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荒唐。
“邓公子还说，司令可能会不信，但是与尚佳终日相处的人是司令，没有人比司令更了解她。”顾培一本正经不带一丝感情的转告着邓世昊的话。
顾楠嗤笑。“不可能。”他拿起电话，准备打给武京邓家。却又想起邓世昊才出发不久，说不定此刻还没到武京，想到这里，他开始犹豫了。
“楠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真的。”
“不可能！”顾楠低声微怒，随后摸着额头呼了一口气，后背靠在座椅上。
“司令。”见他此刻的样子，顾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顾培，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知道的比谁都清楚，你怎么认为？”顾楠问道。
顾培有些不太好回答。“司令，这是你的事，我不方便说话。”
“我们是兄弟。”顾楠咬了咬牙。
顾培闻声，眼神不自觉落到了墙角处，“司令，恕我直言，如果我觉得这事纯属无稽之谈，那么我今日不会站在这里对你说这些话。”他靠拢腿。“尚小姐身份低微，不过她很努力，对司令也很衷心，虽然摆在眼前的事实都在告诉我们所有人尚小姐是卧底，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司令一句，别中了别人的圈套。”
顾楠眼神狰狞，死死地盯着桌上的一盏台灯。
“从余超口中我们得知邵东伟的确是早在滂口就对尚小姐有意，两人同是安县人，当中的事知道的人或许只有当事人，不过尚小姐很早就离开了安县来到平城，之后他们或许碰过面，因为一些原因尚小姐无法正面告知其他人，因为邵东伟有意于她，所以这么久以来他也没有杀她，只是让所有人乃至司令认为她是叛徒，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尚小姐一辈子无法回到平城而已。”
只要她无法回到平城，那么她就只能呆在邵东伟身边。
顾楠声音暗哑，想起在洋楼外尚佳无情的双眸，邵东伟举起枪的那一刻，他明显的看到了尚佳眼中的那一丝层崩溃，不过她还是看着他中枪，或许是无可奈何，或许是为了让邵东伟更加信任她，为她潜进邵东伟当中有利。
所以她不得不牺牲以及伪装。
顾楠淡淡的笑了笑，“顾培，我记得以前你不是特别看好她。”
“那是因为我觉得司令不应该为了一个女人跟老爷作对，也不应该为了一个女人耽误大事，但事实就是事实！”顾培眼神凝重，“谁也不能扭曲。”他呼了一口气。“我不是在帮她说话，我只是想告诉司令，你认为邓公子会说假话吗？”
邓世昊？不会。邓世昊与他是过命的交情，自然不会唬他，更何况这种事编出瞎话来骗他又有什么意义。
“邓公子让我提醒司令，这也是我想提醒司令的。”
顾楠侧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司令别忘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估计三个月了。”
顾楠猛然抬头，紧闭双眼“备车，去小陇山！”他声音有些颤抖。
真相就在眼前，不仅仅是为了证明尚佳究竟是不是叛徒，也为了小陇山尚佳养母所提到的那个线索。
如果那是真的，那他岂不是丧尽天良，那他岂不是人渣。
黑鬼到达小陇山的时刻，已经是下午了。
金城等人迎了上去。
大吉也微微蹙眉，如果司令回来的话，不会让老大一个人回来的，看老大此刻一个人形单影只回来的样子。
他便感觉到了，司令不会过来。
“怎么样？”金城看了一眼黑鬼身后密密麻麻的小山坡。“司令他，他怎么说？”金城微微蹙眉，此话一出心里立刻便有了答案了。
“他不肯来。”
“你的传话传到位了？”金城微微眯眼，心里有些担忧。
黑鬼从马上下来，呼了一口气。“如果觉得我表达的不清楚，那么可以再让别人去试试。”黑鬼说道，看金城疑惑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正所谓信不过他，就不要让他去。
金城让黑鬼去也是有原因的，毕竟黑鬼虽然帮着平军，可说到底不是平军中人，他的话对于顾楠来说还算是比较有说服力。
连他都说不动的话，那其他人再说什么也都没用了。
黑鬼拍了拍金城的肩膀。“那个号称尚佳养母的人怎么样了？”
“情况很不好。”金城应声，一个小时前周红霞就有些病危的症状，不过靠着吃了些兴奋剂所以才挺了过来，估计在过些时候药效一旦过了，说什么都没用了。“身患疾病，再加上舟车劳顿，估计快了……”
黑鬼咬了咬牙。“倒不是担心她死，她这样的人说实在的也该死。”他呼了一口气。“我再去试试，她若真的以大局为重，理应把消息说出来，不必死死地等着司令过来亲口告知。”
大吉叹了一口气，伸手拉着黑鬼。“别去了，大哥。”
黑鬼眼眸微深。“什么意思？”
金城与大吉互看一眼，随后道，“能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连用楚横的命来当作条件都试过了，可她的态度坚定得很，没见到司令，她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如果她真的是尚佳派过来的，那尚佳一定……一定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才对她一再提醒。”
“他妈的！”黑鬼蹙眉，“难道咋们那位司令不来她就打算什么也不说？！她若是死了消息怎么办！疯子！”他骂道。
“换句话来说，如果她得嘴不严，恐怕消息也带不到这里来。”大吉说道。“是好事，也是坏事，至少说明消息还没落到别人手里。”
第三百零九十三章
众人摇了摇头，随后往里走去。
周红霞此刻躺在小陇山山头的一个房间里，周边候着几名军医，没有吩咐他们不能离开半步。观察着周红霞的伤势。
周红霞蜡黄着脸，生命进入了倒计时，若不是打了那针兴奋剂，她估计撑不过此时。
她费力伸手，“人呢？人呢……”
军医面面相觑，谁不不敢说什么话，生怕刺激到她然后她突然就死了，这样一来谁也没好果子吃。
关乎到平军的事，岂是开玩笑的？
黑鬼开回踱步，心里很是焦躁，金城和众人虽然坐着，可也都看的难免有些心急。
司令不来，周红霞不说，谁也无可奈何，难道真的等时辰到了让她就这么死了，将从安县那头带过来的消息石沉大海。
可那个自称是尚佳养母得女人就是什么也不肯说，宁愿就这么死了都不向除了顾楠以外的人吐露半个字。
此刻大家都无可奈何。
“要不然……”黑鬼停下了脚步。“这是关乎平城的大事，要不然我去将顾楠绑过来！”他心一横，说着便往外头走，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悔。
早知道的话他应该死缠烂打把顾楠弄过来才好，只是没想到那个女人命这么脆。
他懊悔得很。
“等等……”大吉将他拉住。“大哥，不要轻举妄动，依司令现在的脾气，恐怕……他不愿意来，谁都没办法。”
“万一那女人嘴里真有对平军有利的小姨怎么办！”黑鬼一下就挣脱开他的手，挠了挠自己头发。“我真是看错人了，当初尚佳带着顾家打发她的钱冒死过来塞给我，让我带领兄弟伙顺了顾楠的时候，我还真没有想到她能有这么一天。”黑鬼呼了一口气。“他妈的！”也不知道在骂谁。
金城闻声，微微蹙眉。“此刻这事最好谁也别提，谁也别说。咋们，说实在的，没什么办法！”
“我现在将他绑过来，后果我来负责！”黑鬼眉头皱得很深，此刻脑子像是炸开了一样。
“黑鬼！”金城上前，“你认为有用？犯了军法大强你的命值得？”金城面色凝重。“干好了有功，干不好了白搭！”
“老子非的试试，冒死从安县奔过来的老娘们儿还能唬人！老子就特么不信了！”黑鬼白了他一眼。“你们狗，日的个个说为平军考虑，为平城考虑，关键时刻谁都怕惹祸上身，老子就是死也不能便宜了邵东伟，让平城改头换面落进奸人之手，老子这辈子到死都没脸去见老祖宗！”
黑鬼的一席话顿时说的打架心虚不已。
他没有说错，所有人都是平城人，让平城人落进奸人之手……的确是一件特别窝囊的事。
可……白白牺牲……谁的字典里都没这个词语。
没有把握的事，干了真的有意义？
黑鬼冷哼一声，抄起一旁的开山斧。“老子就是要去把顾楠绑过来，你们现在都知道了，不怕你们拦，但丑话我得说到前头，谁敢拦我我就砍死谁，我不在你们平均编制下，我看你们把我怎么地！”他拖着斧头往前走，步子迈得很大，难以掩饰的迫切。
大吉拿起桌上的手枪，金城看了他一眼。“大吉，黑鬼不在平军编制中，可你是平军士兵，怎么？你要造反？”
大吉跟了过去。“大哥，等我，我也去！”他扬长了声音。
金城蹙眉，都特么反了，他心想。
居然理直气壮的说要去绑司令过来！
而他居然找不出理由去拦人，真是邪了门了。
黑鬼放生大笑，黄色的牙槽沾着些长年烟酒累月留下的狼狈痕迹。“好家伙！”他抬头看了看周围蠢蠢欲动的士兵们。“咋们都是人是平城人，有的跟我干过土匪，自然明白我黑鬼为达目的从来说一不二，有的人土生土长在这块地方，军校毕业就跟着平军干，为军队效力，有的跟我黑鬼一样，没什么文化的，瞎猫撞上死耗子塞钱找关系才跑进了民兵中！不过这都不能改变咋们都是平城人的事实！现在，愿意跟我抄起家伙干的就跟我抄起家伙干，老子没什么把握，有一丝希望老子就得拼命！”黑鬼咬牙切齿，声音吼的惊天动地。
士兵们蠢蠢欲动，心里的那丝动力顿时被黑鬼点燃，与其守在小陇山坐以待毙，不如和留在平城军区其他人一样，努力寻找线索，击垮邵东伟才对。
而不应该坐以待毙，等着敌人跑了过来，再趁胜出击，无论把握多大，都无疑于混吃等死。
众人面色凝重，很快便有人举枪喊了起来。“黑老大说得对，一切都是为了平军，我们不能……”
金城眉头紧锁，“闭嘴！”他怒吼。“黑鬼，你不要煽动军心！”
“你咬我啊！”黑鬼勾了勾手指，对他的话显然嗤之以鼻。
金城冷哼一声。“在这里以前是黑老大说了算，现在是我说了算，要煽动也应该我来！”
气氛顿时僵硬了，空气中满是冷肃。
黑鬼似笑非笑，微微眯眼，或许他应该对金城刮目相看了。
本来他以为这人只是个规规矩矩的小军官，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眼里。
还是自己语言特别有说服力。
金城一步步走向黑鬼，看了他手里拖在地上的斧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他浅笑。“别忘了，我也曾在郑安平的领导下干过不遵守军令的事，虽然很没有原则，不过原则相当于束缚。很多时候还是见机行事比较好，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金城鄙夷的看了一眼黑鬼。“斧头太沉，还是军刺好用。快。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