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点，没什么关系，一会就好了。”
李航从包里掏出一盒口香糖，递给她，“嚼着这个，会好受一点。”
苏小南不好意思地垂下眸子，“谢谢！”
她没有拒绝李航的好意思，倒出两粒放入嘴里，将盒子递还给李航，觉得应该找一个什么话题继续，以免尴尬。
“李参谋，以前去过京都吗？”
李航笑着嗯一声，“我在京都上的学。”
“哦。”
“我老家渝北的……”
“这样啊，离景城挺近啊。可你说话没有什么口音，我都没听出来，普通话很标准嘛。”
“谢谢。我十三岁就离开渝北，去京都上少年科大了。后来上军校，也都在那边，慢慢就没有多少口音了。”
十三岁上大学？
苏小南想想自己的十三岁，不由汗颜。
“李参谋太了不起了，少年天才啊！”
“没那么夸张，就是比别人学得努力一点而已。”
李航长得白白净净的，个子挺高，但人瘦，带了个眼镜，在红尖主要负责信息通讯，有时候也会帮情节中队做一些情报上的技术分析，属于技术型兵种，平常基本不出外勤，所以样子看上去也像一个斯文的学者，和苏小南在集训队里遇到的瓦格他们完全不同。
聊天是促进感情交流的最基本工具，两个人说到这里，从刚上飞机时的陌生，慢慢也就熟悉了。
“我是第一次去京都。”苏小南大方地说：“回头有机会，李参谋可得做我的导游，带我到处逛逛。”
“没问题。只不过……”李航想了想，笑着说：“恐怕这次没有什么时间。我来之前，首长交待过，今天先带你去顾队长家里找他爷爷开方子，然后我们得去学校报道，报道截止时间是今晚八点，明天就正式开课了，中途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三个月结束后，就得返回景城……”
“平常没有周末吗？”
李航似乎对这次培训的学习情况比较了解。
他笑了笑，“有是有的，但出校门得请假，每次也就两个小时。”
“……”
苏小南吸一口气：“太狠了！比我上警校严格多了。警校好歹还有双休日呢。”
李航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苏小南打量他一眼，使劲儿捂了捂耳朵，觉得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传入耳朵像隔了一层膜，明明就就近，却像离了好远的距离。
于是，她没了说话的兴致，朝李航笑了笑，再次转头看向窗外。
～
两个多小时以后，飞机顺利抵达首都国际机场。
苏小南和李航两个人，说说笑笑地推着行李箱，刚走出出站口，就看到一个穿军装地小伙子在冲他们招手。
“李航！这儿，这儿～”
看来是与李航相熟的人。
苏小南斜头看一眼，见李航也笑盈盈地走了过去。
“杜子鸣！哈哈，是你小子。”
杜子鸣？
苏小南被这个名字雷了一下，笑眯眯跟着走过去。
杜子鸣很热情地迎上来，“可不就是我？谁让我认识你，就接了这个任务。”
“等久了吧？”李航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不久不久，刚才一会。”杜子鸣笑着和他勾肩搭背一下，又转头看向苏小南，和她互相敬了一个问好礼，然后道：“这位是嫂子吧？我叫杜子鸣。”
“你好。”苏小南微笑回应，“叫我名字就可以，我叫陆止。”
“不敢不敢！老大会扒了我皮的。”杜子鸣愉快地接过她手上的行李箱，大步往外走，“我们等下直接去顾园。”
直接过去？苏小南想到“杜子鸣”的名字，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
“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再去吧？飞机餐太难吃了，我都没吃多少。”
杜子鸣道：“顾家准备了午饭，就等着咱们去呢。从机场过去用不了多久，要不嫂子忍一下。”
“额，那行吧。”
苏小南原本没想到马上就要去拜访顾风的爷爷。
如今这样两手空空的登门，人家还准备了午餐，她觉得突兀，又显得不礼貌。
所以，等杜子鸣开车载着他们驶离了机场，她考虑着提议说。
“一会儿路上有商场什么的，咱们先停一下，我买点东西带着……”
“嫂子不用买什么。”杜子鸣是个机灵的家伙，一下就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一边开车一边笑道：“顾爷爷性格有点儿古怪，不怎么肯亲近人。一般的东西，他老人家不会稀罕，也入不了眼。所以，老大把礼物都准备好的，我放在后备箱里，一会儿咱们拎着上门就行了。”
苏小南无言以对。
每一步她走的路，都是安北城事先安排好的。
这到底是她男人，还是她爹啊？
不过不得不说，她很喜欢这样的安排。
她天生不喜欢这些应酬和交际，人情世故更是不太懂，如果让她自己去挑礼物送人，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既然安北城有安排，她也就乐得清闲了。
都说京都特色之一是“堵你没商量”，他们挺幸运，一路通畅。
可即便这样，到达的顾园的时候，也是下午一点四十了。
“顾园”是顾风家的祖宅，一个略显古朴的四合院，一眼就知道，有些年岁了，但四合院古旧却不脏乱，院子里的设计，有中式庭院的特色，摆设也一律中国古典风，看着颇有些韵味儿。
苏小南被人领入客厅，心里觉得特别抱歉。
因为顾家老爷子居然还没有用午餐，在等着他们来。
她将手上包好的礼物盒递上去，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只歉意地笑。
“让顾爷爷久等了！这是我和城子的一点心意，还请顾爷爷笑纳！”
正如杜子鸣所说，老爷子确实有点古怪——像一个古装剧里的老神仙似的，他留着长发，在头顶上挽了一个发髻，插了一根碧玉的簪子，身上穿了一套浅灰色的对襟盘扣中式服装，很有一点道骨仙风的感觉。
“嗯。”老爷子淡淡的就一个字。
可能他就是那种传说中“恃才傲物”的人，接过礼物盒，看了苏小南一眼，不冷不热地指了指客厅的椅子。
“坐吧，我让人把菜热一下就可以开饭了。”
这意思是菜都等凉了。
苏小南稍稍有点尴尬，笑了笑，没有吱声，和李航、杜子鸣坐了下来。
老爷子也不回避，当着苏小南三个人的面儿，就把安北城送的礼盒打开了。
只看一眼，原本冷冷淡淡的表情，就转为了惊喜。
“这城子果然说话算话，好东西啊！”
苏小南定睛一看，那是几种密封的药材，她不懂中药，也认不出来究竟什么，不过看老爷子欣喜若狂的样子，想来是比较名贵的东西了。
为了她，安北城确实有心了。
这时，老爷子看过来，苏小南发现他的眼神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少了冷漠，多了一丝探究。
“你就是陆家那个小闺女，城子新娶的媳妇儿？”
苏小南心知安北城之前肯定和他沟通过了，想这种老头喜欢文雅的姑娘，于是她“含蓄”地微笑着点点头，并不多说。
老爷子目光稍稍有些锐利，审视她一会，突然招了招手。
“坐到我身边来，我给你把把脉——”
☆、第302章，一定守身如玉
第302章，一定守身如玉
还没吃饭呢，这老爷子也太心急了吧？
苏小南慢吞吞把包放在椅子上，走到老爷子面前，把手伸出去。
“坐下！”
老爷子年龄不小，说话声音却很大。
他的旁边有一个茶几，苏小南想了一下坐到茶几对面，却见顾爷爷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布垫放在茶几上。
“把手放上去。”
“哦。”这老爷子说话，中气很足，让人很难产生抗拒心。
苏小南乖乖照做。
把脉的时候，客厅里一片静寂。
苏小南观察着顾爷爷的神色，竖起了耳朵，可这老爷子下巴上的长胡子都翘了起来，眉心也皱成了一个“川”字，却一个字都没有说，瞧得苏小南一颗心就像捆了一块大石头，不断往下沉。
“顾爷爷——”她实在忍不住了，“怎么样？我有什么问题吗？”
老爷子半阖着眼，就像电视剧里演的老中医一样，神神秘秘地迟疑好久才回答她。
“跟我孙子说的一样。”
苏小南：“……”
关键你孙子也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啊？
她腹诽着，顾风爷爷却放开手，淡淡说了一句。
“关系不大！吃我几帖药，肯定让老安家抱上曾孙……”
苏小南：“……”
她只想好好治病，不是为了给他们老安家生娃的好么？
“顾爷爷，我这到底是什么病啊？”
“没什么大病。”老爷子直起身，看她一眼，轻松地拍了拍身上的对襟衣服，又招呼李航和杜子鸣两个，“咱们先吃饭去吧，我也饿了。”
苏小南以前听安北城说过，安家和顾家的私交不错，顾家虽然不像陆家那样有钱，顾家子孙也始终从事着与医疗相关的职业，但顾家却自有为医者的清高，一般人他们也瞧不上，相对于现代人普遍把个人信仰变成“金钱”，他们更看重一些朴素的价值观。
比如传承顾家医术，比如传承民族文化，又比如发扬中医产业。
这位顾爷爷很久不给人看病了，现在就是闷着头写一些医疗书籍，自己也做一些中医药研究。
人活着有时候，确实需要一些精神上的满足。
苏小南去餐厅的路上，看着院子里种植的中药材，听着顾爷爷的介绍，对他们也就更为钦佩了。
午餐摆了满满一桌，不算精致，却很养生。
大概因为饿了，苏小南居然觉得每一道菜都是美味，还吃得很放心——毕竟有老神医在。
“顾爷爷，你家的饭菜太可口，好吃，太好吃了。”
“呵呵呵，有时间你可以经常过来。”交流多了，老爷子也没有那么高冷脸了。
“好，我一定会来的，到时候，顾爷爷不要撵我就成。”
苏小南对食物赞不绝口，对顾爷爷更是处处顺着毛，很快就把老爷子逗得兴高采烈。
“怪不得城子那头倔毛驴都开了窍，小丫头果然乖巧懂事。”
“嘿嘿。”
其实苏小南在安北城面前的行为，和乖巧懂事沾不上边，但逗老人家开心嘛，她却有一套，但凡与她接触的老人家，就没有不喜欢她的——除了她的便宜婆婆尤明美。
这么说笑着，等几个人下了饭桌，已经快三点了。
苏小南陪着顾爷爷转悠了一会他种植的中药材，又去了客厅坐了一会，中药就熬好了，被分装在十几个小药袋里。
在他们吃饭之前，顾爷爷就开好了药方，让顾家的保姆黄姨在自家药堂里拣了药，又熬好、装好，这才递给苏小南。
“一天三次，饭前服用。等这些药吃完，再过来找我看。”
苏小南拎着药，说不出的感激，“那就麻烦顾爷爷了。”
～
杜子鸣将苏小南和李航送到学习的军校门口，就开车离去了。
他临走之前告诉苏小南，三天之后会再来接她去顾园，找顾老爷子。
苏小南明白，这些都是安北城安排好的，说了一通感谢的话，就挥手告别了。
调过头，她看向军校的大铁门和高高飞扬的五星红旗，想着接下来的三个月封闭式学习，头有点发麻。
“嫂子，走吧。”李航抬腕看时间，“咱们得去报道，先安排好住宿再说。”
“走吧！恭喜咱们的监狱生涯……开始了。”
她推着行李箱，大步迈了过去。
门口的哨兵很尽责，看了他们的介绍信才放行。
学校的大堂有一个接待点，苏小南和李航过去，分别在名单上签了名字，领到了房卡、学员证、作息时间表以及课程安排等资料，然后各自上楼回宿舍。
这是一所信息通讯学校，专门培养部队军官与及士官，学校有自己的宿舍，男学员和女学员同在一幢楼里，但是居住的楼层不一样。
苏小南到了501号，刷卡进入房间，开灯一看，不免有点吃惊。
这住宿条件比她猜测地好多了啊，比不上五星级宾馆，但也比普通宾馆好了太多。房间宽敞，整洁、干净，窗户大而明亮，有一缕冬日的阳光射进来，窗台上还摆放着一束花。
她环视一下，发现只有一张床，更是开心得要命。
居然有单间住……太棒了！
丢开行李箱，她倒在床上，眯着眼看窗台花瓶里的鲜花和阳光，懒洋洋的发着愣，什么也不想，也不想动。
安北城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
在苏小南的印象中，他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
懒洋洋的拿起手机，她这才想到，她到了京都还没有给他报平安。
“喂！安北城，我已经到学校了。”
“我知道。”安北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住下了？”
“嗯，住下了，条件不错。”
“鲜花看到了？”他又问。
额？苏小南猛地一惊，坐起来看着窗台上花瓶里那一束柔美的鲜花，诧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