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李二伯说我这病一时半会好不了,在家里也是个累赘,莫不如离了这个家,也好让父母安心。”许呦这是下了决心要离开许家,怎么会看不清楚这些人虚伪的面容?
“他李伯呀,小丫只不过从树上摔下来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看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哭天喊地的样子,李郎中也有些闹心,他医术就是个半吊子,哪里能清楚,只有把病情往重了说,出了事才不会埋怨他。
“当然严重了,没看见病人有气无力的样子吗?想要养好了,没个几十年是不成的。”这话的意思就等于许呦废了。
许二奎拽了拽刘玉秀的衣角,悄悄地和她说道“几十年,咋们家哪有那些闲钱养她,不是早就想把这个累赘丢了吗?现在正是好机会。”
“要是没有她,咱家的那些活谁来做呀?”刘玉秀也悄悄地和许二奎商量。
“大房,三房不还是有人吗?这个?养一连个月能干活我也就认了,现在十几年?那可不行,她再能干活,也不够搭进去的药钱。”
“对,再说还能从父亲那里得到点补偿。”刘玉秀也想明白了,在她怀里的许呦耳聪目明,哪还听不见她说什么呢?
“算了,爹,小丫都这样了还没有忘了不要拖累我们,咱么再不忍心,也不能不成全了她呀。”说着还假装抹了抹眼泪。
许运来一向不管家中的俗务,也不清楚许呦在家里能干多少活,只知道她的生辰八字不好,克全家,家里自从有了她过得是一年不如一年,老二两口子也费心了,只能点点头。
“好,我和大哥商量商量,明天当面立字据”
一时间人们有心疼的,有气愤的,也有些冷眼相看的。
“既然这样,李江你拿纸笔来写个断亲的证据,免得到时候哪一家发达了,就贴上去认亲。”李海三十几岁,也成精了,看许呦明明可以说话的样子,却没有一丝一毫伤感的表情,就知道这孩子真是受够了委屈,厚积薄发,日后不知会有怎样的前途。
“好嘞。”李江正要写的时候,许呦拉住了李江。
“李伯伯,李二伯,等着当着族长的面一起写吧,今天这么多邻里想必这件事也跑不了。”这话倒是在理赵玉兰倒是心疼这孩子,什么错都没犯,就是生在了二月里,就要把她逐出家族。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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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梅本想把许呦接回自己家的,赵玉兰拦住了她“我和大海也没有孩子,这孩子难得和我有点缘分,就让她在我家住吧。”
陈多福也觉得在村长家比在自己家要方便许多,对许呦的名声也好很多。
“真是麻烦玉兰婶子了。”这也是为了和赵玉兰赵婶子分开,没有办法呀。
“有什么麻不麻烦的,许家人也不接你回去,你有没地方去,只能住在这里了不是。”赵玉兰也没有嫌弃,呦姐能脱离火坑,她们高兴还来不及。
的确,桃花村的人十之八九都和许家那一群人关系不好,也都觉得许家只有呦姐能看得下去,结果被他们教的见人就像个鹌鹑似的,亲近也亲近不得。
“娘,许家那些人实在是欺人太甚!”陈虎子看见刚才那一幕实在是气愤的不行,知道人没用就果断抛弃?
“唉,呦姐也是个可怜的。”陈大力叹了口气“原本是可怜她却也生气她不反抗,现在呀,就只剩下可怜了。”
“你们爷俩不了解刘玉秀那人呀,看着吧呦姐要是断亲,她们绝对会在她身上刮一层油的。”罗可心觉着这事情有些闹心,要不是被逼急了谁想断亲呀?
果不其然,许家的族长,也就是许呦的大爷爷面容冷凝地看着双方“你总算是听我的了,早就跟你说你家的扫把星应该撵出去,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
“既然这样,我们家族再也不会有你的名字了。”许运达看着许呦说道。
许呦依旧是装病点点头。
“那西山脚下有两亩地,算作是分家的财产了。”村里人都点点头,觉得许家人这不还没做绝。
知情的人都摇了摇头,那两片地相当等于沼泽荒地,哪还有什么产出?
“好,请问这两亩地市价几何?”许呦也没拒绝问起了地市价。
许运达觉得许呦说话有点怪,又说不上来哪里怪,没好气“每亩地一百两银子有了。”
这时,李江的字据也写完了,许运来,许二奎,刘玉秀几人能写名字的写名字,写不了的就按上手印。
“既然亲断了,那我们就算算这八年间你在我们家里花的银子,吃住用,少说也要二十两吧?”大户人家不要说二十两,两千两都算是小数目,可种地的人,二两都还不起。
“刘玉秀,你太过分了!”赵玉梅站了出来“呦姐在你们家吃不好,住不好的,二十两?太多了吧?”赵玉兰看了眼许呦,人家还没说什么呢,这家伙就着急了。
“二十两?我就算二十年也还不上呀。”许呦眼睛亮亮的,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却又有着一种说不清的层次感。
“那就干活偿还呗,下地干活每次两亩地十文钱。”刘玉秀这个主意还是和家里人一直商量好的结果,到时候他们都不干就让许呦一个人干活。
“这样啊,那村长我可不可以用别的东西偿还呀?”小样子可怜巴巴的,就好像自己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一样。
许运达眼皮一跳,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当然可以,庆历朝的法律上写着可以以物抵债。”村长就是有文化,要不怎么糊弄,不是领导这些人?
“正好我还没拿过来许家西山边上的两亩地,刚才许族长也说了,值二百两两呢,我就把它就给出去了,剩下的钱也不用找了。”许呦一分一毫都不想动他们家的东西,到时候因为这再赖上她?想都别想!
赵玉兰嘴角抖了抖嘴角,忍住了没笑出来,没想到这孩子还挺机灵的嘛。陈大山已经笑出声了,这算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那本就是许家的东西,你又还给了我算什么?”这话说的这不招人待见。
“怎么?刘娘子是想推翻法律不成?”农家人老实,不懂得怎么去利用手里的这些资源威胁别人,可是她懂啊,累了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你你你!”刘玉秀还想说什么,许二奎拦住了“晖哥还在读书,这事情闹大了不好。”
许运来也看了老二媳妇一眼,许大奎懒得参与其中,反正干活的事自己还有俩儿子呢,有他们干活就好,不过有地不嫌多。
“行行行,你的那块地给的是你父母还是你祖父呀?”孙桂花拦住了自家妯娌,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能不答应呢,那两亩地二百两银子,可比许呦干活来得实惠。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商量就好,不用拉上我。”许呦这时候还是一副弱弱的样子,可说话利索多了,村里人也都散了,留下的几个都是觉得许呦真的变了。
许运来走的时候狠狠地瞪了一眼许呦,其他人连个眼神都没给许呦。
“呦姐,你这可就是等于净身出户了?”赵玉兰有些担心她,还是个女孩子,身体还这么弱,怎么能照顾好自己“要不你和玉兰婶子一起住吧。”
李海也觉得应该这样,许呦摇了摇头“谢谢婶子,不过我觉得村西边那个空房子就挺好的。”
她看了风水不错,阴阳平衡,只可惜那户人家的八字没压住风水,许呦的生辰八字,足够了。
“那可是死过人的!”李海不赞同“而且离西山那么近,万一有野猪什么的下来,救你都来不及!”
“多谢你们的关心,可如今不是也没有别的选择吗?”许呦歪着脑袋笑呵呵的看着李海夫妇“虽然您是村长,可咱们村说到底也没有富裕到哪里去,您家里也不怎么好过,我怎么好意思拖累你们呢?”
还不等李海的下一句话,许呦又开口了“生计方面我还是会点小本事的,要是二位担心,家中的旧被褥给我点就好。”
“那好吧,你就先在那里住下,要实在挺不住了就和我们说啊。”这孩子平时也不觉的多懂事,可怎么摔下树了之后就觉得懂事的很呢?
许呦乐呵呵地抱着被子到了村西边的院子里,幸好晒的野菊花和藿香叶没有熊孩子动,能卖,等明日再上山采些就好,不过没有背篓好伤心。
算了,日子什么的总会越过越好的,上次来看的时候虽然院子是破败了些,好在房子没有洞,省了自己的修缮,在里面住一阵子后另做打算。
“呦呦,呦呦。”这声音有些熟悉呀,许呦出门一看就看见周玲玲抱着一个小背篓偷偷摸摸的左顾右盼,不由的有些好笑。
“怎么还偷偷摸摸的?”许呦把人请进来,拿干草擦干净了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请人坐了下来。
“当然要这样了,这些东西虽然有些旧,可我觉得你还是能用得着,就瞒着娘给你送来了。”周玲玲的娘周大凤对许呦的态度可是不好的很,家里有周玲玲,周霜霜两个姑娘,还有周文,周武两个儿子,家里比村里的大多数人家要宽松些,就想着自家的一个儿子能做官,周文和许家的许晖一起在镇里读书。
“反正我爹也不会认真查一查这些旧物的。”周玲玲的娘是隔壁村里过来的,要让周玲玲的爹入赘的一个条件就是周大凤必须到桃花村来,周家的人想了想同意了,但是孩子必须姓周这点没商量,许田就是许运达的儿子就同意了,许运达一开始气得不行,可是在看见女方的那些嫁妆时也傻眼了。
“背篓,还有一把小刀,一些搪瓷罐,不错都是我需要的。”许呦没有多说,只是道谢“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去县里卖东西呀?”
“要和我一起去吗?”在周家这种活都是周玲玲一个人做,比较累却还没有什么好处。
“嗯,买些生活必需品。”许呦说完,周玲玲瞪大了眼睛“你有钱吗?”
许呦指了指一堆晒着的野菊花和藿香“这不是吗?”
“这是什么?有人要吗?”
“到时候再说,快说你什么时候去县里。”许呦着急知道的是这个。
“村里人都知道你有病了,你现在活蹦乱跳的就不怕人看见?”一声颇为豪爽的声音,许呦凭借着记忆就知道是谁。
“云姐?你来了坐坐坐。”陈云就是陈虎子的妹妹,十二三的样子,那几天正好去姥姥家就没有看见这出热闹。
“给你,这是我爹我娘还有我那个惹祸了的哥哥让我给你的。”许呦一看真是雪中送炭啊,是半袋稷谷。
“哇,我是不是应该痛哭流涕以表感激?”许呦觉着真是好人呐,在刘玉秀讹了人家一笔钱财之后,人家里还能这么帮着自己。
“少说这些,你现在跟那边断了亲,我才这么帮你的,以后可不准反悔。”陈云指着许呦的鼻子说道。
“是是是,绝不反悔,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他们占我便宜的。”说着还举起三根手指有模有样的要发誓。
“行了行,那边的周玲玲你知道不,你家里的人都指望着巴上官府,你最好小心点。”周玲玲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小心点。
陈云稍稍大些,许呦自是知道,周家人把周玲玲嫁出去做小可怎么办?
“好了,天色还早,我出来都单过了,总要去干活吧。”说着背着小背筐和陈云,周玲玲一起出了院门。
半天就这两个人加上玉兰给自己送温暖了,其他人连点表示都没有,许呦啊许呦,你的人缘有待提高啊。
☆、第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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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里的桃花真多呀。”看着满山粉艳艳的桃花,不由得想起唐代吴融的桃花诗“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这是什么?不懂。”周玲玲是第一次听诗,只觉得好多字分开她知道,可是像呦姐这样合在一起念的时候自己又,不明白了。
“总有一天你会懂的。”说着自顾自的在那里采大蓟叶“明天怎么说也要买点东西回来了。”要不自己就喝西北风了,嘤嘤嘤。
“啊,刚刚云姐打岔我就忘跟你说了,因为昨天那一下子,柴禾太多了,娘说加上今天打的柴明天去县里!”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地里的活周武,许田就能干,周霜霜在家里绣花补贴家用,周玲玲就要上山打柴,或者是上山采野菜?
两人一个捡柴抠菜,一个采药,天快黑的时候才下山。
“夜晚人就是会感到空虚呀。”看着满园荒芜,许呦感觉心里空荡荡的,既然来到了这里,只要想着怎么活好不就行了吗?
拿起了边上放着的破扫帚,进屋打扫,屋子是最原始的那种格局,两边是卧房,中间是厨房,原主人留下的东西在这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窗纸破了,屋子里挂满了灰网,床上也全是灰尘,她也只能一点点的清扫。
一直到天黑快看不见人影的时候,才把屋内,院外的灰尘清扫干净,总算是干净些了,院子里有水缸,前面就是河流,许呦拿着玉兰婶子送的水桶挑水,把水缸清洗干净,又用抹布擦了擦里面觉得干净了再往里挑水。
“呦姐在家吗,呦姐?”赵婶子的声音。
“婶子快进来。”果真啊,人一忙起来,什么空虚?什么寂寞,全是虚妄!
“这院子是你一人打扫的?”院子里的尘土被清扫干净,院墙上用干净石头压着野菊花藿香叶大蓟叶,西边是一块大石头,边上有几块坐着的小石头,东边是口水缸,干干净净的。
“婶子快进来坐,你可是我新家的客人,唉?大山哥也来了?一起进来坐呀。”
说着热情地往院子里招呼人。
“真不敢相信这是原来的那个鬼屋。”陈大山刚说完,就被自己家的娘给捅了一下。
“呦姐你也别介意,你大山哥心直口快的。”说着又横了一眼自家儿子,真是不懂事,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娶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