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王爷,蔺小姐如今与欧阳澈在一起呢!”清羽说这话时,明显感觉周遭的空气有些莫名的阴冷,再一看他家王爷阴沉的脸色,还有何不了解的!只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镇定!
“不期而遇,还是早已约好?”段还念虽半月未曾出现在蔺浅面前,但蔺浅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是以,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阵嫉妒,差点忍不住要清羽去太白酒楼,将蔺浅给扛出来!
“偶遇!”
“哼!你把这坛酒送去给她,就说虽不能相见,但却不能不守诺言,因此这不醉不归的约定,依旧算数!”
清羽点了点头,接过段还念递过来的那坛酒,并未做停留,立马转身出府去了。
且说蔺浅与欧阳谦正在二楼雅间谈天说笑,就听寻梅前来禀告道“小姐,清羽来了!”
蔺浅嘴角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道“请他进来吧!”
清羽始一进入雅间内,便见蔺浅与人说笑,心里不禁为段还念有些不值,未等蔺浅开口,便率先道“在下奉我家王爷之命,特来将此酒送与蔺小姐!来时,王爷让在下带句话给蔺小姐,王爷说,虽不能相见,但却不能不守诺言,因此王爷与小姐之前不醉不归的约定,依旧算数!”
蔺浅起身接过清羽递过来的酒,沉吟良久,就在清羽准备走时,才开口询问道“段还念如今伤势如何?”
清羽听蔺浅话中满是关切,脸色比初进房间时好看许多,应声回道“将养十日,并无大碍,只还未痊愈,怕是还需些时日才能养好!”
蔺浅越听眉头越皱,怪道“即是伤势未愈,怎能饮酒,更遑论,还说什么不醉不归。你且回去告诉他,即使不见,我也定会遵守承诺,至于这兑现承诺的时间,全在于他什么时候把伤养好,这酒我收下了。”
“在下一定把蔺小姐的话带到,既如此小姐若是没什么吩咐的话,在下就不在此打扰诸位的雅兴了!”清羽言罢,未等蔺浅开口,便转身下楼回去向段还念复命去了!
“寻梅,将此酒收好!”这酒说起来还是蔺浅亲手所酿,机缘巧合下竟到了段还念的手中,谁承想兜兜转转一大圈,竟又回到了蔺浅手中!
“蔺姐姐,你与端王爷为何竟弄到彼此不愿再见的地步啊?”当日在欧阳府内,欧阳谦也在场,自是目睹了段还念与蔺浅相处时的情景。是以心中不免疑惑,这才过了十几日,两人为何闹到这般僵硬的局面?
蔺浅苦笑一声,是啊,两人究竟为何会到这般地步呢!
“没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本就身份悬殊,又怎可能成为知己朋友!如今不见也好,省的以后多生事端”
欧阳澈心思缜密,又如何看不出蔺浅言语之中透漏出来的苦涩。知她对端王定是用情颇深,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怕是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吧!否则,以她那天不惧地不惧的性子,怎能轻易放弃端王呢!想到这,心中酸涩苦闷,竟是有些恨不相逢未嫁时了!
“蔺浅你说这话,倒有些违背初心了!你与十一相交,尚且能不问身份,年龄,不惧男女有别!怎到了端王爷这里,偏就诸多忌讳呢!你二人相识,不是一日两日,难不成几年的情分,竟抵不过你一句身份悬殊嘛。恕我直言,蔺浅你看起来倒不像是那等俗人!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需知感情易生,情根难断,依我看,你二人过不了几日,定能重归就好!”
蔺浅听闻赵微晴一番话,眉头紧皱。心里斟酌良久,方才想通其中缘由!在此之前,她竟还觉得赵微晴对段还念心生爱慕,今日看来是她误会了!想来也是,赵微晴与段还念只草草见过两次,也无甚交集。如此算来,赵微晴对段还念又怎可能生出别的心思!倒是欧阳澈,他二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哥表妹的,自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那欧阳澈又是如此优秀,赵微晴倒很难不心生喜欢。再联想她今日言语中对自己多有针对之意,倒不难猜出意欲何为了!
“赵姐姐今日是怎么了,我自问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怎么蔺浅心中隐隐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仿似赵姐姐不知为何恼怒与我,这话中也多有针对我的意思呢!莫不是当猜想你爱慕端王爷,竟让你恼羞成怒了!”说到这,不顾欧阳两兄弟那目瞪口呆,也不顾赵微晴脸色青红相加,接着道“怪我口无遮拦,不懂礼数,胡乱猜测,想来也是,赵姐姐怎会看上端王爷那般心狠手辣的人,倘若他像是欧阳师兄这般丰神俊朗,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倒还有些可能!”
赵微晴没想到这蔺浅竟是这般混不吝的性子,竟将她的心事这般大刺刺的摊到明面上来。一时间又羞又气,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旁的欧阳澈也没想到,自小一起长大的妹妹,竟对自己起了这样的心思,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
“蔺浅,怪不得李欣然对你那般恼怒,你这样的脾性,饶是有再高的修养,也很难不置气。自我们相识以来,我只当你不过是性格洒脱不羁些,谁承想你那潇洒的面孔下,竟隐藏了如此深沉的心思。罢了,还好我们相交尚浅,不然此时还不知怎样一番痛彻心扉呢!”
蔺浅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面上有些倦意,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趟书院之行,平添这么多意外。说起来,赵微晴不过是说了几句拈酸吃醋的话,对她而言并无半点伤害,她本不该有这样大的反应。怪只怪近日心情多有起伏,而赵微晴不懂识人眼色,硬往蔺浅这个枪口上撞!眼下平心静气想了想,竟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实在是有些咄咄逼人了!
“哎!我本以为赵姐姐知我脾性,不会怪罪,才说了那些不懂事的荤话。只是眼下细细想来,竟是我口不择言了!好在师兄与十一都不是外人,我刚才所言不会传于旁人口中。赵姐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与我一番见识。”
蔺浅这番赔礼道歉的话,说的诚恳。赵微晴虽恼她让自己在欧阳澈面前失了颜面,但心知蔺浅本就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子,若不是自己言语冲撞在前,想必她也不会如此反击!如此一想,虽依然气恼,却并不似之前那般暗恨不已了!
“罢了,早知你这幅模样,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只是即便你再怎么自由洒脱,方才那样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别人!今日,好在我知你并无恶意,若是换了旁人,估计就算不与你肉搏,也少不了一番唇枪舌战!”
蔺浅点头称是,应道“赵姐姐教训的是,往后蔺浅说话前定当仔细思考,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第四十二章
再说蔺浅这边刚和赵微晴道了歉,青莲便敲门进了房间。
“有事吗?”蔺浅问道。
青莲点了点头,应道“小姐,李管事让我来问一问你,如今酒楼人已满,竞赛何时开始?”
蔺浅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想怪不得人常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个青莲,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蔺姐姐,你这丫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太白酒楼的李管事,为何要请教你的意见?”欧阳谦摸了摸脑袋,实在是想不通啊!
蔺浅瞪了眼侯在一旁的青莲,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了句“实不相瞒,我便是这太白酒楼的掌柜!”
欧阳谦,欧阳澈合着赵微晴,三人闻言,面面相觑,过了会,还是欧阳澈开了口,道“蔺小姐,方才说的什么?”
“我并无意隐瞒各位,只是你们没问,我便没说罢了!眼下,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我不想说谎诓骗你们,所以不如和盘托出的好。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我便是这太白酒楼的掌柜!”
欧阳谦眨眨眼睛,不敢置信道“原来那传言是真的,太白酒楼的掌柜竟是个女子!”
欧阳澈也是无论如何没想到,当初他与父母诸多怀疑的蔺浅,竟是太白酒楼的掌柜!先有端王,后有太白酒楼,真不知这女子还有多少让人吃惊的事情!
“我不说,是不想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世人注重礼教,若是知道这太白酒楼的掌柜是个女子,又不知要有多少学子口伐笔诛我的抛头露面。所以,我隐于幕后,是最好的选择。”
“蔺浅,我只道你心性好玩,却不知你还有这么高的经商手段!这太白酒楼能成为江南城独树一帜的酒楼,想必全是你的功劳吧!”
“赵姐姐这话,我就权当是对我的夸赞了!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承蒙各位抬爱,才有这番成就!”
欧阳澈此时心思翻转,却有些明白蔺浅与端王为何会忽然断了来往了!士农工商,商人身份低下,上不得台面!纵使蔺浅有再大的成就,也抵不过身份低微的事实。若说以前他俩相交,无所顾忌!此时想必蔺浅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所以才故意疏远端王,怕的就是将来得不到却又放不下吧!以她那等自由洒脱的性子,又如何受得了规矩繁琐的王府约束呢!
“青莲,你且去告诉李管事,这赛事随时可开始!”
青莲正暗恨自己嘴快,猛的听见蔺浅吩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顿了一下,才回道“知道了,小姐,青莲这就去回李管事!”
“蔺姐姐,你即是这太白酒楼的掌柜,那不如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就送我几坛佳酿,好让我拿回去讨好我家老爷子!”欧阳谦倒没有真的想白得蔺浅的美酒佳酿,说这话不过是想缓和一下压抑的气氛!
蔺浅摇头轻笑道“你若早几天说这话,我定不吝啬,只是如今我那酒窖里可没剩几坛好酒了!”
欧阳谦摇了摇头,不信道“蔺姐姐不像是那般小气的女子啊,怎么竟扯起这种不像样的谎话了呢!这偌大的太白酒楼,竟没有酒,说出来有谁能信呢!”
“十一有所不知,我与端王约好,他大婚之日的酒水,皆由我来提供!所以,我酒窖里的佳酿如今已命人封箱装好,只待端王回京时,让他一同带走!”
欧阳谦倒没想到会得到蔺浅这番解释,一时间倒有些意外!
“罢了,蔺姐姐莫要将十一的话放在心上,来日方长,蔺姐姐总不会亏待我的!我且等着那日,眼下我等还是出去瞧瞧你这酒楼里的热闹吧!”
蔺浅点头,轻笑道“十一放心,等我新酿出美酒,定头一个送你品尝!”
两人言罢,就听寻梅来说“小姐,一楼大堂内可热闹了,你不出去瞅瞅!”
“自是要凑个热闹的,我倒要看看哪个敢说女子难养的,如今我们可都知晓这酒楼掌柜的是个女子,要是真想拔得头筹,可千万不能说半点女子的不是!”赵微晴指了指一旁的蔺浅,一脸调笑!
且说几人刚一出雅间,便听一公子正侃侃而谈道“常言道最毒妇人心,圣人也言女子与小人难养,如此可见,这女人心确实是海底针呢!”
“咦!这不是林同吗,我听说这厮府中通房侍妾不下数十个,说这话估计是深有其感!”欧阳谦识得此人,是因这人是他同窗林陌的亲哥哥!两人有过一面之缘,又因这林同劣迹斑斑,所以多有耳闻!
“十一认得此人?看他那副脑满肠肥的模样,想不到竟祸害了这么多姑娘,哎!这世道,好白菜果然都让猪给拱了!”除了蔺浅,哪一个能说出这般没羞没臊的话。只是她这话一出,免不了又惹来几道惊吓的目光!
“蔺浅,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那种没羞没臊的话,你究竟哪里听来的!”赵微晴皱着眉,一脸疑惑!
蔺浅摆了摆手,无所谓道“这三年来,我总隔三差五的往这酒楼来。因每次来,都是女扮男装,是以才没被人识破身份!成日里在这龙蛇混杂的地方穿梭,总能听到些荤段子。”
欧阳谦听了这话,忍不住回想自己在这酒楼时,有没有说过什么有份的话。哎!这下自己心里有了阴影,怕是以后都不敢在这里说些放肆话了!
“十一放心,你修养极好,即是没说过什么不得体的话。”
“蔺姐姐真是蕙质兰心,十一不过皱了皱眉,姐姐就知道我心中想什么了!”
“你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的心事。可都写在脸上了!”
欧阳澈打断两人的调侃,声音清冷道“有什么话,你们且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一聊,这里可不是个好地方!”
蔺浅与欧阳谦相视一笑,无奈的摊了摊手,指了指楼下挣得面红耳赤的几人,彼此明了!
“公子此言差矣,圣人在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时,后面可还有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这句话。由此可知,不论男女,皆有好坏善恶之分,怎可一概而论!再者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众位公子的母亲可也是女子呢,难不成你们还要说女子难养这种话吗?”
蔺浅倒没想过,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竟还有人能说出这种话,而且听声音,说话的那人竟还是个女子,一时间倒是好奇的很。奈何,一楼堂中有根柱子,恰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第四十三章
“寻梅,你去打听打听这是哪家的小姐,竟然有这等见识!”蔺浅转身,对立于她身后的寻梅吩咐道。
“是,小姐!”寻梅应声答道,随后便去了楼下!
“蔺姐姐,这位小姐刚刚所言,是不是正中你的心思,我看不出意外的话,这彩头要此人得了!”欧阳谦说着话,脖子伸的老长,就为了看看这语出惊人的女子,究竟是何等尊容!
“犹未可知,即是公平竞争,自是一视同仁,没得因为我是女子,便有心偏颇!所谓竞争,定当是能力决定高下!”蔺浅这话可是发自肺腑,她打开门做生意,自不能全凭自己喜好来决定胜负。否则,她这太白酒楼又如何能得这么多文人学子的青睐呢!
蔺浅话音刚落,便听下面又开始争辩起来!
“这位小姐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小姐也说了,圣人说过女子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可见这女子心思颇多,难以相处,这也不正说明了女子难养吗?”
那小姐闻言不急不躁,只轻笑一声“呵呵!”
刚才说话的那位公子见状,蹙眉不悦道“小姐笑什么,难不成是觉得我刚才所言可笑吗?”
“公子误会了,小女子怎敢取笑公子,只是觉得你们男子奇怪罢了,天下女子大多温婉可人,又有几个是那种善妒狭窄的!而让女子不逊,让女子怨恨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自恃谦谦君子的男人们!”
“哈哈哈!这位小姐真是有趣,即是主张男女平等,眼下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说这女子此生还得依附男人而活!”林同大笑一声,看向那女子的眼中布满深意!
那小姐眸子徒然一冷,在众人还未看清时,又柔和下来,只看着林同的眼神里,充满不屑。
“这位公子真是可笑,你当天下女子皆是你府中那柔柔弱弱的美娇娘,世道不公,怎能怨女子无才!哼!想来你也是坐井观天的青蛙,否则岂会不知,江南学子每日对酒当歌的太白酒楼,其掌柜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