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慈眼睛里全是粉红色泡泡,她巧笑嫣然,转过身抓住方煜的胳膊:“谢谢方老师,我好喜欢。”
“喜欢什么?”方煜一脸疑惑,冲服务员说道,“我姓方,定了天台的桌子。”
服务员微微躬身:“请跟我来。”
鄢慈:“……”
天台会有花的吧?
方煜一定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玫瑰、音乐、香槟、气球、礼物、浪漫的烛光晚餐,说不定还会有服务生推着蛋糕车走来,而蛋糕里偷偷藏着一枚闪亮亮的钻戒。
天台比楼下高出一层,风景也一定更好,和心爱的人并肩坐在大厦的顶楼吹风纳凉,一边享受美食,一边笑看风景,这真是件快乐的事情。
鄢慈陷入美好的脑补中,带着这样幸福的幻想,一路跟着方煜上了天台。现实总比梦境残酷,当看到天台简简单单的陈设和仅有的一张餐桌时,鄢慈所有的少女心泡泡瞬间破灭成幻影。
方煜转着菜单,也不问鄢慈,随口点了菜——油焖大虾、红烧猪蹄、番茄炒蛋、豆腐拌笋……
多么接地气的菜品,这和在家里吃的有什么不同?
简单的晚餐、简单的环境、简单的气氛。
亏得鄢慈心里小鹿乱撞,趁他下午不在家的时候,躲在房间里涂涂抹抹试了好几个妆。
这算是她和方煜第一次正式的情侣间外出约会,还在她生日这样特殊的日子,她满心欢喜以为方煜要给她什么惊喜,结果现实和童话故事里差距太大。她有点丧气,托着下巴仰头看天,心想还好,这也不算太差,至少可以看看天上的星星。
服务生端上饭菜,连红酒都没有,方煜盛饭给她,出声提醒:“快吃饭,别总看天。”
鄢慈:“……”
方煜该不会是个直男癌吧?他肯定是个直男癌!
这人太狡猾,谈了半年恋爱,把自己这一属性隐藏得这么严实,想来现在终于憋不住露出了狐狸尾巴,被她发现了端倪。
方煜最近对她冷淡就算了,现在连生日也这么敷衍她。
鄢慈一瞬间心底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难过和无力,都说恋爱谈到一定时候会有一个冷却期,她和方煜现在是到了所谓的冷却期了吗?
方煜是不是嫌她烦,嫌她腻歪?
她食不知味,闷着头说:“我饱了。”
方煜看她才吃了两口米饭,皱眉道:“再吃点。”
鄢慈摇摇头,提起小包:“我去个厕所。”
餐厅里请来的大提琴手奏鸣着温柔的音乐,隔着厕所的屏风,鄢慈隐隐约约看到靠窗的位子上有一对男女在用餐。
音乐、鲜花、包场。
这才是所有女孩都期待的东西!
鄢慈忽然很羡慕窗边那个女孩,也羡慕她没有方煜这样的直男癌男友。
她站在洗手台前对着镜子补口红。
门外进来一个男人。
此时店里的男人除了方煜就是包场的那位,鄢慈没多在意,把口红收起来,洗洗手正要出去,一转头差点撞进陈越之怀里。
两个人对视几秒,陈越之眼神带着灼热烫人的温度,毫不掩饰地用贪婪的目光把鄢慈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打量个遍。
☆、戒指
鄢慈故作淡定和他招呼:“陈少。”
她说完,给他让路,低着头从旁边溜走。
陈越之不是个省油的灯,身体一横,把她堵在洗手台前。
“鄢鄢。”
陈越之没怎么变,一样的目中无人和霸道。
他端详了鄢慈一阵,忽然问道:“你剪头发了?”
鄢慈心想:你瞎吗!这种事情还要问我?
嘴上说:“是呀。”
“为什么剪头发?”
鄢慈心想:因为不想和那个傻逼留一样的发型!
嘴上说:“因为我老公喜欢短头发。”
陈越之:“……”
他寒下脸,沉默不语。鄢慈想走,可他把所有的路堵得严严实实的,一点空隙都不给她钻出去。
良久,陈越之开口:“之前的事,我没干涉。”
他的话意思很奇妙,鄢慈一时拿不准他是想说他没有制止别人黑她,还是想说他没和别人联合黑她。
鄢慈冲门外看了一眼:“陈少你不回去,不怕女伴发现?”
陈越之根本不在乎所谓的女伴,只是固执地盯着鄢慈:“今天也是你生日吧?以前生日都是我陪你过的。”
也???
今天还是谁生日?
陈越之忽然局促起来,他绞着眉毛解释:“不是我包的场,程允舒磨了我一个星期,让我陪她吃顿饭,这里里外外都是她差人布置的。”
程允舒也是今天过生日?
鄢慈心里蓦地对程允舒的反感又上了一级,处处学她就算了,生日都撞在同一天。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要被她这么恶心?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陈越之轻轻抓起她的手。
鄢慈用小手包“啪叽”把他打开。
陈越之温柔公子的样子装不成,脸黑了下来,但还勉强保持冷静:“以前我对你是有些过分,我不该让你陪酒。你回来吧,如果你回我身边,我保证一年之内让你回到以前的地位,甚至比以前更高。”
鄢慈皱眉:“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地位,那你在乎自己吗?”陈越之不死心地动手动脚去搂她的腰。
她今晚小裙子的颜色太过妖冶,衬得她皮肤白得像玉,整个人站在温暖昼明的灯光下,像个童话里走出来的瓷器娃娃。
“你跟着方煜这半年过的怎么样?被侮辱被骂、被天天挂热搜、被P遗照,你如果回我身边,我保证这些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发生。”
“你所谓的保证不过是让我去和蒋明道歉。可我宁愿被侮辱被骂、被挂热搜、被P遗照,我不会跟他低头,也不会回去。”
“你就宁愿跟着方煜,被人骂一辈子婊.子?”
鄢慈眼角微微上挑,她的眉偏细狭长,今天又化了一个略微艳丽的妆容,刻意挑起来时染着难掩的风情。她正要说话,眼睛一瞥,看到程允舒站在洗手间门口。
她把想说的话收了收,扬扬下巴,目光落到程允舒身上,意有所指:“陈少,你身边那么多女人,让我怎么安心回去?”
陈越之早就在镜子里看到程允舒了。
他听到鄢慈语气软化,眉目间带着惊喜,头也不回,声调有些兴奋:“你在意她干什么?你如果回来,她算什么东西。”
穿过陈越之宽阔的肩膀和英俊的脸颊,鄢慈看到程允舒的脸色一瞬间惨白无比,仿佛赤身裸.体坠入无底的冰窟,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陈越之的后脑,目光脆弱难掩,像盏一碰就碎的水晶杯。
鄢慈恍恍中明白了。
程允舒模仿她、用尽手段往死里黑她,急于上位是其次,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爱上了陈越之吧?
程允舒爱上了陈越之。
这一瞬间,鄢慈不知道是该笑她还是同情她。
陈越之再喜欢鄢慈也只是喜欢而已,够不上爱的程度,也不会为了这种喜欢把她娶进家门。
在真正的上流社会,明星艺人的地位很低,低到只是上流社会的一个尾巴。谈恋爱交朋友不算什么,但真有底蕴的豪门公子,他背后的家庭不会允许他娶一个圈里的女人回家。
她干净与否不重要,这是脸面问题。
鄢慈笑了笑,露出小恶魔的獠牙,邪恶地说:“我愿意。”
陈越之面露喜色,伸手搂她。
鄢慈补充道:“我愿意跟着方煜,被人骂一辈子婊.子我也愿意。”
陈越之:“…………”
“让一让吧,陈少。”鄢慈“婊里婊气”地推开陈越之,“方煜等着我呢。”
陈越之向来不是个好脾气,被她激怒,拽住她的手腕按回洗手台上,鄢慈看他狰狞愤怒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她条件反射,膝盖一提狠狠顶在他的身下。陈越之当场闷哼一声,弯下腰痛苦地呻.吟,半天直不起来。
鄢慈威胁道:“别乱来,小心喊我老公揍你哦。”
“陈少——”程允舒尖叫着跑上来扶他,看他疼得脸色青紫,一咬嘴唇,挥手一个巴掌冲鄢慈脸上袭过去。
鄢慈是在方煜的巴掌下磨炼过的人,程允舒这点小伎俩她连看都懒得看,慢悠悠一偏身躲开。
程允舒还要再打,陈越之一把推开她,吼道:“谁给你的胆子动手?我操.你妈!”
鄢慈吓了一跳,以为陈越之在骂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骂的人是程允舒。陈越之脸痛得发白,勉强整理好仪态,他直起身子,喘着粗气看着鄢慈。
鄢慈的硬气向来保持不了多久,打完人就由鄢硬硬变成了鄢软软,她挪着小步从陈越之身前出去,很没有诚意地问道:“陈少,要……要给你叫救护车吗?”
陈越之咬牙切齿抬起头,目光里夹杂着又爱又恨,想打她但下不了手,不打她又解不了气的复杂感情。
鄢慈快速地说:“不要我先走了哦,回见。”
说完,风一样从洗手间溜了出去。
方煜正在前台结账,看她迈着细腿“扑登扑登”跑过来,疑惑地看向洗手间的方向,随口一问:“怎么了?”
鄢慈捂着胸口,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方老师你没看见,我刚才真的太婊了!。”
☆☆☆
鄢慈一路上都在回味方才自己那冲天的婊气。
小白花偶尔黑化,不安到每一朵花蕊都在颤抖。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方煜停下车子。鄢慈一抬头,面前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楼顶的牌匾用彩灯装饰起来,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玫瑰园。
“下车。”方煜掏出口罩帽子给她戴上。
鄢慈一阵发愣:“我们不回家吗?”
方煜轻声问:“刚才生气了?”
“没生气呀。”鄢慈低头。
她没生气,只是有点失落。
方煜掏出一张房卡,叮嘱:“你先进去,我去停车。”
鄢慈持着房卡坐上电梯,这建筑看起来是座高档会所,方煜是要给她继续过生日吗?唱唱歌、喝喝酒,这样想想似乎也不错。
五楼的走廊灯光昏暗,脚底和天花板是透明的玻璃顶,墙壁两侧嵌着小彩灯,散发着幽蓝色莹莹的柔光。
这又不像会所,没有歌声、没有酒味,整个楼层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得像片异星森林。
鄢慈看了看房卡上的房号,用它开了520的房门。
“啪嗒——”
房门似乎是和电源开关连在一起的,门刚一打开,屋子的灯在一瞬间亮起来。
一室浓郁的花香。
鄢慈呆立当场,从门口蔓延至房间的拐角处,铺满了鲜红色的玫瑰花的海洋,不比在餐厅地上点缀的星星点点,一百多屏的房间,除了空出一条供人通行的小路,剩下的地方全是玫瑰花。
玫瑰剪过刺修过枝,赤脚踩在上面也不会扎脚,鄢慈朝里走。一路看过去,脚下是白色的羊绒毯,墙纸是少女喜爱的粉色,中间有张硕大的挂着帐幔的双人圆床,床上洒着满满的粉色花瓣。
正对着床的墙壁上,方煜用各种颜色的玫瑰拼出一排整齐的大字——“宝宝生日快乐,老公永远爱你。”
鄢慈捂住嘴巴,明亮好看的眼睛里全是惊喜和不敢置信。
身后响起走路的声音,她连忙转身,被方煜一把搂进怀里。
方煜声音磁性而性感,带着调侃的意味:“吓死了吧?”
鄢慈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喜悦欢欣,她轻轻拧方煜的手臂,兴奋得嗷嗷直叫:“方老师,你太坏了!你怎么这么坏!啊啊啊啊——!虽然你这么坏,可我还是好喜欢你!我爱死你了!”
方煜放开她,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她:“喜欢方老师吗?那你表示表示。”
鄢慈转头看见他那一刻就恨不得立刻表示表示,一听这话立马蹦到他身上,去咬他嘴巴,小手顺着方煜衣服的底边鬼兮兮地伸进去。
方煜和她抱着亲了一会,忽然把她推开:“等等,还有正事。”
“什么事?”鄢慈疑惑。
方煜从墙边的柜子里掏出一个纸袋,从里面掏出一个扁平的礼物盒,还有一个小小的四方盒。
他打开小盒子,里面装了两枚简单素朴的铂金戒指。
鄢慈结巴了:“方老师,你要跟我求婚吗?现在?”
方煜把戒指掏出来,盒子随手扔到身后。
一点也没有求婚该有的样子。鄢慈想。
“不求。”方煜想也不想说道。
鄢慈小嘴一扁,咬咬嘴唇没说话。
方煜拿起小的那枚戒指,对着灯光看了看,而后笑笑,拉过鄢慈白而纤细的手,把戒指慢慢套进她的中指。
“现在不能求,但要先给你下个套,让别人知道你有男人了。方老师还欠着四个亿,等我把债还干净的那天,你嫁给我,行不行?”
他面容英俊不羁,说话间神色温柔,微微扬起的嘴角像是春天最温暖最炙热的太阳。
明明不是求婚,可却比求婚更让人心里波澜。
鄢慈眼圈登时一红,小声道:“我现在就能嫁给你。”
方煜摊平她的手掌,把大的戒指放上去,示意她帮自己带:“你有五千万,方老师只有一百万,本来就是上门女婿,还背着一身债,没这道理。”
鄢慈本来都要感动哭了,听到“上门女婿”四个字后,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方煜又把那个扁平的盒子递给她:“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