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别乱跑,去路边等我,我马上过去。”
“喔。”
许南风收了手机,走到路边,乖乖的顿在路灯下,像只毛茸茸的小狗一样,静静的等着。
包厢里。
电话打的有些久。
约莫有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秦宁不耐烦的吐出一句“知道了”,挂断电话,往包厢走。
推开包厢的门。
许南风不见了。
明明刚刚还躺在这里睡的很沉。
人呢?
秦宁一下子就慌了,推开门,就往外走。
许南风喝了酒,神志不清,会去哪里?
他不敢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一个包厢挨着一个包厢的找。
连女厕都没放过。
腆着脸进去一个暗格一个暗格的敲:“许南风,许南风……”
有人在女厕听到男人的声音,吓到尖叫:“变态,有变态啊——”
秦宁无暇理会。
只是,就算是这样,找了整栋楼,所有的房间,他都没能找到许南风。
他气喘吁吁的扶着墙站在走廊里,想,许南风会不会已经出去了?
念及此,他顾不上几乎快要炸裂的肺,抹一把脸上直往下掉的汗,就匆匆的往楼下跑。
―――――
陆西洲挂断电话,随手拎了一件外套就往外走。
时羽见他一副急匆匆的模样:“这么晚了,有事?”
“嗯。”陆西洲的声线低沉到极致。
“什么事?”
陆西洲没有回答,只垂头在玄关处换好鞋,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回头跟你说。”
“陆西洲……”
“咔嗒——”门重重一声关上了,时羽的声音,被彻底隔绝在门外。
直奔停车场,提了车,打开导航,陆西洲用力踩下油门,将速度提到最大。
刚刚许南风的惊呼声搅的他心慌意乱,他生怕,她又像上次一样,受了伤。
连闯了三个红灯。
半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缩减到十几分钟。
急促的刹车后,车子终于在许南风所说的地方,停了下来。
关上车门,下车。
在沸点门口扫视一眼,没有许南风的声音。
心口莫名的慌。
陆西洲站在原地来回打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双眼底翻涌的不安,终于慢慢压下去。
他顺着道路两旁,仔细的搜寻起来。
终于,在距离沸点三百米左右的路灯下,看到了蹲在那里的身影。
心口一瞬间回温,心跳声,降了下去。
他大步跑过去,低喘着,在许南风面前站定。
她就蹲在那里,双手环膝,下巴放在膝盖上,垂着眼睫,乖巧的不得了。
陆西洲心口一酸。
上前。
一抹黑影忽然拢在了头顶。
垂头数蚂蚁的许南风抬起头,在看到陆西洲的那一瞬,眼底迸射出欣喜的光。
几乎是刹那间,她扬起唇角,像阵小旋风一样,一头扎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身。
陆西洲听到她软软的声音:“陆西洲,对不起,我不该扔下你一个人出来玩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彼时,从她的呼吸间,陆西洲才嗅到淡淡的酒精味儿。
她似乎喝醉了。
怪不得。
陆西洲僵住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伸手,将许南风从自己怀里拉出来。
她的手臂有些凉。
顿了一瞬,陆西洲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
自己,只余下一件单薄的衬衫。
许南风心疼的不得了,伸手去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我不冷。”
陆西洲按住她的手:“乖,听话。”
许南风就真的不动了,乖乖的把手放了下去。
陆西洲垂眸看着她,眼底闪过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几秒,他问:“哪里受伤了?”
许南风举起自己的掌心,委屈巴巴:“看,都破了,那个人好凶的。”
“疼不疼?”陆西洲盯着那处擦破皮露出血肉的伤口,语气放的很轻。
“疼。”许南风眼底有了泪,把手往他嘴边一放:“要呼呼才能好。”
“……”
许南风微微嘟着嘴,脸鼓鼓的,可爱的不得了。
陆西洲盯着她,鬼使神差的起唇,对着伤口吹了吹:“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但好像呼呼太少了,还是很疼。”她眼睛狡黠,滴溜溜的看着陆西洲,故意瘪了瘪嘴。
虽然她的演技拙劣到满满的破绽,陆西洲还是配合了她的演出。
认真的对着她的手,吹了好多下。
许南风喜滋滋的收回手:“唔,好神奇,不疼了呢。”
陆西洲失笑的看着她:“回家吧。”
“好,回家!”
―――――
秦宁浑身是汗的跑下楼时,看到许南风正钻进一辆黑色的宾利,衣摆在车门外露出一角来。
这车什么来路?
秦宁蹙眉,撑着最后一股子气往前走,想要探个究竟。
刚走几步,许南风就彻底消失在了车门后。
他心里一急,快跑几步,隔一段距离大喊:“许南风,许南风!”
许南风没有听到,用力合上车门。
车子发出尾喉嘶鸣声,转瞬,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窜出老远。
很快,在路灯下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了。
秦宁泄力一般,喘着粗气把身体弯下来,双臂撑在膝盖上,有两行汗顺着鬓角流下来,吧嗒吧嗒,砸在地面上。
―――――
车子到家,陆西洲扶着身形不稳的许南风下车。
按门铃。
是管家来开的门,见到多日未曾回过这里的陆西洲怀里抱着醉醺醺的许南风,怔了一怔。
这空档,陆西洲已经扣着许南风的腰在沙发上坐下。
许南风身体软绵绵的倚在沙发上,一双眼含笑看着他。
陆西洲站直身体:“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去拿医药箱。”
“好。”许南风认真的点了点头。
陆西洲上了二楼,再下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医药箱。
从里面找到绷带,碘酒,棉签等,陆西洲拉过许南风的手,专注的处理起她掌心的伤口来。
整个过程,许南风就直勾勾的盯着他。
过了一会儿,陆西洲感到眼前有些痒。
抬眸,就看到许南风如葱白一般的手指,停在他的眼睫。
被抓包的许南风咧唇对着他笑,跟个小傻瓜似得。
他没说话,顿了几秒,继续垂头处理伤口。
许南风喜滋滋的眨了眨眼睛,一脸得逞的窃喜。
伤口包扎好,陆西洲把东西收了,起身,对许南风说:“该睡觉了。”
许南风黑白分明的眼睛迷离的看着他:“站不起来,要手手。”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平日里看起来乖巧温顺唯他是从的许南风醉起来会是这副随时随地撒娇要宠爱的模样?
陆西洲静了几秒,最终屈服在了许南风渴求的目光之下。
那目光太撩人心绪了,一层浅浅的光带着希翼铺散在眼底,如同有一只蝴蝶闪着薄翼飞进了她眼底,让人觉得如果拒绝她好像是在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他无奈的朝着许南风摊开温热的掌心。
许南风眼睛弯的像个小月亮,把自己嫩白的小手放进他掌心。
陆西洲轻轻拽了拽,许南风刷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许是站的太猛,眼前一下发了黑,胃口瞬时翻江倒海涌上一阵恶心感。
唔,好想吐。
许南风皱了眉,睁开陆西洲的手,拔腿朝洗手间跑去。
陆西洲愣了一瞬,追了过去。
许南风趴在马桶边一阵狂吐,最后连但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陆西洲在她背后轻拍,给她顺气。
见她没什么东西可吐了,把手里的水和纸巾递了过去。
许南风漱了口,又擦了嘴,捂着胸口站起来。
洗手间的白炽灯下,许南风一张脸白的可怕。
陆西洲伸手扶住她。
许南风把脑袋靠在他心口处:“头好疼。”
宿醉的后遗症,开始了。
“睡一觉就好了。”陆西洲扶着她走出洗手间,上楼。
将她放在床上,平躺好,又扯了被子给她盖上。
他直起身,准备去冰箱里给许南风拿酸奶。
酸奶可解酒。
不过刚刚转过身,手上,落下一阵滚烫的触感。
许南风抓住了他。
他回过头,就见她薄唇一张一合:“别走……”
她从眼睫下无力的看着他。
陆西洲只能折回身,在床边坐了下来:“我不走,你睡吧。”
她似乎没听到,声音低低的,又重复了一遍:“陆西洲,你别走……”
与此同时,陆西洲看到了她缓缓合上的眼睛。
几秒之后,她彻底闭上了眼睛。
攥着他的手指,却并未放松分毫。
陆西洲坐在床沿,看着她无意识的,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
有人说,如果一个人在睡梦中不停的喊你名字,那代表着,她很爱你。
所以,这些日子,她在他面前的若无其事,都是装出来的?
为什么,要喜欢他这么一个人?
不值得的。
从一开始,他跟她之间,就不公平。
他的心底,始终有一角,装了别人。
他垂下眼睫,看着她死死拽着他大手的手指,心口尖锐的疼了一下。
傻子。
不知过了多久,许南风沉沉睡去,再无醒来的迹象。
陆西洲从她手中抽出手,离开卧室。
下楼,从冰箱里拿了酸奶。
上楼时,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三点半。
他上楼,把许南风叫醒,又哄着她把酸奶喝了。
不解酒的话,明天清早起来,脑袋会痛到爆炸。
许南风迷迷糊糊的喝完酸奶,又继续沉沉睡去。
陆西洲见她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额角的汗,也渐渐散了下去。
才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很快,进入睡眠状态。
凌晨五点,天蒙蒙亮。
许南风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眼。
头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