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她感到脸上有丝丝凉意,仔细一看,空气中渐渐飘起了雪花。
秋栀生在大山,不同于很多南方人,看见雪也没有太大感觉。
何况今年,她已经在草原见过一次雪。
秋栀呼出一口气,在雾气中她看见一个身着红色小棉袄的小孩子朝着自己跑过来。
“姐姐,新年快乐。”
小孩子皮肤很白,圆滚滚的一团,声音奶声奶气,秋栀听着心都快被酥化了。
她弯下腰,摸了摸小孩子的毛绒帽子,笑着说:“谢谢你,你怎么一个人呀?”
“我爸爸妈妈在那边。”小孩子指着不远处的夫妻俩说。
秋栀抬头,迎上他们的视线,颔首一笑算是打招呼。
“有个很帅的哥哥让我把这个给你。”小孩子把攥在手里的纸条放在秋栀的手心上。
秋栀不解,想多问一句,见小孩子已经向他的父母跑去,只好作罢。
她展开纸条,上面苍劲有力的笔迹映入她的眼帘,“回头看看。”
秋栀的手微微颤抖,缓慢的转过身,只见陈新北正笑着朝她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
秋栀捂住自己的嘴克制住想尖叫的冲动,不知道是雪花落在脸上被融化还是眼睛在下雨,她感觉周围的一切都罩上了一层水雾,泛着暖色的光。
陈新北伸手把她揽入自己的怀中,他的身上还带着未散去的酒气,仔细一闻,还有些老宅独有的檀香味。
他从哪里来,秋栀心里再清楚不过。
陈新北看着表,在指针走向零点的那一刻,他凑到她的耳边,含笑着说:“新年快乐。”
她闷声问:“你怎么来了……”
陈新北将她抱得更紧,“为了让你今年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让小孩子形容自己是很帅的哥哥,你们四哥的脸皮真是一年更比一年厚啊,啧啧。
——
第52章 今天是明黄色的帅陈
雪下得似乎比刚才大了些。
秋栀偷偷在他衣服上蹭了蹭,眼泪不见踪迹, 可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还是隐隐泛红。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陈新北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脖颈, 取下自己的围巾给她戴上, 说:“打电话给旅行社, 他们说你在这里。”
绕了两圈半,他双手环住她的脖子, 在后面打了个结, 套成了一个厚实的“围脖”。
围巾上还带着他的体温, 秋栀的嘴巴被布料给盖住,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除夕夜你还出来。”
陈新北替她按下嘴唇前的布料, 压在脖子下,“和你一起跨年这种机会一年就一次,我怎么能错过?”
秋栀笑了, 抱住他的腰, “新年快乐,陈新北。”
对于这种美人主动投怀求抱的机会, 陈新北自然是来者不拒。
早年还在读书的时候, 他都没想过会在除夕夜酒过三巡之后, 让表妹帮忙打掩护, 从二楼的卧室跳窗偷跑出来, 赶在新年的第一秒去见一个姑娘。
这种愣头青才会做的蠢事,也许以后老了想起来会笑叹有多幼稚,可此时此刻, 他觉得都值了。
“其实那个人不是你。”秋栀突然说。
陈新北没反应过来,“什么人?”
怀里的人钻出来,眼神戏谑,抬眼看向不远处放鞭炮的小情侣,“刚刚我转头来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他们。”
陈新北内心很受伤,无视那个女生,死盯着那个男的,“我难道不够帅,你怎么能不先看到我?”
说完,又强调了句:“连小孩子都说我帅。”
秋栀存心要逗他,“人穿了一件明黄色的羽绒服,显眼。”
陈新北看着自己身上最近刚买的最新款黑色呢子大衣,决定以后再也不买他们家的衣服了。
“你没良心,白费我花了整整七十五块八毛叫了辆滴滴过来看你。”陈新北松开她的小手,一脸傲娇样。
“我给你报销。”秋栀握住他的手,憋住笑。
“可以。”陈新北伸出手来,比了一个“八”,“不过得这个数。”
“八十?”秋栀问。
“本男朋友从不压榨劳动人民,八块八毛八的微信红包就行。”
陈新北觉得自己十分善解人意了。
“你不应该跻身遥感行业的。”
“为什么?”
秋栀打量了他一番,“该去娱乐圈的,说不定你现在都是奥斯卡影帝了。”
嘿,怎么夸人呢。
陈新北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朗声一笑,“那可不行,到时候你哭我还得哄你。”
“我哭什么?”秋栀懵。
“情敌无穷无尽的来,你可不得天天以泪洗面?”
陈新北拢了拢衣领,自信爆棚,“不过你放心,甭管有多少,我看都不带看一眼的,就算你老得牙都没了我也不会嫌弃你,还有……算了,不说了,一会儿你该感动得哭了,大过年的,还是笑一笑。”
秋栀扯出一个笑。
好演技啊,我差一点就泪目了。
陈新北牵着她走到路口,拿手机交了辆车,秋栀看见写目的地的时候他填的公寓地址,忍不住发问:“你不回老宅吗?”
陈新北盯着手机屏幕,回答道:“不回啊,老宅的我已经睡着好久了。”
秋栀:“……”
这是什么鬼故事。
陈新北问她:“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汤圆?”
话题转得太快,秋栀有点跟不上,顿了几秒才回,“芝麻花生吧。”
“妥了。”
“你不会打算回家做吧?”秋栀表示诧异。
陈新北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啊,除夕夜怎么能够不吃汤圆呢?”
除夕吃汤圆是四川的传统,但父母离开之后,秋栀已经许多年没有吃过这东西了。
倒不是说有多么不容易吃到。
只是除夕家里通常就她和小姨两个人,赵杉基本上都在外面鬼混。
别人家还在看春晚吃汤圆,爆竹声一阵一阵响起的时候,秋栀家里早已熄了灯。
两个人冷冷清清,连年夜饭都是凑合着吃,哪里还会有守岁的习惯。
几年过去,突然有个人在耳边告诉你,除夕夜怎么能够不吃汤圆,秋栀只觉恍如隔世。
秋栀正想开口,迎面而来的汽车远光灯晃到她的眼,陈新北正低着头回复别人的新年祝贺短信,也不忘侧过身,把她护在道路的里边,遮住了这道刺眼的光。
自始至终他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这近乎条件反射的小动作落入秋栀眼里,在心头炸开了花。
青春期的时候她也曾幻想过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那个人最好有一点痞还带着坏,学习不太好性格张扬,在人群里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后来这种想法渐渐淡化,别人问起喜欢的类型她也说不出一个固定的标准来。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或许自己这一生没有只对一个人动心,但安心却只有一次。
因为,她遇见了一个脾性温柔的人。
他不是那道足够显眼的璀璨光华,只如氧气那般,
容易被忽视,也会偶尔忘记,但却一直在,不分昼夜,也不论春秋。
回到家中,秋栀配合着跟他打下手,两人有说有笑打打闹闹,最后汤圆出锅盛到碗里的时候,互相看对方沾满面粉的大花脸,皆是忍俊不禁。
陈新北作为一个自拍狂魔,阻止了秋栀的动作,到客厅拿过自己的手机,强行搂着她留下了继上次在若尔盖之后的第二张丑照。
这么一折腾,秋栀也懒得洗脸,坐下来拿过热乎乎的汤圆就准备往嘴里送,半道被拦下,“不嫌烫啊,馋鬼。”
陈新北拿过她手里的调羹,埋头吹了几下,才送到她的嘴边,“张嘴。”
秋栀享受这种被伺候的感觉,笑眯了眼,将一整个汤圆吃进了嘴里。
轻轻一咬,被糯米包裹着的芝麻花生触碰到她的味觉,有点微烫,秋栀张开嘴直哈气,不忘称赞:“真好吃。”
“有多好吃?”陈新北目光幽深,意味不明的问。
秋栀心思都在吃上面,天真的说:“你尝尝就知道了。”
没等她从碗里舀一个汤圆出来喂他,陈新北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就吻了下来。
几分钟后,秋栀来不及吞咽的汤圆连馅儿带皮全进了某人的嘴里。
陈新北吧唧了两下嘴,贼兮兮的笑,“确实很好吃。”
秋栀脸色发红,转身吃汤圆没有理他。
陈新北趁她不注意,又亲了她的脸颊一口,看着秋栀捧着自己的脸,气鼓鼓的样子,他直笑,“甜过初恋。”
秋栀暗骂了一句老流氓,指着他那一碗,“你再不吃可都凉了。”
“吃吃吃,吃完我们进行下一个活动。”
陈新北埋头就吃,一口一个。
秋栀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过了两点,问:“还有什么活动?”
“让你尝尝比初恋还甜的东西。”
“什么东西?”
陈新北将最后一个汤圆咽下去,见她也吃得差不多,起身将她直接抱起就往卧室里面走。
窸窸窣窣的声音中,秋栀听见他说:“当然是我了。”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下。
秋栀掀开被子,揉着酸痛的腰身来到落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一夜过去,建筑物都罩了一层白纱,乌云撒去阳光洒在白纱上,点缀了一整个冬天。
寒风从窗户里吹上,秋栀觉得有些凉,随手从沙发拿起陈新北的睡袍就套在了身上,打开门走出了房间。
突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厨房里闪过。
秋栀以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走过去一看——
好家伙,这穿着骚气满满的明黄色毛衣是哪个洞口里放出来的妖怪。
陈新北吃饱餍足心情极佳,似是感受到她的视线,转过身来,“早啊,媳妇儿,今天早上吃肉,给你补补。”
补你个仙人板板。
秋栀扯了扯他的衣角,这骚气的毛衣几乎闪瞎她的眼,“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么一件……有个性的衣服?”
陈新北放下勺子,可得意在她面前摆了个造型,“怎么样,跟昨晚那个小鬼头比,你对象是不是更显眼更帅?”
秋栀选择沉默,放下手,打算出去欣赏一下自己养的多肉植物洗洗眼。
陈新北的少男心有点破碎的痕迹,他追上去,抓住她的手,一字一顿的强调,“穿了我的衣服就是我的人了!”
秋栀跟不上他的频道,“哈?”
陈新北的老醋坛子又不小心给打翻,酸气冲天,“你只能对我笑对我哭对我脸红。”
秋栀:“……”
“再看别的男人一眼我就把你吃掉!”
“……”
陈新北见她还不表态,作势又要上演一个公主抱,“像昨晚那样。”
秋栀的腰现在还酸,赶紧违心的求饶,“好好好,你最帅,你最显眼。”
陈新北这才满意的回厨房,放了她一马。
这时,他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起来,秋栀走过去拿过来一看,是陈新北的母亲。
她顿时紧张起来,拿着手机来到厨房。
陈新北搅着锅里的粥,“你帮我接一下。”
秋栀摇头,“是你妈妈。”
陈新北收起的刚才不正经,停下的手上的动作,拿过手机走出了厨房,“妈,什么事?”
秋栀拿着汤勺,心不在焉的搅着粥,注意力都在那通电话上。
无奈陈新北回得很简短,根本听不出两个人聊了什么。
过了一分钟,陈新北挂断电话走进来。
秋栀连忙问:“她说什么了?”
陈新北盯着她,怔了怔,开口道:“她说她在楼下。”
秋栀举着汤勺,没反应过来。
“想上来坐坐。”
秋栀一个失神,汤勺没拿稳,直接掉在了地上。
“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的狗粮好不好吃?
别怕,前方的是友军。
——
第53章 成全
陈新北关了火下楼去接人,秋栀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好, 顺便给司机师傅打了个电话, 让他先去机场把团队接上。
这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秋栀为求稳妥, 也跟阿雪说了一声。
听到“见父母”三个字,阿雪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 也不管什么过节不过节的。
把旅行社的事情处理好, 秋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脖子上的红痕依稀可见, 她无比庆幸现在是冬天,可以套一件高领毛衣。
床上一片狼藉还没来得及扔进洗衣机,秋栀听见门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直接去另外一间屋子抱了一床被子过来,往床上一铺,凑合着遮遮掩掩。
她刚从卧室里出来, 公寓的门正好被打开。
时间卡得刚刚好。
陈新北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做生意, 只有春节的时候才会回来,而这个时间段, 也是一年内秋栀唯一可能不在陈家老宅的日子。
所以来陈家这么多年, 他的父母成了秋栀唯一没有见过的陈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