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到底是李子期的明媒正娶的妻子,那日后是什么?就是皇后!他们是皇后的嫡系部队,日后能不好么?这么一想,心中安定了不少……
正在此时,李昭平快步的冲了过来,“敌袭,徐文那个家伙又来了!”
李子期呸了一口,愤愤的准备上阵,“这个像臭虫一样的家伙,十八娘醒来还没有用饭呢。”
走在他前头的李昭平脚一滑,险些摔倒,感情您气的是这个……
不过徐文的确是不好对付,狡猾得像是一只泥鳅,每次都是过来骚扰了,拍马就走,让人心烦。
十八娘跟了出去,翻身上马,果然见对面的马上坐着一个熟悉的面孔。
若不是他常年戍边,比徐武看起来更加沧桑一些,简直要让人错以为是阿武来了。但他不是徐武,而是他的嫡亲哥哥徐文。
徐文显然一眼就看见了沈十八娘,仰天大笑起来,“我说李子期,你手下是无大将可用了么?怎么连女人都披挂上阵了?也不嫌晦气!哈哈哈!”
说完阴测测的看着十八娘,“我的弟弟徐武,便是死在你阿姐沈琴手中。血债血偿,尔敢应战?”
李子期看过来,十八娘点了点头,别说她两辈子从未退缩过,就冲着她刚接手了红樱军,也只能战不能退。
“阿武的事,的确是琴娘的错,这点儿我不否认。但是他也是我们不可否认的好兄弟,我在离开长安城的时候,劝他一起离开,可是他没有同意,只让我先走。对于阿武,我和子期也感到很难过。徐家真的不能投靠大唐么?良禽择木而栖。”
徐文冷笑了三声,“你们待阿武好,不还是看中了我徐家手中的军权么?我们徐家都是战死,也做不出改投二主之事。沈十八娘,今日我且看我将你俘虏了去,让你沦为军中玩物,看他李子期哪里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十八娘却是被气笑了,懒得与他对骂,“徐家的军权?俘虏我?徐大郎你好大的口气,烈火流云军什么时候改姓徐了?”
徐文一愣,烈火流云军是鲁国公一手创建,真真正正的鲁家军,就连沈庭当年都一直在军中颇有威望。只是赵义对鲁家猜忌,这才让徐家捡了漏。
十八娘拍马上前,“上阵无兄弟。你我敌对,但也无需口吐秽言,且来战!”
她说着,从后背的箭筒里直接取出三支箭,分别对着徐文的眼,喉,心射去。
要么就一开始讲仁义,不要厮杀,一旦开打,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是当年谢灵被国师刻在骨子里的信条。
徐文显然没有料到十八娘一介女流出手如此毒辣,更是没有想到,她能够三箭齐发,并且射向不同的方位,一时间有些慌神,等反应过来,箭已经到了面前,他赶忙用手中的大刀去挡。
只是上中下三路,只能挡住两路,徐文一咬牙,挡住了致命的两箭,射向喉和心窝子的那两箭。眼却是来不及护住,被十八娘一箭射中,当场血流如注。
徐文也是个狠角色,当下拿着大砍刀朝着十八娘砍来。
十八娘早有防备,身子侧翻,躲开了砍刀,一剑刺向了徐文的马肚子,那马疼得嘶鸣一声,抬起前蹄,将徐文颠倒在地。
徐文一击不成,又瞎了一只眼,心中暗恨,想要撤走,又怕十八娘再放暗箭,这箭术简直是绝了!一时之间,竟然陷入了两难之境。
正在这时,他灵机一动,挑起了路边的柳絮花,夹杂着尘土,朝着十八娘的面门拂去。
十八娘避之不及,循着他出刀的方向用力一刺,竟然将他拿刀的手刺了个对穿。
徐文惨叫一声,趁着十八娘被尘土和柳絮迷了眼,飞快的朝着己方的阵营跑去,愤怒的将其中一个下属扯下了马,自己翻身上去,大吼道:“撤!”
等十八娘能够睁开眼时,徐文已经夹着尾巴逃跑了。
李子期见十八娘久不回营,还以为她因为没有杀掉徐文不高兴,拍马上前安慰道:“十八娘,你真厉害,徐文来我们这里挑阵多日,杀了不少兄弟,嚣张得很,你今日刺伤他一只眼睛,又伤了他的手,算是为兄弟们出了一口气了。”
红樱军的几个百户也冲了过来,两眼放光,先头里心中还犯嘀咕,如今还嘀什么咕!就跟着这位女将军混了,绝对能够出人头地啊!
“是啊!沈将军,您的箭法真是太神了!”
十八娘却是怔怔的看着地上的柳絮,说道:“在徐家的营帐附近,是不是也有很多柳絮?”
北地多干旱,柳树易养活,遍地都是,插柳成荫,但却是有一条不好,每年一到春日,那柳絮花儿便一团一团的,遍地都是。
有些心肺娇弱的孩童,在这种时候最是难过了,不小心吸进去了一些,便咳嗽得要命,多日不得好。
李子期一下子明白了十八娘心中所想,点了点头。
十八娘又问道:“徐家没有可能投靠大唐了么?”
李子期叹了口气,“已经劝过很多次了,岳父大人和镜湖先生都去劝过,被骂了出来。”
十八娘不知道徐家为何对赵义忠心耿耿,做不成友军,那就只能是敌人了。
是敌人,就无所谓心狠手辣。
她勾了勾嘴角,“大事可成。”
李子期却是将十八娘抱下马来,“十八娘先头里如此威风,现在轮到我威风威风了。娘子,该回营用饭了!”
周围的红樱军和李子期的亲卫军黑羽军见状,都起哄起来!口哨声不断。
十八娘红了脸,这个死人!刚才她挣出来的一点气势,全都被他毁得一干二净了!
黑羽军在长安城里时见多了,不觉得有啥,红樱军才是傻乐呵,宠妻好啊!李子期越宠爱十八娘,他们就越有前途啊!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啊!
两人一回营帐,南枝便端上来了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十八娘睡了许久,又大战一场,正是饿急了,也不推迟,拿起筷子便大口的吃了起来,李子期见她吃得香,也跟着吃了一大碗。
“子期,一会儿咱们去挑几个轻功好的,机灵的,今晚上去干一番大事业!”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大捷(三更)
是夜,正是月黑风高之时,十八娘和李子期领着一行人,感受了一下风向,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天时地利,今夜不胜简直不可能。
这柳絮除了容易迷住人的眼鼻,还很容易被点燃。北方天干物燥,便是一点儿火星子,都能成燎原之势。
何况这遍地的柳絮随着风不断地往徐家的营地上吹,遇到了帐篷,便被阻挡住了,在帐篷的周围堆积了起来,形成一个一个的团,连成一片。
正是因为这柳絮花儿太常见了,也无人会在意它,清理它!不用火攻简直对不起自己!
一行人摸到徐家的营帐处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大部分的军士都已经入睡,只有徐文的帐篷还亮着灯,许是因为被自己鄙视的女将伤了,心中憋着一口气,怎么也睡不着。
巡逻的士兵一队接着一队的,很是勤密。
“分开,四处点火,点完回各自军中,等敌营一乱,按计划进攻,明白?”李子期大手一挥,压低了声音说道。
各人点了点头,分散开来,大家都是一人一组的,唯独十八娘身边跟了个西屏,因着她有孕在身,李子期到底不放心,非要西屏在一旁照料。
十八娘到了之前说好的地点,从袖笼中取出火折子,正要点火,就听到西屏在身后小声说道:“小娘,咱们一把火放下去,烈火流云军定然伤亡惨重,这样是不是有伤天和?而且,烈火流云军常年对抗突厥,也不是什么坏人。”
“本来就没有什么好人坏人之分,不过是咱们站的立场不同。战争便是如此,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今日你舍不得下手,来日他们便会杀死咱们军中的兄弟。如果他们杀了李昭平,你还会觉得这把火不该放么?”
西屏彻底的愣住了,在十八娘点火之前,快速的从她的手中抢走了火折子,“我来吧小娘,到底是这么多条人命。他们若是心中有怨恨,变成了鬼,也请来找我,不要去找小娘你。”
西屏说着,手颤抖着,哆哆嗦嗦的将那火折子扔在了柳絮花上,只一瞬间,大火就熊熊燃烧起来了。
十八娘知道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拽住了呆愣的西屏,“快走。”
不一会儿,身后火光冲天,被风一吹,一条巨大的火龙亮起,映红了半边天!
整个徐家军的大营顿时乱了起来,因为正是半夜三更,众人都在睡梦之中,别说拿武器了,连裤子都有不少人忘记了提,就狂奔了出来,一团乱糟糟的,到处都是哭爹喊娘的叫骂声!
比起被火烧的,反倒是因为他们慌乱逃跑中被踩踏的,受伤更多更重。
等十八娘回到红樱军中时,军士们的脸上都闪着亮晶晶的光,其中一个章百户快步的迎了上来,“将军,我看敌营火光冲天,可是你们去干了一笔大的?”
十八娘笑着点了点头,“兄弟们,跟我走,杀他个片甲不留,他日长安城定,咱也能安居乐业娶个媳妇见爹娘。”
红樱军的士兵们听了,士气大振!十八娘手举清越剑,领着众将士朝着敌营袭去。
等他们到时,徐常春已经带着儿子徐文逃出了火海,领着残余部队,正想着朝长安的方向突围,却被李子期设下的人包围了。
这还是十八娘第一次见到徐常春。
他同徐武也长得很像,只是留了满嘴的络腮胡,手中拿着一把大砍刀,看起来凶神恶煞。
此番烈火流云军伤亡惨重,被俘虏的人更是不少,他大势已去,就算逃回了长安,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徐常春想着,恶狠狠地瞪了十八娘一眼,当他不知道,就是这个妇人来了之后,徐文受伤了,军营里起了火,早不起火,晚不起火,怎么偏偏她来了,就起火?
分明就是她出的鬼主意!当真是最毒妇人心!
“今日算是老夫一时大意,着了你们的道。如今胜负已定。当年阿武在长安城郊救了李将军一命,如今老夫想要讨还这个恩情,你看如何?”
李子期点了点头,让人给他们让出一条出路,“徐老将军,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对赵义忠心耿耿,但是阿武若在,一定也希望同我站在一起,还希望您多多考虑,就算是为了阿窦着想,也应该更加慎重一些。”
徐常春一愣,完全没有想到李子期真的会放他们父子离开,心下复杂不已。
“原来你同阿武是真兄弟,当初他写信与我,我还只当他是被人诓了。只可惜,我与赵义相识于危难之时,他第一对我有救命之恩,第二对我有知遇之恩。若不是他,我那里是什么徐大将军,不过是一个在街头讨饭的老乞丐罢了。”
徐常春说着,心中感叹,“所以即便是大楚亡了,我徐常春,也是大楚的徐常春。你今日放我父子二人离去,他日你我若是阵前相遇,仍是不死不休,你可明白?”
李子期点了点头,“小子自是明白。今日您是阿武父亲,下次再见,你便是大楚敌将徐常春。”
徐常春一听,哈哈大笑起来,比起徐文,他倒是光明磊落许多,也豪爽许多,徐武便是像极了他。
镜湖先生看了李子期一眼,摇了摇头,复又笑了,“竖子无谋,放虎归山。”
“先生此言差矣,那长安城哪里是山,不过是有去无回的屠户家罢了。”
十八娘看着,也是唏嘘不已,徐常春就这样兵败回了长安,赵义还指不定怎么发怒呢,甚至以为他与李子期有了勾结,才能够这样顺利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