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辞盯着餐桌上两大菜品,眼睛都在发亮。席荧碧见了,嫌弃的说了句,“哈喇子都流出来了,那么丢脸的姑娘,真不知道是谁家的?”
慕晚辞翻了翻眼皮,咬下一块鱼肉,香辣却不油腻的味道从味蕾中蔓延出来,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你家的?”
席荧碧也夹了块鱼肉,滑进嘴里,登时眼前一亮,拿过纸巾优雅的擦了擦唇角,赞道,“嗯,翎儿的手艺果真不错,以后餐桌上的鱼不如都由他包了吧!”
闻言,慕晚辞刚喝下去的雨水险些呛出来,夺过水煮鱼和红烧鱼的盘子,揣在怀着,瞪了席荧碧一眼,“要吃自己找人做去,整天粘着大女婿求做鱼,也不嫌害臊!”
席荧碧被气笑,拿着没沾染过菜水的筷子另一头,一敲慕晚辞的头,“你这小丫头,有这么说娘的吗?”
慕晚辞条件反射的捂住头,瞪着大眼说,“大实话难道还不让人说了吗?爸的厨艺也不错,你怎么不找爸做给你吃!那个才是你家的,南翎是我家的!”
话落,慕晚辞一边吸引着席荧碧的视线,一边底下抬腿踢了慕简一脚。
慕简一怔,轻咳了几声说,“是,是,不错。荧儿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老一辈的就别去瞎凑热闹了。你要是喜欢吃鱼,别说是天雪湖的鱼,就是地雪湖的鱼我都给你捞来,让你吃个够!”
慕晚辞'噗嗤'一笑,大剌剌的说,“爸,天下哪有地雪湖啊,天雪湖的鱼捕来就够妈吃一辈子了,还想吃地雪湖的鱼。若是真的把地雪湖的鱼都吃了,那妈怕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吃不下鱼了吧!”
楚以画、尹嘉淇也觉得有些好笑,两个妯娌之间,互相关照着,场面颇为和谐。
席荧碧也是羞红了脸,如年轻的嫩娇花盛开,嗔道,“就你那点破厨艺,不把鱼给我烤糊了我就谢天谢地了。尝起来跟吃土似的,还敢拿出来说,也不怕最后一点老脸被人揭了!”
慕简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这不,就是鱼不太会吗?其他的菜,手艺还是好的,还是好的……”
席荧碧翻了翻眼皮,拿起勺子在慕晚辞怀里的碗捞了一勺汤水,道,“能好到哪里去?俗话说得好,王八乌龟本一家,连鱼都烧不好的人,还指望其他菜烧得好?说出去,可别真的笑掉大牙。”
大概年轻时真的是恩爱过了头,即便年老了,两人之间也不会觉得腻歪,反而经过岁月的沉淀,一份感情愈发真挚,彼此就是彼此最亲密的友人,没有之一。
慕简听了觉得有些尴尬之外,也没生气发火什么。
慕绍宇瞧着气氛有些尴尬,主动站出来夹了一块蟹脚分别放到席荧碧和慕简的碗里。
席荧碧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是有意站出来化解方才衍生出来的尴尬,摆摆手,无谓道,“你不用站出来,我和你爸都是老夫老妻了,结婚三十来年,彼此之间,年轻的那些热情,小腻歪早就被岁月带走了,如今这样,还能斗斗嘴,他也没嫌弃我啰嗦,我老嫌弃他什么的,就不错了。”
大概,最好的爱情就是这样的吧,即便时光带走了年轻的我们,热情的我们,我们还能在自己的生活中,彼此安好着,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就像是一壶酒,经过岁月的沉淀,愈发醇厚留香。
慕晚辞双手托着下巴,不知想到了什么,面容微有几分恍惚。
南翎端着最后一分螃蟹清粥上来,放在慕晚辞的面前,熟悉的香味拉回了慕晚辞的思绪,她眨眨眼,对着南翎甜甜一笑。
在座的其余几对彼此对视了几秒,不约而同的都露出了几分笑意。
一顿饭吃的不快也不慢,慕晚辞做好晚练正准备回房,经过书房的时候,脚步一顿,拉开了书房的大门。
中年男子洪亮而不显苍老的嗓音从里间传来,慕晚辞推门而入的动作微微一顿。
慕简临窗而站,皎洁的白月光在他的周身,度了一层浅浅的光晕,好似是九天上的神仙,朦胧而不真实,却又是触手便可及的温度。
慕晚辞听到菜刀斩在砧板上的声音,也听到朦胧中有道模糊的声音似乎在断断续续缓慢的说着什么,还听到慕简小心翼翼的询问声,一字一句,仿佛都是一个虚心求教的莘莘学子。
慕晚辞拉大了房门的一条缝,以往的时候,她爸也是军人出生,对于声音什么的都十分警惕,这个时候早就转过头来了。可这会儿,约莫是真的在拿心学一样东西吧,居然连她进来都没有发现。
不错,慕简正在学厨,同国际唯一一家八星级酒店的顶级大厨隔空视频讨论厨艺。十金一寸,处处摆满了世界奇书的书房,居然被他当作了学习厨艺的房间,砧板,新鲜蔬菜,鸡鸭鱼肉摆得满地都是。
正文 第359章 新婚礼物是女人?
不过,慕晚辞想她爸应该是不希望她妈知道这件事的吧,所以即便地上摆满了菜食,也都被袋子包裹着,没有让一丝油水流出来。
慕晚辞心下微暖,退了出去。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一头扎进南翎的怀里,狠狠的吸着那浅淡的薄荷香。
仿佛,即便这个世间再温情,再肮脏,再复杂,有薄荷香在的地方,便是她的心安之所。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她爸为她妈不经意的一句话,肯屈尊身份去学厨的那一瞬间,眼眶就酸涩的厉害,内心就好像有一把巨大的棒槌在搅动,翻江倒海的全都涌到了一起。
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这样,就是一瞬间情感防线特别脆弱,仿佛前世今生,那些压抑在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瞬间全数上涌,压垮她的理智,让她很想放声的大哭一场。
南翎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懵,不过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浓浓如涓涓细流,缓慢却压抑的情感外涌,便察觉大约是有什么事触动了她心里的某根弦,让她深藏在心底的某些黑暗的暗流涌动起来,如今控制不住,需要一个闸口来释放。
也许经过释放过后,她整个人都会像脱胎换骨一样焕然一新。
总之,不是坏事。
是以,他没有阻止。如玉的手轻轻拍在她的后背,无声的陪伴,无声的安慰。
慕晚辞压抑的哭声,响彻在寂静的卧室内,一圈又一圈。头顶一笼暖黄色的灯光似乎也在一瞬间变得格外柔和,暖暖如同太阳光线,照亮了人心底每一寸的荒芜,重新焕发生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的抽泣声终于逐渐低迷了下来,慕晚辞离开南翎的怀里几许,看着他胸前的布料被她糟蹋得不成样子,心下好笑,重新凑上去,狠狠的抹了抹最后一把鼻涕眼泪,嫌弃的摆手,“快去洗洗,一身的咸涩味,难闻死了!”
南翎一个不妨,踉跄了一下,看了眼胸前的污渍,无奈的揉揉眉心,嘟囔道,“也不知道是给谁糟蹋的。”
慕晚辞噗嗤一笑,随手抓了块小阳台晾着的毛巾,狠狠的搓了把脸,直到把脸上的白嫩都搓红了,面上也看不出一点哭泣过后的狼狈痕迹,才罢了手,嫌弃的扔到盥洗台上。
昂着头,如一只高贵美丽的白天鹅,“我弄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南翎失笑,一边翻箱倒柜找新的睡衣,一边无奈应答,“你就是吃准了我拿你没法。”
慕晚辞笑容软糯,拉长音,浓浓的依赖味,“是啊,南少爷,谁让你疼我呢?”
南翎轻笑,拾起一卷衣物,长手一勾,勾过慕晚辞纤细滑嫩的脖颈,往卫生间走去,“爱妃知道朕疼你便好。那既然如此,爱妃是不是也要做些什么,以报朕的疼爱?”
慕晚辞怔了怔,脚步不受控制的移动,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砰’的一声关门声,斩断了思路。
然后,浴室开始了长达n小时的……戏水盛涌。
再出来时,慕晚辞已沉沉睡去,眉心眷然着安详与依恋,粉嫩的纤纤素手,攥着某人的胸膛,窝在某人的怀里,如猫儿一般,挠人心尖痒痒,却充斥着满足如同怀抱全世界的满足。
南翎笑笑,关了床头余留的暗灯,掀被躺下。
一夜好眠。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时间眨眼来到了三月。慕晚辞整天窝在宅子里,整个人都圆润了一圈,这两天嚷嚷着要减肥,要回家,不吃晚饭了,弄得南翎每回无奈的笑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闲下来的时候,又觉得不能整天呆在宅子里,便整天跟南翎腻歪在一起,上下班。
慵懒的午后,慕晚辞坐在临窗的秘书办公桌上,双手倚着下巴,闲闲的俯瞰整个华海大地。
正此时,办公室大门门铃响起,慕晚辞偏过头,看见南翎头也没抬的抬手按了一个按钮,登时,大门处便有一个身着红色紧身包臀职业装的女子进来,手上捧着一叠牛皮文件,走到南翎桌前几步之遥外,弯腰递上,附言,“南董,这是向华集团近年来运作的具体情况,以及总裁办作出的收购评估策划,请您过目。”
南翎稍一颔首,秘书很有眼力劲儿的退了出去。
慕晚辞目送着秘书离开,直到大门完全合上之后,她才收回视线,不经意的说道,“那个秘书……身材不错。”
南翎下笔的手一顿,扬眉,“吃醋了?”
慕晚辞收回视线,懒懒的笑了笑,“没必要,不相干的人而已。不过,老实交代,她怎么会被招进来!”
慕晚辞干脆起身,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皮衣,配上黑色皮裤,长筒直靴,衬得腿形纤细笔直。Z站起来的瞬间,女王气场溢开,整个人都带着英姿飒爽的意味。
走到办公桌前,半个身子弯上去。
南翎放下钢笔,揉揉太阳穴,并没有打算隐瞒,温声说道,“她是燕陌尘的人。”
“燕陌尘的人?”慕晚辞稍愣,瞥见他揉太阳穴的动作,走到他身后,主动代替了他的手。
南翎闲闲的闭上眼,享受这为数不多的温存对待,点点头,“嗯。据说这是他送我们的新婚礼物?”
“新婚礼物?”慕晚辞错愕,“你确定他没开玩笑,哪有人新婚礼物送女人的,确定不是在拉仇恨吗?”
南翎微微一笑,“谁知道呢?他这都美名其曰新婚礼物给我送人了,我也不好不收不是?”
南翎对于新婚这个词似乎有种特别奇怪的情结,当时他跟慕晚辞的好事昭告出去的时候,上流社会送来礼物的人,那是层出不穷。一间两百平米的屋子都不够放,而那里面,古玩奇画也有,简单粗暴直接送礼金的也有,俗气点送交颈鸳鸯雕像的也有,封建点送了个送子观音雕像的也有不少,直接送房产的也有。总之,各式各样的礼物,几乎一夜之间都堆叠在了那个专门腾出来的房产里。
对于礼物,南翎更是来者不拒,不论是平常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还是合作对手,还是一些平常最是看不惯的墙头草,阿谀奉承的小人,无论什么类型的人,只要奉上了礼物,他都统一收下,并且心情颇好的回了礼。
正文 第360章 我只和你一人贫嘴
在上流社会啊,南翎送礼或者一笑,那可是奇迹不亚于太阳西升东落的现象a,那一举动,当时可是吓坏了不少人,不少人都在暗中决定日后要好好讨好这新一辈的南家主母——慕家小姐。
是以,上流社会,目前还没有人送礼送女人的,燕陌尘抢了个第一,并且美名其曰说得那么好听,加之南翎奇怪的个人思想,他不收,那才是奇了怪了。
慕晚辞撇撇嘴,无奈道,“人家送女人你就收,等哪天人家不当面送给你,直接送到你床上了,有得你后悔!”
她说这话的时候,愤愤的表情像极了被偷了糖果的孩子,惹得南翎心尖一片柔软。
他抬手触上她温凉的小手,淡淡道,“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慕晚辞扬眉,“那么确定?”
南翎点头,看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那么多年我都没有出面解决他那个未婚妻是为了什么?”
“哈!”慕晚辞闻言一乐,“就是为了防止这老家伙哪天又做出了奇奇怪怪的行径,手中好有把柄控制他!”
南翎笑着点头,抬手弹了她的脑袋一下,“还不算太笨!”
慕晚辞哼了哼,颇为欣喜的说,“难怪我看他今年都没来找过你,怕是被那未婚妻缠着脱不开身了吧。”
“啧啧啧,我说你也真是的,算计别人算计什么不好,偏偏要算计婚姻,要算计爱情,不怕遭天谴啊。”
“话说燕陌尘也真够可怜的,居然遇到你这么一个黑心的,我看呐,他下半辈子算是完了。”
南翎眸光划过浅浅的笑意,“会好的。”
“嗯?”话题跳得有些快,慕晚辞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会好的,等他那个未婚妻帮我们磨练下性子,再帮他解除婚约也不迟。”
慕晚辞扬眉一笑,“哎呀呀,就那个脾气差得跟毛驴似的二货,等什么时候性子磨好了,八成世界都末日了。”
“我也觉得。所以我们不急,再过几年,留到男人三十一枝花的年纪,再去解也不是不行。”南翎笑道。
“唔……”慕晚辞歪头想了一下,“燕陌尘今年二十九了吧,这个年纪还能耽搁不。男人三十一枝花啊,那不就是明年吗?”
南翎摇头,笑道,“你看他那个样子,看得出将近三十的年纪吗,等几年后,他的容貌符合了三十一些,也不迟。”
慕晚辞大喇喇的一笑,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南翎的身上,低眉看着桌上繁琐的文件,嘟囔,“我算是知道了,今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你,瞧你这个黑心思,搞不好哪天被你算得渣都不剩一个还一脸懵逼,不知道怎么了。”
南翎轻笑一声,从背后环住慕晚辞纤细的腰身,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我算计谁,也不至于算计你。况且,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你得罪我的次数还少吗?”
“呃……”慕晚辞讪讪的笑了下,竟然真的拿出手指头掰算起来。
算了一会儿,发现得罪都次数真的太多,多到数不过来了,讪讪的罢了手。
“嗯?怎么不数了?”南翎轻而揶揄的嗓音从耳廓传来,慕晚辞觉得那温热喷薄的热气,酥麻的从侧边脖颈传来,登时觉得整个人都被这嗓音蛊惑了,软软的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