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弟自小受宠,不知人情世故,得罪之处,还请包涵!”
蔺浅将视线从碗里的羊肉汤中拉回,蹙眉有些不解的看了眼面前的男人,虽说方才那人确实有点跋扈,但于他们来说,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用不着这般客气的。
“无碍!”
清羽皱眉,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一行人有些不怀好意,仿似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正因为有这种不安的心理,所以他才会开口回了这男人的话。
“在下苏痕,相逢即是缘分,我这里有些好酒,不如一起喝几杯,权当给几位赔罪了!”
清羽听了苏痕的话,眉头皱的更深了些,紧抿的薄唇,隐隐透漏着不耐。“公子不必客气,我们一行几人,都不甚酒量,更何况,明日还要赶路,就不奉陪了!”说到这,从怀里掏出银子,往桌上一放,率先站起身子,对蔺浅主仆三人道:“小姐,时候不早了,若是吃好了,便回房歇息吧,明日一早,可是还要赶路呢!”
蔺浅虽不知清羽作何这般反常,但瞥见他那略显凝重的表情,知趣的没做过问,只起身道:“青莲,寻梅,吃好了吗?!”
青莲与寻梅二人,虽有些不解蔺浅与清羽为何这般紧张,只是知道这会不是好奇的时候,便一同起身,冲着蔺浅点头道:“小姐,我们好了!”
待蔺浅主仆三人合着清羽走后,那名叫苏痕的男人,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一抹冷笑,面上表情阴狠毒辣!
方才被苏痕称作四儿的那位年少公子,见苏痕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蔺浅,心中不悦,撅着小嘴,冲着苏痕撒娇道:“,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女人了?”
“你可知那个女人是谁?”苏痕宠溺的刮了下那少年的鼻梁,脸上已无半点方才的阴狠,语气中更是化不开的温柔。
“认识此女?”
“四儿,你也该认识她的!”
被称作四儿的少年,脸颊鼓作包子一般,眸子里也都是化不开的哀怨,嘴里委屈道:“,都说了,人家叫苏鸢,不叫四儿了!”
“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的小心思,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苏痕说话间,轻轻将苏鸢推离,走至桌前坐了下来。
“也说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即是不在意,何不顺着我的心思,喊我一声苏鸢呢!”苏鸢咬了咬红艳欲滴的嘴唇,皓齿明媚,泫然欲泣的神情,让人一阵心疼,只苏痕仿似并未看见一般,自顾自的倒了杯茶,细细品味!
过了会,见苏鸢一直定定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要动作的意思,才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茶杯,嘴里轻轻吐露一句:“苏鸢!”
苏鸢一听苏痕的这声称呼,瞬间破涕为笑,只疾步走至苏痕身旁坐下,旁若无人的将脑袋往苏痕肩上一歪,嘴里还道:“真好!”
苏痕没说话,只看着歪在自己肩头的苏鸢,充满了无奈!“苏鸢,你如今做男子装扮,这般举动可容易让人误会的!”
“我不在乎,误会就误会吧!”苏鸢才不管那么多,她只知道,自己就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这个男人对她终究是不同的。
“可是我在乎!”苏痕这句话,就这般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如同一盆冷水迎头浇在苏鸢的身上,浑身冰冷。
苏鸢自嘲一笑,暗怪自己太会自作多情,太自不量力。竟妄想成为这男人心中的与众不同,殊不知,人家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你一定要这样吗?唉!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融化你这冰冻的心,还有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吗啊?”苏鸢坐直身子,大眼睛直愣愣的瞅着面前的苏痕,面上的痛苦让人一阵心疼。
“苏鸢,你我是兄妹!”苏痕刻意忽略身旁那人泫然欲泣的神情,说出她从不愿承认的事实。
苏鸢摇了摇头,努力吸了吸鼻子,固执道:“,我不过是抱养的义女,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
“可我,只把你当成妹妹,也只能是妹妹,苏鸢,你知道,我于儿女情长,并不上心!”苏痕说完这话,不想再此话上过多纠结,只轻叹一声,颇感无奈的看了一眼苏鸢,又接着之前的话题道:“你方才不是问我,刚刚那女子是谁吗?她便是药王谷谷主的挚友,南越朝端王爷心爱的女子,娜雅恨之入骨的蔺浅!”
苏鸢哪里不知她亲爱的,在故意岔开话题,只是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卑微渺小的,所以,她能说出刚刚那番话,已经是极限了,眼下他不想再提,她又怎敢又怎会惹他心烦。只攥紧小手,直至从手心里传出阵阵痛意,才强颜欢笑道:“说起来,端王爷我也是见过的,那等眼高于顶的男人,连娜雅公主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倾心于这个蔺浅!还有药王谷谷主,那可是个超脱世俗,无欲无求的人,又怎么会对这女子青睐有加的!”
苏痕点了点头,似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究竟这个女子有什么本事,能让南越朝最难搞的两个男人,都对其与众不同。
“,你又是怎样认出那女子便是娜雅公主嫉恨的蔺浅的呢?在此之前,你们好像并未见过!”苏鸢疑惑的看着身旁的男人。
“虽未见过面,但在来南越朝之前,收到过娜雅公主的书信,并着一副画像,那画像中的女子便是蔺浅!”
“娜雅公主,为何要将蔺浅的画像寄给你?”苏鸢皱着好看的眉头,心中思量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是,被娜雅公主与苏痕盯上的人,下场都不会太美好!
“苏鸢,这次带你过来,你该知道是存着什么目的的。所以,其他事你无需过问,只好好的练好你的舞蹈,等着在南越朝的朝贺宴上大放异彩就行了!”苏痕知道,这话说出来太过伤人,只是身不由己,只能如此。当初收养苏鸢,许她一世荣华富贵,不就为了今日吗?所以他此时若是心软,不就显得过于矫情了吗?
“,你不用每日里耳提面命的,我知道,我来此的使命,你放心好了,我定会勤加练习,不辱使命的,这样,你可放心呢!”苏鸢说这番话的时候,心在滴血,尤其是看到苏痕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后,她努力告诉自己,不必伤心,早就知道的结局,何必在此时难过。她的存在,本就是一粒棋子,一个礼物罢了!
“好了,苏鸢,时候不早了,回房歇着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再说蔺浅几人上了二楼,并未回房,而是聚集在清羽的房间内追问放在那行人的身份。
“清羽,你认识那个苏痕?”
“没见过,但听说过不少此人的事迹!”不怪清羽对此人忌讳颇深,实在是此人风评太差,让他不得不早做防备,而且他心中总隐隐觉得,苏痕对蔺浅有着莫名的兴趣!
“即是没见过,你作何这般忌讳他!”
“因为他是东临国太子,王爷的死对头,娜雅公主暗地里的盟友。此人心狠手辣,绝不是善类,而且我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有种莫名的兴味!”清羽这话倒不是危言耸听,实在此人与段还念之间的仇怨不是一日两日了!想当年,朝贺宴上,端王爷大败东临国太子的事迹,传遍大江南北,天下谁人不知,苏痕乃是段还念的手下败将。是以,他俩这梁子结的久了,且大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防人之心不可无,经清羽这么一说,蔺浅也有些担心了。若那个劳什子苏痕真想做什么龌龊事,他们这柔弱的柔弱,没本事的没本事,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那怎么办?”蔺浅可不想坐以待毙,总要未雨绸缪一番才是!
“不用担心,也许是我杞人忧天了也说不定。”
蔺浅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危言耸听的是你,如今安抚人心的还是你,那她到底是该担心呢,还是该放心呢!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不相信他东临国的太子,在我们南越朝的地盘上,还敢杀人放火,烧杀抢掠不成!”
蔺浅与清羽到底是没讨论出什么,只稍作停留,便带着青莲与寻梅回了房间,稍作收拾,刚一沾床,便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第八十四章
“看什么呢?”苏鸢顺着苏痕的目光,看到的便是蔺浅一行绝尘而去的马车!
“没什么,收拾一下,我们也该赶路了!”苏痕嘴角噙着一抹反常的笑意,只转身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没什么吗?”苏鸢看着苏痕离去的背影,嘴里喃喃一句,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一股恐惧,转身看了眼已经远去的马车,心中苦涩!
再说蔺浅在适应了马车的颠簸以后,便开始了昏昏欲睡的节奏。“啊呀!”不知为何,马车突然停下,由于惯性蔺浅主仆三人撞作一团,痛呼声此起彼伏!
“几位要干什么?”
蔺浅在车厢内,听见清羽略显沉重的声音,推开车门,待看见眼前的情形时,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便是传说中的土匪,黑巾蒙面,手持阔斧,眼神狠戾!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扑哧”!蔺浅很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在看到对面那群凶神恶煞的人以后,觉得即便自己说了,可能也没人相信的吧!
“你笑什么?难不成我们看起来很可笑吗?”李末做了土匪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个女子没心没肺到这种地步,这个时候竟然还能笑出来!
蔺浅捂住嘴,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总不能说这句话听的太多,觉得好笑吧!
“车上的那位,我问你呢,你笑什么呢?”李末见蔺浅一味的摇头,也不说话,心中越发想知道这女子到底再乐些什么,一时间也不急于打劫了,只饶有兴味的和蔺浅闲扯起来!
蔺浅见他这样,脑子一转,不顾清羽眼神里的阻止,笑着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明媚道:“你想知道我笑什么吗?”
李末吐了吐唾沫,声音拔高道:“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我若是不想知道,问你干嘛!快和大爷说说,你到底是在笑些什么!”
蔺浅双手背于身后,踱了踱步子,而后故作为难道:“可是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呢!”
李末那叫一个无语,只是待看见蔺浅眸子里的狡黠后,不怒反笑道:“好处吗?当然是有的,你若是说的大爷高兴,大爷就考虑考虑让你做我的压寨夫人好了!”
蔺浅头上一阵黑线,这男人还真是土匪,压寨夫人,我呸,你家姑奶奶稀罕的是端王妃的位子,可不是什么山寨头头。“那可不行,我已为人妇,怎可再嫁给你呢!这可不算是好处,而是刁难!”
“我说你这女人,难不成眼睛不好使,看不出来现在的情况吗?眼下是我在打劫,不是在唱戏,你怎么一点被打劫的自觉都没有!”李末占山为王这么多年,劫富济贫不下百次,见过形形色色受惊吓的女人,但似眼前这个女人这样的还真是头一个,正常情况下,应该像是她身后丫鬟那般,战战兢兢,花容失色,小脸惨白才对啊!李末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一个月没开张,变得面善了!
“啊打劫,我知道啊,看的出来,只是盗亦有道,劫亦有道才对啊!我看你也不是那种凶神恶煞,手段残忍的土匪头子,我们一行几人实在是没什么钱财,此次上京也是为了寻人,你高抬贵手,等着宰肥羊好了,我们这种只有骨头的小羊羔,没肉不说,还咯牙的很!”蔺浅这番声情并茂的装可怜,只让那群强盗看的目瞪口呆,这女人究竟是哪里来的,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呢,还讨价还价!
李末哭笑不得的看了眼那侃侃而谈的女子,心里不知为何,还真有些想放弃了,只是他们行内规矩,决不可空手而回归,所以这血嘛,总是要出一点的!“你这女人,真是个不长眼的,真把我们当成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的!废话少说,你们是主动将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还是要我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才肯乖乖交钱!”
“哼!大言不惭,想死的话,尽管过来,我不介意成人之美!”清羽双手背于身后,目光不屑的瞅着对面的那群乌合之众,丝毫不将那些人放在眼里。
“哎呀,这还有个不怕死的呢,骨头倒是挺硬的,就不知道马车里的那两位姑娘是不是也和二位这般硬骨气。即便你武功再高,确定能将我们几十个人,一瞬间全部撂倒,若不能你怎么就可以这么确定,马车里的那两位会平安无事呢!”李末这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清羽一直未动,任由蔺浅在那边胡搅蛮缠下去,所顾忌的便是蔺浅主仆三人!
“哎呀,我们正商量的好好的,怎么就这般剑拔弩张起来了!我瞅着你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这样可好,我们将值钱的东西,双手奉送,但你得答应我们,放我们过去!”钱财乃身外之物,蔺浅可不想因为几两银子丢了性命!所以嘛,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啊!
李末本就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占山为王,抢的也都是些为富不仁的富户,做的也是劫富济贫的事情。今日此举,还真不是有意为之,实在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这是演戏呢!
“我若不答应呢!”李末痞痞一笑,待见到蔺浅一副错愕的表情时,不知为何心情大好!
“不答应?我说这位,你要钱,我们给,只要不伤和气就行,怎么说了半天,你又不答应了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这样出尔反尔,实在是不像个男人所为!”蔺浅那也是病急乱投医,全然不顾对面那人的强盗身份,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李末咳了咳嗓子,被蔺浅那句君子给逗乐了,“你这女人眼睛不好也就算了,脑子也是傻的,和一群强盗讲什么君子所为,你哪里看出我们是君子了!”
“那你说说看,到底要怎样,才放我们走?”
“怎样都不放!”
“大爷的,耍你姑奶奶很好玩嘛!”蔺浅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这强盗头子给带偏了,要不然怎么可能飙脏话。只是,还没等她为自己的胆大妄为鼓掌,对面的那人已经火冒三丈的开始动员手下,强抢!
“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当你大爷是吃素的,兄弟们,上,财色兼收,银子不放过,人也给我带回去!”
李末这话音刚落,身后众人便开始行动。蔺浅见那乌压压的几十个大男人,高举刀斧,飞奔过来,头皮一阵发麻,她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呗!
“愣着做什么,赶紧的去马车里躲着,不要出来,找个机会驾车离开!”清羽虽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他怕自己无暇顾及蔺浅主仆三人,因此只能这般交待!
蔺浅虽很不愿意丢下清羽一个人在此处面对危险,但理智告诉她,她们主仆三人再此不过是拖累罢了,因此,只说了句:“清羽,给我丝毫未损的回来,否则老娘把你大卸八块!”
清羽没说话,只看着蔺浅的眼中满是坚定!
☆、第八十五章
再说清羽与人战的难分难舍,蔺浅手持缰绳,等待时机,忽的大喝一声“驾!”那马儿不知是否也感受到了危险,竟似离弦的箭一般飞驰开来!就在蔺浅以为自己能够突出重围,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大汉来,竟一斧头砍在马儿的身上,那一声悲鸣声响起,只吓得蔺浅一条命去掉半条,她甚至在那一刻悲催的想:段还念,你给老娘等着,老娘要是死了的话,一定要再穿回来,将你好好蹂躏一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