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你傻乎乎的才能体现我的聪明!”
洛纱发现陌九离这人傲娇起来也能分分钟把嗑给唠死了,便不理他,让他睡了。自己也退回房间,熄灯睡觉。昨晚根本没睡几个小时好么?
洛纱半夜被滂沱的大雨吵醒。这雨霸道地占有了天地间所有的声音,充斥着人的鼓膜,而世界则一片宁静,一切的喧嚣因此而寂灭,一切纷争也因此而隔绝。
“居然没有把窗关紧!”洛纱懊恼地想,因为担心雨水淌进来,几番挣扎后从床上爬起来,去把窗关严实了。
“鬼遁,你这又是何必?”一个男子的声音。
洛纱伸到窗上的手抖了一下,急忙收回来。蹲下,将眼睛凑近,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外看去:蓝雎儿一身白衣,被淋得湿透,头发全部湿嗒嗒地贴在肩上背上,正抱着膝盖坐在对面的屋顶上。
一个男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她身边,为她遮着根本挡不住的雨。
“夜少爷,我不信!我不信师兄没来!我可以感觉到他就在我身边!而他现在就看着我!他怎么忍心看着我这样狼狈?”蓝雎儿捂着嘴,尽量让自己小声,但是哭腔那么明显,让人听着就能感觉到此时她的心就和这天一样下着瓢泼大雨,万念俱灰,万籁俱灭。
“就算他现在在场,你又打算干嘛呢?
“我只要他一句话,我只要确认他是否喜欢过我?我不信他没有期待过我写给他的信,我相信他收到我的信的时候,也和我一样心跳。每一天的日子都可以无所事事,只为看到他那秀丽的字,他敏捷的辩思,他缜密的思路,他的成功和他的失落。我只要他的世界曾经有过我!”
“喜欢过如何?没喜欢过又如何?你们之间终究没有结果!他已经尽他的能力帮助你,保护你,师傅不在谷中,你所学的都是他教授,你失踪他让我找了你整整三个月!三个月?!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么?”
“夜少爷,抱歉!我不知道!我被阿史那都王带走了。”
“这我们事后自然知道,只是你要知道你在他心中不是没有一席之地!”
“呵呵,一席之地恐怕不够!我曾经以为就算阿史那皓宇不醒来,师兄也会带我逃走!”
“不,他不会!如果到了时间你还没有救醒玄武太子,他只会另外再想别的办法,而不会不负责任的把你推向逃亡的生活!”夜宫说得十分动情,和白天的冷漠截然不同。原来他也是关心着她,恐只是怨她糊涂,怪她痴缠。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叫鬼遁么?”夜宫顿了一下问。
“师兄说是因为希望病魔见到我能够逃走!”
“他只说了其中一部分,他希望你能够不要带着杂念,只做一个干净的女子!”
“遁世么?”蓝雎儿喃喃自语。“可是我现在失去了雾雨阁,我也不会再是暗香,这次回到西疆如果在半年内救不醒阿史那皓宇,我和哥哥都会被诛杀!赐死就像是悬在我们兄妹头上的一把剑,我不是哥哥可以看开生死,更看不惯他觉得我们能够活到今天就是皇恩浩大了,母亲已经杀人偿命了,我想活下去的念头又何错之有?!”
“求生愿望本没有错,只是你怎得忘了你也是欧阳之后,你却要杀你表兄,夺你表妹的阁主之位?只为将此作为换得你们兄妹活下去的筹码!这世界上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一共只剩下三个了,你觉得你师兄愿意看到现在这样的你么?被利欲迷了双眼,被仇恨蒙了心智。鬼医谷教你制毒解毒难道是用作一己之私,陷害他人用的么?”夜宫毫不客气地说。
”夜少爷的话虽不错,可你是否想过我内心的恐惧么?是,我是真的......怕死!”
“你怕死,陌城主就不怕?生命的价值应该按照什么来衡量?你是无辜的,陌城主又有何辜?如今陌城主身中你三种□□,重现了玄武太子的病症,而长信郡主已经开出了解药,你回去可以继续救他,也许救醒了就可以不用赐死了!你这次来白城最大的收获难道不是这个么?你本设计着她,她却回报了你改变命运的法子!这就是陌城主的设计,他的设计成就了长信也成全了你!而你的设计呢?杀了陌城主又害了长信。优劣高下分明易见!”
“陌城主以德报怨如此舍身相救我也没有想到!”蓝雎儿惭愧地说。
“没错!所以他们是至交,因为他们有着相同的信念。陌城主也好,少主也好,他们都有自己的仇恨,也有自己的无可奈何!可是少主给自己取名鬼讳,是他希望鬼见了他也忌讳,避开的意思,大家能够不要战斗就不要战斗,相安无事。所以他的处事态度始终是大家保持合适的距离,不要过于亲近,也不要太过疏远了。他拒绝了你的感情,不代表他否定了你这个人,要和你绝交。否则他怎么会写十封信寻找你?你写信给他说玄武的镜中花解了以后还是没有醒来,并说你花了一年时间推测出他身上另外一种□□的成分,让师兄帮你解,你师兄也想出方子了,得知你会到白城,特意让我带给你,却不想你被绑去了首城,我又追你到首城,你师兄什么时候放弃过你?可是你自己却在做一些让人所不齿的选择,若你这次真的将陌城主害死,我第一个支持将你逐出师门!”夜宫傲然地回答。
“师兄是让你来将我逐出师门的么,夜少爷??!”蓝雎儿冷笑道,“他已经对我厌烦到这个地步了?”
“是他让我来的,没错。可是你是怎么理解他的意图呢?他是让我来和你断绝关系的?还是让我来规劝你,告诉你你在他心中的位置的?你自己心里没有答案么,我的小师妹?”
蓝雎儿的身形在雨中发抖,不知道是冷还是哭得激动,洛纱在一旁也听得要落泪了。之前她觉得暗香对陌九离下手太狠,为了不是她的阁主之位不择手段;现在她却觉得如果性命没有受到威胁,她也未必会那么决绝,怕死的心情谁都可以理解,她只是医者,不是神仙,救不活就要抵命确实太过残忍了!只是人无法选择自己所处的环境和境遇,却可以选择不用随波逐流,挣扎出不一样的命运,和凌驾于环境之上的格局,弃善从恶和弃恶从善都只是一念之间。
“遁儿,回去吧!再不回去得要病了!”一道声音传来。那声音极尽温柔,宠溺,依赖,好似一个大哥哥对着自家做游戏输了而耍赖的小妹妹。可这声音的出处也无根可寻,好似这天上落下来的无根水,可见说话之人内力深厚。
“师兄!”蓝雎儿忍不住站起来,仰天放声大喊,一不小心从屋顶上翻落了下来。夜宫愣了一下,飞速地跳下屋顶,伸手拉住落下来的蓝雎儿,环视了所有房间的窗户,抱着她回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次为了蓝雎儿吆喝!
月儿的新文,文名《毒长老蓝雎儿》文案已放出!交代蓝雎儿母亲的仇和废太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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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雎儿下山
由于晚上被吵醒,第二天早上洛纱起床晚了。待她出房间时,四位长老都已经在前厅等候多时。
蓝雎儿等洛纱坐下,便上前行礼:“阁主,暗香已经想明白了,自知不再合适继续担当雾雨阁长老之位,因此向阁主请辞,还望阁主同意。暗香还想带醉心一起离开。”蓝雎儿低眉屈膝。
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主子由西疆换成了欧阳,臣子也是要换的。暗香既然在明里抢夺阁主之位,在暗里私通西疆,还企图刺杀陌九离,请辞是遁逃是退让,是企图善了的姿态。昨夜夜宫的一席话,让蓝雎儿回屋后想了很久,想起自己哥哥蓝墨擎在她上山前担心的眼神,和一直以来对自己做法的不认同,不禁更感亲情之宝贵,也惊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越走越远,而自己却一直认为哥哥是懦弱无能。
“暗香长老,你虽然是雾雨阁长老的身份,但撇开身份,你也是我的表姐,你若要离开,我便不拦!若雾雨阁中还有愿意追随你的人,也可随意离开!”洛纱很清楚这已经是那个鬼讳为自己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也符合她的处事原则,自己得饶人处且饶人,将来大家也许还有见面的机会。而暗香这一脉留下来的人,只要是老老实实办事的,自己也大可不必追究。
“好!蓝雎儿谢过流沙妹妹!“蓝雎儿长吁一口气,从怀里摸出暗香长老的令牌,双手呈给洛纱。今日倘若长信还要计较和追究她的性命,两人估计还会有一场恶斗。
蓝雎儿转身说道:“南雾雨弟子听令,今日起我蓝雎儿离开雾雨阁,便也退出江湖纷争,留下的子弟且兢兢业业效忠欧阳流沙阁主,不可效仿我今日所为。若有愿意同我回西疆的可随我回去,不愿的也得自由,我们主仆一场到此恩怨两清,相忘于江湖!”
说完便回头对洛纱一拱手说:“后会有期!”
离开时夜宫和陌九离正好走进来,蓝雎儿对上他们两人:“见到大师兄请代我向他问好!师兄的心意师妹我领了!我祝大师兄早日完成心愿!”说完便屈膝。
陌九离点头。
“如今鬼遁师妹没了身份,我来送你下山吧!”夜宫接话道,便对屋里的人拱手:“告辞!”
蓝雎儿微微一笑,说了声“多谢!”便带着醉心跟着夜宫潇潇洒洒地就走了,不复牵挂!
蓝雎儿就这么直接走了也大大出乎洛纱的意料,本以为她还会有些不甘和不舍,却没想到这个女子如此爽快磊落,倒也是一个有个性的欧阳女子!
然而她就这么走了,暗香这一脉谁来领导呢?还有雾雨阁听从蓝雎儿的人走了,会不会依然有其他效命于西疆王的人还在?虽说洛纱对非核心团队杀手的忠诚度没有要求,但是对于四大长老的亲信,以及四大长老是否忠心,她还是要有一定把握的。洛纱坐在座位上仔细地想了想,大眼一眯,就有了主意。
蓝雎儿和夜宫、醉心一行三人下了堪布拉山,便回了白城。
上山时志在必得,下山时孑然一身,蓝雎儿今日之举虽然看似洒脱,心底里却多少还有些怅然,哪有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而夜宫本就不是多话的人,昨晚骂蓝雎儿又骂得狠了,有些不好意思,且不知道醉心的底细,也不便多说。三个人就这样默默地走了大半天,等到了黄昏才进白城。
进城的刹那,夜宫看到蓝雎儿回头看了一眼雾雨阁方向,目光中甚是悲怆和不舍。不由地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
蓝墨擎见到蓝雎儿平安归来大松一口气,他不认得夜宫,但见蓝雎儿对夜宫非常恭敬,因此也十分客气。夜宫也大方地告诉蓝墨擎自己会陪同蓝雎儿一起回西疆,蓝墨擎也谢过。
蓝雎儿一刻也不愿意在白城呆,无奈天色已晚,今天出城必然会在沙漠里过夜,因此也只好住下。
第二天一早她又急着要走,夜宫却说鬼讳说有危险,不能启程。
“师兄一直在白城?”蓝雎儿问道。
“我并不清楚,只是收到他消息而已。”夜宫回答。
“为什么不让我走?有什么危险?”
“据说有好几拨人知道你是暗香长老的身份要来杀你!”夜宫严肃地说。
“呵呵,这就叫做冤有头债有主,我杀了那么多人,欠的人命总是要还的。”蓝雎儿不以为意。
“是。你以前有雾雨阁保护,没有人敢动你!”夜宫回答,“如今却不同了。”
“所以师兄让你来保护我?”蓝雎儿问道。
“是!”
“他这个人总是这样,若即若离,看似对你有情,确认之下却没有;但若说没有呢,他又时刻关心着你。”
“呵呵,没错,不过你可以确信,他对你不是男女之情!”夜宫也挑明了说,“他已让陌城主去说服长信郡主将你原来的那拨人借给你,送你回西疆。你且耐心等等。”
“欧阳流沙是打算这群人都不要了么?他们都是无辜的呀!他们效忠于我,当然为我办事!”蓝雎儿有些生气了,愤愤不平道。
“说了是借给你,你还想不还了?”夜宫揶揄着蓝雎儿。
“呵呵,好吧!”蓝雎儿无话可说:“希望他们能快些来,我就可以上路了。早一天回西疆,阿史那皓宇就可以早一天醒来,我和哥哥也许就可以不死了。“蓝雎儿自己对自己笑笑。
“是!我这次也是受少主之托和你一起去看一下玄武太子的病情。”夜宫接话道,“虽然我个人觉得玄武醒来只是时间问题,但是在半年内醒来还是有些难度的。毕竟他在床上躺了一年多了,解了镜中花之毒却陷在臆境中,能不能清醒过来还取决于他的求生意志,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更取决于他的毅力,不是简单药物可以实现的。”
蓝雎儿瘪了一下嘴,轻声道:“鬼遁明白!”
萧伟那边见洛纱收了雾雨阁,心里自是十分矛盾。他不知道洛纱接下来的计划,但他总觉得蓝雎儿对着攸王所做的分析虽然包含了她的私心,有挑拨之嫌疑,但陌九离想借机诱惑洛纱以便一统杀手组织却是非常之可能;而另一方面自己不知道雾雨阁的势力到底有多大,但既然西疆王这样念念不忘,恐怕实力也是不可小窥,只要洛纱跟着自己回北域对自己也会是一个助力。
不过他没有想到,洛纱会主动到他房间来找他。
“萧护卫!”洛纱开口道。
“属下拜见郡主!”萧伟行礼。
“萧护卫,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像攸王陛下?”洛纱边说边围着萧伟身周绕了两圈。
萧伟心头一惊,被纱纱姐看出来了?不应该呀!洛纱和攸王只谈过一次心,没理由会发现他和攸王的相似啊!
“回郡主,没有人说过!况且谁也不曾见过陛下的尊容。”无论洛纱有多么怀疑,不承认是王道,萧伟打定了主意。
“哎,其实我也是没看出来,但是陌城主说你的身形和他有点像!”洛纱自顾自地说。
“哦,身形可能是有一点,怕是因为我握着御赐凌霄剑的缘故!”萧伟顺水推舟道。
“你自己也觉得?”洛纱兴奋地说,让萧伟摸不准她的意图。
“请郡主明示!”萧伟拱手问道。
“我想让萧护卫假扮攸王陛下!”洛纱回答,“让人来刺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