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保见状,连忙扶起她道:“哎!郡主请放心吧,三保还想要这脑袋呢!郡主千万别客气!三保可受不起!”
早先派出去的骑兵早已经侦查到了元军出没在黑松林一带,此刻正是在已经确定元军方位的情况下,大军悄悄向北行进着。
“殿下,今夜是继续前行还是在此处安营扎寨?”张玉望了望前方的路,他知道燕王朱棣用兵受徐达影响极深,一向出其不意,便试探地问道。
朱棣思量了一阵,像是心中已有胸有成竹的计划般回道:“今日且在此地安营扎寨吧,再派一队轻骑,去确认一下元军的具体位置。”
待一切都安顿好,营地中已是炊烟渺渺,燕王朱棣在中军营帐中坐定,伏案看着黑松林一带的地图,马三保在一旁侍奉着。这会已是用晚膳的时间,马三保将送饭的小兵宣了进来,那小兵把餐盘中托着的晚膳放下,马三保见朱棣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地图,便俯身轻轻说道:“殿下,该用膳了。”
燕王朱棣嗯了一声,便没抬头,马三保冲那小兵挤了挤眼睛,见他那那幅模样,又不禁捂嘴笑了笑,那小兵冲马三保吐了吐舌头,便退下了。此刻正好撞见了被朱棣唤来中军营帐商议下一步作战计划的张玉和朱能,那送饭的小兵看了一眼朱能,便急忙低下头疾步走开了,朱能只是见着他眼熟,并未想太多,这会又抬头瞧见了马三保在笑,便好奇地问道:“三保,你笑什么啊?”
马三保笑容一敛,忙恢复严肃状辩解道:“啊……没……没啊!千户大人您看走眼了吧!”
朱能挠了挠头想了想,说道:“刚才那个送饭的小兵看着甚是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千户大人您定是看走眼了吧……这军营里的小兵这么多……”马三保连忙赔笑道。
这马三保在燕王朱棣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朱棣对他的性情最是了解,今日说话这般遮遮掩掩,这里面定然是有什么猫腻。于是便抬起头来吩咐道:“去把刚才送饭的小兵给我抓回来。”
不一会的功夫,帐外两个士兵就架着那送饭的小兵回来了,那送饭的小兵左右扭了下身子,没好气地道:“放开我,我自己会走路!”
此刻见马上就要进中军大帐了,那送饭的小兵忙用托盘挡住了自己的脸,待进了中军大帐,朱能便上前呵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托盘拿开,莫不是混进来的北元奸细!”
朱能说罢,见那小兵还是不肯把托盘拿开,便吩咐刚刚架着他的那两个士兵道:“你们,去把那托盘给我拿开!还愣着干什么!”
那小兵见旁边那两个士兵向自己扑了过来,忙呵斥道:“等等!我自己拿!”
燕王朱棣一听这声音如此熟悉,便起身走了过来,朱能忙上前拦道:“殿下!”
朱棣向他摆了摆手,便信步走到了那小兵面前,一把抓住了那托盘,递给了身边的士兵。那小兵见手里没了遮挡,忙低下头去不敢看他。朱棣用手抓起了他的下颚,把他的头抬了起来,二人四目相对间皆是一阵诧异,朱棣先是又惊又喜,旋即又面带严肃地斥责道:“胡闹!”徐妙锦则是面带歉意地道:“你先放开我,这疼的很!”
旁边的朱能定了定神,瞧着徐妙锦惊讶地道:“徐……徐小公子,你怎么在这?”
张玉则是一脸疑惑地问道:“此人是谁啊?”
只见徐妙锦对朱能躬身一辑道:“千户大人久违了,在下不才,想要为国效力,却因身体不好不能上前线作战,便求马三保大人帮在下谋了一个伙头兵的差事。”
“哦……原来如此啊!那你刚才捂着脸干嘛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朱能见都是自己人,便爽朗地笑了笑,转头又对张玉说道:“世美兄不知,这位小公子是徐增寿大都督的表弟,之前在西苑校场赛马,曾赢了二公子。”
“哦?能赢了二公子!那定是身手不凡啊!”张玉听闻,便对徐妙锦拱手施礼道。
“真是抱歉,刚刚故意挡住自己真容,就是怕连累马三保大人,我这身子骨本来不适合行军打仗,但是身为徐家后人,在下又想为国尽一份力量。”徐妙锦瞄了一眼马三保,冲他挤了个眼色,旋即又说道。
燕王朱棣面带严肃地瞪了一眼徐妙锦和马三保道:“行了,你们二人先去帐外罚站,一个都别想溜,等我这边商议完正事,再好好找你们二人算账!”
二人在帐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徐妙锦腿都要支持不住了,这会正觉得双脚已经不听自己使唤,想要栽跟头,马三保连忙扶起了她,关切地问道:“郡主还挺得住吗?”
徐妙锦点了点头道:“没事,没事,只是这次连累三保了,真不好意思,都是妙锦的错。”
“郡主这是哪里的话!”马三保微笑地摇了摇头道。
正在这功夫,只见张玉和朱能笑嘻嘻地从帐中走了出来,只听得张玉拍手称赞道:“殿下这计真是妙啊!明日定能打的蒙古人落花流水!”
朱能抬头看见帐外二人还在罚站,便走上前来吩咐道:“徐小兄弟,殿下叫你进去呢!”转而又对马三保道:“三保啊,你去喂喂赤风,可得给它喂足了劲儿,明日打的蒙古人满地找牙!哈哈哈!”
徐妙锦怯生生地走进大帐内,她此刻正是怕朱棣跟她秋后算账,所以不敢走上前去。只见朱棣摆摆手道:“锦丫头,过来,这会你倒知道害怕了?”
“四郎不会怪妙锦吧!”徐妙锦怯怯地往他面前挪了几步,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试探地问道。
“你这丫头,鬼主意太多了,你是使了通天的本领不成!怎能混进这军营中来的!此刻我们已到北元地界,你倒是好,这个时候给我一个惊喜,这会四周都是蒙古人,我就是想送你回去都不行!”燕王朱棣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无奈摇头道。
“四郎莫要担心我,我就在这营地中做炊事,又不去前线,能遇到什么危险!”徐妙锦扬了扬小脸,理直气壮地辩解道。
燕王朱棣见她俏丽的小脸上还涂着碳灰,便忍不住笑出声来,旋即又命人去打了一盆清水,自己亲自用巾布沾了沾水,轻柔地帮她把脸上的灰拭去,这会小姑娘白净的小脸如凝脂般又显现了原貌,摇曳的烛光照映下看得他不禁一阵心动,他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说道:“胡闹,哪家的郡主跑来军营里做伙头兵,吃得这般苦!这军营中条件如此艰苦,我怎舍得你受这些委屈!”
徐妙锦小脸一红,低下头喃喃道:“人家从应天偷偷跑出来,一路跋山涉水而来,就是想天天见到你而已,我本就不是娇生惯养之人,这点委屈又有何妨!”
燕王朱棣听闻此言,便是心中一热,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柔声安慰道:“明日我便要领大军迎敌,不能时刻守护在你身边,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做饭之事太辛苦了,你还是别做了。”
“大姐夫不用担心妙锦,可妙锦总得为将士们做点什么,四郎放心好了,炊事那里我只是给王婶打打下手,又不会太累到我的。”徐妙锦把头靠着他怀中,软语温存道,此刻她只觉心中踏实,这样千言万语诉不尽的爱恋,与他长相守的日子,她想一直过下去,永远不要与他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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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北征(下)
第四十八章北征(下)
第二日清晨,燕王朱棣便带着大军出征了, 也许这一次是因为储君之位旁落他人之手, 他心中始终怀有一丝不甘,故而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搞什么怀柔政策, 而是看准了敌人的方向,一击即中, 连杀带赶, 未给敌人留丝毫的反击余地,可谓是下尽了杀招狠手, 北元军队实在是招架不住,便下令撤退, 明军气势如虹,又乘胜追击了几百里, 直追到敌人无处可躲, 只得缴械投降。
徐妙锦在明军营地中帮着王婶摘菜,一边干活一边呵呵地傻笑。王婶可是过来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这点小女孩家的心思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王婶见她这般高兴, 便忍不住地问道:“郡主可是见到燕王殿下了?”
“恩, 这几日天天去给他送饭,他不是在那里排兵布阵就是瞧着地图低头不语, 根本都不抬头瞧我,昨日亦是如此,不过后来我漏了马脚, 被朱千户认了出来,他才抬头瞧了我。”徐妙锦微微低下头,摆弄了一下手中的菜,含羞说道。
“这世间女子,尽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的连嫁人之前,都不知道夫君长什么样子呢!老身还是头一次见到像郡主这般为殿下费尽心思的女子,老身要是那男子,亦会被感动的。”王婶瞧小姑娘的模样,微微一笑说道。
“王婶竟会取笑人家,我可没说要嫁他!”徐妙锦被王婶说的羞红了脸,便转过身去不再瞧她,只是手中仍摆弄着她那未摘完的菜。
“哈哈,郡主虽嘴里不承认,可老身看得出来,郡主本是金枝玉叶,却跑来这军营中受得这般苦,还无半句怨言,若不是心中为殿下用情至深,怎会如此这般!”王婶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着说道。
“王婶就不要嘲笑妙锦了!”徐妙锦虽是被她说的不好意思,但心中却是喜滋滋的。
待到明军凯旋归来之时,已经是几天之后了,这次北征虽然大获成功,但明军将士中亦不乏有受伤之人。徐妙锦虽未上过真正的前线,但此刻见到这些受伤的士兵,心中还是有几分不忍,她忙前忙后地给这些伤兵送吃食和清水,见军医忙不过来的时候,她则在一旁帮忙包扎伤口。
张玉在旁看在眼里,对朱能说道:“士弘兄,这徐小兄弟真是啊,虽然生的柔弱,但是在下佩服他身为徐家后人,心中总还是想着为国效力,即使不能上前线,你看他这忙前忙后的,也未闲下来半分。”
“不过真是可惜了,这徐小兄弟生的身子骨娇弱,要不看他在校场那威风劲,也定是块当大将军的料。”朱能摇了摇头叹息道。
待到晚膳时分,徐妙锦依旧去中军大帐中送饭,见此刻燕王朱棣正与张玉,朱能商讨是否还有存在元军残余的可能性,便悄悄留下晚膳,自己退出了中军营帐,不再去打扰他们。
又过了几日,明军接连又消灭了几股北元残余势力,确定了元军已再无反击之力,朱棣便下令明日即可班师回北平了。
此刻营地里点起了篝火,士兵们正在享用在蒙古人那里俘获的牛羊,他们支起篝火,把一整只的羊架到篝火上,看这样子是想做烤全羊吃啊!王婶已经带人过去帮忙了,徐妙锦此时无事可做,便来到了中军营帐。
朱棣此刻正一个人坐在案前看着兵书,徐妙锦见他聚精会神,便不好打扰他,就搬了一个小杌子坐在他对面,双手托腮地看着他,怎知他一下子放下了手中的书,一把抓过她的手,微微一笑道:“锦丫头,你看什么呢?”
“我……我没看什么……”徐妙锦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便转过头去岔开话题道:“外面众将士们都围在篝火前烤牛羊呢,四郎不去凑凑热闹?”
“有佳人相伴,如此良辰美景为何还要去理那俗世之事呢!”他起身便是将她揽入怀中。
徐妙锦被他揽的不好意思,想挣脱开他的手,反被他揽的更紧,此刻只觉所有情话都是多余的,天地间唯有恋人两颗赤诚之心。
她向后退了两步,只觉脚下一绊,帐中刚好有一矮榻,他顺势将她拥倒在了矮榻上,温柔凝视着。
她只觉此刻心中狂跳不止,她想挣扎,却也抵不住他俯身贴上来的唇。她轻轻闭上双眼,温从地回应他的吻,此刻尽是温情缠绵。
“殿下,我可是从这帮小子手中抢下来的羊腿!”朱能一身酒气地掀帘而入,帐外守卫见是他便没有阻拦,然而他刚好看到了这一幕,瞬间被惊的酒醒了八分,连忙转过身去辩解道:“我……我可是什么都没看见啊!”
燕王朱棣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朱能面前夺了他手中的酒壶,痛饮了一口说道:“你小子要干嘛!”说罢便搭着他的肩把他推了出去,边推边说道:“走,士弘兄,咱们今日可要与将士们痛饮一番!你可不能耍赖啊!”朱能虽面带尴尬,但也只能装做什么都没看见。
此刻明军已经在返乡的路上,朱能将马悄悄靠到张玉身边,咳了咳压低声音道:“我跟了殿下这么多年,南征北战,竟然不知殿下有龙阳之好……”
张玉皱了皱眉,疑惑不解道:“你瞎说什么呢?”
“哎……你……哎……昨日……那个,我不小心撞见殿下与徐小兄弟……那个……”朱能面带尴尬地解释道。
“见到又能怎样,如今世风皆是如此,你管好自己就得了,殿下私事你瞎议论个什么劲,亏你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了。”张玉正襟危坐,不以为然道。
大军返乡的路程一切顺利,不日便已到了北平城郊,待交接完了军队的一切事宜,清点了俘虏和虏获的牛羊珍宝,燕王便派人把清点好的账目列了表,一应上报给了朝廷,这会他便带着徐妙锦回了燕王府。
自魏国公徐辉祖寄书信一封与燕王妃徐仪华后,中山王府与燕王府都派了不少人去寻徐妙锦,可这小妹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渺无音讯,这可让徐家人都心急如焚。徐增寿终于坐不住了,便借口北上公干之名,这会已经在来北平的路上了,他在信中安慰大姐,叫大姐不要着急,待他一到北平,就算布下天罗地网也要把小妹找到。
正在徐家人都快急疯了的节骨眼上,这小妹却安然无恙地回来了,燕王妃徐仪华见小妹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先是痛哭不已,又是喜极而泣。
徐妙锦见大姐着急成这般,忙用帕子帮大姐拭泪,徐仪华握住小妹的手埋怨道:“你这鬼丫头,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长弟都快急疯了!”
徐妙锦低垂下头,面带歉意地喃喃道:“原来大哥还会为我着急啊,我道他只会训斥我给他惹事情呢!”
“妹妹这是哪里的话,长弟平时为人是严肃了些,但到底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长弟怎会不心疼你呢!”徐仪华点了点小妹妹的脑门,破涕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