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个演技派——苏子叶寻雪
时间:2017-11-24 16:08:52

  不过说起来,在北翟,阪香寺确实算的上是白子曰出嫁前的娘家。
  而这么一算,思修又竟突然有种大家长的感觉一般。
  算了算了,人家可是慕九渊的死党。
  只不过白子曰在北翟国内,实在是没什么可以投靠的朋友和地方,唯阪香寺而已。
  一晃数日过去,除了每日可见思修以外,这个季节倒是真没几个皇室贵族过来。
  慕九渊那家伙也不曾来过。
  落日之后,天色渐暗,白子曰坐在回廊的长椅上发着呆,阿英拿了披风为她披上:“小姐,外面的寒气多了些,眼看着怕是要落雪了。”
  “你去烫壶酒来,我们对饮一杯!”白子曰笑着说道。
  “小姐…这可是寺院,哪来的酒?”阿英回道。
  “是哦…”白子曰有些怅意。
  正当此时,不远处传来思修的声音:“你当我阪香寺是何处?竟还想要喝酒?”
  脚步渐近,长袖一挥,阿英很有眼力见的行过礼之后退下了。
  “这个时辰主持大人难道不是应该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吗?怎么有闲情出来吹冷风?”白子曰调侃的说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思修这话里带着长叹,好像极不情愿,又明明不是的样子。
  白子曰瞧着,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
  最后被思修一瞪,又乖乖禁声。
  “他最近在忙什么?”白子曰恢复正色问道。
  “你不知道?”思修倒是一副大惊小怪。
  “我应该知道?”白子曰反问。
  “我以为…多少会与你说…”
  “思修主持也有失算的时候呢!”白子曰又调皮了不是。
  思修作势要敲她的脑门,被白子曰灵巧一闪,躲过去了。
  “那…我猜猜看吧…嗯…他在谋划着朝堂之事,而我,是这局中…一枚至关重要的棋…”白子曰说的很淡然。
  但这份淡然却让思修为之一惊。
  白子曰从思修细微的表情里得到了的答案,只是这答案让人不太舒心。
  “我待在王府会影响到他的计划?还是他借故,又有了别的计划?”白子曰依旧是猜测。
  她并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不过这次,思修的神情里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来阪香寺不是你自己提的吗?”思修如是说。
  白子曰觉得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故而也就应声说:“是我自己提的没错。”
  “那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总之,在我这儿你过的不也挺自在?”思修说。
  “犹记得上次我差点送命就是在阪香寺,也不知道主持大人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哟…”白子曰悠悠然的道出往事,故意怼思修来的。
  “凡事总有意外!”
  “哦…意外…”白子曰重复着说道,表情和语气都带着不经意的轻蔑。
  过后就是沉默了了。
  一片雪花落在手背上,风轻轻吹过,落雪了。
  “思修你知道的吧,九渊和我都来自另一个时代,一个不知道和这里隔着多久的不连接的时代。”白子曰突然说道。
  顿了顿,又继续说:“历史学了那么久,竟然都不知道曾经的世上还有你们现在所处的,这样一个时代,所以我不能预知未来,不能未卜先知,只能和你们一样过一天是一天,所以,在南月的那些年,我一直过着混吃等死,不学无术的懒散生活,倒是很庆幸生在一个家境不错的家,容得下我放肆人生。”白子曰说到这儿的时候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思修却低语道:“你所不知的,九渊却能。”
  声音极低,低到被白子曰硬生生错过了这句话。
  “可所学的历史让我们懂得,古代就一定要争权夺位,打打杀杀,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多国共存的时代,夺嫡,歼灭,大一统,更是该有的预知。来北翟之前,我还曾庆幸九渊是个体弱多病的王爷,在北翟这样一个子嗣丰盈的皇室里,储位与他必定无缘,如此弱不禁风的他更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我以为,也许可以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可你现在觉得不是了。”思修说。
  白子曰苦笑着站起身,站在露天之下,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
  “我又不傻!”
  思修被她这话逗笑了,却也只是一瞬。
  “那你会帮他吗?”
  “容忍利用,大概就是我所能帮到他的,剩下的他全然可以应付的来,难道不是吗?”白子曰回道。
  “若是有一日不能容忍了呢?”
  “那就不忍了呗。”白子曰笑着说,这次的笑容才是真的自己。
 
☆、北茗·缀流苏
 
  雪越下越大,白子曰的发间很快就落满了白色。
  思修走近,抬手拭去她发间的雪,难得语气温润的说道:“无论意外,作为九渊的挚友,我只知,他是爱你的。”
  白子曰听到他的话迟疑着转头望去,眼神里的情绪复杂。
  思修轻叹了一声:“只是,情爱于男子,终归是为后者。”
  “所以思修因为重情,就做了出家人…”白子曰忽然说道,语气不似疑问,倒像是很坚定,明明也只是猜测而已。
  思修侧过头深深的望着白子曰,仿佛是终于头一次抬眼注视般,最后嘴角微扬,又收回了视线:“我看啊,你们两个就是注定要在一起。”
  如果不是白子曰故作姿态混吃等死的在南月活过前十几年,以她的真性情怎会等得到慕九渊那家伙来求娶。
  估摸着不知多少南月好男儿已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思修扬扬衣袖,先一步消失在转角。
  留下白子曰一人在长廊之上,莫名笑弯了腰。
  落雪后的第二日,思修特意让阿英传话来让白子曰晚膳过后出门走走,适逢‘北茗节’,闹市多得是好吃好玩的。
  “北茗节?!”白子曰倒是没听说过。
  “奴婢也不知道,所以特意向思修主持请教来着,他说了,是北翟人为了庆祝第一场大雪定在的,在雪落第二日自行组织的一场盛会,说白了,就是爱热闹的北翟人故意找些个由头,多点生活的乐趣罢了。”阿英说的头头是道。
  “可是融雪之际,路面一定都是水渍,有的地方还混着泥泞,又是夜间,还是不要去了吧。”白子曰自己倒是没有预想中的热情,推脱着不太想去。
  阿英嘟着小嘴,明显劲头十足,很想去凑热闹的模样。
  子曰拖着下巴,看她可怜兮兮的,一时心软便答应了。
  晚膳之后,思修已经为子曰备好了马车停在阪香寺门外,白子曰到时,车夫已经候着了。
  虽然叫不上对方的名字,但凭借自己前后这么长时日在阪香寺的居住史,加上有意无意的人事留意,白子曰随意望了两眼,便几乎可以确定,这驾车的车夫应该是寺内一等一的高手,带发修行的江湖人士小刀。
  不过就是出门去集市逛逛,人多也不至于安保措施这么兴师动众吧,白子曰内心不禁吐槽道。
  然后依旧笑意满满的跟小刀打着招呼,一边进了马车。
  出了阪香寺的界定范围,熙熙攘攘的人流开始出现,快到目的地的时候,马车已经不能前行,小刀眺望着远处的情形,对白子曰说:“王妃,我们大概要从这里走着进去了。”
  白子曰撩起窗帘,前后望了望:“那就找一处地方停了马车,我们走着进去。”
  靠近城北的这条水街,其实并没有水,也不临河,不知道为什么会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街市上的确热闹的很,卖货的还有些年长者,可行走间穿梭的人群几乎都是年轻男女,亦或是可以三五成群结伴出行的大孩子。
  拥挤的人潮中,只能缓缓前行,时不时还会被旁人撞上一两下,白子曰实在是有点不太喜欢这种氛围。
  热闹可以,人太多,就忍不住要皱眉了。
  小刀还在尽力护着白子曰前行,只是那样圈出一定距离的行走多少还是有点招别人的不满。
  “小刀,还是别挡了,正常走路吧。”白子曰拍了拍小刀说道。
  小刀应声收起了一直没闲着的臂膀,但本能的还是会用凶神恶煞的眼神瞪那些有意无意凑过来的人,猛地一瞅,看着还有些搞笑。
  街边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太太,不经意间映入眼帘,惹的白子曰顿时好奇她那个摊位卖的是什么东西。
  凑近一看,原来是胭脂水粉,本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但这位老太太搁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中委实有点扎眼。
  这话可一点不夸张,谁家看起来有六十来岁的老太太,还把自己打扮的跟要和十六七岁的姑娘争奇斗艳似的。
  连小刀都忍不住在一旁倒吸一口凉气。
  显然他方才在远处时还未注意到这老太,如今凑近了才看到,表情就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真叫一个辣眼睛。
  阿英扶着衣袖半遮面偷笑了几下,原本多少是笑小刀来的,结果一抬头刚好对上那老太的眸子,一记刀光,闪的阿英咽了咽口水,立刻拉着白子曰衣袖,颇委屈和胆怯的低声说:“小姐,我们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白子曰却还似认真的挑选物件,不时的试用几下,也会询问老太个中效果。
  老太太很是热情的介绍来介绍去,不断从身后的箱子里拿出些台面上没有的东西来吸引子曰的目光,聊着聊着竟还觉得甚是有趣,原本只是片刻瞅瞅的心态,眼下倒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这个,还有这个,还有…还有那个,都包起来吧,阿英,付钱。”白子曰挑选好了东西招呼阿英结账。
  然后就听到那老太说道:“夫人就是有眼光,下次一定再来光顾呀。”
  应声说好的白子曰在踏出三两步之后,猛地一回头,重复道:“夫人?!”
  这老太是从哪里看出来她已嫁做人妇?
  除了在王府和去皇宫,白子曰向来都是以轻便的衣着视人,不论发饰还是配饰均是一般女孩子家乐意打扮的样子,也不曾盘发,阿英更是一直以‘小姐’称呼。
  真是奇怪。
  老太数着手里的碎银,听到白子曰的话,停顿了那么一秒,便立刻眨巴着眼睛笑嘻嘻的说:“啊啊…那个…姑娘衣着不似平常人家的质地,北翟皇亲贵胄家未出阁的小姐们从不喜出门走动,尤其还是这般人潮拥挤的日子,所以…”
  老太的解释听起来倒是很合理,白子曰就没多想,回了句“是吗?”转身就准备走了。
  结果那老太又对白子曰说道:“一直往前走到头,再右转,那里有一处祈愿池,这个水灯送给你,去许个愿望吧。”顺手便拿出一个莲花灯递到阿英手里。
  “水街不是没有水,也没有河流的吗?”难不成临时人工建了一个?白子曰想。
  老太有些惊讶的回道:“姑娘竟然不知道水街的由来?”
  白子曰如是点头。
  “北茗节因瑞雪而设,之所以会在第二日,是因为都城家家户户都会将自家院落里的一部分雪运到这水街的空池中,是为众心之力,祈来年丰顺,雪水融化成池水,水街便有了水,孩子们就兴起了放水灯祈愿。”老太娓娓道来。
  原来水街由此得名,水从雪水而来。
  “原来如此,那就谢谢了。”白子曰笑着回道。
  之后三人又重新回到主街之中,缓缓前行。
  只是走了没多久,正四处张望嬉笑着的白子曰和阿英两人,突然就听到一直默不作声跟在身后的小刀凶狠狠的冲两个小伙子吼道:“走路不长眼睛吗?”
  白子曰问:“怎么了,小刀?”
  “这两个人碎碎叨叨偷偷摸摸的不知说着什么,也不看路直勾勾的就撞了上来。”小刀说。
  “许是说的忘了神,也不是故意的,道个歉就是了。”白子曰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没想到只是如此,便做了和事佬,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个小伙子很有眼力见的立刻道歉:“对不住这位大哥,我们也是一时没注意,刚才受了惊吓,这连颠带跑的冲回人群,脚有点软,得罪了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啊!”
  “受了惊吓?!本大爷我还受到惊吓了呢?至于么你们?!”小刀面露轻蔑,觉得这两个人胆小如鼠。
  “大爷,真不是我们夸张,方才我们从二街和水街的交汇处而来,那里没什么人,我们想着走捷径不用挤,结果碰上一群黑衣人正在追杀两个外族年轻男子,血光四溅,太可怕了。”一名男子说着,另一个面色惊恐的附和着点头。
  看起来真是受到了惊吓。
  “外族?”小刀重复道。
  “对对,虽然穿的和咱们没什么区别,但是因为我们常年在兵器所打杂,对兵器多少有所了解,其中一人手持的鎏金白柒刀,一看就是出自中吴上乘,北翟境内从未有过。”
  “你知道的还挺多!”小刀话还未说完,白子曰就推开他,神色紧张的问道:“那白柒刀上可缀有湖蓝流苏?”
  一旁的阿英顿时瞪大了眼睛。
  两名男子思虑了两秒,肯定的应声说有。
  白子曰只觉脚下一软,慌乱的抓住小刀的衣袖:“带我去他们说的地方…”
  “啊?!”小刀一脸茫然。
  “快…快啊!”子曰喊道。
  小刀抓着那两人让其带路,人群被层层拨开,白子曰已经感觉不到接连不断碰撞的痛感,只是拼命的往前冲。
  “就是这里了。”两名男子说。
  白子曰环顾四周,除了打斗过的痕迹,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小姐,你看!”阿英蹲在一处,手指捻着一撮砂砾,里面混杂着血,一条被拖拽过的痕迹延伸出去,经过前面的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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