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宠妾(重生)——假面的盛宴
时间:2017-10-06 17:02:08

  有人快步地走了进来,在代王面前单膝跪下:“殿下,永王的人全已伏诛。其他各处都已命人看守了起来,暂时并无人试图抵抗。”
  代王点点头,正欲说什么,突然又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却是魏皇后来了。
  魏皇后做盛装打扮,看得出是一直没歇下,而不是刚听到动静才起来。
  事实上这种时候,魏皇后怎么可能睡得着。她一直在坤宁宫里静静等候,一直等到下面人来报事情已经结束了,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个夜对魏皇后来说,无疑是难熬的。
  在发现有人趁夜在宫中作乱,便有胆小的妃嫔或是命人前来坤宁宫,或是亲自前来,想询问与寻求庇护。但无一例外都被坤宁宫紧闭的宫门挡住了,期间添了不少冤魂,又有谁能知。
  魏皇后脸色有些白,气喘吁吁的,看得出外面发生的一切,对她也并不是没有影响。
  代王挥了挥手,那个一身铮亮甲胄的人便退下了,殿中只剩了母子两个人。
  正确的应该说是三个人,还有一个人躺在世间最奢华的龙榻上,不是死人却形同死人。
  可不是死人!
  用民间的一句话叫做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事实证明民间谚语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若是弘景帝还好好的,大抵今晚的一切也不会发生。
  魏皇后明明有万言千语,可在面对这种场景,面对有些陌生的次子,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母后是来见父皇最后一面?”还是代王率先出了声。
  魏皇后愣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转首看向龙榻上的那个人。
  这乾清宫后寝殿一直是后宫女子无法轻易涉足的地方,哪怕是魏皇后作为弘景帝的发妻,也只是短暂停留,连过一夜的资格都没有。后宫妃嫔如此之多,若说有谁在这里过夜过,应该就是那个早早就香消玉损的女子。
  也是知道这件事后,魏皇后才下了决心一定要让德妃死。
  一时间,魏皇后心绪纷乱,像似想了许多,又像似什么也没有想。
  显然代王已经失去了耐心,不想在此时去顾虑对方的妇人之仁,他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是催促,也是提醒。
  “能不能……”
  “不能!母后!”代王说得很斩钉绝铁,褪去了平时的伪装,他才终于露出骨子里那股刚愎自用目空一切的气势。“您别忘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能再悔改。外曾祖父,还有外祖,舅舅们,都是孤注一掷。这不光是为了成就儿子的大业,也是为了魏家,是为了母后您。
  “您别忘了,父皇并没有想传位给儿子的意思,他属意的继承人是晋王。若是让晋王登了大位,他会如何对待母后?对待魏家?难道他对当年德妃的死,真的没有怀疑?即使此事没有怀疑,他应该也怀疑上了母后对他曾做过的一切。赵祚那小子拿那件事来要挟您,可要知道晋王所中之毒的解药是从他手中换得,正确说应该是魏家。晋王早已洞悉了背后的阴谋,他的隐忍不过是为了一击必中。母后,您可不要妇人之仁!”
  是啊,她不该妇人之仁,明明早就商量好的。
  为了欺瞒世人,他们并没有直接对陛下动手,而是迂回而之。按照计划,他们将会在陛下昏迷不醒之后,再行使大计,借由陛下突然驾崩,临大行之前留下遗诏传位给代王。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接二连三有人作梗,而晋王竟把自己才不过三岁多的长子使了出来,因此耽误了他们不少时间。
  他们企图从中钻出些许漏洞,皆是不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行事,唯一多费工夫的就是此时已经死了的永王。
  如今他们已然成事,到明天黎明将至之时,便可爆出陛下大行的消息,是时一切都将按照原计划进行。
  开弓没有回头箭,所以陛下必须死。
  只有死了,才会有遗诏。
  才会有代王登基,才会有她荣登太后之位,才会有魏家的千秋万代。
  随着纷乱的思绪,魏皇后一步一步向龙榻走去。
  龙榻上的帝王已经是个老人了,面上有了皱纹,头发和胡须早已花白,曾经强壮而有力的手掌上,也有了淡褐色的斑纹。
  魏皇后泪眼婆娑,依稀还记得当年他与弘景帝大婚之时。他英俊威武,她娇羞俏丽,美好的就像似梦一般。
  可惜……
  可惜他们终究不是普通夫妻,他注定拥有许许多多的女人,她注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曾想,终有一日他还会回到自己身边来,她毕竟是他的皇后。
  可这种坚信,却随着时光荏苒渐渐淡去。
  他是帝,她是后,他们早已不是夫妻。
  ……
  魏皇后突然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今日盛装打扮,大红色金绣凤袍上,满绣的金凤展翅栩栩如生,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很快就消失在视线尽头。
  代王回头看了眼龙榻,抬手挥了挥,便有一个宛如鬼魅似的人凑到龙榻前。
  此人随手从龙榻上拿起一个软枕,便向躺着的人捂了过去。那龙榻上躺着的人,本是毫无声息,却突然有了些挣扎,不过极为微弱,很快就再无声息。
  那人又捂了一会儿,才松开手,竟是满头大汗。可他却顾不得去擦拭,伸手探了探对方鼻息,才来到代王身侧。
  “殿下,已经没气了。”
  代王点点头,并未多留,只丢下一句布置好一切,便急匆匆的走了。
  瑶娘在摸到身边没人时,心脏下意识紧缩了下。
  却隐隐看见帘幔外面似乎有微弱的光亮,她拿起床头的衣裳披在身上,便下了榻撩起帘幔朝外看去。
  光亮是从屏风外映射而入的,晕黄的光,屏风上有个消瘦的人影,长发披散身后,身姿如竹,似是坐着。
  他面前立着一个人,两人正说着话,因为声音压得很低,瑶娘在里面听得并不清楚。但只要看见屏风上那个人影,她就觉得满心安稳。
  她也没出去,就倚在拔步床廊柱上朝外看着。
  就像看皮影戏一般,可惜除了烛光偶尔摇曳,两个人影会晃动一下,大多的时候却是不动的,好像不累一般。
  终于立着的那个人退下了,坐着的人突然动了,屏风上的人影一闪即逝,却是越过屏风进了来。
  晋王一走进来就看见她立在那里,顺滑的长发披在脑后,只着了一身淡绿色的寝衣。嫩嫩的,小小的,像似走迷了路的玉兔精。
  “怎么不睡?”
  似乎有些羞窘偷看被人发现,她揉了揉眼睛:“醒了,见你不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
  “你就别瞒我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晋王走过来,揽着她的腰往床榻走去,“没什么,就是宫里可能发生了些事。”
  “什么事?”
  “本王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天亮之后应该就能知道了吧。”
  并没有给晋王等到天亮后的机会,卯时不到,就有消息又传了来。
  原来按制午门是在寅时开,上朝的文武百官从午门进入,过金水桥,至太和门。可今日倒好,到了时间不见响鼓鸣钟,宫门也不见开,前来上朝的官员俱被挡在外面。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之时,宫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几个禁军侍卫,面带哀色,要请以陈阁老为首的数位重臣入宫。
  因为情形实在诡异,陈阁老等人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并不愿意入宫。这些人才无奈坦言相告,原来弘景帝竟于昨夜里崩于乾清宫。
  因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心理准备,皇后哀恸至极,昏了过去。宫中一片大乱,才会误了开宫门的时辰。
  这些人言辞凿凿,且这种事也不是随便能拿来说笑的,当场便有数位老臣因受不住这种刺激晕倒,场中一片哭声。
  哭完之后,该问的还是要问,以陈阁老为首的数位大臣便出言询问陛下可留有遗诏,如今宫中情形如何。
  可这种事哪里是几个禁军侍卫能答的,一番商议之后,一行数十位重臣决定亲赴宫中,其他人则是各回各府,等候闻丧,这消息自然也就传了出来。
  瑶娘一整夜都没有怎么睡安稳,所以晋王一起,她就坐了起来。
  听到福成来报弘景帝驾崩了,瑶娘惊讶得半天都合不拢嘴,下意识就道这事先瞒着小宝,不能给他知道。
  两人匆匆起身,晋王派去皇宫那边的人已经回来了。
  传回的消息是在陈阁老他们入宫之后,皇宫大门再度紧闭,守卫森严。
  “这可怎么办?”
  “你别慌,好好待在府里,本王亲自去看看。”
  收到消息的不止晋王一个,安王府、鲁王府等几个王府都收到了消息,所以在晋王到了午门时,安王、鲁王等都来了。
  唯独少了永王和代王,可昨日恰恰是两人轮班侍疾的时间,此时应该是在宫里。惠王也没有来,却是不知为何原因鲁王是个暴躁性子,站在宫门口就吆喝上了,让侍卫们开宫门,并无人搭理。
  不多时,宫门的门楼上才出现几名禁卫军将领模样的人,为首一人对下面的人道:“此乃非常时期,皇后娘娘颁下懿旨,命诸王归府自处,等待宫中诏令方可出府,违者按谋逆论之。”
  “谋逆,老子谋你娘个西皮,快将宫门打开,不然等本王进去了,非把你们脑袋拧下来当凳子坐!”鲁王骂道。
  “还望鲁王殿下勿要逞口舌之能,末将也是听命行之。陛下临大行之前,已经留下遗诏,如今数位阁老大臣正与娘娘商议嗣皇帝即位之事,诸位殿下还请快快回府,万万不可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遗诏?这遗诏莫不是你们弄出来糊弄人的吧!老子长这么大就没听说过,亲爹没了亲儿子不能奔丧的事。你们赶紧给本王开了宫门,否则本王可就将你们当逆贼待之了。”
  “鲁王殿下,祸从口出。遗诏的真伪,诸位阁老大臣自会辨认。”
  “永王人呢?”安王冷不丁冒出这一句。
  门楼上的人愣了一下,答:“永王殿下何在,并不是末将一个守宫门可知的。”
  安王面色顿时难看下来,并未多言,扭头带着人就走了。
  这一行径让鲁王诧异不已,见晋王同样掉头走了,他忙策马跟了上去。
  “二哥,五哥,你们怎么走了?”
  话说出口,同时他也反应了过来,如今宫中这情形,明显就是魏皇后从中插了一脚,这种情况下,自然不可能有永王什么事。且不提弘景帝立没立遗诏了,就算真有遗诏,恐怕也被人给换了。
  “他们好大的胆子!”
  可不是好大的胆子?!
  只是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对方占了先机,可谁会料到弘景帝会突然驾崩,让人措手不及。
  安王晋王明显就是洞悉了真相,打算回府去安排接下来的章程了。思及此,鲁王也不敢耽误下来,忙带着人往鲁王府去了。
  乾清宫里,此时聚集了许多人。
  有方才入宫的数十位大臣,有代王、魏皇后,还有数名嫔妃,正在旁边哭哭啼啼的,惹人心烦。
  皇后也是满脸哀恸,却是强忍伤心难过,对数位大臣陈述了昨夜弘景帝驾崩之前的情形,以及临终之言。
  本来按理说皇帝立遗诏,当有数位心腹大臣在的,可惜弘景帝走得太急,只仓促亲笔书下了一封遗诏,并盖了玺印,便匆匆撒手人寰。
  “当时李公公也在。李公公,你把陛下的遗诏捧来给诸位阁老大臣一观。”
  李德全满面哀容,手捧着一个朱红色的托盘走了上来,上面放的正是遗诏。
  先见了弘景帝的遗容,再见李德全,如今又有遗诏在,众人心中疑虑已经淡去一半。待陈阁老、孟阁老等人一一验过遗诏之后,确认上面的笔迹正是弘景帝所书,玺印也没有问题,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方将遗诏还给李德全。
  “陛下的遗命想必诸位阁老大臣已知,陛下的意思是传位给皇三子代王。代王乃是本宫与陛下亲出,人品贵重,有目共睹,还望诸位大臣以后多多帮扶。”
  众人将目光放在、代王身上,他双目通红,眼含热泪,显然也悲伤到了极致,若不然男儿有泪不轻弹,又何至于哭成这般。
  如今遗诏已有,看样子也不像是作伪,也只能是默认了。
  田阁老和孟阁老等人俱都拱手拜了下来,“臣等定不负大行皇帝所托,不负娘娘所托,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按制,大行皇帝驾崩后,当根据其遗诏,由礼部同内阁阁老或翰林官集议,向嗣皇帝进‘大行皇帝丧礼仪注’,嗣皇帝准允之后方可依礼施行。
  这所谓之礼,自是繁琐复杂,但脱不出闻丧、大殓、小殓及百官、皇亲、勋贵与内外命妇哭丧,上尊谥,诸如此类等等。也就是说,哪怕是皇后也没资格对大行皇帝的丧礼指手画脚的,只有是下一任皇帝才可。
  而未举行登基大典,却已具有皇帝身份和资格则称之为嗣皇帝。
  至于这资格和身份自然不是你说是便可是,需得是百官承认方可。这也是代王和魏皇后为何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原因所在。
  如今田阁老与孟阁老等人既已验过遗诏,确认无误,有这些阁老和重臣在,其他之人自然也没有什么问题。一想到自己汲汲营营,终将登上这皇帝的宝座,代王面上不禁闪过一丝激动。
  “等等!”
  就在田阁老与孟阁老一干重臣俱将拜于代王脚下此时,却是陈阁老突然出声了。
  “陈阁老,你这是——”
  陈阁老理了理衣襟,拱手对天一拜:“本官对此遗诏存疑,在月余之前,陛下有感龙体不适,曾召本官与宗大学士及洪尚书共至,立下一纸遗诏。这遗诏之中的传位之人并不是代王殿下,而是另有其人。”
第195章
  此言一出, 全场俱惊。
  代王瞳孔一阵阵紧缩, 袖中握拳负于身后:“还请陈阁老莫要胡言乱语,世人都知父皇集权甚重, 一直不愿再立太子,又怎可能提前立下遗诏。”
  陈阁老不避不让:“既然代王殿下心知肚明陛下不愿再立太子,又从哪儿弄来的这纸遗诏?”
  听闻此言, 代王的脸色当即阴了下来。
  无他,皆是陈阁老意有所指的意味太浓厚。也是点明了之前朝堂上有众多大臣拥立代王,可弘景帝一直没有同意。既然当初就没有同意, 怎可能现在就立遗诏传位给代王?
  一时间, 众人的目光皆是惊疑不定。
  魏皇后乃是六宫之主, 昨夜又是代王侍疾。若是不细想也就罢,细细一想,还真是有很多嫌疑。此时也有人想到一直没出现的永王,按理说这种情况, 永王不可能不出现。
  宗牧和洪启已经来到陈阁老身后,显然是证实了陈阁老所言。这三人也是方才无论魏皇后和代王怎么说, 都未表明态度之人。
  十多位朝中重臣,其中一部分俱是位列六卿, 执掌一部。有的则是内阁阁臣,乃朝中中流砥柱。此时汉河楚界分明, 不过其他之人虽并未表态, 但也没表现出倾向哪一方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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