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好好研究几年生物地理学根本说不明白,他决定省略这场心理活动。
总而言之,经过这阵子的意外事故,他不得不让自己的人生加快剧情。
天命可以扭转,乾坤可以逆反,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再被动,就是死。
他只想历史被还原,用他毕生所学,用他的命救烟儿。
“大帅。”
看到满屋子的大箱子,知烟放缓了步子,担心地望着陆迁,“大帅这是要去哪?”
看到知烟,陆迁脸红了一下。
近些日子,只要他有意靠近她,都会遇到麻烦事。
譬如十天前的某夜——
他睡醒一觉,侧目看了她一会儿,她如今已是名动天下的才女,肯定是美得惊心动魄的不用说,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瞄一眼她的睡颜,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睡得浅,他一个翻身都会把她吵醒。
为了缓解偷看被发现的尴尬,他坏笑着挑起她的下巴,对她说:“姑娘,算命吗?”
她一愣,配合地道:“好呀。”
他故作认真,掐指一算,煞有其事:“不得了啦,姑娘你命犯桃花,今夜在劫难逃呀!”
你们以为接下来就应了那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错!
接下来,天花板就TM的垮了。
垮了就垮了,天灾人祸甚难幸免嘛。
冷静。
他只有一个念头——
今晚一定要亲到她!
再试一次!
就在他的嘴距离她0.1CM的时候,床又他娘的塌了!!!
那是他渲染了十几分钟的氛围啊!
绝望!
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孩躺在他臂弯里双眼迷离,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光阴,床边夜明珠哗啦啦地滚着也就算了,最后连床都被砸塌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
等吧!等啊等,等到昨晚,终于打了一波雷,把小妞吓得直往他怀里钻。
天助他也!
“宝贝儿不怕,大帅抱。”他乐呵呵地抱紧着她,准备趁乱亲她的嘴,只听见窗外霹雳一声,窗户着火了。
十几二十个护院举着火把站在落地大窗外,“虎视眈眈”地盯着“席梦思”床上的他和她……
早知今日,当初他就不应该设计什么落地窗。
“大帅看着我作甚?”
“烟儿。”
知烟歪脑袋看着他,大帅从前不是这样唤她的,近日也不知怎地,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称呼都变了。
自打她走出国子监,大帅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更宠爱她。
“我……”陆迁扭扭捏捏了一阵儿。
知烟心里没底,又不敢多问。
大帅,到底怎么了?
陆迁“我我我我”了半天。
“我——可能有点喜欢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知烟笑颜如花,靠在陆迁胸前,举止得体带着羞涩,回应他生涩的告白:“我也喜欢你。”
很久很久了。
胸前的凤血石银光灿灿。
突然幸福。
陆迁兴奋不已。
激动人心!第一次告白就成功了!!
此情此景,陆迁忍不住伤怀了一把,抚着心爱之人的发,忧心忡忡:“时光催人老,多年以后我变成老头子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那时,我已是老太婆了,没有年轻的容貌,大帅可会喜欢那时的我?”
“这种事情不太好说,要不你嫁给我试试?”
“诶?”
悟出了陆迁此言的意图,知烟会心一笑,“不妨一试?”
原以为告白成功的感觉是刁炸天的骄傲酸爽,没想到会是心里一阵酸涩的感动。
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陆迁捧起她的脸,想亲,突然想到什么,又怂了。
“烟儿最近……我们在一起总是会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所以我必须送你去一个地方。”
知烟忍着要哭的冲动,语气平静懂事:“好,都听大帅安排。”
“不委屈,别难过,很快,最多半年,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我相信大帅。”
“乖。”
陆迁命人将知烟的十几箱行礼抬上马车。
府门外传来车马的声音,是兵部尚书座驾。
谢光珅领着国子监祭酒许仲平,监丞、助教也一同前来为知烟践行。
知烟是许仲平教学多年来第一次接收的女生徒,虽是圣旨压强行送入国子监的,一开始他并不喜欢,甚至有些埋怨陆迁,直到亲眼见到她书写的策论,听她弹奏的卷黄沙,听她背诵只看过一遍便可朗朗上口的经文,由衷佩服这女子,在她结业时,他以国子监祭酒的身份亲自为她书写荐书。
只可惜女子不得入仕为官,那荐书只能用作他满腔热血的留念。
“知烟姑娘的策论,下官已经上呈礼部周大人,因女子不得论政,故下官添署了自己的名。”
陆迁大方地笑了笑,“没关系,她不需要这些。”
“大人,镖局的人来了!”狼女的声音传来。
战雪站在狼女身后,头上虽然戴着斗笠,谢光坤一眼就认出了她。
“战雪?”谢光坤难掩激动,心意难平,顾不上还有同僚在场,快步走到冷傲女子身前。
大约是战雪的报复与怨念,时至今日,谢光坤仍不知道知烟是他的亲生女儿。
她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他。
“谢大人有何事。”战雪冷冰冰地应了一声。
谢光坤抬起手,又放下。
颤抖着声音:“十八年了,你还是如此……”如此的年轻美貌。
她一点也没变,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她这幅年轻的容颜,他知道这是折寿换来的。
他的忐忑彷徨与喜悦她都看在眼里,却不为所动,“谢大人仕途顺畅,战雪一介武夫,不配与谢大人称故。”
战雪走到知烟身侧,伸手去牵她,语气是小心翼翼的呵护与温柔,“时候不早了,走吧。”
知烟握住战雪的手,转头望了望谢光坤。
年近半百的中年男子,此刻他眼中只有一人,酸涩的目光,令人心疼。
父母齐聚,却是这样别扭的情景,着实让她无可奈何。
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想起陆迁对她说,以她娘亲的脾气,如果不想看到天翻地覆,就什么也不要做,遂又忍了回去。
谢光坤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
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在他的权衡利弊、犹豫不决之下,终是选择了离开了他,一点机会也没再给过他。
此生若能重来,他绝不辜负深爱他的女子,绝不再走这条不归的官路。
陆迁好心安慰了几句,“好了,别缅怀过去,后悔也没用,就算我也未必能做到让时光倒流。”
“陆太傅……”谢光坤突然目光坚定地看着陆迁,“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陆迁连连摇头:“不不那不可能,我们只能利用手里的资源改变厄运,主导自己的命运,却做不到让时光倒流,除非……”
“除非什么?”谢光坤眼底燃起了希望的火苗:“陆太傅擅奇门遁术,一定有办法做到的是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嘛!
陆迁耸耸肩,摊手道:“十年前有百分之六十的几率搞一发,现在……”他都成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谢光坤神色黯然,“也罢,下官不过是痴心妄想,当初下官为了权力官职放弃了她,她的心死了。”
“想不到谢大人也是性情中人。”
谢光坤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人生在世,谁能不动真心?”
许仲平见两位大人唉声叹气,忍不住跟着叹了叹:“哎!下官也甚是想念家中三房妻妾呀!”
“……”
“……”
几天后,闽南王与几位将领筹谋一年的清君侧行动终于打响。
闽南王在京安插的人马暗潮涌动,庞大的反军统治者正吞噬着京师各个关口的护翼。
陆迁并不是坐视不理,他要做的,是激活凤血石。
无数个夜里梦见的场景,也是唯一激活凤血石的场景,就是这场战事。
过去种种异像,皆是因为他的出现阻止了战乱,让历史无法走向正轨,只有战事发生,历史再回到前世的画面,他才有机会“苟且偷生”继续寻找漏洞活在这里。
虽然现在他连苟且偷生的机会都要失去了。
熵帝当政四年,太傅摄政,四年后终于引起了皇室各族的不满。
几位亲王与闽南王联手,暗窃本朝机密,以边塞五座城池为诱饵,引敌军入城,内外称忧,一时间天下大乱,烽烟四起。
天下还没统一,三国称雄,在这个时代,本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太平。
这场战争原本就会发生,一切都在陆迁的预料之中,真正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慌了。
他不需要熟读兵书,也不需要寻找作战计划,他有前世的记忆。
不一样的是,前世他死了,烟儿也死了。
这一次他要做的是偷梁换柱,保她不死,帮她逃离轮回的自然法则。
战书十天前就已经送到。
陆迁很佩服古代人的耿直。
打仗先下战书,有多少兵马、几月几号在什么地方开战都写得明明白白。
简单的说,战书要表达的中心思想笼统释意就是,你不对,老子要帮周天子出气,然后BB一堆正义的话,选个开阔的地方开干。
当然,这只是开战敌国为了不被世人耻笑做的表面功夫,实际上别人早就暗中攻城了,傻子才信战书上的屁话。
陆迁坐在高头大马上,晒了一个上午,身上还穿着厚重的战衣,幸亏天冷,不然得热个半死。
将士们都夸他威武霸气,陆迁个人认为这身行头挺傻逼的,整个一铠甲勇士。
陆迁抬手瞄了眼前方,突然心疼站在第一排的勇士。
家属抚恤金给的多那么一点,冲上去最先死,他们还一副打了鸡血要为国效力赤血染黄沙的样子,傻乎乎的。
要不是他事先安排好了一切,设下天罗地网保他们不死,毕竟是无数人命,这会儿他肯定难受的不行不行的。
“左前锋!”陆迁大喊一声。
将士们听到主帅的声音,以为要开战了,立刻精神抖擞。
“给我泡杯茶!”
前锋大将傻了两眼,“——领命!”
“怎么还不来啊?打不打了!”陆迁让使者过去传话,让对面的快点冲,“你再问问他们,两军交战,怎么整的跟玩儿似的?自己下战书又不冲,不要碧莲!”
陆迁命旗手将旗帜转向正前方。
这是古代打仗的规矩,旗子指哪儿打哪儿,击鼓进兵,鸣锣收兵。
号角声响,只听一阵气势磅礴的:“——冲啊!!”
对面的就这么杀过来了。
陆迁一脸懵逼。
这就开了?
敌军冲的很快,第一波战车来势汹汹,一过界就被、干翻了。
陆迁奸笑,让你丫下战书约地方,他早就在占线下埋了这个年代没有的火、药。
嘿嘿,气不气?
“那是何物!?”
对面的声音传来。
“报!前方像是打雷了!”
敌军将领仰头望着当空烈日,“打你大爷的雷!拖下去,斩立决!”
敌方将领受到前线影响,不敢贸然行动,刚刚敲响的战鼓陡然收声。
两军对垒,大漠异常安静。
陆迁掐指算了一下,时候差不多,该小妞出现了。
安静得只有风声的大漠中,一辆加长版战车突然出现。
令人称奇的是,坐在战车上的并非战士,而是一名白衣黑发的年轻女子。
女子一袭长裙,蓬松的毛绒大氅衬得她肌若凝脂。
她的眼睛始终望着陆迁。
“对面之人,莫非就是才艺双绝的奇女子谢知烟?”说话的敌军主帅还算客气,对知烟也是仰慕已久。
陆迁打马跑到战车边上,立起遮阳伞,扭头大声喊:“关你屁事啊!”
知烟不畏惧这场面,梦境中,她曾无数次到过这里,抱着心爱的男子冰冷的尸体痛苦呐喊。
她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祈祷着不要再让她经历一次那种劫难。
但她无法忘记昨夜在床头发现的古书。
她故作镇定,抬手抚摸着心上人的轮廓,像是要用短暂的时间将他的五官刻在心里。
温柔地叮嘱:“刀枪无眼,大帅要当心呀。”
陆迁坐在她身旁搂着她,低头吻了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知道吗烟儿,每一次想亲你都会发生倒霉的事情,今天这地方开阔,本大帅很想试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要不要试试?”
她红着一张脸,娇羞地点头。
陆迁捏着她的下巴,缓缓低头。
“——冲啊!取陆迁项上人头者,赏金千两!!”
战鼓声响,敌军蜂拥而上。
妈卖批!
陆迁放开知烟,高呼一声:“王小二,放大招!”
躲在庞大队伍最后的王小二响应号召,推出两台大炮造型的怪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