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放心,学生定潜心学习,虚心受教,不敢有半点龌龊心思!”蔺浅说完,双眼可怜兮兮的瞅着林先生,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她做梦也没想到,开课第一天,她就在众位同窗面前现丑,而且是群并不喜欢她的同窗,她甚至可以预想到某些人又有了新的谈资!!
林先生说这话,其实并没有故意针对蔺浅的意思,她只是恰巧点到了蔺浅的名,想起近日来有关于她传闻,这才多问一句!林先生虽注重礼节,但人却是顶好相处的,她教学多年,从不胡乱体罚学生。但只有一点,若是遇到那犯错的学生,她也绝不轻饶,倒很有些赏罚分明的意思!
“赵微晴,蔺浅你们都坐下吧!”
“谢先生!”赵微晴与蔺浅异口同声道。
蔺浅是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她当日随口胡诌的话,竟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连她的教学先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显然这不是什么好事,如今她一鸣惊人的后遗症,先是在书院里被同窗孤立,眼下又被先生列为重点‘看护’对象!蔺浅觉得自己压力山大,想到这,她心里忍不住开始怨怪欧阳澈。若不是为了他,自己怎会受这样的委屈!唉,她这好歹也是为爱献身一把了呀!
江南书院每日三课,上午两课,一课时长一个时辰,中间有两刻钟休息时间。
“好了,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你们明白一句话,知礼守礼不失礼!今日暂且说到这里,你们休息片刻好了!”林先生说完这话,没等众人反应,自顾自出了课堂。
虽先生刚说过知礼守礼的话,众女依旧改不了好奇八卦的本性,先生不过前脚刚走,众女就议论开来!一时间学堂聒聒噪噪,犹如闹市一般。
☆、第三十一章
“蔺浅,我想请教你一下,一个连‘六艺’都不知道的人,是怎么进的江南书院?或者我该问你,是怎么想起《江南》这首诗的!”
蔺浅正与赵微晴说笑,冷不防被人打断,心情落差可想而知!等她见到来人,忍不住一阵头疼,李欣然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吗?怎么哪哪都有你啊,还真是属鬼的,阴魂不散了是吧!
“李大小姐,我知不知道六艺与你无关吧,我怎么进的江南书院也与你无关。至于我怎么作的《江南》这首诗,更与你无关,你还是管好你自己,人后论人是非,与山野间那些长舌妇有何异。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何苦处处针对我!”蔺浅说话时,坐在那里并未起身,甚至都没正眼瞧瞧李欣然。就连说话时,也是一派悠闲懒散,所以她话里话外虽是反驳之意,但说话的语气确是犹如与人闲谈时的自然。
一旁坐着的赵微晴没料到李欣然公然向蔺浅发难,更没料到蔺浅丝毫不惧李欣然侯府嫡女的身份,直言不讳!
李欣然显然也没想到蔺浅这般伶牙俐齿的,顿时给气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过了一会,等她冷静下来,看着蔺浅一字一顿道“蔺大小姐,我问你的是你究竟是如何‘想’起《江南》这首诗的!你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怎么,难不成是无话可说了!”
李欣然在说这话时,特地在想这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蔺浅知她想说那首诗是她抄来的,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只不过这话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承认的!因此,不管李欣然如何挑衅,也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她自风雨不动安如山!笑话,她若是真承认了,岂不是脑子短路了!
“李欣然,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想听的话,我偏不说给你听!你若是真的怀疑我,大可以去院长那里说这些话,犯不着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我挑衅,更用不着使人在背后散布有关于我的谣言,你如此做,与我无半点伤害,倒是你自己,枉做小人!”
李欣然哪里能想到蔺浅的脸皮已经比城墙还要厚了,无论她怎样向蔺浅挑衅,也无论她怎样败坏蔺浅的名声,蔺浅顶多有些烦躁被人推到风口浪尖上,但若是想让她伤心难过的话,恐怕倒是件有难度的事情了。
“蔺浅,你也说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那我有什么理由诬陷你呢!我刚才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你心里清楚的很!再者说,当口口声声说进书院求学是为了择婿,试问哪一个有学识有修养的人能说出这种话来!究竟孰是孰非,相信大家有目共睹的!”
蔺浅摇头苦笑,无奈道“李欣然,麻烦你有点新意好吗?说来说去,总结一句话就是想说我厚颜无耻是吗?我倒是无所谓,君子坦荡荡,我行的端做的正,自不惧流言。倒是你,侯府嫡女李欣然,背后论人是非,就不怕被人诟病吗?”
李欣然听了蔺浅的话,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被气的差点吐血。见过脸皮厚的,但像蔺浅这般没脸没皮的,她还真是头一次见!“蔺浅,你还真让人刮目相看,这一身本领,竟比戏子还要略高几筹!”
“承让承让,与李大小姐相比,倒差的远呢!”
李欣然至此看透一点,要想让蔺浅觉得羞耻,几乎是不可能的,她那破罐子破摔的本领,无人能及!
“说来也是笑话,你千方百计想嫁个好人家,却不知你那日说的话一旦传了出去,江南城内的公子们,绝不可能娶你这等不知羞耻的女子为妻的。蔺浅,你说你是不是作茧自缚呢?”
蔺浅觉得自己耳朵都快生出茧子了,再看一眼周围众人一副看戏的表情,心里不由得一阵烦闷。忍不住站起身,不耐道“李欣然,我与你非亲非故,用得着你在这边为我的亲事操心吗?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左一个为人妻,右一个嫁个好人家,究竟是谁不知羞耻。你若是恨嫁,大可以在侯府来个抛绣球招亲,相信江南城内的文人学子定会趋之若鹜。还有,我再说一次,你若是想靠侮辱我来凸显自己的话,那请你趁早歇了这个心思,我不是随随便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攀咬的人。劝你还是少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李欣然身为侯府嫡女,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等气,一时间只气的浑身发颤,若不是顾忌颜面,定要上去与蔺浅撕扯起来!
“蔺浅,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敢这样与我说话!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欣然,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当真以为这南越朝姓李,不过是个小小的安远侯府的小姐,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蔺浅觉得在与李欣然争论下去,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她讨厌被一群人围着像是动物园里的大猩猩一样,被人评头论足!就在她抬脚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就有人说了刚刚那番话!她对这人的声音熟悉的很,除了段还念这个妖孽外,还能有谁!
“你是谁?”李欣然从来不是没脑子的花瓶,听来人话里的意思,似是连安远侯都没放在眼里,就留了个心眼!在弄清楚此人的身份以前,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段还念似是没听见李欣然的话,径直走向蔺浅,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脚步,柔声道“你那锋利的爪子,就只会拿来对付我嘛!不过是个小小的安远侯,即便你弄出人命来,我也能保你不损一毫一发!”
蔺浅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女学堂里见到段还念,听他话里话外都是维护自己的意思,心里一阵感动,忍不住道“你怎么来了?”话里的温柔,她自己也未意识到。
“来看你,顺便拜访拜访欧阳院长!”
蔺浅头上一阵黑线,他这话说的也太会为自己拉仇恨了吧!什么叫做来看她,‘顺便’拜访院长!
“你这个妖孽!”
段还念何时见过蔺浅这般娇嗔的模样,心里庆幸幸亏来这里走了一遭,要不然哪里有机会见识到蔺浅这迷人的小模样!
段还念生的丰神俊朗,周身气质又不怒自威,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一出场就把那些少女们迷的七荤八素!而李欣然见他对蔺浅说不出的宠溺,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嫉妒。
“这位公子,敢问尊姓大名?”
段还念闻言,也不看她,只淡淡回了一句“你还不配知道!”
李欣然一张俏脸羞得通红,又想起段还念刚刚那不可一世的话,敢怒不敢言。只道“这位公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那蔺浅与你可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又为何要这般咄咄逼人呢!”
李欣然至此总算明白,这男人此行的目的就是蔺浅!心里几番思索,终是下定决心,转身朝着蔺浅一屈身,又道“蔺小姐,刚才是我不好,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才好!”
蔺浅看了眼李欣然,心里不得不佩服这人心机深沉,单凭段还念几句话,立马就能做出决定,向自己赔了礼道了歉,也不在乎当着这许多人失了颜面。
☆、第三十二章
李欣然到底是侯府里出来的小姐,虽性格孤傲自负了些,却不是那没脑子的。段还念即是明知她的身份,还有那么大的口气,那只能说他的权利能力皆在安远侯之上。
“罢了!从今以后还望你我二人,能够井水不犯河水的好!”蔺浅微侧了侧身,并未受李欣然的礼,就李欣然那脾性,若是自己真受了她的礼,还不知要徒增多少麻烦呢!眼下段还念在这里,她是不敢轻举妄动,但若是等段还念回了京,自己岂不是要倒霉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不可做的太绝!
蔺浅这一举动,着实让李欣然略微好受一些!又听蔺浅话里话外皆是修和的意思,面上也好看许多!
“你不走吗?”蔺浅看了眼风华绝代的段还念,出声询问道。
“我才刚来,你就急着赶我走啊!”
“这里是女学堂,你一个男子在这里不太合适吧!”而且蔺浅还有一点不明白的是,他一个外男是怎样进来的!
“哼!过河拆桥,你这个没良心的。既如此,我走就是了!”
蔺浅摸了摸鼻子,他这话似乎有一点道理啊,自己还真有些卸磨杀驴的意思!
段还念走了不过两步,不知怎么停了下来,也未转身,只回过头冲着蔺浅道“等你下课,我让清羽过来接你!”
“接我做什么?”
蔺浅这句话,并未得到回答,段还念只说了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就扬长而去!留下一头雾水的蔺浅,半天没能想出答案!
再说段还念前脚刚走,李欣然也跺了跺脚,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众人虽都好奇段还念的身份,但奈何之前已与李欣然站在统一战线——孤立蔺浅!此时,都不好拉下脸面去问!
“蔺浅,那人是谁啊!”赵微晴道!
“段还念!”蔺浅与赵微晴之间的感情并未到了掏心掏肺的程度,只是蔺浅心知赵微晴与欧阳澈是亲表兄妹,段还念既然已经说了要去拜访欧阳院长,那事后,只要赵微晴略一打听,就会清楚段还念的王爷身份!所以蔺浅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
‘段’乃当今国姓,赵微晴又岂会不知!又联想段还念那不可一世的狠话,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段还念大概就是大名鼎鼎的端王爷。心里不由得大吃一惊,又有些好奇这蔺浅究竟是何身份,竟与端王爷如此相熟!
蔺浅自是不会小看赵微晴的见识,见她面上几多变化,知她定是猜出了段还念的身份!
赵微晴虽好奇蔺浅与段还念之间的关系,但蔺浅没说,她也不好过问。只将心里的疑惑按下,心想等见到姑妈姑父时,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以他们的见识人脉,说不定知道些什么呢!
由此,女学众人心思各异,等再上课时,明显都有些心不在焉!林先生见了这情景,忍不住摇头叹息,看来女学再也出不了欧阳夫人那等名动天下的才女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林先生刚站起身,没等开口,已有一道淡蓝色身影在众人还未看清时,将蔺浅带走!
“蔺浅!”赵微晴忍不住惊呼。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情况?”学堂里一下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眼下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林先生,也有些不知所措,她授课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赵微晴想起段还念走时说过的话,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又怕蔺浅真的被人掳走,此时也不顾得在林先生面前注重仪态,只道“林先生,学生担心蔺浅的安危,如此就先一步离开了!”
说完,竟是提起裙摆就跑!
林先生见此情景,更加坚定了之前的看法!世风日下,实在是让人痛心疾首啊!
再说蔺浅还没看清来人,就被带走了,心里一阵慌乱,忍不住大叫道“你是个什么鬼,抓我做什么,无论你劫财还是劫色,我可都没有!”
没等她说完,那人已经将她放在地上。蔺浅刚才是被人扛在肩上带来的,所以看到的一直是此人的后背,眼下猛然被放下,还有些头昏脑涨的。等她站直了身子,看清面前的人时,忍不住一阵头疼!
“清羽,我去你大爷!”
蔺浅双手掐腰,正准备好好教育清羽时,背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清羽是个孤儿,没大爷!”
“那就去你大爷!”蔺浅转过身,目瞪口呆!她觉得段还念定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这下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原是段还念让清羽将蔺浅带来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欧阳府正厅!此时厅里坐着的人分别是,欧阳院长,院长夫人,欧阳澈,欧阳谦。而如无意外的话,刚刚蔺浅说的话,厅里的人定是都听的一清二楚,包括她说的那劫财劫色的话。
“蔺姐姐,好久不见!”
蔺浅脑子依旧在当机的状态下,是以欧阳谦说的话,她丝毫没听进去。
段还念拍了拍她的脑袋,也不在乎厅里坐着的几人,宠溺道“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怎么就不改改,眼下可是出丑了!”
蔺浅点了点头,可不是糗大了!随即又狠瞪了眼笑的一脸贱样的段还念,这还不都怨你这个妖孽!
蔺浅心里百转千回,实在是想不通这个段还念又抽什么风,把她带到欧阳府做什么!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好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蔺浅觉得自己实在没脸见人,只想找个地方赶紧躲起来!于是,在众人都没想到的情况下,竟是一个转身跑了!
段还念好笑的看着她,无奈道“清羽!”
只不过是一瞬间,清羽就把人给抓了回来!蔺浅认命道,早死晚死都要死,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死猪不怕开水烫,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蔺姐姐,你跑什么?”欧阳谦不解道!
蔺浅耸拉着脑袋,用蚊子大的声音道“我嫌丢人!”
欧阳谦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碍于蔺浅正一个刀子眼飞过来,连忙收住笑,又觉得实在好笑,一时间脸憋得通红!
“唉!你想笑就笑吧,再憋出内伤,又是我的过错了!”蔺浅破罐子破摔道。
一旁坐着的欧阳澈见她这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心里几多感慨!自从上次一别,他心里似是被蔺浅播下了种子,每当静下心时,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这个女子来!今日,在这种情况下再见,他非但没觉得蔺浅失礼,反倒觉得她说不出的可爱。又见段还念与她之间说不出的暧昧亲昵,不知怎的心里就有些吃味,同时也暗暗猜测这两人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