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 还抓了唐僧,拿树根变成唐僧的脑袋丢出去骗猴哥他们师父被吃了, 猴哥识破了一次, 打上了门,然后第二次又丢出一个真脑袋出去,这下三个徒弟都慌了,猪八戒还给那个脑袋挖了个坟,师兄弟们都在坟头哭了一通。
我当初看的时候还觉得豹子精真聪明,居然连猴哥都骗过了。可现在想想,他这个计谋,有毛用?
按照豹子精的思路, 他好像是觉得,他把人师父吃了,这三个围攻他的徒弟就可以离开不再找他麻烦了。但他怎么就不动动脑筋,害了人师父,怎么可能不招做徒弟的报复?
既怕徒弟,又舍不得唐僧肉,还没有孤注一掷的决心和勇气。
要知道,如果他当时咬咬牙狠狠心,而不是出自某些除了他自己以外谁也不知道的心思只嚷嚷的厉害就是不下嘴,直接把唐僧吞了,这么一来,就算是被打死,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结果他到最后,唐僧肉没吃到,自己还挂了,也不知道折腾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
唉,想来想去,我也只能把这归结为唐僧身上极其厉害的主角光环。
而倒霉如我,这层光环似乎就不那么有效了,至少,唐僧虽然总被妖怪捉去然后剥的赤条条的准备下锅,可每一次都是有惊无险,哪像我,直接在大鹏肚子里游了一圈,没了记忆不说,还差点和一个吃人的女妖怪做了夫妻。
想想就不开心。
不过现在不是不开心的时候,想到钻风妖怪——对了,那个唱‘大王要我去巡山,抓个和尚做晚餐’的是不是就是个小钻风?——说的,这个自称南山大王的豹子精其实本领并不如何高超,和狮驼岭的那三个魔头差远了,只是这里偏僻,周围也没什么成气候的妖怪,所以才让他显了出来。
我心里有些发痒,想要拿这个豹子精做个实验。
先前从大鹏肚子里游了一圈使了金蝉脱壳才脱身之后,金蝉子留下的又一层馈赠解封,开始传授给我一些法诀。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如果金蝉子不是一个战五渣的治疗的话。
当然,以金蝉子的层次,即使他再战五渣,那战斗力也绝对比现在的我要强。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一手通天一脚踩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法诀,唔,这有点夸张,但是,我想做战士啊,做不了战士做法师也行,什么也比一个治疗好呀。
战斗的时候,通常战术之一就是先杀对方的治疗好吗?
尤其是这个治疗是纯治疗,距离暴力奶妈差远了。
总之,全怪金蝉子这个不争气的,在灵山待了那么久,居然没有一点危机意识,简直是温室里的小花朵,让我这个想和灵山怼一怼的人绝望极了。
除非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我真不想使出自爆这一招,虽然我莫名觉得,如果我在灵山爆一下,威力即使比不上蘑菇蛋也差不多了。
可惜,几个悟都在我身边,这么破釜沉舟不留一丝余地的硬干,我是干不出来的。
哎,距离灵山越来越近,我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简直多的压不住。
钻风妖怪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倒给我了,我随口警告他几句,就放了他离开,倒不怕他出卖我什么的。一来,白晶晶里应,我和悟清外合,搞定一只豹子精绰绰有余;二来嘛,别忘了这只妖怪原来是哪的,他可是在狮驼岭看了现场,特别知道猴哥他们几个的本事,胆子估计早就被吓破了,我就算现在放他走,他最可能做的,大概就是收拾行李找下家去了。
我的料想不算错,可我对豹子精手下的几股势力有些错估了。钻风妖怪当然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可一直盯着他的铁背苍狼怪一直挤兑他,还引出了豹子精的怀疑,钻风妖怪不得已,眼一闭脚一跺,把我的马甲掀了,然后苦口婆心的说以猴哥为首的几个悟有多不好惹,而我就是那烫手山芋。
白晶晶偷偷告诉我的时候,我简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最近怎么了,怎么总有人掀我马甲?
可惜,如钻风妖怪这样看的清楚的妖怪不多,大多数妖怪都被唐僧肉给迷住了。那豹子精还特意去看了我,就差直接流口水了。
那口水还没落到地上,外面一阵喧嚷,猴哥上门砸场子了。
然后那妖怪就指了指地上的一个老树根,念了句法诀,那老树根就变成了一个头颅,恰好是我的模样。
猴哥那个小暴脾气,我偶尔撩拨一下,他大概能看在我是他师父的份上放过,如果换了别人……反正一出出杯具总在上演。
这次轮到豹子精杯具了。
我没看到他们争斗的场面,只知道最后豹子精被猪八戒打死了,然后几个悟又清理了一下洞府里面,遇到的小妖都没有放过。我无暇去管这些,因为我在洞穴后面所连通的花园中发现了一座小亭,上面写着剥皮亭三个字。这并不算什么,但如果那亭子和周围的摆设都是白骨累成的就很糟糕了。
我在这里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把这些惨死之人超度干净。
下山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沉甸甸的。
山下村落中,已经父子夫妻一家团圆的当家人对我十分感激,等我谢绝了他们的贵重谢礼后,在当家人的邀请下住了下来,一方面是冬日出行不易,另一方面,就是多做几场法事,这山中尸骨无存的人,绝不止是被豹子精害了的那些。
等我把事情都安排好之后,刚松了一口气,就发现猴哥看猪八戒又不顺眼了。
“怎么了?”我问悟风。
悟风憨笑,不说话。
猪八戒的大声嚷嚷从窗外传来,“猴哥,我是真不知道,真的,要是我知道你穿腻了虎皮裙想换一条豹皮裙,我打那妖怪的时候绝不动用钉耙,把那皮子打的全是孔……”
第120章
事后, 我严肃的批评了猪八戒,想想看, 猴哥那条虎皮裙穿了多少年了,平日里没注意,这次被提醒我一看, 有的地方毛都被抹没了,这种条件下,猴哥依旧艰苦朴素,没有换新, 如今好不容易看上了一种新花色, 怎么就被他给戳烂了呢?
猪八戒痛心疾首, 深刻检讨。
然而猴哥毫不领情,或者说, 我觉得在我和猪八戒都发完言之后,他好像更气了。
“怎么了, 悟空?”我才为我刚发现的疏忽愧疚不已, 如今看到猴哥这个样子,想要补偿他的心更坚定了。
“啊啊啊!”猴哥仰头长啸,跑了个没影。
我一愣,“看来悟空真的很喜欢豹纹裙啊。”
居然难过的都不理我了。
想到这里,我看向猪八戒,“那豹皮坏到什么样子?真的没有好的地方来做一件裙子吗?”
猪八戒挠着头,“那豹子精早就被一把火烧干净了,有好的地方也晚了啊。”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 当晚,先前我们在妖精洞里救出的二儿子就给我们送来了一张豹子皮。
“这是我先前跟着人上山打猎时猎到的,皮子都是鞣好的,请圣僧收下,不要嫌弃。”说完,也不等我回话,丢下豹子皮就跑了。
我:“……”
我用手撸了一把顺滑的皮毛,别说,手感还真是一级棒,通体杏黄色,上面有着梅花形状的黑色斑点。
和被打死的那头豹子精看上去差不多,猴哥应该会喜欢。
我见来白晶晶,让她缝裙子。
“我缝?”白晶晶白皙纤细的手指指着自己,一脸的不敢相信。
“我们师徒中,不是只有你会针线活吗?”即使白晶晶提出了疑问,我也觉得这个安排没什么问题。“而且手巧,先前做的绣球简直让狮子念念不忘。
“可是,可是我……”白晶晶最后垂下了头,“知道了,师父。”
看白晶晶这个样子,我反而有些犹豫了,“要是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我想了想,一条裙子而已,做起来毫无难度,先前猴哥穿的虎皮裙就是他自己缝的,也穿了这么多年,实在不行我去借下针线缝几针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
没想到,我这边要放弃了,白晶晶反而来了精神,一把把我先前随意搭在腿上的豹子皮扯走,“师父放心,裙子而已,我肯定能做出长裙短裙,宽裙窄裙,让大师兄天天换着穿。”
男式的裙子也有这么多种?
在这方面我还真没研究,比不上白晶晶权威,只当自己活的太糙了,把事情全都交给了白晶晶。
不过事实证明,不是我太糙,而是我太甜,居然相信白晶晶会老老实实的给猴哥缝裙子。
我看到猴哥的时候,猴哥还穿着他的虎皮裙,看上去神清气爽,又是那个爽朗的猴子了。倒是白晶晶一天到晚的待在房间里不出来,等被叫出来以后,我们全都愣住了。
白晶晶整个人全都被豹子皮包住了,只露出一张脸,而那张本来白净的脸上,一左一右分别被抹上了三道墨痕,其他地方也是一点一点的黑色斑点。
宛若一只女豹子精。
我看向猴哥,他得意的表情根本毫无遮掩;再看向白晶晶,她泫然欲泣的朝我靠近,然后猴哥一呲牙,她转身就跑。
“悟空,这是怎么回事?”我隐约有了猜测,但不那么确定。
猴哥呲牙一笑,“骨头架子又不老实,我给她一点教训。”
过了春节,没多久就多了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在这山村里停留的时间足够长,该再次上路了。
只是村中的人盛情,又拉着我们强留了几天,开了宴席做送别。
“再往前走,应该就是凤仙郡了。”我回忆着灭法国国王给我的地图,“那里是个非常富饶的地方,正是天竺国外郡,距离灵山越来越近了。”
“虽然看着近,但其实还有一段距离。”猴哥说,然后不知道从哪掏出几块糖来,朝一个躲在角落里怯生生的朝我们看的小孩儿扔过去,“小孩儿,吃糖,甜甜嘴。”
这是最后一场送别宴,正是这里和我们关系最亲近的邓员外家办的,村里的大半人都来了。这个小孩儿看起来有些眼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
小孩儿接过糖,朝猴哥露出了一个有些羞涩的缺了两颗门牙的笑容,只是刚笑一下,又赶紧闭上了嘴,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正在掉牙,他把糖放进嘴里,又朝我们走进了一点,声音有些含糊,“我娘就是凤仙郡的人,那里可坏了。”
“坏?”这个形容词可不大好,我不大想道听途说,但灭法国国王给我们的地图是几十年前的,而如果这个小孩儿的话是真的的话,那么他的母亲至少知道那里近几年的状况。
“我娘说她是被她爹娘卖了的,就为了一口吃的,后来才到的这。”小孩儿蹲坐在地上,“那儿不好。”
我和几个悟面面相觑,最后决定去拜访一下这个小孩儿的母亲。
那小孩的娘亲听了我们的来意之后,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把她知道的都和我们说了,“听说我刚出生的时候,那里的确是富饶的,土地宽广,军民殷实,但没过多久,就连年大旱,井底无水,泉眼干涸,有钱的富户还好一些,像我爹娘家虽小有余裕的人家,虽然也能撑上一两年,可年景越来越不好,半点雨水都无,家中的存粮吃光,先是卖衣卖物,后来我爹爹更是生了一场病,大夫说那是饿病,可家中半点粮食没有,最后我娘拿我换了三升米,我离了凤仙郡,辗转到了这里,后来他们如何,我也不知。”
我一时无言,典儿当女这种事,即使这其中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听上去还是让人不愉快的。
“圣僧勿扰,我这样的已经算是幸运了。”小孩儿的娘亲说,“虽然刚开始吃了些苦头,但婆婆出钱赎了我给相公做妻,又生儿育女后,日子是越来越好了。如今想来,万般皆是命,我命不好生在凤仙郡里,可至少住在城中,和那些住在城外的相比,已是幸运了。”
“城外更乱吗?”我问。
“城内有郡守派兵管理,生不了大乱子,但听说在城外没官人管的地方,打劫吃人的都不少呢。”小孩儿的娘亲回答。
因为临行前知道了这样一个消息,等我们上路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发沉。
“连年大旱……”我骑在马上,“悟空,你说,这是天灾,还是人祸?”
猴哥走在前面摇头晃脑,“不好说,不好说。”
离了村庄,又走了一天我们看到了一条大路,顺着大路往西走,一路景象渐渐荒芜。
按理说,现在正是春天,万物勃发的时候,可越往西,路边的植被越稀,有几棵干枯的半倒的树上,树皮甚至都没了。越走,那种干燥的气息越浓重。
和我先前去过的沙漠比还差了一截,但也好不上多少。
当土地干燥到地上的裂缝多的像被砸裂的玻璃细纹的时候,我跳下了马,半蹲在地上,用手捡起一块干结的土,用力一碾,就化作粉末掉在地上。
真的没有半点水分。
猪八戒比我更加专业,他只看了一眼,就摇头说道:“这地废了。”然后他拿出钉耙往下挖,挖了约莫半米深,下面的土还是干的让人绝望,一点水汽都没有。
“这得旱了多少年啊?”猪八戒从坑里跳了出来,“这地绝对种不了庄稼,没庄稼,人也留不住。师父,你说前面那凤仙郡,该不是已经是空城了吧?里面的人要是还没饿死,估计也背井离乡出去求生机去了。”
这个猜测可有些消极,却是可能性最大的。
我们又往前走了好几天,在脚下的土地上的裂缝越来越大的时候,看见了一座城池。
一座高大雄健还能看出昔日风采但如今已经风烛残年的城池。
路越来越不好走,我索性下了马,一步一步的朝前走,来到城门下,城墙上贴着的一张榜文虽然纸张发黄有些裂,但字却很清楚,那是一张求法师祈雨救民的榜文。
左右再看,这里一片寂静,不仅城门大开无人看守,透过城门再看街道和两侧的商户人家,都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这该不会已经是座死城了吧?”猴哥跳到了半空,“师父且歇歇,老孙去城里转一圈,看看情况如何,还有没有人在。”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对结果感到有些悲观。
沙漠中之所以存在绿洲是因为有水源,所以才是生命的奇迹。可这里……
我拿下白马背负的水囊,拧开又喝了一口水,兴许是因为这里实在太干了,我这些天喝水的频率都有所上升。多亏猪八戒那里有玉净瓶可以盛江湖之水,才不至于因为少水而心情愈发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