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重视你和你的孩子。”苏汵慕看着满桌子的饭餐,忍不住伸了手。
“我有一个疑问,我似乎没告诉你我怀孕了,渴死怎么连王爷那边都知道了,难道是未卜先知?”风陶然真就是奇了怪了,云嬿是以经验看出来的,卫临风是摸脉摸出来的,那苏汵慕是怎么知道的?
“以前你身边是不是有个太医姓胡?”苏汵慕只觉得风陶然可真是会享受,肉果然是最好吃的东西。
“恩。”风陶然点了点头,又拿起那只鸡,开始啃起来。
“他可不是一般人,此人姓胡名天来自医仙谷是位隐世的高人。”风陶然身边可谓算得上是卧虎藏龙,胡天这个人苏汵慕还是在不久之前知道的。
“真看不出来。”风陶然撇撇嘴,隐士高人?隐世高人不都是仙风道骨,超凡绝世的吗?可一想到胡太医的话唠本质真的难以置信。
“他与我可以算得上是师出同门,我要叫他师傅一声师叔。前几天他来投靠我,说了和你的关系,而且还说你有了身孕,但我们一直没有见面也就没有跟你说。”苏汵慕吃的津津有味,又道:“你睡着的时候他也给你把过脉了,说你一切安好,孩子也很好。”
“哼!”风陶然冷笑一声,胡太医这个家伙,怕是早就得到了什么消息,提前跑路,竟然还知道她认识苏汵慕,这个老东西真就是小瞧了,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也真是佩服你,上蹿下跳的孩子竟然没掉,我记得你年前还大病了一场。”真就是不得不钦佩风陶然。
风陶然一点都不钦佩自己,这是命中注定吗?重生之前,她想尽了办法只为保住腹中的孩子,可还是没了,而现在,她记得她不仅生过病,还爬过高,上过房,受过冻,可他还好好的在肚子里呆着,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可他来的真不是时候。
风陶然不说话,苏汵慕看着她,笑了笑,“其实这个孩子来的很是时候,现在还算是太平,将来还有更乱的时候,万一那个时候有了孩子,你是决然生不下来的。”苏汵慕生怕风陶然看不开,做出什么后悔的事,她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年纪,又没有成亲,还是个没心没肺的性格,万一觉得孩子是个累赘,不要了,倒时后悔都来不及。将来又危险重重,有一个孩子总会多一点牵绊,做起事来不至于豁出性命。
“知道了。”风陶然瞥了苏汵慕一眼,又不是他的孩子,他先着急个什么劲儿。“我娘怎么样了?”
“说起你娘,你可真够放心的了,把人带来了就扔在那儿不管不顾的,也不怕他们打起来。”风陶然这个人说她没心没肺都算是轻的了,把亲娘领过来,什么都不说就自己跑去睡觉。
“他们自己的恩怨,关我什么事,再说了,你不是让我保胎吗?他们打起来我要是去拉着岂不是拿我孩子的命开玩笑。”风陶然总是有理由,苏汵慕是说不过了,“昨日着实热闹的不得了,你娘可真是比你厉害的多,当着人的时候不动声色一点都没看出什么异样,可关起门来却闹得不可开交,那动静都快传出墙外去了,一开始我想着怎么说也是一家人,闹不出多大的事儿,就将前厅让了出来,让冷月宫的人叙旧,可谁想的到呢!前厅的门整整关了一上午,到了中午才开了门,你娘出来的时候看起来平静的不得了,跟个没事人似得,吃了午饭也开始睡觉,倒是冷月宫的人皆垂头丧气的。”
一想到云嬿以一敌众,舌战群雄,那叫做一个过瘾,说来到底是便宜了那群人,尤其是冷月红。
“我想如果母亲不愿意再面对这些人,我就带她一起走。”风陶然啃得差不多了,随手一撇,苏汵慕很贴心的递上块手帕,风陶然接过。
“她为你付出了半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苍山别院已经修缮好了。”苏汵慕想了想,说道。
“恩。”睡足了,吃饱了,风陶然满足的笑了笑,“还是有你在,才有安全感。”
“你可真是折煞我了。”苏汵慕无奈的笑了。
☆、俨州动乱
阳光正好,风陶然也是个懂得享受的,让人搬了把躺椅放在院子里,摆了茶点,晒太阳。这份安逸也只有风陶然能享受的了了,其他人可没有这个心情。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这人一舒服了就想要睡觉,风陶然也不外如是,懒踏踏的闭上了眼睛,看似睡着了,实则根本就没睡着。这好事可不能让风陶然一个人独占了,苏汵慕直接将桌椅搬了出来,晒着太阳,喝着茶,看着书。
“喂,你想好了我们怎么去韶韵了吗?”风陶然突然开口。
苏汵慕也知道风陶然没睡着,睡了一天一夜了,谁还能睡得着呢!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道:“有你在,怎么走也走不快。”这是嫌弃还是抱怨呢?又道:“韶韵离着这里千里之遥,而你又不能舟车劳顿,而且天启境内战乱不休,我是真怕路上出什么事儿!”苏汵慕不由长叹了口气,风陶然若是没怀孕还好,怎么的都能方便一些,可现在凡是都要小心。
“怎么我倒是成了累赘了,没关系我在哪儿都一样,大不了生完孩子再走。”风陶然倒是看得开,苏汵慕可就看不开了。“别了,留在这儿变数更多。我想过了,走水路,天暖和了,竡华江也开化了,我们乘船南上可一路到韶韵境内,可以少很多的麻烦。”
“你这不是已经想好了吗?”风陶然白了苏汵慕一眼,又闭上了眼睛,顺带摸中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苏汵慕都懒得看她了,“冷月宫可是有很多能人异士的。”
“恩。”
“你不打算把他们招揽过来?”苏汵慕很奇怪,风陶然一向求贤若渴,怎么这次……
“他们变数太大,我可不敢用。你要是敢用你来吧!”的确能人居多,可他们自由惯了,难以束缚,更何况冷月红又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难保不会在背后捅她一刀。
“你倒是看的清明,也不任人唯亲。”风陶然这一点着实让人钦佩,冷月红毕竟与她有着血亲,明明可以当成靠山,可她却偏不。
“给自己头上悬一把随时会掉下来的刀,我可做不到。”风陶然也没那个胆子。
“风璃,就不是吗?”苏汵慕问道。
“她不一样,行了,你别烦人了,安静一会儿。”
也就只有风陶然敢这么说他了,让他安静,苏汵慕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好春光,怕是以后很难这么享受了。
“秦颂,去哪了?”风陶然脑袋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若是云珂占了北边,那秦颂呢?
“云珂怎么会容得下他,为了除掉秦颂,就将长明宫大火诬赖到了他身上,说他狼子野心结识乱党,刺杀政宣帝,能推的都推到了他身上,可惜秦颂也不是好惹的,带着自己的那一方兵马投靠了临江王风睿,云珂没料到秦颂会有这一手,可是被气的不轻。”提起这个,苏汵慕倒是想笑了,云珂的兵力本就比不得临江王,又不占据优势地理,这样一来又弱了几分。
“哦。”秦颂终究还是有些才智的。
俨州年历一千九百九十一年,三月韶韵出兵扶尧三十万,首战大捷。同样是三月天启国正式灭亡土地一分为二,临江王风睿于皇都登基称帝,建睿国,云珂在郢都自封将军王。月末,两军交战,云珂险胜。
此时的风陶然万事俱备,已是在天启国的最后一天。
临别之时,吃是少不了的,适时别院里摆了酒菜。酒桌之上其实也没几个人,风陶然,苏汵慕,云嬿,冷月红,君阳,外加一个卫临风,像是一顿普通的家常便饭,这顿饭吃的异常平静,鲜少有人说话。
吃过了饭,第一个来找风陶然的是云岚。出乎意料。
“这些天你一直没来找过我。”风陶然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月亮。
云岚站在门口,久久不语。
“说话!”这是在装高冷吗?风陶然看了她一眼。
“你能带我走吗?”云岚弱弱的开口。
“你现在不是很好吗?身为冷月宫的朱雀护法,又不会受人欺负,也不需要为生活发愁,也该知足了,不是吗?”十一年了,云岚在她身边已经十一年了,不是时间最长的那一个,却也不是最短的,试问人生有多少个十一年呢?没有几个。
“我不想要现在的生活,就像你说的,冷冰冰的,人不像人。”云岚厌倦了现在的生活,杀人,从学会武功的那一天起就在做着相同的事,她见过很多人,可每一见一个人都是那个人的死期。如果没有遇到风陶然,也许她会安于现状,一直,一直的做一个冷冰冰的,无血无情的杀手,不知道什么是高兴,什么是厌恶,什么又是信仰,可上天偏偏让她遇到了风陶然,她记得第一次见到风陶然时,她刚刚十六岁,但那时她已经杀过很多人了,而风陶然才六岁,肉肉小小的,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狡黠和眼光,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在风陶然身边暗暗的陪伴了十年,看着她长大。虽然她比风陶然年纪大很多,可很多事情都是风陶然教给她的,就连做人的道理都是风陶然教的,这本是为人父母该做的,她母亲早逝,父亲尚在,可这个唯一的亲人教会她的只有杀人,再无其他。
“跟着我也许过的还是这种生活,你还愿意跟着我吗?”将来的路不一定会一帆风顺,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云岚于风陶然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人,她不想伤害她,至少想让她活着,可却不知道哪一种选择会对她好。
“你曾说过,将来会有一个太平,安逸的天下,四国一统,再无国与国之间的界线,到那时男耕女织,敬老爱幼,人人之间相互帮助,没有战乱,没有杀戮,每个人的脸上都会挂着笑容。我想看一看这样的天下,我想尽我所能来帮你,我很想生活在你所说的那种环境之下。这应该就是你所说的信仰。”云岚很向往这样的生活,她已经活了二十七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坚决。
“可是这条路会很漫长,也许三年五载,也许一二十年,也许要用上一辈子的时间,你可想好了?”风陶然也不知道会多久才能过上想要的那种日子。
云岚坚定不已,“恩。”
“你去准备一下吧,今晚我们就走。”风陶然道。
云岚点了点头。
云岚刚出了门,卫临风就紧接着来了,卫临风的到来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卫临风来是来了,可只是盯着风陶然看,半天不说话。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究竟有什么值得让聂云岚叛出宫中,她的父亲身为玄武护法,一生都在为冷月宫做事,她生在冷月宫,长在冷月宫,又是朱雀护法,年纪不大却与她的父亲平起平坐,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呢?”卫临风很不明白,云岚中了什么邪。
“每个人都有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总要为这个舍弃些什么,正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卫左使可还有什么想说的?”风陶然始终相信卫临风不过是她人生中的过客,不会停留太久。
“孩子……”卫临风沉默了这么多天终于开口了。
“我的孩子,你不用再想了。”风陶然说的干脆,她很认真的想过了,孩子她可以生,来了就是缘分,但卫临风……她该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我也可以放下现在的一切,你愿意让我陪在你身边吗?”卫临风想过了,想了很久,无论风陶然要做什么事,他都愿意一直陪着她。
风陶然始终不理解卫临风为什么要一直纠缠她,难道真的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吗?风陶然总觉得不可能,那就只能是因为孩子了。
“我想以卫左使的身份,会有很多女人愿意为你生孩子吧!你又何苦纠缠于我呢?”
卫临风不由苦笑,“到了今天你还是这么想,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的真心呢?”
依卫临风的理,风陶然根本就说不过,他永远都是那么的深情,根本就不像是假的。这要是一般的女子,大抵也就信以为真了,可风陶然心里总是别扭。至于别扭的原因嘛……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卫临风从前的那些风流韵事,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想到,风陶然心里就不舒服。更何况卫临风还心口不一,她仍记得当日卫临风是怎么深情的对她说,怎么怎么的爱她,可转过头就对着醉梦楼里的贞儿动手动脚,你侬我侬。风陶然怎么相信他是真心的。第二,年龄问题,云嬿都认识卫临风,看来年纪和云嬿差不多大。虽然长得俊美,看不出年纪,可是事实就摆在那儿。虽然说这个理由有点牵强,风陶然重生以前就已经活了二十八年了,再加上重生后的十七年,加起来活了四十五年,可能,也许,一定比卫临风年纪还大。还有,卫临风杀过那么多人,的罪过那么多人,万一报复怎么办?
☆、暗夜乘船
“冷月宫的人我是不会重用的。”思来想去多一个帮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尤其是这样的一个敌人。
“我说过了,我可以放弃现在的一切,身份地位财富……”
“停停停~”风陶然不等卫临风说完就叫停,生怕卫临风再说出什么别的话,“别跟银子过不去!”
这才是风陶然,认定完毕!
风陶然看了卫临风一眼,心里盘算着怎么坑人家,这个人除了杀人还能干什么呢?他是开妓院的,很赚钱的职业嘛!可是……
“你过来~”风陶然笑的诡异,招呼着卫临风到身边。
卫临风凑上前,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谁知道风陶然突然伏在他耳边一阵嘀咕。
是夜,明月高挂,众星闪烁,已经是半夜了郢都一处别院里灯火通明,人影晃动,车马不绝,扰得人无法安睡。
“这是最后一批,其余的都已经分批运到了。”苏汵慕看着一辆辆马车驶出别院,心踏实了些。
“这些可都是我的保命符,先生劳心了。”风陶然也长出了一口气。
“什么劳不劳心的,这不都是应该的嘛!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们所求的又不一样,不会到那一天的。”苏汵慕只觉得风陶然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呵!”风陶然冷笑一声,“人的心永远都不会知足,再说了用这种人又不用花钱,我不用别人也会打他们的主意,倒不如我捷足先登。”