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希安转身看了她一眼,眉角飞扬:“Good Morning!”
“猫宁,”秦梦阑看了一眼领导手里拎的早饭袋子,摘掉耳机,好奇道:“哎,您还没吃早饭吗?实验室里不让吃早饭的。”
“是吗?”陆希安用指纹刷开了实验室的门,示意她先进:“今天有一个提取metallothionein的实验,这袋子三明治和牛奶是准备中午用的。”
“看不出来。”秦梦阑眼珠子动了动。
陆希安:“什么?”
“看不出来您是一个兢兢业业、勤劳朴实、肩上可以承担责任的男人!”秦梦阑瞄了一眼旁边铜牌匾上的PCMP四个字。
没错,她只是在响应组名号召,拍穿马屁。
陆希安动了动唇,没说什么,转身去换衣间换衣服。秦梦阑只能在外面干等,没办法,在她进组之前,整个小组都是纯一色的大老爷们,换衣服什么的不需要遮着掩着。
但她进组之后就不方便了......
乔宇和王东他们几个踩着点进了研究楼,看见秦梦阑“哟”“哟”寒暄了两声,然后就跟没瞧见她一样,一溜小跑得抢着进去换衣服。
秦梦阑就站在外面干等,一边等,一边听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在里面聊天:
“哟,你的短短不错嘛。什么时候买的CK?”
“我哪里买得起CK。你看清楚了,这条是我在马云网上买的PK。”
“PK也不错啊,能突出你拥有的凸出。”
一阵贯堂风吹过,秦梦阑被吹得咳嗽了一声。里面诡异得安静了两秒,两秒之后爆发出了一阵丧尽天良的狂笑声。
秦梦阑一脸郁郁:“......”
好不容易等到这波人换了白大褂出来,秦梦阑拎起包,低着头准备进去换衣服。老魏几个老一辈的也跟着踩点进来了,远远看到秦梦阑就喊:“等等啊,让我们先换。”
秦梦阑又站回了原来的地儿,一脸郁郁:“......”
妈的,一帮人搞性别歧视。
~~~
早上的实验照样没有Level C的用武之地。秦梦阑站在实验室的角落里,不停得稀释着液体,刷洗烧杯,还有,记录数据。
有用武之地的是陆希安这样熟悉进口仪器的高才,他举着一根试管,轻轻得晃着里面的液体,防护镜后的眼睛一错不错得看着反应。他旁边的戴教授也一错不错得盯着,时不时和陆希安说上一些注意点。
俩个人分属不同派系,居然能平心静气得聚在一起做研究?
过来找不粘贴的乔宇顺着秦梦阑的视线看了一眼,小声提示道:“哎,这几天注意点,咱们组里要变天。”
“哟,”秦梦阑假装帮他找东西,转了个身,神秘兮兮得问:“怎么回事?”
乔宇神秘兮兮得回:“老戴要跟老魏动真格了。”
“了”音刚落,楼上就传出一声巨响,噼里啪啦的玻璃砸地声在他们四个人的头顶炸了开来,紧跟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从楼道蔓延下来。
乔宇和秦梦阑惊慌得对视了一眼:“......”老戴不会设置了一个定/时/炸/弹将老魏炸飞了吧?
乔宇反应极快得掏出手机,戴教授几步走了过来,将身上的蓝色实验服脱了下来,一把甩在了实验台上,火气满满道:“先不要打电话报警。”
乔宇“哦”了一声,小声解释:“我只是想取消掉美团上的叉烧饭。”
秦梦阑被噎了一下:“......教授,要不要我们上去看一下?”
“等一下小陆。”戴教授气得脸色发青,一向平和的脸上火气蔓延,额头上的青筋条条清明。
这是要动怒的节奏啊...
听说,惯常不动怒的人动起怒来,非常可怕。
陆希安从杂货间拿了几个防尘口罩过来,一一分给了大家。秦梦阑伸手戴在脸上,腿一迈刚要往楼上去,就听戴教授吩咐:“梦阑留在下面,小陆和小乔跟我上去。”
秦梦阑一脸憋屈:“......”有热闹不给她看,又搞性别歧视!
动静太大,戴教授他们想息事宁人,但隔壁固体催化剂小组是个心机婊,第一时间打了火警电话。半个小时之内,消防队来了,派出所也来了,跟着,院领导来了,校领导来了,南京电视台也扛着个航拍机来了。
当然,乔宇的美团外卖也准时准点五星到达......
一波人要留下来做笔录,乔宇在三楼看热闹没时间下来,秦梦阑就捧着他的叉烧饭去二楼休息间了。
打开窗户,倒了一杯矿泉水,秦梦阑揭开外卖便当的塑料盖子,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上悠哉悠哉得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听着楼上的声响。
光听楼道里面传过来的训斥声,就知道老戴发了多大的火。这火发着发着,老魏这个年轻时候唱过合唱团的男高音也开始掺和进来:“德阳是董事长首肯推荐进来的研究员,他的操作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们进的玻璃器皿太脆,禁不住烧。”
老戴的声音抬得更高了:“这是玻璃器皿的问题吗?组里的管理条例你没看吗?做这种易燃易爆的实验要两个教授级别的人员签字。我签了吗?我签了吗?我签了吗?”
聚精会神吃叉烧的秦梦阑笑了笑。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老戴也不傻啊,瞬间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院领导和校领导们想过来骂几句的,看着被骂的比他们要骂的火气还大,纷纷劝了起来。
“两位别吵了,不是什么大事,索性没有什么巨大损失,也没有人员伤亡。”
“就是就是,电视台的人还在外面,我们要将此次事件的负面影响降到最小。”
老戴不买账,老魏也跟着纠缠着不放,一圈人说了多少都没用,三楼依旧一片狼藉,吵吵嚷嚷。
陆希安不受半分影响,眉头都没皱一下,身轻如燕得从楼上走了下来。穿着白大褂的他显得皮肤很白,但也仅仅是白,不像梁成砚那种白得发光。
走进休息室,陆希安脱掉了身上的白大褂,一手拉上玻璃门和窗户,一手打开空气净化器。
桌上放着他的午饭——一个三明治,一盒200ml的脱脂牛奶,还有一杯汉堡王里买来的水果沙拉。
吃的比张裕那种减肥的人都要少......
秦梦阑将一杯水推到他跟前,一手托腮,明知故问:“领导,楼上怎么样了?”
“还好。”陆希安摊开手,实话实说:“至少没打起来。”
秦梦阑耸了耸肩,不问了。
陆希安忽然放下手中的三明治,眼皮也跟着耷拉了下来,好像担负了什么不愿意的东西担负了太长时间,正在思考解决的办法。
高富帅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到,秦梦阑假装没看到他有烦心事。
五秒钟后,他站了起来,两步走到秦梦阑身前,伸出一只手来搭在她肩上,弯着腰,黑深的眼睛看进她的眼睛:“梦阑,你是不是讨厌我?每次见这我都要加个前缀词‘领导’。”
秦梦阑瞄了一眼肩膀上那重如泰山的手,不自然得哆嗦了一下,开口道:“领导,有话好好说,我真得不讨厌你。”
作者有话要说: 鸡年秦梦阑应该感谢王珊珊,对联成真啦!
楼下说得没错,王珊珊童鞋确实来源于生活。
☆、祸不单行
一夜噩梦连连,早上起来秦梦阑都是精神涣散的,刷牙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寝室门口多了一副对联。
秦梦阑退后几步看了看,一边刷牙一边问王珊珊:“你写的?”
王珊珊满口牙膏沫:“我找人写的。”
“我就说,对联有可能是你想的,但字肯定不是你写的。”秦梦阑洗漱了一遭,擦干自己的嘴:“实验楼出了事情,这几天我要跟你们混了。对了,下午请你们喝奶茶,我的奖学金到帐了。”
“终于到帐了啊。”王珊珊特别不满学校财务的办事速度:“这一个学期都快过了,才想起来发上个学期的奖学金。真是,这拖延的利息都够我们喝一个月奶茶了。”
说得好像她拿过奖学金似的...
张裕早上有课,秦梦阑三个人收拾了东西,骑了自行车直奔图书馆。八点半开门的图书馆,八点门口就站满了人。长长的阶梯上,站满了一边啃早饭一边看书的学生。
秦梦阑人高腿长体力好,率先拾级而上,一个人蹭蹭得爬了十几个台阶。走得好好的,一只手忽然拽住了她的书包,将她拉了下来。
苦学派成员之一、上次八百米考试抢了罗静跑道的马珊珊,一手拉着秦梦阑书包,一脸愤慨的谴责道:“哎,你怎么插队啊?大家都排着队呢。”
秦梦阑看见她就头疼。
妈的,跟王珊珊就差了一个姓,怎么做人的差距这么大呢。
“放手,”秦梦阑冷冷得瞥了马珊珊一眼:“你拦得了我上自习,但拦不了我考第一。”
马珊珊反应神速得拉了周围同学来评理:“哎,你考第一了不起啊?考第一就能插队了?有你这么狂妄的吗?”
这话,说得秦梦阑一点儿脾气都不敢有。
“怎么了怎么了?”王珊珊气喘吁吁得爬了上来。
“怎么了怎么了?”罗静也气喘吁吁得跟了上来。
好么,能靠嘴巴解决问题却偏偏要动拳头、相信以暴制暴才能创造美好未来、一言不合就打得你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的支援部队来了......
王珊珊挺着自己特有的大罩杯,一上来就挺了马珊珊倒退三步,叫嚣道:“怎么的?你想欺负谁?”
叫嚣完了又转过头去安慰懵逼girl:“梦阑,别怕,有我在。”
秦梦阑捂脸,大姐,可别添乱了。
罗静也伸出指尖,横眉冷对马珊珊:“你就知道欺负人,上次跑八百米挤我的事情还没跟你算账呢。”
大概是考前紧张大家需要解压,马珊珊也难得硬气起来,书包往地上一扔,跟王珊珊推搡了起来:“是谁欺负谁啊?王珊珊,我忍你好久了。”
“妈的,我也忍你好久了,长了一副猪样也配叫珊珊。”推搡就推搡,王珊珊和罗静俩个人同时动起手。
马珊珊是彻底被气哭了:“到底是谁长得更像猪!”
秦梦阑急得原地跺脚,嚷嚷道:“别打了,别打了,我说别打了!”
三个人压根听不见,你拽我头发,她踹你屁股,我踢她小腿,一骨碌打得团团转。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齐齐得退后三步:“.......”哇塞,女人打架好刺激!
半个小时后,法语系的值班办公室里,邓丽丽一脸灰暗得看着面前站着的四个女学生。
秦梦阑羞愧得低着头,马珊珊委屈得低着头,罗静悲伤得低着头,呃,王珊珊仍旧高傲得昂着头。
办公室墙壁上,挂满了“08级优秀班集体”“12级优秀班集体”“宁大先锋教师”“三八模范”等荣誉证书。
就是没有15级的......
而且,感觉从管理15级法语班的那天开始,荣誉证书就跟邓丽丽断了缘分......
邓丽丽拧了拧眉,头疼道:“说吧,你们15级的这四个,怎么回事?”
俗话说的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喝。马珊珊第一个抬起头,眼泪水顺着鼻梁哗哗得往下掉,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鼻涕,跟邓丽丽一通哭诉:“老师,你要为我做主。秦梦阑素质太差想要插队,我看不过去阻止了一下,王珊珊和罗静问都不问,上来就打我。”
“......”素质太差的秦梦阑将头低得更低了。第一次组团去图书馆学习,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插队了......
王珊珊冷哼了一声,鼻青脸肿的还在耍横:“你闭嘴,明明是你嫉妒秦梦阑的青春年少和美貌,使阴的被我们戳穿了就恼凶成怒跟我们动手。哼,跟你同名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罗静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强势帮腔:“就是,马珊珊太阴了。上次看到梦阑在阳台上读书,居然趁我们走了之后偷偷得反锁了门。要不是梦阑带了手机叫我们回去开门,哼,她至少要待在阳台上吹两节课的冷风。”
王珊珊补充:“还有,上次张老师让她传话,要我们15号交两篇作文。可是马珊珊呢,她跟我们说15号只交一篇作文,直接让我们法语写作课的平时分少了五分!”
“王珊珊你好意思说,天天晚上公放音乐,打扰我们宿舍学习。罗静你也厉害,天天将垃圾扔到我们宿舍门口,觉得我们宿舍是你们宿舍的免费保姆吗?还有秦梦阑,洗衣服从来不将衣服挤干净,每次都将阳台洗成鱼塘。”马珊珊也不是傻的。一张嘴长在脸上干嘛的,就是用来互相揭短的。
好了么,这一下,新仇旧怨是没完没了......
邓丽丽听得肝火旺盛,连拍了几下桌子阻止她们:“够了,一个班上的同学,争得像什么样子。不想当舍友,好啊,等下学期结束,我就安排你们换宿舍。反了天了一个个,不好好学习,居然在图书馆门口打起架来。哎,我就纳闷了,王珊珊,马珊珊,人家约架都是约在在小树林里大河边上,怎么你们就能约在图书馆门口呢?丢了我们整个法语系的脸!”
王珊珊嘴犟:“老师,你说的那个是约炮,不是约架。”
邓丽丽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抽上来。
“够了,都给我滚回去写检讨!今天一天我都不想再看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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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下午两点,邓丽丽还是命苦得见到了她们仨个。
中午刚吃完饭,王珊珊、罗静、秦梦阑,这次换人了,换上了张裕,一起被叫到了值班办公室。
两个派出所民警同志站在办公室里,悠哉闲哉得浏览了一遍墙上的奖状之后,慈祥又狡诈得询问她们:“知道我们为了什么事情找你们吗?”
除了秦梦阑一脸懵逼,张裕、王珊珊,还有罗静,身子都抖成了一团,开启了振动模式。三个人像刚脱壳的小鸡,抖抖瑟瑟得想要寻找妈妈的庇护,表情别提多可怜了。
邓丽丽急忙维护:“两位,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这些孩子都是些乖孩子,平日里连架都不打的,怎么会干一些违反乱纪的事情。”
胡说,明明早上才打过......
两位民警对视一笑,其中资历老一点的开口道:“你让她们自己说,昨天晚上十点五十五零八秒,她们都干了什么?”
罗静颤动着一双肩膀,实话实说:“躺在床上,背马克思。”
王珊珊不见棺材不掉泪,跟着道:“躺在床上,背马克思。”
日语班的班主任不在,张裕只能睁着眼说瞎话:“躺在床上,背马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