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莲盈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叹息,“多行不义必自毙!总之,咱们以后小心些就是了。”
声音慢慢挪到了另一边的花坛凉亭方,听不太清楚了。
躺在椅子里的周冲回过神时,烟头子被辗成了渣渣,他起身朝回走,在即将走出花园时,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那时,小凉亭处那女子低头间,笑意盈盈,可见细长优美的脖颈,几缕发丝垂落在肩头,在树叶摇落一片碎亮光影里,美得就像一幅摄影大师的完美剪影,让人深深难忘。
他握紧拳,心口没由来地浮上一抹钝痛!
莲盈
……
孙宝荷事后给刘立波联系,劝说,“学长,咱们这事儿以后得避开阿冲做,不然很容易教他误会的。”
刘立波听了,心里更不痛快了,他这是为谁受的伤啊,那个未来的受益人竟然没一点儿感激,还前后一副鄙视不屑像看贼似的模样。
“宝荷,不是我说周冲,也太迂腐了!难怪离开任莲盈他就什么都不是了。你还是……”
“学长!”孙宝荷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你别这么说,其实我们也并不是要做什么坏事情。只是以牙还牙罢了!任莲盈不顾这几年的情份,硬要将我们斧底抽薪,我们难道就要任她予取予夺吗?之前我为弥补我们之间的友情,已经做得够多了,我连孩子都没了。”说到此,她双眼一红就滚落大滴大滴的眼泪。
刘立波见状急忙宽慰,还是不舍。
“我们这都是正当防卫罢了。阿冲他只是一时犯糊涂,没有想明白,你放心我会好好劝他的,学长你就别再生阿冲的气了,事后只要我们成功了,他都会理解的。”
“这……好吧!我都听你的。”
这方安抚完了刘立波,孙宝荷回头就打了个电话出去,对方正是陈东东。
“啧,我这里都是些没用的猪队友,偷鸡不成,还打草惊蛇。现在他们不仅安指纹锁,还弄了电网。该死的!”
陈东东这也刚被长辈教训了一顿,唇角挂着伤,道,“宝宝,别生气,要是你气坏了身子还是让对方高兴。你放心好了,就一个破铁栏子,还拦不到小爷我。回头,我就让人泼把汽球,烧了那些花花草草,一了百了,看他们还能搞出什么飞机来。”
烧了彩菁草?!
虽不能治本,但治治标,也不错。至少也可以拖延任莲盈获取项目的时间,这样妈那边的彩菁草项目也能顺利进行,到时候只要药膏卖得好,顾任氏的股票涨起来,那就是他们母女两的功劳了!
“好,我给你弄一种药水,只要洒在那地里,寸草不生,以后都只是一块废地了!”
……
一连数日,任莲盈去疗养院,也没有某人的丁点儿消息。
这“过河拆桥”也拆得够利落的!
噘着嘴儿,不满地想着,突然身边一声低叫,猛然回神就被两姑娘给笑话儿了。
刑丽最是无忌,“我说小盈盈,你这是发什么呆呢?不会是又在想你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未婚夫吧?啧啧啧!”
陈丹飞抚着下巴,双眼微眯做研究状,“我说组长大人,咱就开学的时候见过那位首长一面儿,你就被人家拿个小石头订下了。这都期末要放暑假了,还没见着人儿一面。不会是……偷吃完了,就溜了吧?!”
“胡说!峥哥才不是那种人,他……”被四只眼睛盯得双颊爆红,任莲盈方知上了当,气得一跺脚攘开两人跑掉,“就是借一百个胆子他才不敢呢!哼!”
离开实验室时,太阳已经下山,晚风热呼呼的,吹着吹着,任莲盈又到了疗养院里,风变得渐渐有些凉了。远远地一眼望到住院楼上一层楼都亮着灯,她心中一跳,加快了脚步。
本来要走电梯的,想到什么,任莲盈改走了旁边的楼梯,每到一层,都跟侦擦似地朝走廊里偷偷扫了一眼,像是怕什么东西被她漏掉似的。
天知道会漏掉什么,反正她不会说。
直到到了自己房间的那一层时,她一眼就瞄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认识的人”,不算是熟人,至少他们头两次见面的感觉可以说是比较糟糕的,正是大律师田文斌。
田文斌正跟她的扫描目标聊着什么事情,两人表情看起来似乎都有些严肃的样子。
在聊什么呢?
直觉该是跟她有关的,出于一种本能,识就想往那处溜哒,正好有护士推着一堆瓶瓶灌灌走过去,任莲盈忍不住就想往那跳。
“莲盈,你怎么爬楼梯啊?你的腿现在还不适合爬这么高的楼梯,小心腰和膝盖啊!”
李叔突然一叫,打断了意识的迁移,任莲盈浑身一震,身子就朝前晃跌过去,急忙扶住了墙边的扶手,回头瞪了李叔一眼,后者露出“我就知道你小样儿在瞧啥”的取笑表情。
好伐!
偷听坏蛋的事情,是为了救死扶伤。而自己的亲人朋友,就必须尊重别人的**了。
“怎么?不会是这么久不见,就不好意思啦?!”李叔还故意取笑,“小峥,你未婚妻都来了,你还不出来接驾!这都来了大半天了不走,不就是为了等人家嘛!一个个儿的,都多大的人了,还害羞拿乔。”
这一句话,说得当事人两个都默了。
待到两人独处时,尴尬的感觉稍稍好转一点儿。
“我还没吃晚饭,你吃了吗?”
“啊?”任莲盈有些傻傻地抬头,看着男人,还真没想到对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恰时,一声空鸣也很是应景。
男人微微一笑,伸手拉起姑娘的小手,一起下了楼去。
坐的电梯。
任莲盈觉得手心都冒汗了,但这次没有像以往一样娇情地嚷嚷着甩掉,而是任由那只干燥的大手一直握着,心思乱七八糟的,到出了电梯也理不清到底想了些什么,想要问些什么。
两人直接往军区食堂走。
这时候,依士兵们的严格作息多数都已经吃完晚饭,三三两两地吹着牛往回走,有的去操场锻炼,有的则回宿舍学习。其中不少人还认识屠峥,纷纷热情地招呼,同时,连任莲盈也一些问候了。
“首长好,嫂子好!”
“嫂子,您身体好了吧?首长您可来了,咱嫂子可天天往这儿跑,终于见着人了。”
“屠首长,听说您球技了得,要不一会儿咱们来切磋切磋。”
“傻小子,人家首长今儿好不容易跟嫂子聚聚,你插什么花儿当电灯泡啊!”
一片哄笑声里,小战士们跑远了。
任莲盈这可臊得不行,立即甩开了男人的手,大步走进了食堂。
哎,讨厌!
打饭的时候,任莲盈在犹豫着要不要多打点儿红烧狮子头给男人,这男性活动量大消耗大,多吃点儿蛋白质也好,要是一会儿他跟人去打球正好该多补充点儿营养。
屠峥端着盘子过来,就道,“一会儿我还有事,不会跟他们打球。我给你拿了盒酸奶,咱们多吃点菜吧!”
顺手就把她的菜盘子拿着,朝空位走去。
任莲盈颇有些遗憾地将眼光从红烧狮子头上挪了开,回头刚坐下,就听男人取笑道,“盈盈,要是你想吃,我帮你打两个?”
“才不要!”她哼哼,这男人,忒坏忒坏了,就知道逗她。
拿起筷子,开吃。好像这军区食堂的饭菜,就是比学校食堂的好吃呢!
屠峥看着胃口大好的姑娘,不时将自己菜盘子里的菜,放到姑娘盘子里,心里想的还是:胖点儿好,胖点儿不仅看着踏实,抱着也舒服,这要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也“安全”。
姑娘当然不知道男人的歪歪心思,打了第一个饱嗝儿后,就放下了筷子,抚着小肚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儿。抬眼看着对面的男人,男人早已经抱臂靠在椅子上,表情淡淡的,眸色柔柔地看着她,不知多久了。
“那个……”
“那晚是我脾气不好,我跟你道歉。”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但是我的立场不会改变,我不希望你涉入到危险中来。否则,我只能让田律师改变之前的策略,从办孙宝荷的转学手续改成办你的转学手续,送你回帝都,我和陆叔才能更安心!”
“你说什么?!”
任莲盈惊得一下站起身。
☆、150.女主的秘密可能被首长发现
任莲盈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虽然早就领教过这个男人的强硬霸道,可之前都是他追求她让着她哄着她宠着她的,今日竟然如此不讲理,动不动就威胁她,真是气死她了!
屠峥像是没看到姑娘已经真发火了,口气冷肃,“你离开那晚,撒拉宫发生了火灾,你知道吗?”
任莲盈一愣,不明白这是试探,怀疑,还是什么?
屠峥的目光变得锐利,“那晚我去学校找你,说你没回宿舍,你的公寓也没人,疗养院你也没回来,你去了哪?”
任莲盈心下着实松了口气,胸脯一挺,“哼,我和我哥去住酒店了。怎么,不可以嘛?我就是不要让你找到,你怎么也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态度吧?你凭什么一来就训斥我啊?我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我的生活我自己做主,我有自己的判断好不好?你别动不动就把我当小孩子似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牢头还是监狱长啊!?”
“你们住的那家酒店,就和撒拉宫只隔着一条街。对不对?”
我去?!他早就查到了?刚才居然还故意那样子说,是想套她话,让她露破绽不成?好哇,这个臭男人竟敢挖坑给她跳!
“我怎么知道,我……我昨晚都被你气饱了,没功夫观察那么多。哎,我说屠老峥,你怎么就一点儿反省都没有,就刚才一句你错了,就完了?你现在是什么态度啊?几个意思啊?”
屠峥的眸光又黑又深,深深地看着任莲盈,像是已经洞悉了什么似的,口气十分笃定,“莲盈,你没有听新闻吗?当晚你住在29楼,应该很容易一眼就看到撒拉宫的火灾。当晚的火势相当凶猛,各电视台、新闻广播轮播了很多次,死伤无数,不少人还没人认领,在寻找亲属。”
“死,死伤无数?”任莲盈的心直直沉了下去。
出于医者的本性,对生死有着极严格的界限。她当初只是弄了点儿火灾预警,创造混乱场面方便自己救人而矣,并没有放大火啊?!怎么就……出了大事儿了?
可是当晚她被他弹飞之后,回窍休养生息,补充灵气,哪有功夫去观察什么火灾现场。隔日一早,退房的时候她的确听酒店人员议论过。
不过那些人更多的议论的是那撒拉宫里的一些小黑幕,譬如有很多鸡啊鸭的,还有不少贵公子贵妇啥在里面偷欢的,什么小明星傍大老板,等等花边新闻。根本没提到死亡问题。
“你胡说,哪里有死伤无数,你骗人。哼,我现在就看新闻去。”糟了个大糕,这臭男人一定是在炸自己!
任莲盈忙埋头拔手机,屠峥却已经从她闪灼的眼神,慌乱的手脚里,看出其中的必藏端倪。他当然不认为这纵为事件是她干的,就凭她那小身子板儿,连走快点儿都还有问题,更别提逃跑了。
可是她对这种危险事件的关注,已经让他无法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他只是希望能引起她的重视,让她彻底死心断了跟那边的联系,以确定她的安全。
任莲盈突然抬头,警惕性地盯着男人,“喂,你不是……怀疑我是纵火犯吧?就凭我这体型儿,身子骨?”
屠峥不言,目光深凝,这心里没鬼也被盯出点儿什么了。
任莲盈不满地瘪起嘴,“屠老峥,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难道,他是知道他们任家秘密的?她要向他坦白吗?啊呸呸,坦白什么,她又没做什么坏事儿?可是,貌似火灾真的伤患,看来这救人的活计确实不好做。
不,不对。他现在这样子旁敲侧击,其实是为了乱她阵脚啊!要是她心里真有什么猫腻的话,不就是被他……诱供了嘛!哎,这可是他们特种兵培训的实战技巧之一呢!
“莲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任莲盈在心里直皱眉头。
屠峥心里琢磨着,若是姑娘没有生病,她也是从小被他督促着练过身手的,寻常宵小当然不可能伤着她。至于昨晚的那场火灾,还有丁畅被救的过程……其中存在太多的疑点,让他不得不大胆揣测到她身上。
而她而今的表现,就是他没当过兵,也能瞧出这小妮子心里一定藏着几道弯弯绕绕的秘密。若她不说,他也不可能真的对她逼供。
突然,一个火灾视频被点了开。
“……目前火灾的发生原因还不太清楚。不过根据警方调取的撒拉宫内各处的监控视频来看,一定是人为的,而且就对方熟练地回避和遮挡监控录像的手段来看,大有可能是来自撒拉宫内部人员。”
视频里,有的画面是只看到一根木头棒子在动,但看不到人;还有的是直接把摄像头弄歪了,只拍到一个边角移动的物体,但是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与此同时,屠峥也想到了之前他们安在撒拉宫内外的针孔式监控摄像头拍到的后巷中,丁畅被救的那段画面儿:那根棒子落下来砸到那个打手的画面,他们分析过很多次,只可惜棒子另一端是藏在阴影里的,他们的画质要好得多,可还是看不清阴影里藏着什么人。
另外,像一些无人的房间里突然发生火警,可惜房间里是不可能安装摄像头的,可明明走廊上一直就没见过人进去,那房间里是怎么回事儿呢?而同一时段房间外围并没有拍到什么人物攀爬掠窗,至少整个撒拉宫还在他们的监控之下,他们敢保证录相资料的完整真实性。
然而,他们却也看到,有窗户突然打开,但不知道是从里打开还是从外打开的……
总之,这重重的疑点里,让他认定这次侦察事件的严峻性和,潜藏的危机比他们想像的更深,面对这样的情况,完全该置身事外的姑娘就不该有半点儿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