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孙宝荷被母亲掼倒在地,感觉脸颊上又是一片火辣辣的刺痛,气得叫起来,“我就是恨那个女人,要不是她,我们当年也不会被爸爸抛弃了。没了她,爸爸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了。未来谁要是再敢欺负我,也有人给我撑腰!”
就像陆盛喆从头到尾,都为任莲盈这个女儿撑腰一样。
她明明就有一个不输陆盛喆那样的父亲,凭什么要让给别人。这些本来都是她的,都是她的啊,她争回来有什么不对。她就要争,偏要争,谁也别想阻拦她追求自己的幸福。
“我说了多少遍,你爸那个人心里只有他自己。要是你犯了他的忌,他一样六亲不认,说分就分。真正能保护你的,还是你自己。我叫你好好学习,有点儿真本事,再跟任家的争不迟,你倒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被华协医院辞了吗?!就因为你胡乱给别人拿药,害得人差点儿出事儿,要不是你的领导给你兜着,看你还是个实习生,不然你以为你会有什么下场,这辈子就别想进医院了。”
“不进就不进,谁稀罕那破地方,个个都是给病人当孙子的,被病人骂得跟猪似的,还要给人治病,这不是自己找虐是什么啊!我才不想当一群病夫的哈巴狗,我不稀罕!”
“你,你……”
顾水华被气得一个倒仰,跌回沙发,额头疼得厉害。
她之所以这么快知道消息,还是托了曹英那个怨妇,到底是中间介绍人,这介绍的人出了事儿脸上也无光,被领导斥了一顿之后,就将气头撒到了顾水华头上。
顾水华听了后还给女儿打了电话,当时孙宝荷正高兴着,当然编了慌话骗她,她就一直憋着。这等到人回来才训了两句,就被气得不得。她中的毒已经浸入肺腑,伤了些根本,需要很长段时间才能调养过来,可现在这一桩桩的事儿直往头上砸,教她怎么静得下心。
恰时,房门就被人推开了,来人正是孙子誉。
刚才女儿的话,他几乎听了全,早气得脸色阵青阵白,表情都凝固在脸上。
他无法相信一个年轻轻轻的小姑娘,心思竟然如此歹毒。想着妻子现在还在手术台上挣扎着,儿子已经坐飞机赶过来了。以儿子的性格,要是追查下来,这母女多半是逃不掉的,不进监狱,也别想在国内好好过日子了。
想想他当初,还风光大办地将这个女儿认回来,以为终于有个帖心的小绵袄了,却没想招回来的是一颗满身带着毒刺的恶魔,摆明了想要毁了他的人生啊!
“你这个孽畜!”
孙子誉大步走上前,狠狠甩了一巴掌,打得孙宝荷又是一个趔趄,摔出去几圈儿,脑袋还嗑到了尖角上,一下子流出血来。
顾水华见状连忙上前拦住又要上前的孙子誉,求饶,还叫女儿道歉。
孙子誉看着顾水华,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顾水华,那束什么花是你派人送的吧?你们母女两竟然都如此歹毒,当年害死我的前妻也就罢了,害得小静这么多年病卧床塌,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要不是当年对你有些愧疚,我早就……”
顾水华跪落在地,死咬着唇看着男人那扬起的大掌,心头冷笑。
孙子誉,谁稀罕你的愧疚,谁就是这世上最蠢的女人。我蠢了一次,不可能再蠢第二次。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孙子誉,当年你就不该来招惹我!”
“我招惹你?难道不是你妒嫉任青芙有陆盛喆呵护疼爱,一颗思春少女心胡乱跳,就往我身上蹦哒,难不成还是我强迫你跟我好的?!顾水华,你什么时候才会懂得日子是自己的,面子是别人的?!你要为自己的妒嫉心,葬送到什么时候你才明白?说我最爱的是我自己?那么你呢?难道你最爱的会是我?你过去现在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为了你自己?”
顾水华一愕,声音弱了几分,“孙子誉,她好歹是你的亲骨肉,虎毒都不食子,难不成你要送你女儿去死吗?”
孙子誉狠狠看着桌角已经满面血色的女孩,又气又恨,又痛又悔,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良久,屋内的争吵转为死寂,大门被狠狠地甩上,孙子誉离开了。
孙宝荷哭着叫,“妈,我……我头痛……”
她一边抚着头,一边不自觉地扭动着身体去蹭身上隐隐发痒的地方,浑然不觉一场恐惧的病魔已经悄悄降临在她身上了。
……
这晚,白静没有过敏,却是差点被过量的麻醉性药物给夺去生命。在休克了大概十分钟后,终于恢复了正常心跳。可是她的病情也无形中又发生了变化,加重了。
任莲盈悄悄给白静用了更高一阶的莲露,也不也多用,就怕被人发现。
手术结束后,已经是零晨了,她被屠峥接回了外公外婆家,路上两人交流了一天的事情。
屠峥说,“这事儿我让丁畅调取医院的监控录相查一下,要是证据确凿,这次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任莲盈点头,“嗯,那就拜托你们了。原来我还想找到顾水华害死母亲的证据,没想到孙宝荷先撞上来了。她这个不定时炸弹,早点收起来比较好。”
屠峥握了握女子的手,“今晚你也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你要忙的,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我联系。”
任莲盈奇怪,“哥,你的复职通知还没有下来吗?”
屠峥只笑不提,道,“难道你不希望我多陪陪你,算来咱们都没有好好度蜜月呢!”
男人的目光让任莲盈有些涩然地转开眼,嘀咕,“什么蜜月啊!人家还没毕业呢!”
“我们都领了证儿了,已经是夫妻。现在就是蜜月期!”
“哦,既然是蜜月期,那敢问老公大人有什么安排?”
“要不,我们再来一次西行?”
西行?
和当年幼时一样,两人带个小包儿,就傻呼呼地上路了。照现在流行的一句话说这个是啥?
穷游!
唉,没事儿就会饿肚子,不叫穷游叫什么呀!
“啊,我才不要,我不要穷游。”
“哈哈哈,傻丫头,你是我老婆,我怎么舍得。万一这一趟有了小小盈,那就更舍不得了。”
“切,你胡说什么。爷爷说了,圆房必须在毕业后!”
毕业时,她就24岁了,那时候正好是生育的最佳时期。
两人说说笑笑地回了家,最后又亲亲我我了半天才各回各屋。
……
隔日,任莲盈天没亮就到了医院,听保姆说起孙子誉看到妻子脱离危险陪了一晚,这会儿回去休息了,心下也有些感慨。
这个男人倒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糟糕,至少,还尽了一些做人丈夫的责任。
于是便给白静号脉、量体温、测血压等等情况。
又按时喂了一次莲露,白静的体症情况好转了。
保姆在擦身时,却叫了起来,任莲盈一看白静身上那些原来结痂好了不少的皮肤创口,竟然又隐隐有故态复萌的趋势,皱起了眉头。
这一番折腾,到底是损了元气,人的免疫力受了损伤,病毒又开始逞威风了。看来,要尽快找到月光草,才能挽救白静的性命了。
又照看了一会儿,孙子誉就回来了,看样子似乎很憔悴一夜没睡好的样子,看到任莲盈时他似乎是着实愣了一下,脸上闪过怪异的神色。
任莲盈也没理睬他,只是吩咐了保姆一些护理的重点,防止化脓、按时用她独制的泉水洗理疮面以防止疽症,便离开,因为已经到了正式上班时间,按照医院规定医护人员可是必须穿制服、戴工作证儿上岗的。
转身时,孙子誉突然唤住了她,“任小姐,谢谢你了。这么一大早地就过来……”
任莲盈端起了一个小医生的架子,正色道,“这没什么。白女士之前就是我的病人,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孙子誉刚才有一刹的错觉,仿佛是看到了当年的任青芙,心头没由来地跳快了几步。那个仿佛晨曦般美好的女子,让他一直心中有愧,可是……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似乎当年的情形又再次上演。他不知道这是因果循环不,还是……可至少现在,他并不希望这个被女儿毒害过的女子,再遭到什么毒手走上和她母亲一样的命运了。
……
任莲盈换好衣服后,就头天研究的那套病历资料里的一些疑点,和郑丹、华苓一起讨论了一下。
说起当年时,郑丹瑶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华苓便道,“当时我们成功地控制住了这位刘女士的病情,还很高兴。只是没想到,一个花粉过敏就让她差点儿休克掉,和这一次情形很相似。”
任莲盈说,“这一次不是花粉过敏。”
华苓点头,“对。白女士的情况在莲盈你之前的治疗里,情况保持得已经相当好了,余下的就是最后一步。”说着,她看向了郑丹瑶,以眼神鼓励她说出来,彻底克服当年的心结。
郑丹瑶想了想,还是道,“当时我们就在这最后一个根治的阶段上,碰到了瓶颈。后来你妈妈她回任家老宅后,不知道打哪儿查到了一种药草,说应该可以彻底治愈这个病症,然后,她就决定去寻找这种药草。结果……”
说到这里,郑丹瑶又侧过脸去,华苓轻声宽慰着她。
任莲盈心下微叹,还是追问,“舅妈,你说呀,我妈到底查到什么药草了?”
“……你妈妈说,她在那本家族密传的《净世要典》的概要上,查到有一种叫月光草的神奇药草,说是晚上会发出月光一样的光芒,生长在至寒至阴之地。她搜索了很多地方,最后锁定了西南那边的一座雪山附近,有可能有这种药草。”
“月光草?!”
任莲盈惊讶极了,“真的是月光草吗?”
原来妈妈和自己一样,都发现了这种草可以解这种真菌病毒了吗?!
郑丹瑶点头,“就是叫月光草。我还查过《草本》和古代留下的很多《药典》都没有这种药草。可是你妈妈说一定有,而且还画出了草图。”
“那图呢?你们还有保存吗?”
两位长辈竟然摇了摇头,华苓道,“我大略记得一些样子,给你画画。”
“等等。”任莲盈叫了声,就从手机里调出了一张图片,给两位长辈看,问他们,“是不是这个样子的草?”
两位长辈看了看,华苓立即惊讶地表示,正是这个样子的月光草。郑丹瑶直接拿过了手机,看了又看,还放大了几次,最终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当然也很奇怪任莲盈手机里竟然会有这种东西,都问其来由。
任莲盈只道,“不瞒两位,我也看过那本概要,就发现这种草可能治愈我和白静的病。这回过年的时候,我回老家过了三宫九格,拿到了完本的《药典》,上面的记录也更证实了我的推测。所以……”
“不行!”
谁料,郑丹瑶突然大叫一声拉住了任莲盈的手,表情从刚才的低落沮丧一下子变得激烈而坚定,“盈盈,你绝不能去,再步上青芙的后尘。那冰天雪地的多么危险啊!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去冒这种险。这……这人咱宁愿不救了,也不能冒着失去你的危险。你目前的情况已经非常好了,如此保持下去,舅妈和你婆婆也可以保证,让你长长久久活得好好的。”
任莲盈知道郑丹瑶的心结,只道,“舅妈,逃避不是问题。现在我得了这病,白女士也一样,也许这就妈妈冥冥中给我们再努力一次的机会啊!我不是妈妈,不会和妈妈一样的。而且,你们有没想过,若是我病不治好的话,怎么能和峥哥真正在一起呢?难道我要托着有病的身子孕育我们的下一代吗?怀孕过程是多么复杂,你们肯定比我清楚,如果我不把自己治好的话,带着侥幸心理,那么未来会对孩子产生什么可怕的影响,我们能承担得起吗?”
这最后一件事,一下子说得两位长辈都失了声儿。
任莲盈已经暗暗下决心,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去寻找月光草。
“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我有保镖,我自己也练了一年的体术了,基本的自保能力也不错。要是你们再担心,咱们就再雇佣多一些保镖好啦!”
两位女性长辈还是心头惴惴,皱着眉不说话。
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一个身形高大、气质儒雅的男人站在那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抱歉,三位,我不是存心想偷听你们的谈话,这门也没全关上。我叫迟瑞,白静女士正是我母亲。我想,如果任小姐要去西南雪山彩药的话,我在那里关系不少,可以保任小姐安全。或者如任小姐所言,再多雇佣一些保镖,以保万无一失。当然,在此前,我还是要向任小姐表示谢意,谢谢你再一次及时挽救了我母亲一命。”
说着,就直直地朝任莲盈行了一个大大的礼。
……
白静没多久就醒了过来,听说儿子来了,就急着想要见孙瑞。
孙子誉劝着,回头就去找孙瑞,便看到孙瑞在主治大夫的办公室里,和任莲盈和主治大夫们聊天,态度十分恭敬。
此时,他突然发现自己以前看儿子的方式并不正确。在面对正经大事儿上,儿子总是自信沉稳,有礼有节,不管是眼光还是做法,都不输自己当年。只除了对待自己的态度上冷淡了一点,但刚到病房时,也还是叫了自己一声“爸”。
纵合儿子和自己关系不亲,那也是自己造成的。而他对自己的态度,至少是发自内心的真实反应,而不若那个从小就知道自己抛弃不认的私生女宝荷,明明内心对他颇多不满,还处处装做崇拜他的样子,曾经说的那些恭维奉承的话都不是发自内心,而只是为了从他身上套取利益罢了。
如此两厢一对比,他才在心中暗骂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被些不实在的甜言蜜语哄得团团转,要是再晚些发现,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也要遭那对母女两迫害呢?
想到此,孙子誉打了个冷战,暗暗决定要快些将那母女两趋离。否则,难保小静会步上刘正慧,只有死路一条!
“妈,我来了。刚才我已经跟任小姐道过谢了,我们还聊到了去西南给你买药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