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梦阑红着眼睛,抿了抿嘴,真诚得说出心里话:“...谢谢你,梁成砚。”
很多女人心中都有一个真命题。
男人什么时候最帅,她们的答案很统一,掏钱的时候最帅。
秦梦阑是聪明,是漂亮,但是她也不能免俗。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转着,我承诺的转折,,,
好了,我捂脸走了。
☆、第一次拥抱
借到了钱, 压力却一点儿也没少。
二十多年行舟江畔,秦梦阑都是坐在漏水的木舟上。江水沿着漏空往上涌,而她能做的,就是化手为瓢,让沉舟沉得更慢一些。
这一次,她又靠着那点儿厚颜, 那点儿惨不忍睹的自尊, 做到了。
身前的梁成砚瘦削又挺拔, 眉目平淡得像之前的每一天。他的身上有种同龄人沉淀不下来的气质, 沉稳,硬气,让受伤的人忍不住去倚靠。明明什么都看不见, 可是看人的眼睛却清澈明亮,好像融进了日月星辰, 能照亮别人心底的黑暗。
秦梦阑忍不住走过去抱住了他, 抱得紧紧的, 抱得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梁成砚任由她抱着, 呼气梗滞在了身体里,原本想伸出去推开的手,也一点点得放了下来。
北风送来了寒雪, 一片一片像鹅毛似的轻飘飘,慢悠悠的往下落。划过这漆黑的夜晚,划过这冷酷的寒冬。
送工资卡来的夏明慧看到了这一幕,愣都不愣一下, 悄无声响得退出了房间。背靠着玻璃大门,眼前是纷纷扬扬的大雪,夏名慧的嘴角忍不住得往上扯。
跟着她屁股后面来的孙乐乐一脸诧异:“你守在外面干嘛呢?”
夏名慧的脸上,是藏不住、掩不住、也盖不住的满足笑容。
孙乐乐秒懂:“两位在里面说悄悄话呢?”
冰丝丝的雪花拂在脸上,夏名慧都舍不得用手擦掉,笑容依旧:“你不觉今天很浪漫吗?”
“是啊,浪漫。”孙乐乐翻了个白眼,“要是董事长知道这段浪漫是你推波助澜的,嘿嘿,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照顾好梁成砚,收拾掉乔春雨。只有这样,我才对得起死去的大乔太太。”夏名慧伸手捉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手心里融化,湿润,消散于无形。
难得的,内心一片宁静。
孙乐乐指了指房间里哭得没有人形的那一位:“前提是,她的心,跟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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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了钱,秦梦阑坐着孙乐乐的车,一路在大雪中驰骋,来到了舅舅家的大门前。寒天雪地里,矗立的高楼都好像穿着一件冰做的风衣,泛着冰冷无情的光。
孙乐乐卸掉身上的安全带,关心道:“要不要我跟你一起上去?”
秦梦阑摆了摆手,勉强笑道:“不用了,孙秘书。这些事情......我习惯了一个人解决。我上去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过程会有点......我怕我发火的样子,会吓到你。”
孙秘书眼神复杂得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那好,我在下面等你。有什么事情,你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秦梦阑“嗯”了一声,裹紧身上的棉袄,打开车门,一头钻进了大雪里。
一个穿着黄色冲锋衣的外卖小哥也跟在秦梦阑身后钻进了电梯,俩个人同时按了18层楼。
秦梦阑瞟了一眼小哥手上的外卖袋,眉头皱了皱,然后飙起演技:“哎,这个是不是我的外卖?”
外卖小哥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单子:“您姓秦?”
“对啊。”眼睛眨也不眨的,秦梦阑报了一遍秦晴的手机号码。
没办法,记性好的人“犯案”总是会容易些。
外卖小哥毫无疑问得将满满一盆麻辣烫交到了秦梦阑手上,提醒了一声“五星好评”后就在九楼换了另一部电梯下去。
这样正好,秦梦阑想。
如果知道门外的人是她,里面的人怕是没这个胆子开门。
“叮叮叮。”秦梦阑忍耐着,克制着,一下又一下,按响了舅舅家的门铃。
一个尖细的声音在门内响起:“谁啊?”
另外一个尖锐的女声回复了她妈妈的疑问:“能有谁啊,是我叫的外卖到了。”
秦晴兴高采烈得打开了自家的大门,瞧不见她期待已久的外卖员,只看到了一身风霜、脸上表情好像要杀人的表妹。阴冷的,仇视的,好像是一只逮到活物就能撕咬碎掉的猎豹。
秦晴不自觉得抖了一抖,开口问:“你来干嘛?”
“我能来干嘛?”秦梦阑一脚踩进她家的玄关,环视了一遭客厅里埋头吃面的舅舅,还有拿着筷子正准备加入饭局的舅妈。
客厅的电视上放着热热闹闹的喜剧节目,相声演员里面的逗哏正一本正经得问台下观众:“嘿,我的衣食父母么,你们知道智障和脑残的差别是什么吗?”
捧哏一脸认真得回复了他:“哪里有什么差别,不都说的是你嘛。”
台下观众齐齐欢呼了一声表示赞同,逗哏演员就很委屈:“怎么没有差别啊。智障的汉语拼音缩写是ZZ,脑残的汉语拼音缩写是NC。大家伙说一说,这个是不是差别?”
专心致志吃面的舅舅呵呵笑了一声。筷子指着电视上的相声演员,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直接无视了旁边的秦梦阑。
习惯了被无视,习惯了被忽视。
秦梦阑挑了挑眉,跟身后一脸防备的秦晴说起笑话:“说起脑残,我想起了南京财经大学的棒球队。听说他们球衣上的英文缩写的就是NC,经常和我们学校的NU在一个球场上跑来跑去。”
秦晴受不了她这副阴森森讲反话的样子,偏偏心里有鬼,敢怒不敢言。
果然,秦梦阑歪了歪头,寡淡道:“其实吧,穿NC的不一定是NC,站在我面前的一家子,才是真正的NC。”
舅妈“啪”得一声搁下手中的筷子,尖声训斥:“秦梦阑,你来我们家干嘛啊?”
“我来干嘛,你睁大眼睛看啊。”秦梦阑扬起手,将手里热腾腾的麻辣烫直接甩在了他们饭桌上。红辣的汤汁溢满了桌面,溅到了地上,还有一脸懵逼的舅舅舅妈脸上。
撸起袖管,秦梦阑开始砸东西。看见什么砸什么,玻璃瓶、碗筷、烟灰缸、还有他们一家的全家福。
舅舅抢过秦梦阑手上的鱼缸,一脸紧张道:“梦阑,有什么话好好说,干什么一来家里就砸东西。”
砸完一个烟灰缸,秦梦阑还嫌不过瘾:“哟,舅舅看到我了?”
顺手捞起饭桌上她舅舅永远接不了的手机,“啪”得一下甩到地上,玻璃屏碎得脚边到处都是。
舅妈恨恨道:“秦梦阑,你再砸我就叫警察了!”
“好啊。”秦梦阑一把拉过惊呆了的秦晴,将她推到她好妈妈的怀抱里,放大了声音吼叫道:“叫警察啊,TM你叫啊。有本事叫外卖,怎么没本事叫警察啊!”
逃逸人和逃逸人母亲对视了一眼:“.......”
秦梦阑又走了两步,走到他们家最值钱的液晶电视边上。
舅舅一把抓住秦梦阑的胳膊,死死得抓住她不敢放,急切道:“梦阑,你要什么就说,干什么砸来砸去的。你这样像个女孩子吗?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
神经病耸了耸肩膀,从口袋里掏出所有发票的复印件,扔在他们家地砖上:“总共两万三千八的赔偿费。事故的责任均摊么,婆婆那份算我头上,剩下来的一万一千玖佰块就算你们头上了。那个,舅舅,舅妈,秦晴,如果明天我看不到这一万一千玖佰块,我会再来一趟。”
到底是习惯了让别人吃亏让自己占便宜的,舅妈身上的火气大得翻天,忍不住冲上来就给了秦梦阑一巴掌。
“啪” 的一声,比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都响。
秦梦阑忍了忍,到底没忍住这一框因为愤怒而积攒许久的泪水。晶莹的泪水沿着通红的巴掌印轮廓滴滴往下落,划过她的脸皮,也划过她的自尊。
怔愣愣得站在水晶吊顶下,灿烂的灯光映射在她红白交接的脸蛋。秦梦阑沉默了十秒,三十秒,一直沉默到她能容忍的最后一刻。她张开口,冷冰冰得说出了她心里埋藏了二十几年的话。
“舅舅,舅妈,你们知道吗?”秦梦阑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的位置,噗嗤笑了一声:“你们在我心里,跟垃圾没有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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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大雪纷飞,室内暖意融融。正在一堆收购文件里比对数据的陆希安,忽然接到了从美国打来的电话。
没有半分迟疑,陆希安按下了接听键,好奇道:“秦教授?”
跨着一个大洋的中年男声温和且富有磁性:“希安啊,私下里喊我秦叔叔就可以了。听雪梨说,你在国内过的不错。”
陆希安很郑重得将手机搁在左耳边上,一边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跨步到公寓的落地窗前,恭恭敬敬道:“是的,国内这几年发展得不错,尤其是南京的现代化建设,搞得很有特色。”
“嗯,我近期也打算回国看看,南京城里还有几个老朋友老同学需要见一见。”
秦教授不是那种闲得可以花上三四分钟跟晚辈嘘寒问暖的人。哪怕是秦雪梨,三四天见不着自己爸爸都是常事。秦教授身边的秘书太多,想要face to face得跟他老人家聊上一会儿天,没有一个秘书敢腾出这个空隙。
陆希安很识趣得报告了这边的情况:“说实话,秦叔叔,您的侄孙女,我一回国就认识了。”
“这么巧?”那边的秦教授感觉很感兴趣,光是声音听着就很愉悦:“秦梦阑这孩子怎么样?希安,你站在一个兄长的角度来说说。”
兄长?
陆希安心里发笑,他在秦教授的眼里终究是个花花公子啊。以前防着秦雪梨跟他走得近,现在又防着这个不曾谋面的侄孙女跟他走得近......
想了想秦梦阑这个人,陆希安瞬间收回了笑,难得认真得去描述,描述一个对他没有兴趣的女孩:“秦叔叔,不得不说,您家的基因很棒。秦梦阑长得很漂亮,尤其是眼睛,长得跟您很像。她还很聪明,在宁大里面报了两个专业。一个是法语,还有一个是高分子物理与化学......秦叔叔,您在听我讲话吗?”
半晌,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讲话的秦教授接回了电话。
“希安,今年春节,你要回美国吗?”
陆希安迟疑道:“还没有定,或许,爸妈会带着我哥来国内看我。”
“嗯,那就好。”秦教授的声音有些疲惫:“那鸡年春节,我们南京见。”
作者有话要说: 几个章节写得匆忙,问题确实很多。
所以,大家有什么意见或者是发现了什么问题,踊跃且迅猛得告诉我~~~有时候我会装逼得不回复,但是红包不会少。
谢谢nonefor的地雷,更谢谢你的鼓励嘿嘿嘿嘿。
☆、自以为是的父亲
鸡年的春节与往年无差, 家家户户人头攒动,除了秦梦阑和外婆住的老房子里空空荡荡。
早上秦梦阑留在家里,一边照顾外婆的饮食起居,一边温习自己的功课。下午三四点她就会雷打不动得赶到度假村,拿着一摞子她做不了的物理题问梁成砚。两个人坐在榻榻米上,一会儿聊物理, 一会儿聊文学, 偶尔还会聊出一些别人听不懂、两人却笑得直拍桌子的段子。
窗外大雪纷飞, 玻璃窗下的两人还会倚在各自的靠枕上, 用耳朵倾听音乐。古典的琴音配合着醇厚的嗓音,敲打着各自的心弦。
终于有一天,秦梦阑早上干了体力活有点困, 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感受到耳边的音乐声变小,一条带着体温的毛毯盖在自己脚上, 秦梦阑一个机灵, 揉着眼睛从榻榻米上坐起来了。
好心的梁成砚, 想要将毛毯盖在她身上, 却因为看不见,只盖住了她的脚。但秦梦阑领了这份好意,卷起毛毯走到他边上, 小心翼翼得还了回去。
梁成砚一如往常的平静,背靠着垫了几层的靠垫:“外面下雪了?”
秦梦阑垂下眼帘:“下了。”
“南京有几年没下过雪了。”梁成砚向往得坐起身来,想要出去欣赏一下雪花的美景。盘起腿的一刹那,他的身形却僵住了, 似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走出去也看不到雪景这样一个事实。
这种错过世间一切美好的失望,真叫人绝望。
秦梦阑伸手扶住他,安慰道:“你的眼睛能治好的,梁成砚。我看过你的治疗报告,等不到合适的视网膜,还有人工视网膜。我们多一点耐心,就会等来更好的结果。”
“...是吗?我以为我早就没救了。”梁成砚低下头,问她:“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我再瞎上二三十年,身边还会有谁?”
雪中送炭的感激还在,秦梦阑回答得义不容辞:“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只要你愿意。”
第一次的表白,秦梦阑有真心,却没有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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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这个晚上孙乐乐要先送董事长去机场,然后顺路送秦梦阑回家。浦口区的主干道上堵了一路,车辆前进一步要等上四五分钟,实在很难熬。
孙乐乐一个老司机最了解路况,转身跟董事长报备:“董事长,路上太堵了。平常一个小时能开到机场的,今天至少要花上两个小时。”
航班的起飞时间是九点十五分,算上登机时间,董事长最迟也需要在八点五十的时候到达机场。可是现在就已经八点多了,离飞机场却还差了一个小时的路程。
董事长没吱声,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秦梦阑吐掉嘴里的绿箭,吐出自己的舌箭:“那肯定赶不上啊。”
孙乐乐挤眉弄眼得提醒她不要插话,秦梦阑撇了撇嘴,全当没看见。
“小孙啊。”梁成砚爸爸放下手中的文件,吩咐道:“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搭上这趟飞机。七十二个亿的项目工程,不能砸在我的迟到上。”
七十二个亿的项目哪......
孙乐乐急得连按了几声喇叭,可是前面的车子一辆拦着一辆,喇叭按的再响也没用,就是见不着车子动。
呵呵,真是一个万恶的资本家啊,动动嘴皮子就逼得人着急上火。
秦梦阑看了看周遭的路况,最后指了指东南面一条小道:“孙秘书,我们拐弯从那边走,不用上高架。”
孙乐乐按着她的吩咐,一路拐弯,过马路,穿梭红绿灯,最后在S1地铁线的站台边上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