择……也会决定在这里下手。
出其不意才好最好的突袭。
果然……
傅哲衍侧耳细听,火车轰鸣的节奏突然开始减缓,车厢顶上传来警卫班熟悉的唿哨声。
敌人,来了!
傅鸿盛并没有派出多少兵力来保护这辆专列,因为老狐狸根本不想让傅哲衍有机会在第五军内部,培植属于他个人的力量。
他给的一个警卫连,队形松散军事素质极差,被傅哲衍派去固守车尾。
这一次,他自己带来的人也并不多,为了继续让老狐狸放心,他尽量隐藏实力,只带了一个直属警卫班……谢谢大家中秋节的陪伴~
还有萧妍惜美眉的打赏~
第二八五章 民国下堂妻,真假少帅二十三
这个警卫班,都是由他亲手用军事化手段训练出来的荣帮子弟组成。
兵不在多而在精。
窗外的枪声像爆豆子一样炸开。
傅哲衍和他的警卫班班长迅速拔枪,子弹上膛,两人分别在窗口打出三连发。
子弹呈扇形打出,将窗外几名骑着马儿的匪徒撂倒,没浪费一颗子弹。
窗外火力暂时被压制住,机枪手的重机枪马上架了起来,朝着外面枪声最密集的方向,开火。
傅哲衍和班长一左一右,互相掩护着,敏捷地爬上车顶。
他将自己的警卫班几乎都派上了车顶,主要目标就是防止敌人破坏火车挂钩,劫了他的军马。
参加大赛的士兵也在车上,他们的车厢外加固了钢板,能够挡住子弹,因为是固定编制,傅哲衍并不允许他们直接参加战斗。
一切的守卫压力,都落在警卫班身上。
车顶上,傅哲衍这边的交叉火力,已然形成,子弹以最精准的效率射向敌人。
由傅鸿盛派出的警卫连,果然一打就散,好几个兵都急着跳车。
他们身后紧追着一群蒙面马匪。
甚至已经有好几个匪徒,爬上了车厢顶,架起重机枪和傅哲衍的警卫班对战。
傅哲衍这边的重机枪子弹带也在快速拉伸,子弹的金属洪流源源不断地射向敌人。
“少帅,不是马匪!”警卫班班长大喊,马匪哪里来的重机枪。
“掩护我!”傅哲衍猫着腰,不停变化移动轨迹,迅速往运载军马的那几截车厢靠拢。
手里的枪,两个漂亮的长点射,就打掉了对方的机枪手。
他甚至不需要时间瞄准,凭着手感就灭掉了对方。
此消彼长,这边的重机枪火舌更甚。
“枪声不对,是东瀛特务!”傅哲衍通过枪声就能准确判断出对方的武器种类和火力配备,再从枪声远近和密集响亮程度,就能判断出对方的兵力配置和进攻方位。
“不好,我们守着战马的弟兄出事了!”警卫班班长和张副官,运动到了傅哲衍身边,张副官全身是血。
“少帅,有内奸!”张副官是傅哲衍的心腹,“守卫军马车厢的战士,全都是背后中刀!”
他痛心又焦急。
失去了战马,他们就不能参与万国骑兵大赛了。
车厢内的士兵,耳朵竖的高高的,握紧钢枪,恨不得打开车门参加战斗。
傅哲衍迅速计算了一下兵力,“留几个弟兄往车后扔手雷,阻止敌人骑兵。手雷不要扔的太早,给我专门炸他们的马!”
他自己矫健地奔向军马车厢,步伐平稳得如履平地。
“哐当!”火车车厢脱钩的声音传来……
不好!
东瀛的特务仗着人多有内奸,破坏了火车车厢挂钩,傅哲衍他们的车厢和火车头之间的连接断开了!
“少帅,车头还在我们手上,可以紧急制动。”副官回报,“可是我们没有援兵,马儿要是损毁了,就没办法……”
越来越多的马匪冒着子弹和手雷,向军马车厢靠拢。
“跟我来!”傅哲衍手中的机枪,几个点射出去,敌人又倒下一片。
可是敌人依然在悍不畏死地靠近军马车厢。
一直躲在车厢里的宁凝,死死地抱着手里的德式轻型冲锋枪,等待敌人的靠近。
天知道她憋在这军马车厢里一天一夜,有多难受!
对于战争,她并不陌生,为了傅哲衍的安危和理想,她什么苦都能吃!
等到枪声足够靠近时,她和谢副理才拉开了车厢大门。
火车车厢没有火车头的拖曳,已经渐渐停下。
傅哲衍发出一声响亮的呼哨,他的战马大黑带头跳出车厢,后面跟着其他的军马。
他像只雄鹰一般,从车顶落下,稳稳落在马背上,“放人!”
他一声令下,早就在车厢内迫不及待想要参站的军人们,踊跃地跳出车窗,呼唤自己的战马。
“少帅,只有战死的骑兵,没有等死的仪仗队!”骑兵队队长,带头喊了起来,“杀!”
他们手上的马刀雪亮,带着坚定的信念和勇气冲向敌人。
“哒哒哒!”德式轻机枪的声音响起,傅哲衍一愣——这是自己人的枪声,他的部队的确是德式装备。
可是,他的参赛士兵们是标准的骑兵的配备,轻机枪是哪里来的?
回头一看……
那抹骑在马背上娇俏的身影,正端着轻机枪冲向敌人;尽管他穿着军装,手臂上挂着军医标志,傅哲衍还是一眼就认出,是他的小姑娘!
她到底还是不放心他,竟然躲在马厩里,陪了他一路。
硝烟在她身后弥漫,蓝天白云染上了血与火的惨烈。
风声、爆炸声、喊杀声、惨叫声、子弹的呼啸声、马刀的劈刺声,组成了最残酷的交响曲,宁凝骑着战马,完成她最庄严的盛装舞步。
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她竟然勇猛如此!
虽然宁凝不会用机枪像军人那样点射,但是她会扫射!
因为枪的强大后坐力,她柔嫩的肩膀在颤抖,却将强悍的敌人阻止在了前方。
傅哲衍前面的东瀛特务,也一片片倒下,兵力被迅速消耗。
向来是一马当先的傅哲衍,勒住马缰,等待宁凝与他比肩。
他全身的热血都在沸腾,这个小女人,怎么可以这样坚强,这样地令他惊艳!
宁凝很快追上他,扔给他一把轻机枪,“快,派人去沧州联络援兵!”
“有你就够了!”傅哲衍怒目圆睁,“这些兔崽子,今儿一个也别想走!”
轻机枪里子弹很快被他打完,来不及换弹匣,他手中的马刀出鞘。
冀中平原的阳光下,他的马刀是那样耀眼。
身后的张副官根据傅哲衍的手势,下达旗语,指挥作战。
骑兵们很开分散队形又迅速聚拢,竟然顷刻间,就完成了对敌人的分割包围!
“冲啊!”傅哲衍豪气万丈的一声嘶吼,就与敌人冲杀在一起。
带着德式头盔的宁凝,被他的背影,感动得热泪盈眶……
傅哲衍就是这样与众不同的男人。
他小时候因为坠马而遭受厄运,可是他从不屈服,更不会从此就惧怕马儿。
相反,他更想征服那些高大的战马,和它们一起征战沙场……宁凝终于来了~
第二八六章 民国下堂妻,真假少帅二十四
宁凝知道,傅哲衍喜欢骑马,喜欢那种驰骋天下无拘无束的豪气,更喜欢马儿的忠诚。
虽然海陆空协同作战是当代战争的主趋势,傅哲衍对于骑兵的训练还是情有独钟。
他带出来的骑兵,只要上了战场,必能所向披靡,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硬仗、恶仗。
就像此刻,骑兵队长手中的军旗始终飘扬,他们的马刀上,已经染满了敌人的鲜血。
分散,聚拢队形,冲开敌人防线,厮杀,再聚拢……
这是一支铁龙般坚强而训练有素的骑兵,东瀛特务纠结起来的部队,在他们的进攻下溃不成军。
杀急了,连哇啦哇啦的东瀛话都直接喊了出来。
傅哲衍挥舞着马刀下令,副官的旗语立即传令:大家全歼敌人,一个都不能放走!
宁凝不会用马刀,只好用手枪瞄准一个,消灭一个。
“小心!”宁凝被傅哲衍长臂一伸,拉到了他的战马上。
带着血光的马刀,几乎是擦着她的头盔而过。
宁凝吓了一跳,真不知道身后是如何出现敌人的,只好吐了吐舌头。
傅哲衍一刀就将对方斩于马下,他的大黑四蹄飞扬,嘶鸣着又撞开敌人的另一匹战马,碗大的马蹄踏向惨叫中的敌人……
傅哲衍亲手训练出的部队,不知道比第五军正规军的战斗力要高出多少,很快就进入打扫战场阶段。
沧州铁路局的人,在战斗停歇之后,赶了过来。
硝烟尚未散去,他们重新将车厢接挂回火车头。
副官立刻清点战马和人员伤亡情况,发现己方的伤亡非常小,部队依然是完整编制。
最难能可贵的是,参赛士兵几乎没有伤亡,完全控制在预备损耗人数中。
幸好由那个小军医放出了战马,不然要是被敌人在车厢里丢进几个手雷,他们的战马就完了。
骑上了自己战马嗷嗷叫的骑兵们,也终于得到一次激烈的实战机会。
他们将战马聚拢,居然一匹不少。
这样一边倒的情况和出人意料的战果,以及“少帅”的表现,张副官早就习惯了。
在他的眼里,只有这个带领他们打过不少恶仗的少帅,才是铁骨铮铮的真少帅。
他的指挥和战斗水准令人钦佩,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军人的血性。
那个整天流连在跑马场和仙乐斯舞厅,贪生怕死的纨绔……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这一次,傅哲衍没有照往常一样去亲自查看伤员,而是拉着从马厩里冲出来的小“军医”,回了自己的专列上。
不识趣的张副官尽职地跟着他,结果车厢门根本就是贴着他的鼻子关上的。
门一合上,傅哲衍就把宁凝抱在怀里,也不说话,就是那样沉默地紧紧拥抱着。
隔了好一会,他才问:“宁儿,你怎么来了?”
他的心跳,是那样剧烈,宁凝依偎在他胸口,听得清清楚楚。
他急着查看她的身子,捏捏胳臂按按小腰,“有没有受伤?”
宁凝被他弄得全身痒痒,咯咯笑着想逃开,却被他禁锢在怀里。
“你吓死我了!刚刚那一刀,能把你脑袋砍成两半!”傅哲衍到现在还在后怕,她要是在他面前血溅三尺……
他真不敢继续往下想。
“不怕,不怕,我带着德式钢盔呢。”宁凝调皮着安慰他,自家男人这样紧张她,她当然心里甜蜜蜜的。
傅哲衍突然伸手拿下她的钢盔,结果傻眼了。
“宁儿,你的头发呢?”
宁凝的头发剪成了极短的发式,和男人没两样。
她那头如云卷发,能将傅哲衍撩得神魂颠倒的长发不见了。
“头发剪了,以后还会再长;丈夫要是没了,我去那里喊冤?”宁凝回答得豪气万丈。
其实吧,女扮男装这种事,还真不能瞎对付。
宁凝想要伴随傅哲衍这一路,就必须剪了头发,在身上缠足了绷带,才能不被人看出一点端倪。
她脸上还贴了小胡子,细皮嫩肉的男人长胡子,看起来好滑稽,但是还真的挺像个小军医。
“我心疼。”傅哲衍不太会说甜言蜜语,心里再激荡,也就憋出这么三个字。
宁凝微笑,“那就疼我啊,疼我一辈子,或者疼我生生世世。”
她从不扭捏,从不隐藏自己对他的崇拜和深爱。
被剪去长发的宁凝,眉目更加地清晰好看,透着难得的英气,傅哲衍想要低头吻她,突然假装嫌弃地抬头。
“你这个弼马温,臭死了!”他逗她,其实是心疼她竟然在马厩里藏了那么久。
傅哲衍心里那个后悔啊,早知道他就该光明正大地将她乔装打扮起来,带在身边。
“臭吗?”宁凝有点不淡定了,在身上拼命地闻,“没觉得啊!”
她往后退了几步,表情有点小失落。
“傻姑娘!”傅哲衍看她这样小心翼翼地怕臭到自己,一直往后退,心里就生疼的。
马靴向前跨进一大步,他不再逗她,而是低头深深吻住她,手指一直流连在她有些刺手的短发间。
他将她抱在腰间,恨不得能生吞活吃了她。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傅哲衍感叹。
将她抱到专列里豪华舒适的大床上,强迫她安安静静地休息。
“前天晚上,你被我折腾成那样,接着又在火车上闷了这么久,”他帮她盖好薄毯,“现在好好睡一觉。”
可是宁凝也不是那么经得住逗的姑娘,她和他杠上了,“少帅,我可不敢!鄙人身上那么臭,别弄脏你的床。”
傅哲衍沉痛地认识到,女人果然都是小心眼的。
“宁儿,是我错了,你哪里会臭?大臭虫是我好不好?”他马上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