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立于回廊拐角,慕九渊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
“表哥?!”白子曰的表情已经透露出她的质疑。
“嗯,九王的母妃是我姨母,我们算表亲。”慕九渊振振有词。
白子曰将信将疑的念叨着:“还真是皇亲国戚啊。”
这么说来,也算是对上了。
怪不得木九的家教修养还不错,也怪不得一提到慕九渊,他那侍从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
可怎么就是觉得哪里不完整,回过头说不定故事又要重改的架势。
这家伙的话到底能不能信?!
“所以,你跟思修也认识?”子曰继续问。
“通过九王表弟的引荐,有幸相识,也算是朋友。”九渊笑而语。
“九…王…表…弟!”子曰拉长语调,对这四个字的出现表示抖三抖。
怪亲切的嘛…呵!
“我说慕九渊短命什么的那些话,你们该不会都如实转达给慕九渊了吧?!”子曰突然想起这一出。
“嗯…青竹子都告诉他了。”慕九渊这甩锅甩的,青竹子也是无辜。
白子曰虽然已有预感,但这么一听,瞬时瞪大眼睛,各种纠结涌上心头:“你们也太不够朋友了吧!”
慕九渊笑着回道:“不是说萍水相逢,没什么关系么?这朋友二字…”
“没想到你竟然记仇记到这种程度,枉我以为你还是个好人!”白子曰愤愤的说道。
“放心,九王表弟没有生气,相反,他倒是很期待与你的正式见面,所以才会特意让我来瞧瞧你在阪香寺过的怎么样。”慕九渊双手环于胸前,靠在回廊的柱子边上,悠悠然的说道。
九王表弟,九王表弟,口口声声都是九王表弟。
来阪香寺居然也是因为慕九渊让他来,他才来的。
“你明知道我在阪香寺,非要等到慕九渊让你来你才来吗?不是跟你说过我在北翟无亲无故吗?不是说到了北翟就为我引荐你的妻子吗?你这人说话就从来没认真过!”
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火气,白子曰郁闷的坐到回廊的石阶上,托着下巴,满脸都写着:宝宝不开心。
慕九渊凑到她身边:“生气了?”
子曰侧过头去不看他,嘟着嘴说:“没有!”
慕九渊自然知道他是在赌气,不过这地板冰凉,一直坐着也不是办法。
伴随着白子曰又一声的尖叫,整个身子已经被慕九渊抱了起来。
公主抱?!
白子曰几乎下意识的揽住他的脖子,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摔下去似的。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我说过,两个都有婚约的人就应该克制!”白子曰说的倒是义正言辞,只是环着慕九渊脖子的手一点也没放松,这画面任谁看都觉得亲密异常。
慕九渊将她安置在长木椅上,低头说:“可你根本没在克制自己。”言罢,眼神飘向子曰抱着他的手臂,表情微妙极了。
白子曰瞬间弹开,像是做了错事一样手足无措,脸颊也在不知不觉中变红了。
慕九渊一副得逞的模样,笑着说道:“我是九王的表哥,按道理来说照顾一下你这个弟妹也是应该的。”
说的那叫一个坦荡无公害。
弟媳就可以随便抱,随便搂,随便亲?!
反正白子曰才不信。
“你该不会是…慕九渊派来考验我的吧?!”白子曰那惊悚的表情也是没谁了。
慕九渊靠近子曰,贴在她的耳后说道:“那你上钩了吗?”声音低沉魅惑。
诱拐刚成年的少女也是犯法的好吗?!
白子曰恨不得一脚踹飞他,就是腿怎么也抬不起来。
身体倒还是很诚实的。
“好了,不闹你了,我还有事去找思修,明天再来看你。”慕九渊重新站好,恢复常态,转身这就要走了。
只是没出两步,又回头说道:“我的妻,等到了你和九王成婚那日自然会见到,不着急。”
“……”
慕九渊的笑容洒在阳光下,白子曰一下子就晃了神。
糟糕,该不会真的上钩了吧。
弟妹爱上兄长?不伦之恋?!
白子曰开始默念:神啊,放过我吧,我还小,原谅我不懂事,我一定潜心抄经,兢兢业业。
慕九渊于不远处再次转身回望的时候,看到白子曰正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
那样子委实像个神经病,但却可爱的搞笑。
等他知道木九就是慕九渊的时候,一定会很生气吧。
……
白子曰顺着原路回去水塘,路上刚巧和正在寻她的阿英遇上。
“小姐,你这是跑去哪里了?我听到你刚才说那人是木九,也没敢惊动院内的人,自己悄摸着寻你来着,可把奴婢急坏了。”阿英看起来确实很焦急,额头有微微的汗。
“还挺机灵的嘛!不过惊动了也无所谓了,他和那主持思修认识,还是朋友,倒是我大惊小怪多此一举了。”白子曰想起来就觉得自己甚是无趣,竟然白当了回好人。
挥了挥衣袖,子曰继续向前走着,往水塘去,佛经还没抄完,还得回去。
“那他为何要带着面具?”阿英颇感疑惑。
白子曰又何尝不是?
如果他是慕九渊的表哥,那来阪香寺就更没有什么需要躲躲闪闪的了,毕竟也是皇亲国戚。
而且他脸上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疤痕或是什么的,为何要遮面?
思来想去,都觉得想不通,弄不明白,太奇怪!
这哪里是他一句‘低调行事’就能解释的了的。
信他才是见了鬼呢!
单就面具一事而言,绝对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藏着掖着骗白子曰。
“别管他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子曰有点不耐烦,而后又信誓旦旦的说:“你家小姐我可是马上就要嫁入九王府的人,旁的男子,以后恐怕还是少看为好,免得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说完,还不自觉的抖了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身的鸡皮疙瘩。
“啊?!”阿英始终没跟上子曰的节奏。
子曰快走了两步,猛地一回头冲阿英说:“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木九说他是北翟那九王爷的表哥,你说衰不衰?!竟然遇上的是一家子,真是瞎了眼了!”
“小姐…不至于这么嫌弃吧…我觉得那木公子还是不错的,至少也是几次险中救了小姐不是?他要是九王爷的表哥,那不正好了,往后就是亲戚,小姐在北翟也算多了一个朋友不是?!”阿英如是说。
白子曰那点小性子,还不是嘴巴里说一套,心里想一套。
明明刚才还在垂涎人家的美色,给点阳光就五迷三道的。
白子曰再没说话,急匆匆的回去抄经去了。
……
落日余晖,阿英将写好的佛经收起送到思修处,而后和思修一起用了晚膳。
原本以为说不定会在此遇上之前说来寻思修的木九,所以子曰进门时不由自主的四处张望了一番,最终确定木九已经走了,还有些失落之意。
而这略显细微的小动作当然也就落入思修那一双修长明动的眸子里,嘴角不觉浮上笑意。
心中想着,这两个家伙当真是不一起见不知道,一见觉得也算是相配,一傻一精,刚刚好。
至于这谁傻谁精吧,大家应该也一目了然。
思修难得不似往常般,在子曰面前悠闲敞怀的喝着茶,眉宇间松散之气徒增,对子曰的反感莫名少了许多。
子曰自然有所察觉他的改变,只是她如今还是没什么可和思修聊的,依旧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不碰为妙。
吃着饭,白子曰寻思着早点回驿馆歇息。
“我午后路过水塘之时,未见你在那儿,可经书和笔墨纸张却在,若不是又开小差出去哪里玩了吧?”思修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是在找茬儿吗?白子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果然还是冤家路窄,不能相逢。
“思修主持这么说就不对了,按照规定是晚归之时抄经的,如今我整日都待在寺院之中,未到晚归之时就能将课业完成,这期间随意走动并不能算是开小差吧?”白子曰才不愿背锅。
明明思修自己心里也清楚,还不是木九来了才会这样!
现在倒装作不知道似的。
思修听到子曰的回答,颜上泛起笑意,拉长语调的‘哦’了一声,只是太过漫不经心,听着也不怎么舒服。
不过难得见他笑一次,也真真儿算是美不胜收,看看身旁阿英那一副花痴的模样就懂了。
美男子就是美男子,白子曰也不得不承认,思修应该是自己长这么大见过的最一等一的帅哥了。
只可惜两人从开始就不对头,互相看不顺眼,颜值再高也难入眼,注定是无缘的养眼。
子曰忍不住一声叹息,想想还是木九好一些,至少顺眼。
于是乎,又不自觉的在脑海中浮现出木九的脸。
“哎呀…”子曰一声抖音,严重鄙视自己的同时,也引来阿英和思修十分怪异的目光。
哎…好像真的掉进木九的坑里了。
这不科学!
‘我不承认!’白子曰在心中呐喊。
☆、婆媳·大姑子
春日伴随着满院花开,气息逐渐浓郁,天气也一日日转暖,人们出行的欲望也与日俱增。
寻常百姓是如此,皇室贵族也不例外。
三日前,阪香寺上下就已经开始忙碌着准备迎接某位贵客的到来。
而这位皇室贵胄便是白子曰未来的婆婆,北翟国后越氏。
白子曰于南月时,母亲就曾将北翟皇室宗亲的位份关系一一梳理成卷让白子曰铭记于心。
虽然表面上白子曰还是吊儿郎当的没太当回事儿,只象征性的随意翻了翻,但遇到重要的人物,她还是会多留心一些。
慕九渊的生母越氏,自然是这其中的重中之重。
越氏出身北翟将门世家,三代为北翟皇室效忠,家族在北翟朝中势力举足轻重,当然,这也是她当年能一跃拿下后位的重要原因。
北翟国主的后宫不似南月来的单薄,虽是没有佳丽三千,但至少也有百位数以上。
包含慕九渊在内已过弱冠之年的皇子就有九位,另三人还未成年。
而公主就相对少些,为数不多的那几位多是已经成亲,如今还留在北翟境内的只一长公主和还未到及笄之年的小十五。
在这其中出自国后越氏的仅仅只有皇长子和长公主,以及体弱多病的皇九子慕九渊。
传言越氏对小儿子慕九渊相当费心,旁的不说,单是一年内会多次到阪香寺为慕九渊烧香祈福,望他早日康复,无忧无灾就已母爱尽显,而这份爱子之心北翟上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坊间碎话,国后最疼爱幼子,只可惜此子命不长久,哀之。
此次春日阪香寺之行便是为慕九渊来祈福的,不过白子曰总觉得,这事儿遇上事儿,未来婆婆一定不会放过婚前见她一面的好机会。
果不其然,是日,国后越氏协同长公主驾临阪香寺之时,便亲自召见了白子曰。
婚前夫妻双方是不能见的,但没说婆媳不能见啊,白子曰也就不好回绝,不情不愿的还是去了东厢房。
一进门,看到思修也在,让白子曰莫名舒了口气。
白子曰倒也不是怕什么,只是这千百年来婆媳关系的问题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永久话题。
而如今她要面对的还是一国之母,难搞定程度自然也不会低。
试想想看,这样一个能在后宫佳丽如云的北翟皇宫内立于不败之地,长得盛宠,又怎会是一般人物?
白子曰的人生信条中最不待见的就是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男的,有什么值得?!
她也曾想过嫁给慕九渊唯一的好处,那便是慕九渊并无继承皇位的可能性。
如此一来,她也可不必在后宫那种地方煎熬,即便将来王府要纳妾,左右也不会太多,更何况还有她这个当家女眷主持,让不让慕九渊娶还是两说。
……
“南月白府三女子曰见过北翟国后娘娘,长公主殿下。”
白子曰虽然冠了不学无术的名儿许多年,但基本的礼仪还是懂的,在南月那是破罐子破摔,可如今在北翟,怎么说也不能丢了南月最基本的脸面。
多少还显得有些义气。
“起来吧,赐座。”越氏吩咐下人搬出一道椅子让子曰落座。
“本宫今日也是突然想起你在寺中,便让思修主持传你过来了,你不会觉得本宫太过唐突吧?”越氏这话说的倒是和蔼可亲,只是白子曰一点也没觉着亲切。
嘴角挂着笑意,恭敬的回道:“怎么会呢,同在一处,子曰理当前来问安的。”
哎…和不亲近的别家长辈说话就是费劲,白子曰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母后,儿臣还说渊儿怎么就非这南月的白姑娘不娶了呢,今日一见果然是倾城之色,胜过北翟无数贵女呢。”这话自然是越氏身边的长公主所言。
只不过白子曰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敢情慕九渊就是个外貌协会的?这么肤浅?!
虽然本姑娘承认自己勉强算是美若天仙吧。
但慕九渊是什么时候见过她的?
他一个出门都要坐辇的人,连家门都难出几回,难不成他幼年还去过南月?
怎么可能?!
见白子曰半响没接话,长公主略显尴尬的笑了笑:“看样子白姑娘见到我们还是颇有些紧张呢,母后。”
紧张什么啊,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已嘛。
长公主厚爱了?
谢长公主夸奖?
子曰愧不敢当?
您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