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没等到任莲盈去屠家拜访,这晚她听到外公跟父亲通话,竟然道出屠峥出大事儿,被西南宪兵部的人抓走了。至于是什么大事儿,两人也没明说,任莲盈一听就意识到,必然跟陈风的事情有关。
再继续听下去,才道是屠峥在整理之前清理迟昊堂口和作案资料时,发现一些疑点与负责案件的当地特警部联系沟通,调取资料时,竟然出了冲突。一气之下他就打了那个当初负责支援的警司,便被警察局扣留下来。因认错态度不好,后转交西南宪兵部。
国内的军、警一直是两个不同系统,军人犯了错必须交给军事法庭来审判,警察系统是不能动手的。两个系统的下属斗起来,自然影响不好,西南宪兵部接了手,正好也隶属于顾大舅这边。但若事情属实,不管原因为何,屠峥恐怕都要遭点罪,下个处分什么的。
“停职?!”
然而,事情比任莲盈想像的还要严重,当外公嘴里吐出这个字时,她觉得情况更不对了。依屠峥的性子,之前刚找到陈风尸首时,他也没失控,仍是在悄悄查案。这一次,估计是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他不会失控到打了高级警司。
任莲盈这晚自是没睡好,左思右想,想找外公询问的话,那肯定会露馅儿自己在偷听。最后她一咬牙,就给顾州打了电话。
顾大舅是个十分板正严肃的军人,当兵几十年做到军长,那气度威严,就是隔着一道小小的电波也让人莫名地觉得很有压力。
“怎么?这么快就打电话来套消息了?”
顾大舅不愧是军长大人,一听到任莲盈的声音,就开门见山,没给一点儿缓冲地带。
任莲盈想借着撒娇铺垫一下气氛的计划被打破了,只得乖乖承认,“大舅,峥哥真的会被停职吗?”
这个性质虽然不严重,可是陈风刚死,胡子等人都忙着收集证据,想将迟昊那个妄命之徒给绳子以法,为陈风报仇呢!这时候停职,那是给降职甚至革职还要人命的。
顾州道,“问题不大,但停职是必须的。要不是看到他们牺牲了一个人,这随便殴打公职人员,还是别人系统里的高级警司,也不是说说就能了事儿的。现在这处罚结果,对屠峥来说,已经算好的了。”
“好……”任莲盈差点儿骂出来,“好什么呀!大舅,你明明知道这比此时革他的职更糟糕的好不好,风哥他……他是为保我爸才牺牲的。”
“屠峥接的那些任务,都是随时要有牺牲的觉悟的。不然,就没资格当军人。”
“大舅,你明明知道人家说的不是这个。”
“我倒是忘了,你竟然参加了屠峥的行动,差点儿出事儿。你爸纵着你我管不着,但是到我这儿就行不通。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还有病在身,怎么可以这么胡闹。我已经警告了顾稼树,要是他再让你涉险的话,别提什么结婚报告了,你外公那里、屠家老元帅那里,都通不过。总之,你现在,好好待在你外公外婆身边,不准再跟那小子来往。”
呃?这么说,他们两的结婚报告,在大舅这里就被扣下了?!
顾州还在表示不满中,“我说好好的姑娘家,怎么一会儿撞车,一会中毒的,原来还是被屠家这颗煞星也煞到了。总之,现在开始你们就赶紧分手,别搞到最后两败俱伤。”
“大舅,你说什么呢?什么两败俱伤啊?峥哥才不是什么煞星,要没他的话,我早就死了。”
“你还好意思说!他跟恐怖份子斗,都波及到你身上了,别以为我在军区不知道。这回,你要再敢跟他胡闹,我就把你在碧城上天入地的事儿都告诉你外公外婆,看他们还会不会护着你!”
差点被绑架;夜探仓库被子弹扫射;跟洋鬼子火拼……呃!
完了,随便一件儿,要让外公外婆知道那她以后都别想出门儿了。
“大舅,早知道我就不问你了。”
“行了,你也爆露得差不多了,现在回家了就乖乖的,不准再胡来。我说你爸也真是的,回头我非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顾州也颇为不满地挂了电话,回头又去拾掇儿子去了。
任莲盈这头放心不下,便如外婆所说,一早就跑去了屠家拜访袁奶奶,并且还故意避开了屠老爷子。
☆、216.结婚报告,不长眼的
任莲盈偷偷摸摸地溜到了屠家,两家隔的极近,她挑了一条幼时常走的道儿,树多人少,自然这路也有点儿非同寻常。
帝都刚下过一场雪,这条非常道自然被人遗忘了,铺了一层雪,一路走来嘎吱作响,偶时头顶还有冰溜子掉下来。若是以前,她一定会被弄得满头一身的,而今有了御水的特殊能力,她边走边拿手挡着头,悄不声儿地就将落下的雪沫子、冰溜子弹开了。
自然,这军区的监控设备不少,不过只有走近了才能看清楚妹子打起的手如伞骨一般,雪沫子都从手的四周散开,没有一滴落在她身上。
终于走到一片花篱前,只要翻过去就是屠家大院儿了,正琢磨着怎么个翻法儿,就听到一阵狗吠带着人喝奔来,她诧异了一下,又实在不想搞出什么动静儿,便利用莲露化雾,顺着那风送了出去。
狗吠声一下就停了,但人的脚步声并没有停,还犯着嘀咕。
任莲盈利用这个空档,寻到了幼时被他们藏起来的垫脚石,三下五去二蹬上去,跳进了下去。
等到来人赶到花篱前时,就只看到一片摇曳撒落的雪沫子,将姑娘的脚印儿都掩了去。
吼!
作战成功!
虽然已经不是小屁孩了,成功到达目的地时,任莲盈还是很高兴。
不过军区的戒备向来森严,巡逻兵很快就寻来了屠家,正巧屠家大哥屠蓟回来,遇到巡逻兵听说有人翻花篱,心下就好奇了,带着人寻进了院子。
任莲盈见状,存了玩心跟人家躲猫猫,还是依着老路摸进了房间。
那时候,巡逻兵踢了军犬一脚,骂道,“臭小子,刚才刮了阵儿香风就给哥怂了。快嗅嗅,到底什么人跑首长家来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哥回头就把你炖了吃。”
可怜军犬委屈地低头呜呜。
屠蓟听了这茬儿,心下就多了几分警惕。虽然不是太担心会出什么大事,因为临近年关的时候,警卫方面一般都会加强。只是怕万一有哪个送礼搭关系的硬撞进去,搞得老人家太尴尬。
那时候,任莲盈正在偷听袁奶奶和保姆阿姨聊家常,听说两小恶魔还没回国,心下松了口气,今日家中没啥长辈回来吃饭,也暗自怯喜。要是让屠小姑看到自己,不知道又要八卦什么了。总之,众人都在忙年关的事儿,她要打探消息的主角在就行了。
正琢磨着怎么来个见面仪式呢,突然身后就传来一声断喝,吓得她一下失了平衡,就差点儿从窗口跌下去,结果勉强稳在了窗头上,一上一下地跟着赶来抓宵小的巡逻兵和屠蓟大哥对了个正着。
尴尬死了!
“盈盈,你来了怎么不走大门,在这儿蹶着,不是在练爷爷教你的功夫吧?”屠蓟好笑不矣,仍是上前将姑娘从窗头子上抱了下来,拍了拍她身上的雪屑子,顺带像小时候一样,捏了捏姑娘红扑扑的小脸,眼中都是纵容。
没办法,屠家的男人宠任家的小姑娘都已经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了。
“屠大哥,你怎么回来了?回来看嫂子的吗?”
任家小姑娘向来乖巧可爱,聪明懂事,哪有人不喜欢的。任莲盈甜甜地一唤,还朝那一脸懵逼的巡逻兵笑了笑,男人们就舍不得再多苛责什么了。
这边袁奶奶一听到声音赶过来,看到个活泼漂亮的姑娘,可惊喜坏了,忙将人攥进了屋子里,准备果汁牛奶水果拼盘,拉着手说个不停。
说了半晌,任莲盈才趁着没外人时,问,“奶奶,你……知道峥哥被宪兵部的人拘起来了吗?”
袁奶奶一听也是惊讶,“这事儿还没听说。你也知道,男人们的事情向来不爱给我们这些老太婆说。你今儿过来,就是问这事儿的?”
任莲盈不好意思地笑笑,拿了块水果塞嘴里。
袁奶奶好笑,“这男人在外奔波总有他们要做的事情,应尽的职责。你也不用太担心,既然是宪兵部,自然有的是人去安排打点。至于你嘛,这翻了年也就快毕业了,这回回来,该是来我们华协乖乖当实习生的了?”
说到这事儿,任莲盈也顺杆下了,说起了自己学业和实习的安排。袁奶奶本就是华协的荣誉院长,虽然现在啥事儿不管,威信都在,任莲盈想走什么后门儿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你呀,现在第一要务就是赶紧把病治好。回头和小峥结了婚,要孩子也方便。”
“……”
奶奶你要不要这么着急啊!
“还有啊,你们的结婚报告是不是一直没拿到批文?!”
“这个,峥哥之前跟我说,只要我们回了帝都,一切水到渠成。怎么,他还没拿到吗?”
袁奶奶瘪了下嘴儿,朝门外瞄了眼,道,“别提了,你爷爷那顽固的臭小头儿竟然背着我,让人给小峥压着,现锁在他那个书房柜子里,存心坏人姻缘。前儿我还跟他理论了一番,他就趁着拜访老战友的名义,把我撂屋里了。”
所以说,屠老元帅现在出门在外会战友,屠家当家的就是袁奶奶啦!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那个,要是爷爷不回来的话,那我和峥哥的婚,暂时就结不成了?”
“这哪能啊?回头我让你大伯去找保密科的人,把你爷爷的保险柜给撬了,把结婚报告拿出来,你们立马就能去扯证儿。若不行,你让小峥回来再重新打一份儿,我让他大伯去输通关系,立马批下来。”
任莲盈听得老太太的AB计划,囧囧有神。
“那个,奶奶,我最近跟峥哥学了一手,不要你让我试试看能不能开爷爷的柜子……不过事成之后,你不能说是我开的啊!”
“呀,盈盈,你什么时候学了这种功夫了?”
袁奶奶可惊奇了,而且也不乏几分童心,就拉着任莲盈去撬保险柜了。
任莲盈装模作样了一会儿,后借着让拿工具支开了袁奶奶,就将旧相一杯隔夜茶使着,将锁给打开了,柜子里放的东西可不少,她也没敢去看,就直接从最上面拿到了那份结婚申请,看来真是刚扔进柜子里的。
袁奶奶一回来看柜子已经打开了,惊讶了一把,就忙叫来了屠蓟,将任务发派下去,又给长子打了电话,三申五令一通,这事儿就算了解了。
任莲盈没想到,自己打探消息的目的没达到,居然就这么顺手把自己结婚的巨石挪开了。
末了,袁奶奶非留着任莲盈吃了午饭,又约上小任奶奶一起,上了九龙山去还愿上香。
任莲盈心下还掂着屠峥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地跟着两老太太一路烧香递纸钱记功绩薄。
这个日子香客并不多,两老太太走得累了,便有一位熟悉的小僧人前来引路,将她们带进了一间后院禅房,才坐了一会儿,便有一个黄袍老僧人进来。
他一进门,便一眼瞧到了正在看手机的任莲盈,并朝两位老太太施了礼。
袁奶奶还了礼后,就跟老僧人走到一边去说话。
“大师,您看……”
“袁施主,你今日带这任家的小姑娘前来,是为了三少爷的大限之日吧?”
“大师,您都看出来了?我就是担心,按虚岁算,过了这年头,峥儿就满三十了。您看那个劫数,现在有没有点儿松动的迹象?”
任莲盈虽心不在焉,可一听到跟屠峥有关的事情,小耳朵就竖了起来。然而,这边两们似乎是有所觉,便移步出了禅室。任莲盈只得又利用小僧人送上的茶水,凝神去偷听。
未想她刚探近那老僧人不过五米未到,就感觉一股罡气拂过,神识一下归位,震得她咳嗽了好几声儿,耳边似乎都有鸣声嗡嗡直响。才意识到,这世界上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哪!遂乖乖不敢再乱来了。
然而,她这心思也落到了这里,索性就问了下自家外婆。
小任奶奶一听,微叹,“小峥这孩子命苦,这什么煞气之说,还是在当年他父母差点儿出事时,你袁奶奶到庙里来烧香前几个月,听大师提起的。本来我们都是从来不信这些的,来这儿不过是种家族习惯。可没想到,之后几小峥的成长很都应了这一说,不然当年也不会想着跟你芝蓉姐订婚了。”
“这真的是真的?峥哥的三十岁大劫,会有多严重?会不会伤到……”
小任奶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就见那黄袍老僧人和袁奶奶走了回来,袁奶奶笑着招过任莲盈来给老僧人相看。
老僧人目光矍矍,幽沉如海,又暗藏悬机,教任莲盈不敢迎视,有些紧张起来。尤其是经历刚才那阵罡风,以前她也是无神论者,现在也生出十足的敬畏之心。
老僧人看了几秒,便是一笑,浑身气势也一片柔和,“丫头,你有那等难得的机缘,便要好好利用,便能福泽他人,享一世安乐。切忌,恃技自大,为人觊觎。”
任莲盈听得如闻钟鼓,震动不矣。这大师一眼就看出她身上的不一般了吗?还提醒她不要让人知道?
结果这一日,没探到什么消息,倒接连地被长辈们透露的消息给弄得心神不宁了。
和袁奶奶分手时,袁奶奶说,“盈盈,你愿意跟我们小峥在一起,那就是小峥修来的天大的福气。其他事儿,你也别想太多,只要你们好好的在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担心,我回头催催他大伯,赶紧将小峥放回来陪你过年。”
虽是安抚的话,可任莲盈觉得袁家奶奶还是有些事情没告诉她。像这种算命的事情,都是天机,窥了天机必有因果循环。她觉得反正不管未来如何,什么大限小限,眼下她很笃定,要和他好好走下去的。
……
隔日,任莲盈便去了华协医院。
正好华苓忙着做一台手术,暂时没时间见她,她便去研究所那边找熟悉的张叔叔,将自己带回来的彩菁草研究结果送了过去,这一个上午便在实验室里跟众人做实验交流,还获得了不少最新的行业资讯。
张叔叔看着任莲盈,很是感慨,“这才一个暑假没见着丫头,你这模样该是病都好了吧?”
任莲盈笑笑,“嗯,快了。这都多亏了叔叔伯伯。”她看了下,瞅着已经大中午,便说要去寻人吃饭,目的就是小舅妈郑丹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