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出英雄救婆子!
那三个侍卫一看,面面相觑,来人他们竟然认得!
为首的那位冲着来人拱了拱手,低声说道:“撤。”
说完,三个人一溜烟儿的走掉了。只留下在一旁如同见到鬼的武归,和在地上哀嚎的孙婆子。
沈耀赶忙上前给那孙婆子包扎手臂,然后抬头偷偷的打量一旁的沈泽,他不过是按照十八娘说的,约沈泽来小潭边夜钓,顺便联络下父子感情,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么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再一看沈泽,他不由得心里阵阵发寒。
他那宛若天神的父亲,此刻正是面无表情,好似听到心爱的人出轨的,并非他一样。
武归若不是他的心爱之人,他又怎么会宠爱了她一辈子呢?
但是,他也是男子,明白这绝对不是一个被戴了绿~帽子的男人,该有的情绪。
他的父亲,简直不像是一个活着的人。
这边沈耀心中宛如惊涛骇浪,那边武归心中宛如骇浪惊涛。
她扑通一下的跪倒在地,爬到了沈泽的脚边,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到了沈泽的鞋子上,“泽郎,你听说我,事情不是那个样子的。我真的没有背叛你,玉娘也是你的孩子啊!这个世间,怎么会有比你更美,比你对我更好的男子呢?我对你的心意,日月可鉴,怎么可能有人,能从我这里抢走一分注意呢?我从心到人,都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泽郎!”
沈耀突然觉得,他很想吐,然后,他就真的在孙婆子身旁,吐了一地。
第七十六章 绿帽子男
武归看到一旁吐得昏天暗地的沈耀,整张脸都扭曲了。
她小心的挪了个位置,背对着沈耀,又抱着沈泽的大腿,继续哭了起来:“泽郎,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夫人惹您不高兴了,是奴给您讲了一个笑话,逗乐了你;还有你生病的时候,都是奴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你;你想吃鱼,我特意寻了南方的大厨,手里燎了好些泡,才学会了做鱼。”
说着,她撸起袖子,将手递到沈泽面前,指着手背,凄声说道:“你看,这里还有几个没有消失的印子呢。泽郎~”
她这一句呼唤,千娇百媚,几诉衷肠,听得捂着手的孙婆子一个寒颤,我滴个妈呀,原来沈大人竟然好这一口,真的是太让人失望了!
“你做的这些事情,老婆子也为大人做过呢!做奴婢的,可不就是主人生气,逗他乐;主人生病,照顾他,主人想吃啥,就给他做啥!老婆子比你还能呢,主人婆娘要生孩子,老婆子还会接生。这么说来,大人应该喜欢的是我才是啊!”
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被孙婆子的厚颜无耻给震惊了!
武归只觉得后面的几万句情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沈耀只觉得很想笑,而沈泽,看了满脸褶子的孙婆子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躲在大榕树顶上的沈十八娘,笑得快要从树上掉下来了,姑娘你万般都好,就是颜值太低啊!
沈泽面无表情的看了孙婆子一眼,终于开口说道:“那平安扣你是从哪里来的?给我吧。”
孙婆子摊开手,手中果然放着一个玉质低劣的平安扣,上头挂着一个泛黄的香包,那香包上正是用十字绣绣着一朵并蒂荷花。
这分明就是当初鲁萍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证据。
武归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
沈耀和孙婆子都不由自主的看了沈泽腰间一眼,他那腰间恰好挂着一个武归新做的香包,针脚细密,如今正是莲花开得最好的时候,所以上头恰恰应景的绣着一朵并蒂莲花。当真是讽刺!
孙婆子同情的往沈泽头上看了看,大人哟!你头上的草都长了三尺深了哟!
“鲁夫人身边的袁麽麽,大人您还记得吧!她说鲁夫人撞到了武氏的不轨之事,捡了这么个平安扣不出三天就死了,真是做孽哟!老婆子一时贪心,就去把她偷了来,想诈几百两银子使使……还望大人赎罪!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啊!”
沈泽低声说道:“还有那本册子。”
孙婆子惊讶的从怀里舀出一本小册子,往沈泽手中塞,武归突然之间跳了起来,扑过去就想撕烂这本小册子。
沈泽的手轻轻一挥,书就到了他自己的怀中。接着他以闪电般的速度,将武归一掌劈晕了。
坐在树上的十八娘,看得心中大惊,她一直以为沈泽和沈家其他人一样,就是个弱鸡书生,沈庭之前也说,沈泽不喜人练武,没想到他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
这一招抓云手,不苦练个上十年,是绝对不会有如此奇效的。她敢说,沈耀连沈泽的手的残影都没有看到。
沈泽对着沈耀,轻声说道:“耀儿,我们回去吧。武夫人得了急症,大约活不过十日了。你去回春堂请孙大夫。”
沈耀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娘,我们终于要给你报仇了!
一旁的孙婆子吓得如同筛糠一般,在沈宅里耀武扬威这么多年的武夫人,给大人生儿育女的武夫人,就这样轻飘飘的就被决定了生死么?
幸亏,大人喜欢的不是她。
“至于你,管好自己的嘴巴,不然,本大人定然会让你断子绝孙,你可明白?”沈泽的声音像是冬天的寒冰一样。
孙婆子点了点头,十八娘和沈大人不光是长得像,连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她老婆子敢站出来说这事,自然也就明白了这事情的后果。
办好了这事,她的孙儿的病就有银子治了,至于主家里的龌龊事,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自然是不会说的。
说完,沈泽看都没有看地上躺着的武归,大步流星的走掉了。
沈耀一把捞起地上人,也跟着走了上去。
等他们都走了,十八娘才轻轻的从树上跳了下来。对着孙婆子说道:“该说的话,我就不重复了。这里是五百两银票,你自己去取吧。我觉得你事情办得不错,这里有一截老参,给你孙儿续命去吧。”
孙婆子对着十八娘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姑娘大恩,无以为报,以后若是有需要,赴汤蹈火,老婆子在所不辞。”
说完,她也跟着走掉了。
十八娘轻吐了一口浊气,抬头看了看天空,今晚上黑漆漆的,一颗星星都没有,可是她的眼中,好似看到了漫天的繁星。
若是鲁氏在天有灵,一定也会为今晚的事情高兴的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沈玉不是我的亲女儿。”突然,背后一道声音响起,吓得十八娘赶忙回头,做起了防御的姿势。
沈泽竟然又折回来了。
“耀儿心肠太软,又守着士大夫的孝道本分,自然不会做出这种往父亲头上扣绿~帽子的事,想来想去,只能是你了。”沈泽看着十八娘,声音平静无波。
“父亲这可是冤枉我了,十八非男儿,又怎能给父亲戴绿~帽子。再说了,朝华倒了,皇上摆明了看她的姐妹不顺眼,女儿只不过是为父亲解决麻烦罢了,父亲理应感谢我。”
沈泽勾了勾嘴角,笑道:“的确是为我解忧,真是一个有孝心的女儿。你来长安,是为你娘报仇的吧?”
十八娘嘲讽的看了沈泽一眼,凉凉地说道:“你都知道?还纵容武归这么多年,真是凉薄。”
“彼此彼此。你娘是我一辈子的奇耻大辱,你可明白?世家子中,唯有我十五岁就娶了妻。你娘,并非你想象中的什么好人。”
“她就是屠尽天下人,也是剖腹生下我的亲娘。更何况,她并没有滥杀无辜不是吗?”
沈泽点了点头,“你娘就是太痴了,所以才害了鲁氏满门!”
第七十七章 谁是奸夫(二更)
沈泽的话,到这里就嘎然而止了。到最后,十八也没有想明白,鲁氏怎么就害得鲁家被灭门了。
父女二人骑马回了府,沈泽径直去了武归的院子。十八娘迈向寻梅院的脚生生的顿住了,一转头又悄悄地跟了上去。
此刻已经是夜深了,整个府内都静悄悄的,守门的婆子头像钓鱼似的,一点一点地打着盹儿,刺耳的蝉鸣声掩盖了绣花鞋踏地的脚步声。
十八娘轻轻地蹲在窗下,前头就是一汪荷塘,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
沈泽一定是来问那奸夫是谁的?沈玉的父亲,就是当年杀死鲁萍的杀手,她一定要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屋内就响起了武归的哭泣声。
“泽郎,我只是一时之错,看在我为你生儿育女的情分上,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大姐虽然已死,可我小妹还是安南王妃呀。”武归情急之下,那话语里竟然还带上了一些南地乡音,听起来愈发的楚楚可怜。
沈泽却是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问道:“那人是谁?”
半晌,十八娘都没有听到屋内有动静,武归到现在还在维护那人。十八娘看着自己胳膊上的蚊子包,有些欲哭无泪。
“沈泽,都多少年了,就是石头都捂热了,你还是这么一幅冷情冷性的模样。李贞贞早就死了,被人挫骨扬灰了,你就算再念着她,她也活不过来了。”武归说着,竟然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声音在夜空中让人毛骨悚然。
奸~夫没有问出来,竟然又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李贞贞?
“和她没有关系,沈玉的父亲到底是谁?”
武归的声音狰狞起来,“怎么,你连她的名字都不敢提了吗?莫非当真以为自己是个情圣了?你若是有心,当年又怎么会撇下早有婚约的她,另娶鲁萍?害得她终身未嫁,最后却落得一个被人……”
武归的话还没有说完,十八娘就听到一个响亮的耳光声。沈泽狠狠地扇了武归一个耳光,将她未说完的话,扇进了云霄里。
这一巴掌,扇得极狠,武归的嘴角殷红,整个人都被打飞在床榻之上。
“你不说,也无所谓。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庶女,流着与你一般肮脏的血,也就只有联姻这么一点可怜的用处了。十日后你再死,多一天,少一天,我都会算在沈玉的头上的。”
十八娘听到此处,忍不住将那窗户戳了个小洞看了过去,只见沈泽还是一幅?仙人之姿,好似在与人谈笑风生。
光看脸,无法想象,他竟然在说着这么狠绝的话来,十八娘不由得脊背发寒。沈泽是她重生以来,见过的最厉害的人。
这种人,内心中一定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宏愿。
武归好似也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昔日里只觉得这样的他温柔多情,现如今看来,他分明就没有心。他的心,早在那一年,已经留在长安城脚下了。
想到这里,武归不由得脸色发白,声音发颤,她像一条狗一般的爬到沈泽脚边,哀求道:“沈大人。这些年你是看着玉娘长大的,你也待她如珠似宝的,她性子单纯,一定会好好听话的。”
“沈大人,看着我这么多年,为你生下了三个儿子……”她看了沈泽一眼,突然又自嘲的笑了。
三个庶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没有一个好的评级,无法选官,只有科举一途。就算是侥幸金榜题名,如同沈瑜,又能如何?
世家子弟瞧不来他是庶子,寒门子弟瞧不来他是世家子,就那么不尴不尬的活着,如同泥沟里的蝼蚁,说撸官,就一撸到底了。
庶子只能娶庶女,庶女又只嫁庶子,何谈什么出头之日。他们母子,在沈泽心中,一开始就猫狗不如吧。
这些年,沈泽为他们画了一个大饼,长安城里的人以为她才是主母,才给了他们一幅如梦似幻的假象,不过是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