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凝趴在百里云卿的胸膛,睡得安稳香甜。
百里云卿则搂着她的肩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呼吸清浅。
这一天,两人都没去书院。
静妃早已收到宫女的禀报,说是二皇子留宿养怡园。
“无碍,安宁郡主是皇上早就默许的二皇子妃,只等圣旨而已。只是……”
静妃沉稳的眼神一扫众人,“你们全都管好嘴巴,不许透露半点风声!谁敢坏了小郡主的名声,休怪景阳宫不留人。”
叛逆的儿子,终于接受了小郡主,静妃当然乐见其成。
虽然现在,只是当成妹妹宝贝着,但是如此妹控……发展下去,只怕是哥哥妹妹什么的,理也理不清了。
不过,就在不久之后,她却没想到,那道顺理成章的赐婚圣旨,发生了变故,迟迟不至……
……
话说现在,百里云卿还真没在意那道赐婚圣旨,自家养大的小白菜,还能被猪拱了?
父皇的赐婚,多半出于政治利益,他宁愿“妹妹”就这样在自己羽翼之下,生活得无忧无虑。
至于是妹妹还是皇子妃,区别都不大。
才十一岁的小东西,有他和母亲疼着就好。
除了他,谁还能这样掏心掏肺地照顾她?
就这样,林花谢了春红,雪冰融了光阴,又是两年时光匆匆而过。
这一天,去书院的路上,十三岁的宁凝,照例趴在百里云卿的背上,吃点心。
“哥哥,昨天在书院的午膳,宁凝没吃饱。”
昨天皇后来视察书院,正值午膳时间,她没什么机会大快朵颐。
“还惦记着吃呢?”百里云卿掂了掂背上宁凝的分量,和她前几年一样的沉,像校场里的沙包。
但是,小东西貌似最近长高了很多呢!
“哥哥,我最近换方向长了!”宁凝有点自豪,随着年龄的增加,她的个子开始抽条,身材也变得凹凸有致。
虽然宁凝目前还是圆润有余,但是作为一枚小号肉弹的感觉,还是挺不错哒。
感觉到她的得意,百里云卿暗自感叹,也不看看整天操心妹妹的人是谁!
他这个哥哥,容易么?
“小宁儿,以后皇后再来书院,你尽管吃饱了就是,别饿着自己。”百里云卿有点心疼。
皇后来书院,不外乎是来考察太子妃人选。
这和他家小胖妞有何关系?
一心帝王之术的太子,根本不知情为何物,更不会善待没有利用价值的女子。
“那个殷晓梦早已及笄,父皇却一直没有下将她指婚皇兄的圣旨。只怕两年后的文采大赏上,她少不了又想出风头。”
殷晓梦对太子的心思,百里云卿看得明明白白。
而她的所作所为,又让他有种说不出的膈应,“我总觉得她想欺负你,有些不怀好意,你可别着了她的道。”
自家小胖妞这么呆萌,可得护紧喽。
感觉到百里云卿的爱护,宁凝心里暖暖的,抱着他的脖子,情不自禁地就在他脸颊上,吧唧印上一个亲亲。
“哥哥,你总算知道她不怀好意啦!她很能装的。”
她这几年的倾心相伴,没白费!
“你居然亲得我一脸银丝酥!”百里云卿脸色微红,大声抗议,“至少你把吃食咽下去,再那啥啊……”
她的嘴唇,香香的,软软的,他一点都不抗拒。
平时,她一高兴,就爱亲他的脸颊,一下接一下,不亦乐乎。
他也知道,她的性子单纯,这纯粹是表示喜欢哥哥的方式而已。
可是他好歹是天瑞二皇子,也是有洁癖的,好不好?
宁凝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哥哥,我没带手帕……”
第十二章 萌妃养成,皇子书院虐渣记十二
于是,宁凝顺势在百里云卿的墨色外衫后领上,蹭了蹭小嘴上的食物残渣。
“你!”这下他不干了,那是他的衣服,不是手帕!
他扭头想阻止她继续蹂躏他的外衫。
他一转头,她的唇,就落在了他的唇角。
一道细细的电流,从唇角一直快速延伸到心尖,百里云卿愣住了。
快要满十九岁的他,第一次尝到这样的滋味,酥酥麻麻地被宁凝电了个彻底。
玉石小径瞬间静了下来,秋日的红枫如火如荼,静得只剩下他凌乱而剧烈的心跳。
始作俑者宁凝,却浑然不觉,黑玉般的眸子注视着他的柔软唇角,“哥哥,你嘴角也沾到我的银丝酥了!”
既然没有带手帕……
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小舌尖,在他好看的唇角轻轻一舔,扫去残留的银丝酥,又快速收了回去。
分量虽小,也是食物嘛。
百里云卿整个人都懵了!
他是不是被她占便宜了?!
可是,为何他心里竟是那般欣喜?
比他昨日刚练成一套新的剑法,还要雀跃与满足。
那羽毛般带电的触感!
“哥哥嘴角的弧度真好看。”宁凝也是很喜欢哥哥的。
她在这里的五年里,都是由他细心照顾着,捧在手心里呵护。
“好看吗?”百里云卿挑眉,坏坏一笑。
宁凝重重点头。
“好看的话,不妨再亲几下?”百里云卿从不在乎什么礼教和规矩。
嗯,刚刚的感觉好奇妙,让他禁不住地想要再感受几次。
宁凝是他养大的孩子,自然是他说什么,她就认同什么。
嘟起花瓣一样娇嫩的唇瓣,她乖乖地再次亲向他的唇角……
躲在合欢树后许久的五皇子百里云胤,实在憋不住了!
这世上怎么有如此爱占妹妹便宜的哥哥?
真是太流氓了!
“二皇兄,你们要迟到了!”二愣子五皇子从树后跳了出来,目光炯炯地盯着百里云卿。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占安宁的便宜?”百里云胤愤怒地指着自家二哥。
他今年也满十八岁了,男女之事虽然开窍得晚,但他很肯定,自家二哥没安好心。
百里云卿自若地将背上的宁凝放下,才坦然地回答:“老五,你别胡说,宁儿是我妹妹。”
“妹妹?!”百里云胤不服气了,“那我也是皇子,算是她五哥,二皇兄,你倒是让她亲我一个啊!”
“滚!”百里云卿想都不想,一口回绝。
突然,他那清凌凌的眼神就越过百里云胤的背后,“蔡静怡(中书令千金)的轿子!”
“哪呢,哪呢?”百里云胤立刻回头,四处寻找。
可是,他马上意识到,中书令千金不是皇室内眷,怎么会路过这条小径?
等回过神来,百里云卿已经带着宁凝,走出很远了……
骗纸!
刚进了书院,面带忧色的蔡静怡就迎了上来。
“安宁,一会李夫子就会让我们论医道,据说胜出者可以获得夫子的真传。”蔡静怡握着宁凝的小手,“我们会不会输给那个殷才女?”
宁凝摇摇头,“要是她做了李夫子的关门弟子,可就要去修什么医毒双绝了。”
自从五年前,百里云卿将宁凝安排在中书令千金蔡静怡身边坐下,她们就多了一个盟友。
他为宁凝选择的同桌蔡静怡,性子温良却不懦弱,和娇憨懵懂的宁凝非常投缘。
蔡静怡比宁凝大了两岁,一直护着她。
非但如此,百里云卿还总是有意无意地将技术宅五皇子,往蔡静怡那边推。
倒不是因为她是中书令千金,而是因为她的母亲是巧匠门的传人。
当蔡静怡拿着自己制作的,会自动前进的木头小娃娃,给宁凝当玩具时,连宁凝都肯定,她是适合五皇子的最佳人选。
宁凝还记得当时,蔡静怡为木头小娃娃上了几圈发条,百里云胤的目光就绕着她转了几圈。
于是,以他们四人为中心,在皇子书院里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小圈子。
而这个圈子,刚刚正好能够与以殷晓梦和太子为中心的势力抗衡。
这是一个微妙的平衡。
宁凝知道,没有了百里云胤的痴迷,殷晓梦就没有办法,将她那些不着边际的武器发明,变成现实。
要知道,殷晓梦穿越前,只是三流演员,她对冶金锻造,火药配比,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在原剧情里,所谓的制造武器,她只是按照后世的外形,依葫芦画瓢,再乱七八糟的描述了一番性能,提出一个构想而已。
其他的,全靠百里云胤自己琢磨与研究。
然而,如此不靠谱的构想,竟然被这个怪胎研发成功了!
幸好,如今的百里云胤不再是殷晓梦的研发工具,而太子府和太师府的匠人们,根本无法理解她的构想。
她原以为可以大放异彩的发明构思,沦为荒谬的异想天开。
于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殷晓梦,日子越过越不顺心。
虽然殷晓梦穿越之初,也上演过精彩的宅斗大剧,可现在却徒增了重重的危机感。
围绕着她的皇子世子是不少,但是她最看得上眼的二皇子对她不理不睬,就连五皇子都视她如无物。
少了关键的两枚棋子,其他人不过是一堆身份显赫的陪衬。
最令殷晓梦闹心的是,她心心念念的太子,到现在都不肯明确对她的态度。
她的心,被他伤得不轻。
太子对她,到底是爱了还不自知,还是她的表现依然不够亮眼?
殷晓梦今年已经十七岁,若是到明年依旧没当上太子妃,那她就会变成古代剩女,还会失去太师府势力的扶植。
随便找个备胎皇子嫁了,可满足不了她的胃口!
如今之计,唯有先抢到毒经,成为李夫子的关门弟子,才能令殷晓梦扳回一城。
对于医学,她胸有成竹,不怕宁凝她们的竞争。
那两个丫头,一个呆一个老实,根本不是学医下毒的料。
这五年来,殷晓梦把除了宫斗之外的剩余精力,全用在了医学课上。
李夫子今天的论医道题目,并不难。
考题只是解释由前朝医圣所著医书《伤寒医病论》里,关于太阳症精神病的一些句子。
第十三章 萌妃养成,皇子书院虐渣记十三
夫子和颜悦色地提问,“伤寒论第六章,医圣如此说——太阳症不解,其人发狂者,瘀热在里,是为蓄血症。不知各位从这句话里,体会到什么?”
殷晓梦不出意外地抢答,“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疯症要是久治不愈,就会从表转到里,从卫气转到营血……”
十七岁的殷晓梦,姿色卓绝,仙气飘飘,气度从容。
由于题目简单,她习惯性地采取抢答,以占得先机。
五皇子百里云胤今天连兵法课都不上了,专门在课室后方,找了个位置坐下。
既然他家静怡这么在乎那本《毒经》,他又怎么会不来凑凑热闹?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他的身边,居然还坐着二皇兄和太子。
这两位仁兄,平时的兵法课,可是从不缺席的!
看见殷晓梦抢占了先机,百里云胤不免有些担心,用余光瞟向百里云卿。
他家宁凝,向来与殷晓梦不对盘,要是小肉包落了下风,一向少年持重的二皇兄,会如何反应?
太子百里云恒的妖冶凤眸里,勾着兴味,手中的折扇,笃定轻敲。
而百里云卿的目光,却笔直落在宁凝的侧颜上。
小胖妞单手托腮,黑玉般的眸子弯弯的,卷翘长睫灵巧翕动,唇角不经意地微勾。
“呵,“百里云卿浅笑,她这副表情一出现,那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
李夫子一挥手中戒尺,“错!“
错?
殷晓梦愣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李夫子随手一指,“蔡静怡,你来说说看!“
“啊?“蔡静怡吓了一跳,她对理工知识就很精通,医学课嘛,仅仅是打混,学个养生、治个风寒而已。
殷晓梦都会答错的问题,她哪里会?
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好在看见宁凝在桌子上,悄悄地写了两个字。
“难,难道,是说医圣的医德?“蔡静怡舌头打结,夫子的戒尺太可怕了。
刚要落下的戒尺,被夫子抬了起来,“继续!“
“说,说啥啊?“蔡静怡就是个老实孩子,急得宁凝在桌子上又写了两个字。
刚刚,宁凝写的是“医德“,现在是“不解“两个字。
蔡静怡福至心灵,想起宁凝曾与她讨论过这句话……
定了定神,她回答:“医圣说的发狂,就是我们常说的疯症。可是,医圣却用太阳病不解来叙述疯症,说……说明他对病人的拳拳爱心。“
“然后,然后……“她实在想不起来宁凝的原话,干脆没有然后。
她一把将宁凝拉了起来,“安宁郡主知道怎么解释。“
然后,蔡静怡很没志气地,将自己埋在了课桌上的书堆里。
宁凝哭笑不得,却看见夫子并不生气,而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殷晓梦的目光,像利刃般,扫向宁凝。
这就想吓住她?
开玩笑,云卿哥哥就在后面观望。
无视她的目光,宁凝坦然回答,“疯症患者常不容于世,人们避之如蛇蝎,患者一旦被确诊,即使将来病愈,也难以再过回常人的生活。
而医圣用太阳病不解来解释疯症,就是不想给病人扣上疯症的帽子。
所谓不解,终能有契机解。
只要能对症下药,医病又医心,太阳病一解,患者自会痊愈,又不会被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