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德把那册子一扔,“我哪儿也不去,就待这。”说着,他便躺在了窗下的美人榻上。
何玉玉眨了眨眼,心想到底是不是她的错觉啊?怎么她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耐烦,好像还有些赌气的意味?
“那你就去做做样子吧,好歹也别天天歇在我宫里,总教人说闲话。”何玉玉心里甜甜的,却又有些闷闷的。
谢元德没动,也不说话。半响,他突然说:“过来。”
何玉玉看了他一眼,依言过去了。他将好抱进了怀里,然后细细密密地亲吻着她,过了一会,两人都有些情动,他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握住了他身下的龙根,套弄了一回,直到何玉玉摇得手都酸了,他才放过了她,留给她满手的黏白的龙液。
何玉玉假作嫌弃地去洗了手,他却站起身来,动手整理了一下衣裳,说道:“我去王美人那了。”
何玉玉一怔。
他已经走到了内室门口,却又回来了,“上回贤妃送你的那些佛经,去找一本来。”
“什么?”她又是一怔。
“上回贤妃送你的佛经,去选一本最厚的拿来给我。”谢元德又说道。
何玉玉只得去拿了一本佛经过来,递给他。
“我去王美人那歇了,你也早点歇下,我会问留兰。若是你不肯”乖乖地睡,以后每一天的晚上,我哪也不去,就守着你一个人。”他认真说道。
何玉玉呆呆地看着他走了。他什么意思啊,去睡王美人裹这么委屈,而且还要威胁她?
可一方面,何玉玉又告诫自己,何玉玉,你要冷静。他说过,要她相信他,好,所以这一次,她信他。
话虽这么说,可何玉玉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心里又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说,太后说的没错啊,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了,万一他忍不住,又想那个了呢?另一个说,他出门之前不是已经缴了粮吗?肯定不会吧。
就这样,何玉玉虽然早早上了床,却在床上折腾了许久才浅浅睡去。
***
第二天一早,何玉玉早早起来了。
按规矩,妃嫔们得过来向她请安。她要好好看看,这王美人昨晚上到底跟他做什么了。不多时,沈昭仪、李美人过来给何玉玉请安,几个人便聊起天来。
李美人依旧热情难挡,想踏法子的满口奉承何玉玉,沈昭仪却一直望着门口,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过了好一会儿,两眼挂着青,走路都有些踉跄的王美人终于被宫女扶着,过来向皇后请安。
凤藻宫里一片寂静。老实讲,一看到王美人这副样子,何玉玉心里就凉了。王美人那根本就是……平常她何玉玉被谢元德索需无度的样子啊。难道说,他昨晚真睡了王美人?
而李美人恢不,敢置信地用“你完了,你居然真的睡了皇上?从现在起你已经是个死人了”的眼神,震惊地盯着王美人。
沈昭仪则嫉妒地看向王美人,眼神都快要烧起来了。
“哟,王美人侍寝,还真辛苦呢。”沈昭仪冷嘲热讽道。
没想到王美人被宫女给扶着,朝着何玉玉行了一礼,又委委屈屈地说道:“皇后娘娘,您不知道,昨夜里皇上去了嫔妾那,吓得嫔妾饭还没吃完就去接驾,结果打起了嗝,当下就捱了皇上一顿骂,然后皇上就让夏公公给了嫔妾一本佛经,让嫔妾抄完,说嫔妾要是抄不完,今晚上不让睡……
皇后娘娘,嫔妾给您请了安,这就回去抄经去了啊。哎,也不知那满纸的般若波罗蜜究竟是什么意思,下回贤妃娘娘回来的时候可要好好讨教讨教……”说着,王美人打着连天的呵欠走了。
待王美人走后,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傻眼。
送走了沈昭仪与李美人,何玉玉坐在屋里忍不住笑了起来,难怪昨天他走的时候找她要佛经,还要最厚的一本。
想了想,何玉玉又庄了留兰去敬事房要了侍寝册子,翻开看了看,宫里的规矩,嫔妃初夜侍寝是需要登记日子的,但很显然,册子上王美人的格子还是空着的。这也就是说,王美人仍然还是处子,否则将来查验她手臂上的守宫砂,若是无侍寝记录,而手臂上又无守宫砂的话,这王美人可就犯了诛九族的大罪了。这下子,何玉玉终于放下了心。
这一天,宫里的沈昭仪、王美人和李美人竟然接连出宫了,这事让何玉玉大为吃惊,看着谢元德的眼神多了几番探究。这件事情该不会是他搞的鬼吧?是因为之前她藉着有身孕,将他赶去妃嫔那歇着,所以他不高兴了,从中动了手脚吗?何玉玉这么一想,心里泛起丝丝的甜,想跟谢元德问清楚,但又不敢问。
这日午膳,谢元德终于受不了何玉玉总用疑惑的眼神盯着他,问道:“玉玉,怎么了,菜不好吃?”
何玉玉愣了一下,见机不可失,小声地问道:“沈昭仪她们为何出宫了?太后都不过问吗?”
谢元德看着何玉玉,笑了下,解释道:“宫里的那四位哪个对朕是真心的?说说那沈昭仪吧,为了让家人忌惮她,只想母凭子贵,巩固她的地位。再说王美人和李美人是肖氏拉拢进来的,朕也不喜她们,更何况那李美人也无心待在宫中,朕便私下交代她一个任务,如果她能劝沈昭仪和王美人出宫,那她便不需要等七年就可以离开了。
太后那里就不用担心了,太后本就不喜欢她们,自然不会过问。”他好不容易将他的玉玉带回宫中,怎么可能会留下那几个人隔在他和他的玉玉中间?
何玉玉了然地点点头,默默低头吃饭不再过问,心里甜滋滋的。
当时谢元德秘密召见李美人,交代她,如果她能将沈昭仪和王美人说服出宫,即可出宫,不必待满七年,而李美人本就无心待在宫中,便一口答应。
李美人果真是能言会道,与沈昭仪和王美人分析宫中的利弊,现在皇后如此得宠,沈昭仪当初用计勾引又间接害死先皇后,皇上自然不待见,待在宫中只是老死一路,不如带着公主回到娘家过着舒心,况且皇上也说可以让公主每个月进回宫看看。
当时沈昭仪不甘心就此放弃在宫中的争宠,毕竟她要让家人尊她、敬她,但当她听到她的女儿仍保有公主身分,并且可以每月进宫见皇上,她后半生靠着女儿的身分生活也无忧了,便答应了,毕竟她在宫中并不好过。
而王美人因着与肖氏交好而进宫,本也打算在宫中争一番宠,谁知皇上对她不闻不问,连个侍寝的机会都没有,之前皇上突然来到她所住的宫殿,原以为她的机会来了。哪想皇上居然让她抄了一本厚厚的佛经,险些没折腾死她。
后来王美人又听了李美人的劝说,觉得皇上这是暗示她如果还想着要待在宫中,便一辈子礼佛吧。王美人当下便想通了,与其待在宫中青灯伴古佛,消磨青春,不如出宫找自己的春天吧。
隔天沈昭仪、王美人和李美人一同去晋见皇上,恳请皇上出宫。
谢元德满意地看了李美人一眼,便允了她们出宫。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何玉玉变得很嗜睡,晚上睡整觉还不够,白天还要再睡。醒着的时候就不停地吐,吃什么吐什么,就算什么也没吃,就是闻到了些让她觉得不舒服的气味,也一样照吐不误,而且是连胆汁都呕了出来。
很快,何玉玉就瘦了一圈,精神也不好,整天蔫蔫的,谢元德急坏了,御膳房和太医院的人被他骂得生不如死。
宫里乱了好一段时间,一直到三个多月后,何玉玉恋算不吐了,还胃口大开,有什么吃什么,什么都爱吃,什么都不挑,所有人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这一日,谢元德兴冲冲来到凤藻宫,将她拦腰抱起,然后一直在房间里转圈,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何玉玉搂着他的脖颈,笑道:“皇上为何如此开心?”
“前线传来捷报,夏将军率领大军与魏国作战,首战告捷了。”
她点头道:“这确实是件喜事,臣妄先恭喜皇上了。”
谢元德笑道:“不过夏将军临走时有一事相求,他家中有一爱女,担心他出征之后无人照料。母后已经下了旨,要接夏小姐入宫暂居……想着你身子重,这事就交由母后去办,你安心养着就是。”
何玉玉以为夏将军的女儿是个小姑娘,想着一个小姑娘独自待在偌大的将军府确实不太放心,接到宫里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便笑着说了一声好。
谢元德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摸着她的肚子笑道:“啊,今天真是很开心,宝宝,你今天开不开心啊?”
何玉玉道:“他现在还是无知无觉的小东西,哪里听得懂你的话。”
谢元德不满意了,“朕的儿子天生聪颖过人,自然听得懂,对不对呀儿子?”
何玉玉无奈地看着他对着她的肚子絮絮叨叨,高兴得像个小孩。
半个月之后,夏将军的女儿夏若娴被接着了宫中。
太后担心她住得不习惯,直接将她留在自己的瑞和宫,待她如亲闺女似的,宠得很。后来何玉玉才见到了夏若娴,可夏若娴却并不是小孩子,她是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大姑娘。
看着太后对夏若娴的亲热劲,何玉玉心里顿时就沉了一下,忍不住想起了吴小姐。但想想,她又劝自己,该也不是太后想让谁当妃子,就会对谁好的吧?不然之前宫里的沈昭仪、李美人和王美人这几个又不见太后有半分亲近之意。
但是大约是国事繁忙。
最近何玉玉发现,这几日谢元德一直都是忙到深夜才能来凤藻宫歇下。虽然她每天早上醒来时,总能觉察到他夜里就睡在她的身边,早晨起来,身边的被窝也是凌乱的。可也一直没能跟他打上照面。哎,好些天没见着他了。
何玉玉吩咐道:“留兰,你去庆元宫问问,皇上今儿在哪里用晚膳。”
过了一会儿,留兰回来了,满脸不高兴,“娘娘,皇上没在庆元宫。”
“柙皇上去哪了?”何玉玉不解地问。
留兰咬唇:“皇上在瑞和宫,与太后和夏小姐一块用晚膳。”
何玉玉呆了一呆。她有些难过,但又想着,就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也不能让自己难过,以免影响了孩子。于是她默默地让留兰去准备晚膳,然后对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努力吃了一碗饭,又喝了一碗汤。接着,她让宫人撤去了残羹剩饭,又跟留兰吩咐给即将出生的宝宝准备衣裳、鞋袜、围嘴、小被子等物。
有了这上事情打发时间,她想念谢元德的时候便少了许多。然而,到了夜晚,睡在偌大的房间里,孤独重新席卷上来,来势凶猛得快要将何玉玉淹没。
第十章
时间如流水一般淌过,何云玉的肚子越来越大,胃口也越来越差,常常是吃一小碗就撑得难受。小腿和脚都肿了,一按一个坑,她原来的鞋子都穿不上,亏得留兰临时给她做了几双大的鞋子来穿,不然她恐怕得赤脚。
吃不好、睡不好,哪里都不舒服,偏偏谢元德又不在身边,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特别想家,想父亲、想母亲。谢元德这个家伙,就是个骗子,哄着她怀了孩子,他就喜新厌旧,又看上了新人。何玉玉一边揉着腰,一边骂着谢元德,委委屈屈地睡着了。
这一天天气晴好,何玉玉睡了午觉起来,觉得无聊,于是让留兰扶了,想去外头转转。
冬天到了,树木萧条,御花园里的景致也很一般,何玉玉就去花房看了会花。从花房出来时,天色尚早,于是她打算再继续走走,不知不觉便信步走到了绿怡园。
这绿怡园是个小院子,院子里种着盈盈翠竹。何玉玉觉得有些好奇,这都冬天了,这竹子还长那么好?何玉玉就往绿怡园里探了探头。
身边的留兰小小声说道:“娘娘,夏小姐便住在这。”
何玉玉已经看到了,院子里有人。
只见一抹修长俏丽的身影正拿着一杆枯竹在挥舞,她身姿矫健,动作敏捷,地上的落叶被她的动作搅动得飞了起来,看起来气势很足。
“皇后娘娘驾到。”留兰扬声提醒夏若娴。
夏若娴缓缓收住了势头,握着竹竿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随意将那竹竿扔掉,动作随意之中又透出了些洒脱与飘逸感。她立定,却朝着何玉玉行了个只有男子才会行的抱拳礼,笑道:“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还不曾认真来看过夏小姐,今天身子松快了些,便过来看看,也不知夏小姐可还过得习惯?”说着,何玉玉一脚跨进了绿怡园的院子。她正觉得方才逛得有些累了,便走到了院子里的石凳处坐了下来。
可何玉玉刚一坐下,就愣住了。面前的石桌上摆着茶壶与两只茶杯,而隐约传来的熟悉茶香让何玉玉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谢元德最喜爱的武夷岩茶。
再说了,桌上放着两只杯子?谁会来夏若娴这做客?是谢元德吗?
何玉玉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她忍不住拿起了那杯残茶,发现杯中茶水尚有余温,谢元德来过吗?刚刚离开?
“是本宫的疏忽,这些天身子倦得很,怠慢了公主,也不晓得公主爱喝茶。留兰,让内务府送些好茶叶过来,送与公主用。”何玉玉端着一张笑脸,其实心里已经快要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