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经纪人良心不会痛——三水小草
时间:2017-10-07 22:14:21

  可十几岁的她,却从来没有真正驱逐过在她身旁聒噪的大男孩儿,聒噪也好,烦人也好,人们仰望美丽的星空,常在幽暗寂静的旷野,谁能享受到星星可爱的喧嚣?
  那时候的肖景深,属于他的一切,都让桑杉讨厌不起来。
  “she lost the pain
  and stayed for more.”
  肖景深唱的民谣,有一点沉沉的沧桑,却像是一只温暖的手,能轻易地抚慰了人们心中的躁郁和烦闷。当他一曲终了,竟有那么短短一瞬,人们仿佛还沉浸于悠远尾音中,忘了说话,也忘了动。
  在店主先生的掌声里,肖景深交还了吉他,被允许从橱窗中拿走他想要的东西。
  两只大手轻轻合拢,小巧的木雕被藏在其中,男人闭上眼睛,轻轻亲吻自己的手指,也是在亲吻自己换来的礼物。
  走到桑杉面前,他眨了眨眼睛。
  “你猜,我换的是什么?”
  女人歪着头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比平时更加深沉。
  大手张开,两只小小的猫木雕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一个是软软的白色,一个是黄色与白色相间,两只小猫都圆滚滚的,脸部雕刻得很简单,却极有精髓,像是两只在微笑沉睡的精灵。
  男人笑得很灿烂,像是把一弯月亮、一颗星星、一个最美好的世界都奉给了面前的那个人一样,有着骄傲、喜悦、和其他旁人无法解读的东西。
  “像不像黄球球和白胖胖?”
  那两只我们曾经一起养过的猫。
  大雨倾盆里,我找到过它们一次。
  在遥远的这里,我又找到了它们一次。
  极其短暂的瞬间,桑杉的眼中像是有什么东西闪过。
  “它们……有这么胖么?”
  “小猪似的天天要吃的,也就只有你不觉得它们胖。”
  “你记错了。”女人认真地说,“它们两个一直都不胖。”
  肖景深对这样无营养的争辩乐此不疲:“你讲道理好不好,明明很胖的……”
  于此时,于此地,于此情,应是一盏陈年甜酿,未及入喉,已经让人周身甜软。
  第二天收拾行李回国的时候,肖景深发现了一个多出来的大盒子。
  “木雕的回礼。”
  穿着黑色连身裤的女人淡淡地说道。
  顾不上行程紧张,男人迫不及待打开了那个盒子,看见了一把漂亮的木吉他。
第116章 家暴
  跟经济公司谈的不顺利,葛成轩回到家里,瘫坐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他喊了一声,却发现家里没有人。
  他的妻子不在,保姆也不在。
  重重地哼了一声,他自己站起来,开了一瓶啤酒。
  在门响的那一刻,葛成轩特别想冲上去,像他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揪住那个女人的头发,把她拽到地上,去踩她,去踢她,用自己能够着的一切东西去抽打她,听着她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冲到门口,他的手里已经抡起了啤酒瓶。
  门打开,一个陌生人走了进来,看着迎面而来一个啤酒瓶,那人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葛成轩发现不对,赶忙把酒瓶子往回收,结果自己踉跄了一下,歪在了门边上。
  “不好意思,我家老公跟我开玩笑呢,吓到你了。”
  穿着一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羊绒大衣,栾似锦弯下腰小心地把替她送货上门的商场工作人员扶了起来。
  等着外人都走了,葛成轩依着门口的衣架冷冷地看着栾似锦。
  “谁让你买这么多东西的?”
  “一集综艺节目我能赚二十万,学校还给了我奖金,这些钱是我赚的,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男人皱着眉头哼了一声:“你爸不是说你要给你家里买车么?”
  “那是他说的。”
  栾似锦脱下羊绒大衣,露出里面剪裁得体的黑色长裙,还有脖子上圆润又匀称的珍珠项链。
  居然敢买这么多这么贵的东西?!她该不是疯了吧?现在应该把酒瓶子再砸上去的,就跟往常一样,可是葛成轩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发什么疯,却还能这样表面冷静地跟他的老婆说话。
  “你怎么不问我,我是怎么从你公司那里把我的钱拿回来的?”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名牌包,挂在手腕儿上比划了一下,一贯温文胆怯的女人神色中是罕见的平静。
  自从隐婚事件曝光之后,才三十岁的葛成轩身价陡跌,不仅之前的代言陆陆续续都断了,就连找上门的剧都少了,这个圈子里太多跟红顶白的人,看着他一日不如一日,不知道多少人都愿意过来踩他一脚,就连他所在的经济公司就干脆直接扣下了他的片酬,作为所谓的“额外公关费”。
  这次能上hd的综艺,还是葛成轩的经纪人四下活动,为他生生磨出来的机会,出场费当然也跟以前一样打给了公司,一开始栾似锦连出场费都没有,还是前几期收视不错重新拟定合同的时候,给她加了这么一笔。
  这笔钱,原本也是放在公司户头上的,一百多万对于曾经的葛成轩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可是经历了事业的低谷,他现在把钱看得特别重,甚至已经想好除了给栾似锦的爸妈二三十万去买车之外,剩下的钱他拿去做什么投资。
  “你的钱?”
  葛成轩觉得好笑:“没有我,你能赚到一毛钱么?我告诉你,你老公我是个大明星,才有人请你去做真人秀,光凭你这张丧脸,别说真人秀了,你脱光了跑出去都没有人会看你一眼。”
  永远都是这样,觉得她丑,觉得她上不得台面,刚结婚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那时候她确实觉得这个男人娶了自己是受了委屈,他是个光彩耀人的大明星,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喜欢他,他却只能娶了自己,只因为自己的爸妈跟他父母关系好,他又是个孝顺的孩子。
  曾经,她以为自己二十多年的平淡生活终于转向了一部绚丽多彩的浪漫小说,当一个明星的妻子,默默支持他,爱护他,不指望能够分享他的荣耀,却也可以对自己的人生有一个带着色彩的交代。
  没有婚礼,没有蜜月,她和葛成轩去了一次国外领了一张证书,回来之后她搬进了他的家里,从此就变成了葛太太,而她的新婚丈夫第二天就去参加站台,被问起终身大事,还连连说“没有没有,事业为重”。
  就连栾似锦的同事都不知道她结婚了,她的婚姻是隐形的,但是她的婚姻生活不是隐形的,从一个女孩儿变成一个人的妻子,她开始承担家庭中的责任,开始学着去照顾另一个成年男人,这其中的她的心酸没有人帮她抚慰,反而所有人都要求她做的更好。葛成轩找来的保姆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三四十岁的女人仿佛跟她有仇一样,开口闭口说她不贤良……在这个“家”里,她连保姆都不如。
  结婚的第三年,葛成轩的父亲生病了,她请假去医院照顾老爷子,被人们当成是葛成轩请来的保姆。葛成轩的母亲跟人闲谈的时候说漏了嘴,很快就有人把消息透露给了某个娱乐圈的营销号,接着就是狗仔的跟踪和偷拍。她这个葛太太终于“得见天日”,面对的却是更加悲惨的人生。
  一个落魄的、从事业顶峰跌下来的、酗酒的男人,对着他的妻子举起了腰带,一开始只是喝多了,醒来还会跟她说抱歉,后来就成了家常便饭……有次被踹到腹腔出血,栾似锦躺在医院的床上对她的爸妈哭,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她的爸爸是怎么说的?
  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样呢?他心情不好,你就多担着点儿,什么叫患难夫妻,就是得同甘共苦,等他事业好起来了,这些毛病就改了。”
  一棵小树在风里瑟瑟颤抖,对着园丁求救,“支撑我一下,一下就好”,园丁走过来,用刀砍断了他的主干。
  “这样你就不会被风吹走了。”
  何其的得意洋洋,因为他展露了自己的“智慧”。
  栾似锦的心,死在了这样的生活智慧之中。
  即使参加了综艺节目,她都没有能够逃脱被毒打的命运,加油的时候不够热情,智力抢答没有出风头,秀恩爱的时候显得笨拙……都成了她被打的理由。
  好在那时候的葛成轩不敢打她的脸,让她那张寡淡无味的皮相遮掩着她婚姻里黑臭的脓血。
  雪山之行那一期,拉雪橇的比赛葛成轩成了倒数第一,那天晚上她又挨打了,小木屋里以前是烧煤的,煤炉和黑色的煤钩在通了电暖之后成了摆设。葛成轩就把她压在煤炉上面,用煤钩打她的胸口。
  外面到处都是白色的雪,雪花压在那些苍翠的松树上,美得像是一本画册。
  我死在这里怎么样?带着身上的这些伤痕死在雪地里,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葛成轩是个打女人的疯子,他也就再也当不了大明星了。
  这样的念头一旦生出,栾似锦就完全不想把它压制下去,她越想越激动,起床穿好衣服的时候,她就像是个要出春游的小孩子一样兴奋。
  可是死比她想象中要难,她闻着那些食物的气味儿,突然就后悔了。
  “死比想象中难,活着,却比想象中简单。”
  站在雪地里,那个女人是这么跟她说的。
  怎么活?能教教她怎么活么?
  ……
  “我要是现在脱光了跑出去,明天你的名字就会上社会版头条——大明星葛成轩的老婆当街裸奔。”
  “你是不是又皮痒了?一身贱肉两天不挨揍就不舒服了是吧?”
  酒瓶子打起人来不够过瘾,腰带才是最顺手的,男人抽出腰带,在空中打出了一个响,眼睛里顿时就亮了。
  如果是之前,此时的栾似锦应该已经在发抖了,可是现在她没有。
  坐在沙发上,她笑着说:“你前几次打我,我都偷偷去做了验伤,现在验伤报告就在你们公司黄总的桌上,为了让我别突然发疯毁了你,你们公司的老板不仅把我的那份儿钱给了我,连你的那份也在我手里了。”
  葛成轩“你说什么?”
  “你们公司做了两手准备,其中一个后手,就是先发制人说你有精神病,一直隐瞒病情跟他们合作,一旦你家暴的事情曝光,他们会立刻给你弄一份精神诊断报告出来。所以,只要你敢碰我一下……你碰我的后背,我就光着后背去录节目,你碰我腿,我就光着腿去给所有人看你是怎么打我的。大明星、葛成轩、家暴男、身败名裂……哈哈哈哈!”
  顺了一下头发,栾似锦疯狂地大笑了起来,她指着自己的丈夫说:
  “你看看你,你现在怂得像一条狗一样。”
  她走过去,从男人的手里把皮带夺过来,其间葛成轩还挣扎了两下不想给她,被她一巴掌甩在了脸上。
  “想要当你的大明星,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当老公,乖乖地去挣钱,不然那些验伤报告我能给你发得满城都是,让你彻彻底底地一无所有。”
  死?离婚?有什么意义呢?她是个一无所有的可怜人,可正因为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就可以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把一切都夺过来。
  “你、你要不要喝点水冷静一下。”刚刚还酒气醺醺想要打人的男人此刻看起来无比的清醒,他对着自己的妻子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温柔得前所未有。
  他是个演员,还是个演技不错的演员,就像现在,他的眼中明明充满了怒火,却能迅速压制住自己的本性。
  这样的葛成轩让栾似锦眼中更多了几分的轻蔑。
  “你真贱,一身贱皮子。”
  他老婆用他的腰带拍了拍他的脸,都没有拍掉他的笑容。
  ……
  忙碌的工作就是给时间安了一个加速器,等到桑杉和肖景深从深度的忙碌中回过神儿来,农历新年已经近在眼前了。
  “hd的春节晚会你要去唱歌,不过这个节目是录播的,网络春晚是正月初三晚上直播……也就是说从腊月二十八到正月初儿这几天,你没有工作安排了。”
  翻完了日程表,桑杉都不敢相信他们居然真的能有几天的空暇。
  “我们回秀城吧。”她跟那个掐着指头盘算吃什么年夜饭的男人这么说道。
  肖景深的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下一秒,他突然很认真地看着桑杉: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儿要我做?有事儿你直说,真的,我心脏强大……”
  桑杉挑了一下眉头,转过头去,语气淡淡:
  “你下一部戏有眉目了。”
第117章 亲人
  “要是早知道你们回来,我就打车去老吕家多买点儿烧鸡啊、牛肉啊,现在他们都关门回家过年去了,咱们三天只有这一只老吕家盐焗鸡,这哪叫过年呐?”景老爷子坐在椅子上,腿上趴着黑白相间大胖猫,嘴里跟他的外孙絮絮叨叨地抱怨着。
  “我们要是不回来,你这过年就只有一只鸡,这哪叫过年呢?”最后一句话,肖景深完全是学着他外公的语气说的。
  “哪能一样啊?我就一个人在这,三十晚上吃一顿,初一社区有老人慰问,我早就报名了,到时候去跟老伙计们一块儿吃饭。初二前面那个市场就开门了,想买什么都简单……”
  男人瞪着他外公,瞪得老人都有点儿气虚了。
  “您老人家就不该去当什么老师,就该去当总理,总有理!”
  景老爷子:……
  听见门打开了,老人立刻来了精神:
  “哎哟,你这个熊孩子,看我老了嘴皮子不如你溜,你一回来就欺负我!”老人现场表演什么叫捶胸顿足、痛不欲生。
  肖景深:……
  门口拎着一堆年货要进门的桑杉:……
  腊月二十八的晚上,距离农历新年只有短短两天的时间了,恭喜景老爷子的年纪跌破了十岁,向着三岁的方向进发。
  这天晚上,肖景深做了一条清蒸鲈鱼,配着木耳炒百合、麻婆豆腐、腊肉炒豆角,还有几屉玉米鲜肉虾仁馅儿的蒸饺。
  “快过年了,连个猪蹄都没有。”明明一桌菜都色香味俱佳,景老爷子又开始挑刺儿了。
  这次,怼他的不是他外孙,而是桑杉。
  “要是您的血脂和血糖指数没那么高,谁也不会拦着你吃肉。”
  对着自家那个现在明显争气起来的外孙,景老爷子还能厉害得起来,看见桑杉板着脸的样子,他的气焰一下子就被打下去了。
  “也没有很高。比前屋那……”
  “比好不比坏,看上不看下,功夫做到细处不管他人长短,可都是您教我的。”
  景老爷子咬着半个蒸饺,半天没说出话来。
  肖景深一忍再忍,生生把已经冲到了嘴边的笑憋了回去,给桑杉的碗里夹了一瓣鲈鱼的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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