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谢谢您老大人有大量。”小八对着白衣童子笑嘻嘻说了句,转身与观音道别,“谢谢观音姐姐帮忙,您慢走。”
——*——
观音走后,众神回归,天界重归平静。
只弱水已有部分流落人间,四处散开,为祸人间。
天帝拼劲全力,将散落人间的弱水聚在一起,困在灌江口处。
杨戬自认有错,无颜继续留在天界,请缨下界,守护灌江口。
小八寻得悟空,与敖烈江流儿一起继续西行上路,没多久,便听说杨戬与西海三公主敖寸心成亲。她没能亲自去祝贺,只差人送了几只摇篮,说是恭祝杨戬与三公主多子多福。
☆、黑驴
#黑驴#
师徒四人, 收拾得当, 牵着白马继续西行取经。
西行之路还算顺利, 毕竟江流儿已然知道《取经指南》之事, 路途之中更是时不时问上两句,防止自己再次误入妖精地界。
在小八心中, 《取经指南》的存在乃是作弊,可江流儿却不这般认为, 他觉得这是佛祖保佑他, 希望他路途平安,早日取回真经,解救出万千身处水深火热的人。
小八曾与他争执过,提及观音菩萨曾说的取经考验。
然而……江流儿却不以为然,反倒坚决反驳, “考验何须攸关性命, 况且我求佛之坚定, 从未变过。”
江流儿坐在白马背上一本正经说着,可小八却不禁想起十几年前。
那时, 八岁的江流儿站在金山寺门口, 踌躇不前,口口声声念叨, “我不想当和尚了,你们教我法术吧,我想跟你们一起去收妖。”
小八忍不住扑哧笑出声,这段不光彩的记忆, 他永远不记得还好,若哪一日不小心想起来,该如何是好?
“小八,你笑什么?”江流儿有些闷闷不乐,自家徒弟这般模样,分明是在怀疑他的求佛之心。
“没有,我没笑。”小八忙收起笑容,憋着脸,连连摇头。
“你有!”江流儿也不念经了,睁开眼睛盯着那替他牵马的女子,赌气道,“我饿了,要吃东西。”
小八怎会不知对方故意在闹别扭,也不与他一般见识,只开口小声哄着,“前方不远处便是麒麟山脉,你且忍耐片刻,待到山脚处,我们便歇息吃些东西。”
“嘶……”小八声音刚落,便听白马轻微嘶鸣了声,前马蹄一软瘫倒在地上。
幸好小八眼明手快,扶住马背上的江流儿,这才没让他跌倒在地上。
“出了何事?”悟空本在前方探路,听到小八这边的动静,忙折返回来担心道。
“这白马怕是……”敖烈将肩头的担子放下来,一脸忧心忡忡。
白马从长安出发,驮着师父长途跋涉走了好些年,风吹日晒,偶尔食不果腹不说,更是常常踏足险境,穿越密林,如今年事已高,怕是无法再驮着师父,前往西行取经。
“白马与我相伴多年,一路上勤恳踏实。”抚摸着白马耳朵,江流儿感慨万千,“不能这般放任不管它,寻个可靠的人家,让它好好休养,寿终正寝吧。”
小八知晓江流儿是个重情义的人,附和着点头,“一切都听师父的。”
江流儿心中难受,也不愿再休息,牵着白马,与小八并排行走,在麒麟山脚寻了处人家,将马儿托付给了那家人。
临走前,敖烈又从怀里搜罗了些东海的珍珠、玉螺作为酬谢。
安顿好白马,师徒四人这才重新上路,只这一次江流儿全靠双脚支撑着前行。
江流儿常年打坐念经,从未行走这般久过,一路上走走停停,面目红躁异常,微喘着粗气。
敖烈看到这幕,自然想起来观音菩萨的交代,他本应该给江流儿当个脚力的。
将肩上的担子转交给悟空,敖烈喊了江流儿一声,变了原形。
一条通体雪白的白龙,头顶一对龙角,鳞片光滑整齐,在阳光下闪着细光。
“师父,你上来吧。”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敖烈一咬牙俯身在江流儿身旁喊道。
敖烈声音好浩大,着实吓了江流儿一跳。
江流儿抚摸着胸口微微喘气,这一路上见到的妖怪并不少,可如今真真实实与敖烈的原形对视,还是有些惊悚吓人。
“你这是做什么?快些变回来。”江流儿忙开口说道,抬手示意一旁的小八扶住他,免得他手脚一软,瘫倒在地上。
“敖烈,快变回来。”小八自看出江流儿有些惧意,忙提醒敖烈道。
敖烈收起真气,幻化成人形,一脸无奈,“这该如何是好?”
“穿过这麒麟山脉,便能进城,届时再寻一匹壮马便是。”小八查了查《取经指南》说道,“这几日,只能委屈师父你了。”
“无碍!”江流儿绷着脸决绝道。他虽身子骨柔弱,却也不会娇弱到这般地步,走几天路,他还是能撑住的。
计划总是美好的,然而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麒麟山陡峭难攀,绵延几百里,师徒四人走了三天依旧没能走出这里。
“我背你出山。”悟空见江流儿强撑着疲惫的身体,脸色越加苍白,登时有些担心问道。
“那可不行!”江流儿连连摇头,拒绝悟空的好意。他求佛之心乃是真诚的,虽说利用《取经指南》躲开了妖精,可这西行之路却是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过去的,怎能巧取豪夺,欺骗佛祖呢。
见江流儿执拗,悟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偷偷提醒大家放慢脚步,多多休息,免得江流儿累坏了身子。
说来也巧,在走出麒麟山脉,进城的前一天,竟有一条通体黝黑的毛驴跑了过来。
当时,师徒四人正围着火堆取暖,那毛驴突然直冲冲朝小八冲过去,口中更是呢喃大喊,“主人,主人,俺终于找到你啦!”
见这样一个黝黑毛物冲来,悟空当时便举起棒子准备动手,却被小八眼明手快拦了下来。
“你先别动,我怎么瞅着这驴有点眼熟。”小八狐疑皱皱眉,仔细打量那头亲昵蹭着她手背的毛驴。通体黝黑发亮,两只细长的驴耳朵直直竖着,眼睛大而明亮满是湿意,此刻,可以用热泪盈眶来形容这头驴。
“你……你是。”小八的记忆中恍然升起这一幕。荒道草丛之中,一条小路悠然伸出,黑驴驮着个童子缓缓前行,它的身旁跟着两人,男子一身黄色绒毛,双脚被铁链困着,乃是悟空,而女子一身青衣喜笑嫣然,正是她自己。
天啊,这黑驴莫不是十几年前的那头,小八惊得说不出话。
“主人,你想起俺啦!”见小八面露恍然,黑驴痛哭起来,“当年到翠云山之后,你们将我托付给一位树精伯伯照看,便一去不返,俺……俺好担心你们呀。”
“它怎么来了这里。”听黑驴提及翠云山,悟空自然也想了起来,有些担心问道。
小八摇头表示不知,正欲开口询问,却见那黑驴一脸诧异望向江流儿。
“天啊,小主人,你都长这么大了。”黑驴吃惊张大嘴巴,缓缓朝江流儿走去,却被小八急忙抬手拉住尾巴,给拽了回来。
“你认错人了,别乱喊。”小八挤着眼睛,提醒黑驴闭嘴。
可黑驴却是傻乎乎继续道,“俺眼睛看得很清楚,不会认错人。”
江流儿怔怔看着那头还在说话的黑驴,有些发憷,原来……驴也是可以说话的,即便它还是一只没有化形、变妖怪的驴。
小主人?听那头黑驴这般称呼自己,江流儿忙后退了一步,躲在敖烈身后质问,“贫僧并不认识你,莫要胡言乱语。”
听江流儿这般说,黑驴心中狐疑不已,小主人当年确实年纪尚幼,但……也不至于一点也不记得他吧。
“俺可是看着你从这么大……”黑驴说着抬起个蹄子,试图描述江流儿当年的身高。
“小黑!”小八无奈,大喊了声,制止黑驴继续讲下去。
“主人,俺现在不叫小黑。”黑驴有些委屈,回首看了小八一眼糯糯道,“俺给自己起了个名,叫驴魔王……”
敖烈站在一旁很不客气的嗤笑出声,一头不会化形的驴,也敢自称为‘驴魔王’!
“你莫要笑话俺,总一天,俺也能修成正果。”驴魔王陡然抬起头,露出一脸的骄傲。
“好好,我不笑。”敖烈无奈摇头,把江流儿从自己身后扯了出来,四人围在一起叽里咕噜商量起来。
“该怎么办?”看向小八与悟空他们,敖烈开口询问。
小八心中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黑驴突然出现,着实让人意外。可它千里迢迢从翠云山寻来这里,实属不易。若不念旧情将它赶走,确实不妥。
思索良久,小八妥协道,“如今正缺少脚力,不如留下他,给师父做个脚力。”
——*——
日头东升,红霞满天,清晨的风吹得人有些凉意,幸好阳光很足,洒在人身暖暖的,驱走寒意。
师徒四人收拾行装,重新上路,只这一次,江流儿胯/下的白马变成了黑驴。
说实话,江流儿并不适应骑驴的日子,毕竟高大的白龙更符合他的身高与形象。
只是……念及这几日走路的心酸,江流儿只得无奈妥协。白马也好,黑驴也罢,能驮他上路便好,他都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可能是唐僧。
注意……
骑驴的不一定是张果老,也可能是唐僧。
☆、终
#终#
层岚叠嶂, 钟灵毓秀, 俊峰遮眼, 白鹤苍鹭。
江流儿师徒四人风尘仆仆来到西天时, 俨然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悠长难忘的大梦。
耳边钟磬音长,诵读经书之声明朗悠长。对着这般庄严风范的西天, 师徒四人连忙整理衣装,这才在领路小僧的指引下, 前往佛祖所在的金刚宝刹。
再次回到这里, 小八觉得恍如隔世,曾经在这儿修炼了五百年,又借助佛祖座下青莲重塑身躯。
时隔多年,如今重新站在这里,对着满殿佛陀, 竟有生出些许亲昵之感。
西行一路波折居多, 有笑也有泪, 但更多的是,四人相互扶持, 共同进退的决心。
曾经, 小八多希望,这取经路途快些结束, 好让她与悟空完成取经重任,早些回归花果山。
如今……来到西天,念及将要与江流儿、敖烈等人分离,小八心底竟升起许多莫名的情绪, 有不舍亦有激动。
抬头看了看那高坐莲台之上,依旧一脸笑盈盈的如来,小八随着江流儿等人一同行礼跪拜。
“佛祖明鉴,弟子方才掐指一算,这师徒四人绕过弟子设下的诸多劫难,来到这里。实在是疑点重重,绝不可轻易将真经交予他们。”耳边传来微怒之声,小八抬头,正见观音菩萨手托净瓶,面色不佳。她身侧的童子,更是满眼威胁望着自己,那童子模样俊俏,目光凌厉,正是变小了的秋裳上神。
“观音姐姐息怒,且听贫僧解释。”江流儿面色如常,未有半分心虚,反倒义正言辞说道,“贫僧从东土大唐求经而来,长途跋涉不说,这西行一路,更是遭遇诸多波折。可贫僧从未动摇向佛之心,何来疑点重重之说。再者说……贫僧求取真经,并非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救那些身处苦海的百姓,此举造福百姓,福泽连绵,还望观音姐姐深明大义,莫要细追究。”
“你……”观音抬手还想说些什么,却听一旁的如来出声打断她,“这一路,途中凶险,金蝉子取经不易,早日将大乘经法带往人间,让人知善恶,明事理,才是造福人间的大事,观音大士切误本末倒置。”
“弟子明白!”听如来这般言说,观音无奈,只得微微点头,不在说话。
见如来差遣迦叶带唐僧师徒前去领经,观音不在说些什么,只借故拜别如来,回了紫竹林。
“师父,你莫不是看不出来,佛祖与他们本就是一伙的。”秋裳讥笑说了句,双眼狡黠望向观音,“师父不如弃了这菩萨的封号,与我一起回大鹏山可好,我可以为你建一座金殿,佛界也好,天界也罢,只要你喜欢,我都帮你建。”
“莫要胡言乱语。”观音回头看着秋裳一眼,满是警告道,“将大乘经法散往人间,才是我佛本意,至于这过程……”观音噤声,虽说取经的一切,并未按照她的期望进行,可金蝉子确实是,一步一个脚印勤勤恳恳走来的,不可过分苛责。
“哼……还说西天神佛行事严谨,我看也就是做做样子。”秋裳小嘴一撅,一脸不满。
“昨日教你的经书可有背下。”观音不与秋裳斗嘴,只拿捏起架子,冷面质问道。
“嘿嘿,徒儿这就去背。”秋裳装傻充愣,忙转身去背经书。做做样子谁不会?口中念念有词,秋裳对上观音打探的视线时,却是故意装出一副认真背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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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江流儿这边,师徒四人取了真经,前去与如来告别。
小八的目的,自然是请佛祖替悟空除去头顶的金箍。
如来也算好说话,简单问了悟空几句,“是否诚心悔改,不再扰惹是非。”便挥手将悟空头顶的金箍摘去。
头顶陡然一轻松,悟空长舒一口气,连连作揖拜谢,这才作势要离开。
“且慢”如来抬手喊道。
小八见如来这般,登时担心起来,佛祖他莫不是突然后悔,想重新把金箍扣回悟空头上。
“回途遥远,道阻且长,我差八大金刚送你们回去。”如来依然笑盈盈说道。
“谢佛祖!”师徒四人俯身拜别,小八这才终于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