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荔箫
时间:2017-11-19 16:42:44

  现在,这个无比优秀的人,正面临可能变异或者死亡的可怕结果。
  这太令人绝望了,会让人质疑命运的公平性,会让人质疑坚持正义是否值得。
  “他们对他做了什么!!!”祝小拾哭着吼出来,喊声令正辛辛苦苦在他们的感情交流中为他们收拾残余狼人的季朗一愣,眼看着爪下按着的已是最后一个,连忙收住了将他撞向地面的手,自己也幻回原形。
  “中校。”他朝外喊了一声,迪恩旋即带着人冲了进来。季朗将手里这个一推,“这个,还有另外几个晕过去没死的,你们带回去审问吧。”
  他说着看向缚着克雷尔的石台,一叹:“可能只有他们能解决他的问题。”
  嘈杂中,没有人注意到啪嗒一声轻响,是皮质栓带被崩裂的声音。
  几秒后,又响起更清脆的一声。这回,所有人如同被按动开关般蓦然回头,却见克雷尔一声狼嚎中面色狰狞地腾身坐起!
  他喉中一声声低吼着,森冷的脸上没有情绪。那双祝小拾所熟悉的、总时时含着微笑的灰蓝眼眸里,沁着不正常的绿光。
  “我的天……”季朗屏住呼吸。
  迪恩和几个妖务部队员也都惊住,但所有人的手指又都在扣向扳机前死死刹住。
  楚潇缓缓地松开祝小拾,又小心地将她护在后面,静了片刻,试探地叫了一声:“克雷尔上校?”
  “呼哧……”克雷尔嗓中发出一声明显不属于人类的粗喘,同时,瞪向楚潇的眼中逼出凶光。
  楚潇深一吸气,啧嘴呢喃:“这可不好办了。”
  “……”祝小拾头皮发麻,“别杀他……”
  “所以我说不好办了。”楚潇笑了笑,继而上前了一步,“上校,冷静一点,我们……能不能谈谈?”
  下一秒,克雷尔从石台上一腾而起,一把扑向楚潇!
  楚潇急忙抬臂,双手硬架住他的肩头,两个人在地上连滚几圈,楚潇竟落了下风。
  ——克雷尔的蛮力太可怕了!
  他被掐着脖子动弹不得,又因怕伤他性命而不敢使法术,无奈地咬着牙关硬座抗衡:“上……校……”
  紧接着,脖颈处又突然一松,克雷尔蓦地将他松开,转身直奔祝小拾。
  “卧槽?!”祝小拾转身就跑,楚潇顾不上在多缓气便急忙起身,只见她绕着石台跑了一圈仍被克雷尔扑住,后背在地上摔得咣当一声。
  “放开我!”祝小拾连踢带踹却无半点作用,楚潇疾步冲来,见祝小拾完全被他控制在身下,正想一掌先把他劈晕,乍然听到祝小拾在喊,“你你你你干毛!!!”
  所有人都无比惊悚地定睛看去。
  ——只见克雷尔并未对祝小拾进行任何攻击,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眼中原本的凶光和周身的戾气都逐渐平缓了下来。
  “……怎么回事?”楚潇谨慎地看向迪恩,迪恩一脚踹向旁边被制服的狼人:“怎么回事!”
  “物、物种本能……”狼人尴尬道,“这位女士是不是他的心上人……”
  神他妈物种本能!
  楚潇后牙一磨,面无表情地一掌劈下去,克雷尔在天旋地转中无力栽倒。
 
 
第134章 进吧!向着欧洲大陆(八)
  在狼人的援兵赶过来之前, 妖务部众人飞速撤出了大英博物馆。
  楚潇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冷漠脸,一路都搂着祝小拾不撒手,弄得同车的队员们都不敢跟他搭话。
  祝小拾呆滞地埋在他怀里, 大半路过去,脑子里都还在回忆克雷尔变狼人的“物种本能”。
  然后, 她感觉到楚潇低下头, 一声不吭地在她额上亲了亲,又默默坐好。
  她怔然没反应。过了最多五分钟, 他又吻下来, 轻轻地啜了两下, 再度坐直。
  又过五分钟……
  祝小拾终于抬起了头:“干嘛?”
  “嗯……”楚潇稍微滞了那么一下, 继续亲下去,“平复一下危机感。”
  “……”祝小拾侧脸看看旁边的几个强作冷静的妖务部队员,闷头往他怀里一拱,“别闹。”
  结果他又亲她。
  “哎你别闹!”祝小拾唰地坐起身, 和他对视几秒后,终于彻底不好意思了, “公共场合,别闹……”
  “我不。”楚潇冷着脸把她搂得更紧了, “我这是物种本能。”
  祝小拾:“……”
  一路上, 防爆车里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镇江老陈醋味,这种醋味一直弥漫到祝小拾的酒店房间,她算是理解了上古神兽吃醋的巨大威力。
  一个半小时——从她进屋、洗澡、吃宵夜、刷微博到躺上床的整整一个半小时里,他始终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非得把她抱在怀里才安心。
  关了灯之后就更可怕了。
  祝小拾几乎一整夜都在祈祷酒店的隔音够好。
  但第二天早上,醋坛打翻的楚潇还是克服了自己的“物种本能”,接完妖务部打来的电话后进屋叫祝小拾起床,见她因为夜里被折腾得太狠实在醒不过来,索性把她裹在被子里打横一抱,又顺手拿上她昨天拖在旁边的衣服,冲进电梯直奔地下停车场。
  祝小拾被箍在后座的安全带里时都还完全没醒,直到路程过了一半,楚潇一脚急刹之下,她才一下子睁眼。
  “……什么情况?!”祝小拾一脸惊悚地看看周围,团在副驾上的貔貅“貅”地一声,蹦到了她的肚子上。
  差点把她砸吐血。
  她伸手解了安全带坐起身,楚潇放下了后座两侧和隔在前后座之间的自动帘,方便她换衣服。她一边换,一边听到他沉沉说:“妖务部来电话,说克雷尔上校情况不太好。心理医生建议让你去协助治疗。”
  “……协助治疗?”祝小拾一愣。
  楚潇嗯了一声:“因为‘物种本能’。”
  “等等等等等……咝——”祝小拾在惊悚中一拽上衣拉链,冷不丁地夹到了颈下的皮肤,疼得她一吸冷气。
  她扯了扯嘴角,又说:“可我……我不能去满足他的‘物种本能’吧?!”
  那种动物界的“本能”,是要……通过性交才能满足的吧……
  楚潇哑声一笑:“如果是要用那种违反人道主义的‘疗法’,我相信妖务部不会开口找你。”
  祝小拾:“……”
  楚潇又说:“而且如果是那种疗法,把电话打给我也太没人性了吧?”
  祝小拾:“……”
  这一路他们还都能说说笑笑,但到了妖务部,他们就都笑不出来了。
  克雷尔被关在一间监护室中,监护室的一面墙上是双面镜。他们站在双面镜外往里看时,克雷尔刚苏醒不久。
  他好似察觉到双面镜的这一边有人,布满红血丝的双眼阴测测地注释着这一边,接着忽地一头撞来,咣地一声巨响,惊得祝小拾心颤。
  然后,便见医护人员打开房门涌入屋里,拽开他按回床上,打了一针安定。
  “等等……”祝小拾惊然喊出,意识到里面听不到,又转身看向带他们前来的一位女医生。
  女医生抱着一个文件夹,凝望着屋内,察觉到她的视线时叹了口气:“在他变异成狼人、或者抵抗住变异恢复成人类之前,我们没有其他办法让他冷静,只能使用安定。”
  “‘抵抗’?”祝小拾抓住了这个词,秀眉蹙起,“我以为变成狼人、吸血鬼,都是咬一口就……”
  “是的,但是克雷尔上校在察觉到自己被狼人跟踪后,注射了抗体。”女医生颔了颔首,“那是妖务部去年刚开始研发的抗体,还是个半成品,并不是很管用。现在药效已经完全发挥了,看起来并不足以让他抵抗住变异,所以我们才希望用心理治疗辅助药效。”
  “你们想让他用精神抵抗?”楚潇锁着眉看过来,女医生点了点头。
  他又扫了眼双面镜那边,忖度道:“医学问题我不太懂。但我想问一下,如果做个类比,抵抗狼人变异和戒毒,哪个更考验意志力?”
  “Well,这种对比……”女医生神色复杂地仔细思考了一下,“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硬要比的话,抵抗狼人变异的难度大概相当于要求毒瘾发作的瘾君子不许动近在眼前的冰毒吧。但如果拿近几年新发现的更高端的毒品做对比,我想抵抗狼人变异大概容易一些。”
  楚潇神色微沉:“冰毒的复吸率是百分之百。”
  ”这是抵抗变异相对仁慈的地方。“女医生神色并不轻松地耸了下肩头,“他能扛过七天就安全了,以后绝不会再发作。”
  楚潇神情稍缓,点了点头:“需要小拾做什么?”
  女医生指了指屋里:“进去,陪他聊天。”
  楚潇:“门儿都没有。”
  祝小拾:“……”
  接下来的交涉进行得非常不愉快。
  即便楚潇也很想救克雷尔,可他认为克雷尔现在的状态太危险了,必须保证祝小拾的人生安全,不能让她和克雷尔近距离接触。
  妖务部方面便提出,他们可以限制克雷尔的自由,把他锁在床上。
  楚潇依旧不答应,因为他在营救过程中看到了克雷尔挣断皮带的过程。那种蛮力太可怕了,在没有足够参考数据做支持的情况下,很难说怎样的强度才足够安全。
  妖务部于是又退了一步,表示可以在限制克雷尔自由的基础上,让祝小拾离得远一些——她不需要坐在他身边和他说话,只要在屋里就行了。
  楚潇听罢,一张脸冷得能冻死人:“那间屋子总面积不过几十米,假如克雷尔挣脱你们的防护措施袭击小拾,她就算爬上天花板也逃不了吧?”
  谈判一时间便陷入僵局,妖务部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和他们还算熟悉的迪恩求助地看向祝小拾,可祝小拾也只能沉默以对,因为她也实在还没大无畏到为了救克雷尔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的份儿上。
  楚潇抱臂,倚向靠背,沉肃道:“绝对不能让小拾和他处在同一空间里。其他的,为了救他,都可以商量。”
  会议室里一阵长久的沉默,少顷,一位头发花白的医生开了口:“那如果我们需要祝小姐每天工作14到16个小时呢?”
  楚潇皱眉看过去:“干什么?”
  “通过广播和他说话。”医生道,“因为他无法直接接触到人,治疗效果会相对减弱。但好处在于,在他昏睡的时候依旧可以继续进行这项治疗,可以更加连贯地给他精神上的支撑。”
  “连续说话14到16小时吗?”楚潇迟疑着看向祝小拾,祝小拾很快点了头:“可以。”
  妖务部的一众军官顿时都松了口气。
  和克雷尔共事最久的迪恩甚至笑出来,转而立刻道:“多谢二位,费用方面我会立刻向总部……”
  “不谈费用了吧。”祝小拾心绪很复杂,闷着头说,“这回是救朋友,不提钱了。”
  “……”迪恩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昨天冷眼拍晕克雷尔的楚潇。
  楚潇神色平淡:“听她的。”
  但两个小时后,治疗才刚刚开始,楚潇就很悲痛地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需要精神损失费。
  医生说,在克雷尔的印象里,祝小拾说的一直是中文,建议在治疗过程中依旧使用中文,于是负屃解了给祝小拾的咒语加持。然后,楚潇就听到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清晰而温柔地照着稿子读着:“不要愁老之将至,你老了一定很可爱。而且,假如你老了十岁,我当然也同样老了十岁,世界也老了十岁,上帝老了十岁。一切都是一样的。 ”
  “我愿意舍弃一切,以想念你终此一生。 ”
  “但愿来生我们终日在一起,每天每天从早晨口角到夜深,恨不得大家走开。 ”
  楚潇在楼道里无语凝噎:“为什么要读《朱生豪情书》啊……”
  “因为够深情,能从精神上满足‘物种本能’。”迪恩饱含歉意地拍拍楚潇的肩头,还摸了根烟递过去,“抽吗?”
  “……不了,我们九兄弟里有一个烟鬼就很恐怖了。”楚潇颓丧地摆摆手,侧耳再听听,发现里面又换了一首,比刚才那首还神情。
  就这样,一天14个小时,从《朱生豪情书》读到《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甚至连新中国第一位总理写给邓女士的情书都摘了几段来读。
  等在楼道里的楚潇几度挠墙,因为祝小拾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么多情话,就算是读也没读过……
  他真的很需要精神损失费!
  楚潇无比悲愤,更过分的是,第二天,在祝小拾念了三个多小时后,克雷尔清醒了那么一阵子,至少有四十分钟的时间。
  这四十分钟里,楚潇站在双面镜外,就看到克雷尔悠哉地躺在病床上,衔着满满地微笑注视着墙上的播音喇叭,口中呢喃着和祝小拾的声音一起念情书,自得其乐的样子宛若挑衅。
  “我能在他病好后扭断他的脖子吗?”楚潇冷着脸扭头问迪恩。
  “……”迪恩低头拿出烟盒,“抽一根吧……”
  “不抽!”楚潇切齿。
  第三天,克雷尔的清醒时间延长到了一个小时五十分钟。医护人员们欢呼雀跃说效果显著,还有两个正实习的医学院学生在愉快地记录数据,打算写个国际级别的论文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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